第48章 章節
袁菊辰緊緊埋首在她蓋着被子的腿上:
“白姍,這一生我愛的只有你一人,我永遠不離開你!”
少女伸出白瘦的手,輕輕撫摸着他濃黑的頭發,就像女孩子摸着她們最心愛的小貓一樣。
“傻哥哥,你莫非不知道,我快死了?說不定今天還是明天。”
袁菊辰忽然擡起了臉,苦笑道:“你不會,萬一你真的……”
他長嘆了一聲,睜大了眼睛,又搖了搖頭道:“你不會的!來!我抱你起來,我們出去走走,你不是愛看月亮麽?”
他說着站起來,就要伸手去抱那少女。那姑娘搖頭道:“不要抱我,今天我累得很,你那兩個朋友睡了麽?”
袁菊辰點了點頭:“他們早就睡了。”
病女又問:“他們都是漢人?”
“不!那女的好像是哈薩克人。”
“他們很親愛麽?”
床上的病女有些傷感地問。袁菊辰點了點頭:“和我們一樣親愛,他們是一對幸福的情侶!”
窗外的譚嘯不由臉色微微一紅,心中卻頗有感慨地道:“你們何曾知道,我們也是用血換來的愛情啊……”他看到那病女聽了袁菊辰的話後,竟自哭了。她嗚咽道:“菊辰……為什麽我們這麽可憐?我為什麽要得這可怕的病?”
她說着竟一連氣地咳嗽起來,她咳得很厲害,整個床都在顫抖;尤其是床前的那盞燈,燈芯晃來晃去。那搖晃的燈光,照着病女蒼白的臉,看來很可憐。
譚嘯看到此,不禁一陣心酸,連眼淚都淌出來了,他暗暗地想道:“原來人世上,多的是可憐的人啊!”
這時,袁菊辰正以手抹着臉上的淚,他站在病女身後,一只手輕輕在那少女背上推着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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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女這一陣咳嗽,竟咳起沒完,咳到最後,氣都接不上,連眼淚也咳出來了。
袁菊辰的淚大顆大顆地滴在她的背上,室內燈光凄凄,把二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看着真是好不凄慘悲人。忽然,袁菊辰撲倒在那病女身上,緊緊地抱着她,用斷腸似的聲音道:“白姍……明天我帶着你回去,我們離開沙漠吧……你的病不能耽誤了!”
病女仍然慢慢摸着他的頭發:“菊辰!那是不行的,你看我這個樣子,哪還能再……”
她咬了一下櫻唇,苦笑了笑:“我挂念的只有你。菊辰!你要聽我的話……你會聽麽?”
袁菊辰流淚點頭,激動地道:“我會!我會!我一定聽你的話!”
他就像一個孩子似的乖順。病女聽了他的話,臉上不禁帶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她點了點頭,大眼睛裏閃爍着極為興奮的神色:“好!那你坐好了,我有話告訴你。”
袁菊辰仰起帶淚的臉,怔怔地看着她,慢慢站起來,病女笑了笑:“坐好了!這麽大個子也不害臊?”
袁菊辰望着她費解地笑了笑,坐在她床上。病女伸出一只白瘦的手,讓他輕輕地撫摸着,輕輕嘆息了一聲,語音帶悲地道:“我說的幾件事,你一定得答應,要不然我馬上就死!”
袁菊辰吓得緊緊皺着眉頭道:“什麽事?我一定答應你!”
病女嘆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問你平日做些什麽,但是我知道你是個馬賊。我也知道你是劫富濟貧,但是,搶人家東西總是不對的,菊辰……”
病女用手揩了一下淚水繼續道:“我不能看着我最心愛的人當賊,也不能讓你自毀前程,你答應我,永遠也不要再幹這一行了,行不行?”
七
袁菊辰身子微微戰瑟着,他緊緊地握住病女一只手,點頭道:“白姍!你放心,你是為我好,我怎會不知情,從明天之後,我永遠不再作了。”
病女笑了笑,妩媚地瞟着他道:“真的?還有那身狼皮也丢了吧!一個男子漢,行事要光明正大,裝成一只狼幹什麽呢?真難看死了!”
袁菊辰臉色漲紅,想要說什麽,可是他卻默默地點了點頭。譚嘯在窗外,心中暗暗贊佩這病女的見解高潔,同時更欽佩袁菊辰為愛的犧牲。只見那病女淺淺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歡狼,因為它們救過你,你也懂它們的話;可是它們到底是兇惡的野獸,而你是可愛的人。在我的眼睛裏,人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比你更英俊了……菊辰!我真愛你!”
袁菊辰臉上掠過了一絲微笑,緊緊地搖了一下她的手,把病女的手輕輕地貼在自己臉上,目光之中閃着興奮、羞澀、傷心的淚光。
“白姍,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病女現出一個令人難以覺察的微笑:“還有呢!你聽着!”
她又咳了幾聲,袁菊辰忙倒了一杯茶,小心地捧給她,病女輕輕呷了幾口,搖了搖頭,菊辰放下杯子,又坐在她身邊,微微軒眉道:“你慢慢說,我聽着就是了!”
少女點了點頭,兩只手摸着他的領口,為他把領上的那個扣子扣上。她凝着眸子輕輕地說:“你年紀還輕,沙漠裏不是你永遠停留的地方,我死之後,你答應我離開這裏,到中原去!”
她臉上沒有傷感,卻帶着微微的笑容;可是,袁菊辰卻禁不住落下淚來。
病女拿着一塊手絹,輕輕地為他擦着淚,一面笑道:“傻哥哥,人總是會死的,你看我這個樣子……”
袁菊辰搖頭,大聲道:“不!不!你絕不會死,我也不會去中原,我在這裏陪你住一輩子!”
病女嘴角帶着慘笑,收回了手,微愠道:“我給你說正經話,你怎麽老是不聽呢?”
袁菊辰低着頭讷讷道:“我也是說正經話,萬一你要是真死了,我也陪着你一塊死,我絕不一人獨自離開沙漠!”
病女忽然怔了一下,她臉色倏地一陣慘白,張大了眼睛,顫抖地說:“你說……
什……麽?”
袁菊辰毅然擡起頭,苦笑道:“白姍,你自己要想開一點,萬一你死了,我決定濺血在你床前,表明我對你的愛心。”
他才說到這裏,忽見那病女向後一仰,整個身子睡了下去,她口中顫抖地道:“菊辰!你……”
袁菊辰不由大吃了一驚,吓得臉色鐵青,驚慌地叫道:“啊……白姍……你怎麽了?”
病女拉着他一只手,抖顫顫地坐了起來,用乞求的口吻,喘成一氣:“快收回你的話,快收回去……”
菊辰吓得點頭道:“好!好!我收回,我收回,你……好一點兒了沒有?”
病女沒有回答他的話,卻逼迫着:“你快答應我,等我死之後,你必須要離開沙漠。
你不許為我守身不娶,你當面發誓!”
菊辰臉色驟變,冷汗直下,他雙手握着病女一只手,雙目下垂,落淚道:“這太殘忍了!白姍,請你原諒我,我不能!”
看到此,窗外的譚嘯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真想不到,這一對戀人,竟會有這麽堅貞的戀情。而令他更驚吓的是,這時候他看見那病女,一只手伸到枕下,竟摸出了一口短短的匕首,只見她雙手一合,白光閃處,這口匕首竟自拔出了鞘。譚嘯還不及張口,只見眼前血光一閃,那病女慘叫一聲,鮮血濺了一床!譚嘯不由口中大叫了一聲,腿一軟,差一點兒摔下房去。
這時,袁菊辰猛然驚覺,吓得狂喊了一聲:“白姍……啊……”
他猛然把那病女的手向外一拉,那口白光耀眼的匕首,落在了床上。
可是,鮮紅的血,如泉水似的,由那少女前胸狂噴了出來!袁菊辰吓得一個翻身,跌倒在床前,他臉色吓得一片青紫,大哭道:“白姍……狠心的白姍……你真忍心……
啊……我們一塊去吧!”
他猛然拿起了匕首,可是就在這時,那病女一只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顫抖地按着他的手,沙啞地喘道:“哥哥……你不能死……你快答應我,離開沙漠,到中原去……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快……快……”
袁菊辰大聲哭道:“白姍……白姍……你好狠心……我怎麽活下去啊!”他忽然站起來大喊:“春容!春容!快來,啊……啊……妹妹!”
可是,那病女一只手卻緊緊攀着他的頸項,不許他離開一步。袁菊辰雙手把她抱出了被子,緊緊地摟在懷中,用斷腸般的聲音說道:“天……天啊……我可憐的白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病女唇角已流出了血,她緊緊地抱住他,喘道:“你快答應我,菊辰,我不行了,你好狠心,你……”袁菊辰大哭道,“妹妹,我答應你,我答應……可憐的妹妹!”
這時那叫春容的女憧,由隔室跑進來,她吓得顫聲尖叫着,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