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祭天塔築有九層,昔年夏高祖修建此塔時,欲建大夏第一高塔,無限地靠近神靈,夏高祖認為他已超脫凡人。然而祭天塔修築期間發生了無數詭異事件,無論祭塔修建多高,最終都會□□,落回第九重樓,粉碎了高祖長生成仙的癡念。
九乃是級數,高祖永不能突破的級數。
這些都是雲拂後來聽到的只言片語,夏高祖此人,在後世子孫的口中一直是一個傳說。
她在夜間飛快地行走,夜風襲來,吹動衣裳如雲翻滾,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去祭天塔,從進了帝宮開始,她冥冥中便有了一種明悟,那種明悟無關生死悲喜,帶着一種宿命的悲怆,指引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重生後,她一直帶着疑問,活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夏朝,在注定要滅亡的皇權裏尋找她重生的秘密。
帝宮內龍氣和陰氣兩相纏繞,大夏朝這是氣數衰竭的征兆。雲拂在夜間穿過層層宮牆奔向祭天塔,與此同時,景仁帝已經帶着衆臣登上了宮門城牆,燈火通明,帝王聖明的高呼聲在夜風中遠遠傳來,聽不真切。
雲拂奔到祭天塔前,才看清楚此塔早已被列為了皇家禁地,以宮牆圈禁了起來,好在今日是除夕,守衛的禁軍也不知被何人支開,常年失修的宮門虛掩着,留守的兩個禁軍坐在臺階前,唉聲嘆氣道。
“也不知道倒了什麽黴,大過年的還要守着這破塔。”
年長的安慰道:“你且忍忍,誰人叫你小子強出頭,搶了隊長的風頭,叫你守塔,你就守着。這塔可是有來頭的。”
“鄭叔,這塔是什麽來頭?”年輕的禁衛軍問道。
“我守着這塔快20年了,據說裏面是高祖和開國帝後的地宮。”
鄭叔這話一出來,年輕的禁衛軍“噗嗤”一聲,險些笑岔了氣,擺了擺手,笑道:“鄭叔,你別逗我了,我雖然書讀的不多,可是也知道皇陵在哪,這塔一年四季都沒幾個人來,怎麽可能呢。”
“噓,這還是宮裏的老人說的。”
雲拂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弄了點動靜,支開了兩人,在夜色裏飛速地穿過宮門,奔向祭天塔。
塔高九層,門上了鎖,她輕輕一拽,那銅鏽滿滿的舊鎖便斷了開來,瞧着架勢,已有多年沒有人來過了。
一老一少禁衛軍的聲音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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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倒黴,還以為見鬼了。”
“沒準是野貓弄出的動靜。”
雲拂推門閃身進了祭天塔。
塔內燃有長明燈,令人詫異的是,年代久遠,這些長明燈居然沒有熄滅,幽幽的火光在寂靜的高塔中獨自燃燒,為來者指引着前進的道路。
雲拂順着長明燈走進去,發現此塔沒有供奉任何的神明,而高塔內的牆壁上則描繪着栩栩如生的壁畫。
沒有任何的發現,空蕩蕩的高塔裏,除了壁畫沒有任何的東西,長明燈的盡頭也是巨大的牆體壁畫。
雲拂沒有上第二層,順着長明燈的方向看了看壁畫,最後停在了壁畫的中央處,看着上面繪制的百子祭天圖。
她仰頭,長時間地凝視着中央的那幅百子祭天圖,衆生匍匐在人間,而諸神隐在雲端,瞧不真切。她伸手,揚起袖子,想要碰觸雲端之上若隐若現的諸神,這世間真的有神明嗎?
她古氏一族窺天機、避吉兇,族人命途多舛,只知道天道無情,卻從不知曉神明的存在。倘若世間有諸神,那她算什麽?孤魂野鬼嗎?那麽帝師沉墨又是什麽鬼?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悠長的回音在空寂無人的祭天塔內響起,雲拂伸手在那幅巨大的百子祭天圖中心拂開,黑白雙魚游動起來,牆體轟隆隆地發出低沉的聲音,裂出一條悠長漆黑的通道。
那通道直通地底下,頗有些懾人的樣子。
難道這裏真的如沉墨所言,在祭天塔的最底層安放着開國帝後的冰棺?雲拂想起之前那個守塔的老人說起的事情,閃身進了通道。
她邁入通道後,裂痕在身後閉上,每走一步,腳下便亮起幽暗的光芒,雲拂這一見,微微吃驚,原來這通道全部是用少見的山體石晶所造,不過是長年累月數百年來無人來過這裏,表面被灰塵覆蓋,如今被她走過,便露出微亮的色澤來。
地勢一直朝下,也不知道走的多久,走到了多深的地下,終于看到了通道的盡頭。直到看到盡頭的石門,雲拂腦中猛然迸發出清晰的畫面片段來。
那些在她夢裏朦胧不清的場景竟然在這裏重現了,這裏一切的布置以及機關石門風格跟古氏一族一模一樣。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找到開門得機關,她急急走進去,看着眼前巨大的地下墓穴。
金樹銀花、日月星辰、屋舍栅欄、飛禽走獸、市井熙攘......一眼看去竟是世間百态生活圖。夏高祖将民間的生活搬到了這巨大的地下?雲拂走過去,越發心驚,這樣龐大的陵墓構造,井井有條地分為了九大區域,王侯将相民,高祖竟是心藏錦繡天下,這等胸懷非常人能及,古往今來大約只此一人。
她不明白,高祖皇陵并不在此,而此地分明是帝王陵的格局,難道這裏才是夏高祖真正的長眠之地,還是夏高祖為那位從未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元古皇後所建?
她沿着臺階一步步深入,尋找着元古皇後的冰棺。
正在此時,傳來隐約的腳步聲,有男子的聲音傳來,聲音陰沉,帶着一絲的冷冽氣息。
雲拂暗暗吃驚,居然有人到了這裏,她從上面下來,看那通道分明是有數百年沒有人來過的樣子,難道這裏另有其他的通道通向外界?
她飛快地走進嶙峋的山石中隐匿起來,只見兩人從陵墓深處走出來,均是帶着昆侖奴的面具,周身隐在黑色的披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