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她編,他想到古人張敞為妻畫眉的故事,講給依梨華聽,兩人喁喁細語着。此情此景,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辮子理好了,哈薩克姑娘重新恢複了風采。其實美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是美麗的,她的臉色雖然更白了,可是卻有一種病态的美。
譚嘯輕輕抱她坐上前鞍;然後自己再翻身上馬,用左臂輕輕攬着她,抖動缰繩,直向前路而去。
半盞茶後,他們在一家廬舍前停住了,這裏離嘉峪關的大城門只有一箭之程,來往的人很多。
譚嘯生怕在這裏又遇見敵人,忙下了馬,這附近居住的人,簡直太雜了,有漢人、滿人、纏回、蒙古人、哈薩克人、維吾爾人,還有一小部份是新來的索倫人。
借着依梨華的方言,他們受到了一家哈薩克人的招待,那家人招待他們鍋餅、羊肉,還有發酸的奶酪。這些在他們來說,确是太難得的食物了。
他們帶的原有幹鍋餅和牛肉幹,可是那些是要留在荒涼的沙漠道上食用的。
他們在這裏養精蓄銳,傍晚時分,他們決定上路。本來應該多歇幾天的,可是依梨華卻認為敵人無孔不入,還是早走為妙。
于是,三匹馬,直出嘉峪關,朝安西而去。
很幸運,這條路上沒有敵人,顯然敵人沒有料到他們會出關遠走大漠的。
有“天下雄關”之稱的嘉峪關,是中國第一大工程萬裏長城的終點。出關是通安西直達藩服地方的一條必經要道,所謂的藩服,正是我們今日的新疆及蒙古一部份,也就是古時漢唐所稱的西域回部,不過那時稱之為藩服,清征而有之。
這一片廣大的地方,東西七千裏,南北三千裏,地勢高峻,大山多為東西橫亘,分南北兩路。南路半屬戈壁,間有沃壤;北路土脈較肥腴,更多大河川。北有伊犁河,南有塔裏木河,民族極為亂雜,除漢人外,有維吾爾、哈薩克、滿、蒙、纏回、額魯特、準噶爾等人,而戶口廣繁,首推纏回,是故後人以“回疆”稱之。
出了嘉峪關,道左豎立着石碑,題有“天下雄關”,到了這兒,似乎就很有些沙漠的味道了。西行不遠,放目望去,沙碛浩浩,崇崗疊阜,頗為難行,故行人甚少。
依梨華在馬上手指崗丘,笑向譚嘯道:“這就是九溝十八阪了,往下可更難走了。
我們還是早一點打尖,待明天早上再遠行的好!”
譚嘯沒有反對,因為對這一條路,他可是壓根兒不清楚,腦子裏本來打算得很美,可是看到那層層的溝石和沙碛浩瀚的漠地,他真有些寒心了。再者,依梨華身上的傷尚沒有好,似不該如此匆匆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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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他有些後悔,暗忖應該在那家好心的哈薩克人家裏多住幾天,等依梨華傷愈之後,再西行才好。想着不由嘆息了一聲,下了馬,苦笑道:“姑娘,可苦了你了,我真後悔,應該等你身上傷好了再走,現在……”
他看了一下遠處,沮喪地搖了搖頭。依梨華在馬上摸着他頭發,淺淺笑道:
“不要緊,你別老不放心我,我現在已覺着好多了,你在前面牽着馬,我知道路!”
譚嘯感激地望着她,暗忖道:這姑娘為了我,如今家破人亡,可是她內心毫不氣餒,真是太難得了。我今後要怎麽來報答她才好呢?
想着頓掃沮喪之态,挺了一下腰,一只手拉着馬口的嚼環,小心地邁步前行;後面那兩匹馱着東西的馬,看着這種難行的路,也都懶得再走了,只是掃尾長嘶,不肯舉足。
譚嘯只得再回去用力地把它們拉過來,別看這小小的行動,已很吃力。
依梨華在馬上嬌聲笑道:“你呀,真比個姑娘還嫩!現在你已受不了啦,再往下更夠瞧的!”
譚嘯笑道:“你不要亂說,你看我的!”
說着把後兩馬繩子拴在前馬的鞍上,如此拉着馬前行,免了後顧之憂,果然好多了!
如此慢慢地行着,差不多有一個時辰,譚嘯身上已累出了汗,而展望前塵,猶是一片溝石,層層疊疊較前更甚,所好的是有依梨華這麽一朵解語花随着,她不時在馬上嬌笑着,使譚嘯幾乎不覺得身上的疲累。
天上起了紫紅的雲彩,依梨華看了一下天,告訴他說:
“傻子,再不找地方紮帳篷,天可馬上就黑了,你看,紫雲已經起來了!”
就在她說話之時,天真的馬上就黑下來了;而且是其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譚嘯大叫道:“天,這是怎麽回事?”
依梨華嘆息道:“完了,我們只好摸着黑往前走了,想不到我也會算錯。”
譚嘯找出了一盞馬燈,點着了,一只手提着。眼前有了光明,可是僅僅靠着這麽一盞燈,要想在這麽崎岖的路上行走,那可真是太危險了。依梨華更是頻頻警告,不得已,他們暫時在一小片較平的石頭崗子上停了下來,卸下東西,松了牲口,好在這地方可絕對放心,牲口不會跑!
他們就在這地方,露宿了一宵。譚嘯為依梨華身上加了厚厚的皮褥,自己卻只蓋了薄薄的一床氈子。他二人本都有深純的內功,并不怕冷;只是依梨華目前負傷,體力較差,至于他自己,倒是無所謂的。
依梨華叫他把燈放在石頭上,不可熄滅,說是夜晚有狼。如果燈光熄了,狼就會過來把馬吃了,譚嘯又增加了一門學問。
果然,午夜之後,譚嘯聽見四周有餓狼的嗥聲,三匹馬都驚醒了,不時揚起前蹄踢着石頭,神色惶恐至極。
譚嘯一骨碌由地上竄起來,卻見一只大青狼,正在一旁的一座石筍上,朝着馬龇牙。
譚嘯探掌摸出一把金錢,以其中之一,用撚指之力,把這枚金錢打了出去,那青狼正在龇牙發威,這枚金錢,直由它口中穿了進去,把門牙都打掉了兩個;當時慘叫了一聲,拔頭而去。譚嘯就勢騰起,落在一旁山石之上,卻見五六只青狼的影子,正向後撤退,他不由叱了一聲,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把掌中金錢全數打了出去,衆狼各自負傷,悲嘯而去,四周恢複了寧靜。
譚嘯打着寒戰,心說這地方真險,人要是睡着了,保不住都飽了這幾只畜生的餓腹。
這麽想着,他可是再也不敢睡了,嗖嗖的風,吹得他耳朵痛得厲害。雖說他有一身精純的內功,可是在這種滴水成冰的氣溫下,他只穿一襲單衣,久了也有些受不住。
燈光之下的依梨華睡得那麽甜,方才在馬叫的時候,她曾一度睜開眸子,可是過後,”她又不自覺地睡着了。譚嘯輕輕地摸着她的小臉,被冷風吹得冰冷冷的,他不禁感慨地嘆息了一聲,自己的不幸,也給這可愛的姑娘帶來了不幸。
他又想到了依梨華的父親依梨伽太,這個和善的老人死得也太慘太無辜了。譚嘯不禁淌下了淚,暗暗地發着狠毒的誓言,一定要為這個老人複仇;他的仇恨之心更加重了。
可是未來只是一片迷茫,就像此刻沉沉的黑夜一般,人們在這種情況之下,對于來日的光明,是很難揣測的。他苦笑着低下了頭:
“也許,我的屍骨,就要埋在這大漠之中了!也許,從此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流浪人了!”
“我憑什麽再去複仇?敵人比我強大十倍,過去我敵不過他們;以後又怎能敵得過呢?我的複仇,恐怕只是一個夢想罷了……看!眼前,我不正是為了逃避敵人,才來到這窮荒的地方了麽?而且還要往更荒涼的地方投奔而去!我永遠是逃避着他們……”
他用兩只手緊緊地捂在臉上,痛苦地沉思着。良久,他又給自己下了一個結論:
“沙漠只是我暫時的隐蔽之處,可是遲早我要回來的;而且一定要在這四個老兒壽終正寝之前回去,好一一親手結果他們!”
他憤怒地踢着石塊,覺得雙足都已經凍麻了,最後他盤膝坐在皮褥之上,運動調息了一番,全身才由寒冷而漸漸溫暖,最後入定。
等到他醒來時,天也差不多快亮了,他輕輕站起來,找了幾塊石頭,堆成一個能燒火的竈。找了一些幹柴,把火升起來,用石頭砸了幾塊冰,放在罐裏,就火煮着,等着水開了,他又把硬如石頭的鍋餅弄碎了放在水中煮着,又放了幾塊牛肉和一些鹽,陣陣香味就散出來了。他另外用大銅壺煮了一壺熱水,自己漱洗完畢,天可就亮了。
酣睡了一夜的依梨華在睜開美麗的眸子時,發出了嬌媚的一聲長籲:
“哥!你起得好早啊!”
她翻身正要坐起來,一雙男人的手,又把她按下去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