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地上一陣翻滾,頓時了帳。
另一人口中怪叱了一聲,倏地向右一跨步,掌中刀“玉帶圍腰”,直向譚嘯攔腰斬去!
憤怒的譚嘯,雙目之中已快噴出火來,他如何會讓對方得手!
那纏回刀才遞出,忽見對方身形一閃,已自無蹤,自忖不妙,正要轉身,卻被譚嘯的“鷹爪力”抓在了頂門之上,頓時翻到地下,腦漿四溢。
譚嘯舉手之間連殺二人,仍自餘勇可嘉,他伸手拉開了羊皮窗戶,縮身而入,棚內的馬起了一陣騷動。
他忽然心中一動,忙把昨晚上備好的行李革囊,披挂在馬背上;然後用腳把一個側門踢開,再次轉過身來,用“燕青十八般騰挪”的小巧身法,把身子騰上了頂梁,用力劃破了羊皮,張目向前室望去。
只見室內火光炯閃不已,一個高大的紅衣道人,手中亮着火折子,背門而立,滿臉怒容。
這道人左側是矮小的白雀翁朱蠶,這老兒手中此刻正執着一口青光閃閃的短劍,晏星寒用腳四處踹着桌椅,面色一片青紫,他一手還拿着一支燃着的蠟燭,不時去燒壁上的羊皮,已有十數處被火引着,火勢正在蔓延着。
另外一個房間內,兩人正打作一團,一個是灰衣禿頭的比丘老尼,另一個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令譚嘯差一點叫出聲來。
依梨華披頭散發,身着睡裙,持着一口長劍,正和劍芒大師打作一團。她身上有好幾處已為鮮紅的血染透了,可是她仍在拼命地對抗着,她大聲地哭叫着:
“好哥哥!快逃命!快走!不要回來、不要回來!爸爸已經死了……”
她口中喘着咳着,不一刻室內已為濃煙充滿了,忽然他聽見依梨華一聲慘叫,緊接着晏星寒怒叱道:“老朋友!我們栽了!走!外面搜去。”
接着整個房子都震動着,像是為他們重掌力摧毀而倒了。
譚嘯為依梨華那聲慘叫吓了個魂飛魄散,他再也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了,猛然拉開皮帳,冒着烈火濃煙,直向室內竄去。
他踉跄着撲進那間房子,正見依梨華在濃煙中掙紮,譚嘯一把抱住了她,熱淚奪眶而出:
“妹妹!原諒我……原諒我……我回來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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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抱起了她,轉身循原路往馬棚裏退,依梨華緊緊摟着他的頸項:
“啊!哥哥!哥哥!爸爸死得好慘!好慘……好多血和腸子……”
譚嘯眼中似要淌出血來,他吻着她的臉,泣道:“我知道,妹妹,這筆仇,我永遠記住。他們大概走了,我已經備好了馬,我們快逃命吧!”
依梨華緊緊抱着他,似乎已昏了過去。譚嘯的身上若非為雨水浸透了,恐怕早已燃燒了;而這所大廬舍,若非在大雨之下,只怕也早就火光沖天了。
譚嘯撲進了馬棚,解開了三匹馬,自己抱着依梨華騎上了一匹,另兩匹都系在鞍後;然後他揚鞭催馬,仰天大叫道:“天上的神!請你救救我們吧!現在,我們所有的僅僅是對你的信心了!”
天神以一個咆哮的霹靂,回答了他的話,閃電之中,三騎怒馬,突出馬棚,直向着茫茫的原野上馳騁而去……
大風、雷雨、原野、水草。
譚嘯緊緊地抱着依梨華,他不再說一句話,一任神駒踐踏着水草,亡命地向前路疾馳着。
約摸行了五六裏之遙,他才敢回頭看一眼,只是暴風雨阻隔了他的視線,他不能看到來路上有沒有敵人,也看不見冒着淡黃狼煙的皮帳篷。
他內心慶幸着,因為他可以斷定,自己和依梨華的命總算保住了。
懷中的依梨華沒有說一句話,她身上的血染紅了濕淋淋的綢裙,散發貼在她美麗的臉上,像是一座卧姿的玉女雕像。
譚嘯相信她是不會死的,因為目前他們已經脫離了敵人的魔掌。如果一個人在惡運當頭時沒有倒下去,那麽為什麽會在自由的氣氛裏死呢?絕不會!她不會死!也不能死!
譚嘯心中充滿着信心,任坐下怒馬自由地向前飛馳着,不過,他可以斷定,是往西北方行的。
雷雨聲歇,正是東方露出魚肚白色的時候,黎明終于來臨了!
譚嘯在馬上奔馳了整整一夜,三匹馬都同時放慢了腳程,到後來幹脆不走了。它們鼻子裏噗噗地打着噴嚏,彎下頭開始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遠處有幾所廬舍,袅袅地冒着炊煙,幾只肥鵝呷呷地叫着,空氣是那麽的寧靜。
譚嘯一雙手幾乎要累斷了,酸得再也不能支持了。他翻身下馬,懷中的依梨華睜開眼睛,看着他微笑,她笑得仍然是那麽甜。
“哥哥!謝謝你。”
譚嘯忍不住淌下了淚來,他輕輕吻了一下她冰冷的臉,抽搐道:“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害死了你爸爸,我真是天大的罪人!”
“啊!”那美麗的姑娘甜蜜地笑着,伸出一只雪藕似的玉腕,攀在他頸子上:
“不要那麽說,能夠死在你懷中,那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不!不!你不能死,不會死……”
這少年拼命地向前面跑着,他找到了一處沒有水的草地,輕輕地把依梨華放下來;然後到馬背上取下了一個行李袋子,裏面有很多應用的東西。
他首先在地上鋪了一塊熊皮,然後把依梨華放在上面,那天真的姑娘只是看着他微笑。
譚嘯又找出了刀傷藥,還有布條,然後仔細地看着她身上,血仍然由肋旁不停地向外淌着。
譚嘯忍住傷心,笑了笑:
“華妹,你要忍耐一會兒;而且請原諒我的冒昧,我必須要……要……”
依梨華笑看着他,身上的傷對她似乎并不可怕,她所關心的只是她所愛着的這個人。
她淺笑着,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關系,好哥哥!”
譚嘯幾乎不敢看她的臉,因為那張臉是那麽的舒心愉快;而這種心情,在眼前是多麽不适合,他怕自己也會為她感化了。因為他認為“傷心”才是公正的懲罰——對于目前的自己來說。
他用清水小心地洗滌着她身上的傷口,當他檢視過她身上全部的傷處之後,不禁寬心大放。雖然傷處很多,可是顯然并沒有一處是致命的地方,只不過是流血多了些而已。
這些傷口,經過他上藥包紮之後,依梨華有了一種舒适的感覺,她伸出手,摸弄着譚嘯濕透了的頭發:
“大孩子……你是個大孩子……”
逗得譚嘯不禁笑了,他覺得依梨華那只手微微往下用力挽着,譚嘯不由臉一陣熱,由不住低下了頭,吻着她涼涼的小臉,吻着她的眼睛,最後把有力的唇,印在了對方那櫻桃似的小嘴上……
天上的白雲被風吹得如萬馬奔騰,東方的旭日正由山尖上活潑地跳出來,遠處牧羊人的笳聲,人字形的雁影正由頭頂上慢慢掠過去。
“我真的累了!”
譚嘯翻過身來,和依梨華并排躺着,姑娘一只手摸着他的胸脯:
“哥哥,都濕了。”
“不要緊。”
譚嘯含糊地答應着,眼皮不覺地合攏來,三匹馬在他們身邊啃食着青草……
依梨華欣慰地籲了一口氣,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脯上睡着了。
熱烘烘的太陽,爬上了中天,像一個巨大的火輪,昨宵的傾盆大雨,現在已沒有一點痕跡可尋了。
牧羊的人,都躲到山的斜坡下面,整個的大草原在烈日之下蒸發。
一對年輕的戀人,被馬鳴的聲音驚醒了。
譚嘯馬上爬了起來,只覺得眼前金光耀眼難睜,身上的濕衣,已成了硬布板似的,直直地貼在身上。他活動了一下身子,低下頭,把依梨華輕輕地抱了起來。那姑娘笑得那麽甜:
“哥!你把我抱上馬,看我騎給你看!”
譚嘯哂然一笑:
“那是不行的,你太好強了。”
姑娘撒嬌地哼着,扭動着身子。譚嘯朗聲地笑道:“沒有用,在你身子沒有複原之前,我是不叫你騎馬的。來!現在我們去找東西吃,肚子餓了!”
說着他跨上了馬,皮鞍子燙得和火一樣,他皺了一下眉毛,啊喲一聲道:“乖乖,好燙!”
依梨華格格地笑了,她嬌哼道:“我們就穿這樣的衣服去吃飯?”
譚嘯低頭看了看,不覺失笑道:“真不像個樣子,幸虧我們帶了衣服。”
他把馬帶到了一片深草裏,下了馬,先放下依梨華;然後打開衣袋,找出衣服。依梨華紅着臉站起身子,笑道:“我不讓你給我穿,我自己會穿。”
譚嘯笑了笑,遂轉到深草內,換了一襲幹淨的衣服,把頭發挽好,走出來時,卻見依梨華也已換好了,她正倚在馬鞍旁,自己在編着辮子。
譚嘯走過去要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