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奪假面見琉璃真顏
幽絕走出一段,精神松懈下來,只覺渾身無力。
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倒在樹下,勉強掙紮着坐起身來,倚着樹幹休息。
忽聞得水聲泠泠,側頭看時,旁邊一條清淺小溪歡跳着往山下流去。
幽絕倒真覺得有些口渴了,便掙紮起來,蹒跚至水邊,趴在野草之上,伸出雙手,捧起一捧水來,就手裏喝了幾大口。
喝完水,收了猿杖,坐到就近的一棵樹下,靠着樹幹休息。
面具戴得太久,只覺臉上有些疼痛,便将面具取下,放在一邊。
沒了這面具,山風吹來,只覺涼爽宜人。
幽絕便閉上雙眼,調養精神。
忽覺身邊氣息異動,忙伸手抓出,正抓住一人手腕。
睜眼看時,卻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見被他拿住手腕,那姑娘便将另一只手拍向幽絕額頭,幽絕側頭避開,也松開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那姑娘撤身向後躍出,順手拿走了幽絕放在地上的面具,立在兩尺開外,驚愕地望着幽絕。
暖暖的陽光透過木葉的空隙灑在一張琉璃般的臉龐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隐着淩厲的光芒,抿緊的嘴唇透着幾分警戒,鼻梁挺直,每一處線條都非常流暢。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沒有任何瑕疵。
雖然他現在身上所着衣衫滿是血跡污泥、又破爛不堪,但是這一點也沒有将他的俊美減少半分。
幽絕忙将手捂住右邊臉頰,沉聲道:“面具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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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得這麽好看,為什麽要戴面具?”那個姑娘怪道。
“你看、我說的吧,人家才不像你想的那樣,是什麽醜八怪。”另一個姑娘走了出來,向着先前那位道。
這位身着杏黃衣衫,方才搶了幽絕面具的,卻是一身淺藍衣衫。
“那他戴面具做什麽?裝神弄鬼!”淺藍衣衫的姑娘輸了一句話,不滿道。
杏黃衣衫的姑娘歪頭想了一回,忽拍手道:“姐姐不是說過,行走江湖有很多危險,他是為了安全!對吧?”
說着,側頭向淺藍衣衫的姑娘笑道。
幽絕聽她二人口中之言,心下詫異不已,再摸摸自己臉上,光滑如玉,并無絨毛的痕跡。
忙走到小溪邊,看溪水中映出來自己的臉,左右一般光潔,并無那些白色絨毛。
這是為何?
難道是因為朱厭之力消退?
幽絕看看溪水中俊美的臉,并無半點欣喜。
朱厭興時,生了那些絨毛在臉上,如今臉上這樣光潔,說明朱厭之力已散去,這樣如何能伏得神龜?
如今脂骨草已沒有了,自己不知何時才能恢複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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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望着溪水出神,忽覺一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喂,想什麽呢?”杏黃衣衫的姑娘向着他燦爛地笑道。
她這一拍雖然不重,但幽絕卻疼得彎腰龇牙。
“哎呀,不好意思,忘了你還有傷。”杏黃衣衫忙道。
幽絕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言,忽然搶到淺藍衣衫近前,伸出手去,抓向她手中面具。
淺藍衣衫向一旁跳開,笑道:“好不講理,怎麽搶人家的東西。”
看她身形速度,亦非等閑,今日自己法力疲弱,不便糾纏。
幽絕瞪了她一眼,轉身往山下走去。
“姐姐,他怎麽走了?”杏黃衣衫道。
“腿長在人家身上,他要走,我有什麽辦法。”淺藍衣衫攤開雙手道。
“他受傷好像還挺重的……”杏黃衣衫道。
“你會治?”淺藍衣衫道。
“不會。”杏黃衣衫搖搖頭道。
“那就是了。”淺藍衣衫道。
“對了!”杏黃衣衫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不是有你清漪姐姐嗎?”
“我清漪姐姐又不認識他。”淺藍衣衫道。
“不認識、也可以治一下吧……”杏黃衣衫望着淺藍衣衫道。
“噢、我知道了。”淺藍衣衫向她笑道,“你是看人家長得好看,所以舍不得了,是吧?”
“哪有,”杏黃衣衫被她這麽一打趣,倒有些紅了臉,低頭道:“只不過這裏荒郊野外的,看他傷得這麽重……我們修行之身,總要行善積德,才好成仙啊……”
“嗯,你這是要行善積德了?”淺藍衣衫彎腰湊近她臉笑道,稍時立起身來道:“別說我沒提醒你,看他那幅冷臉,怕不領你的情呢。”
說着,将手中面具望幽絕方向扔了過去。
幽絕聞得耳後風聲,回身将面具接在手中。
“喂,我這妹妹心好,說要給你治傷呢。”淺藍衣衫向他大聲道。
幽絕也不答言,将面具收了,自顧往山下走去。
“看吧,我可有說錯。”淺藍衣衫對杏黃衣衫道。
杏黃衣衫快走幾步,趕上幽絕,道:“你傷得這麽重,要趕緊治才行。”
幽絕望了望她,卻并不停步。
“我們認識一個人,她醫術很好的,肯定能治好你。”杏黃衣衫跟上他道。
看他并不回話,又道:“她就在這裏不遠的霧海村,很快就能到的。”
幽絕仍自顧走着。
“下個月就是祭祀神龜的日子了,特別熱鬧,肯定很好玩!”杏黃衣衫又道。
“祭祀神龜?”幽絕忽然停下腳步,盯着杏黃衣衫道。
“是啊,聽說是一只好大好大的烏龜!”杏黃衣衫雙手劃了一個大大的圈,興奮滿面地說道,“我也還沒見過呢!”
“那個村子在哪裏?”幽絕望着杏黃衣衫問道。
“就離這裏不遠,我帶你去啊!”杏黃衣衫道,說着已往前走出。
幽絕便也跟在她身後。
淺藍衣衫則在走在後面,摘了根細長的樹枝在手裏,一邊走一邊随意輕輕拍打兩邊的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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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北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一個小小的漁村。
看村中來往之人皆是普通漁民打扮。
頭戴一個低低的帽子,身穿着肥大的衣服和褲子,上面還沾着些魚鱗,散發着海水的鹹味,腳上穿着一雙看似動物毛皮制成的靴子,應是為了防水而穿的。
杏黃衣衫領着幽絕進到一個簡陋的院子,院中挂着些魚幹,一個大水缸中還養着兩條胳膊粗細的長須黑色的魚。
杏黃衣衫在一扇老舊的矮矮的木門前停下,門內正飄出悠揚、歡悅的笛聲。
杏黃衣衫回頭向幽絕身後的淺藍衣衫道:“姐姐,你先進去吧。”
“好吧,你們在這兒等着。”淺藍衣衫道。
說着,便推開那扇木門,進到屋內。
屋內只有些簡單的桌椅,并沒有人。
淺藍衣衫又走進裏屋,一個素白衣衫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桌邊,橫着一根翠笛,輕快地吹奏着。
兩個七八歲上下的孩子正圍着她,聽她吹奏。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面貌極為相似,是一對雙生子。
桌子另一側亦坐了一個約莫二十歲上下的男子,一襲青色長衫,清癯臉頰,星目如水,望着吹奏笛子的女子并兩個孩子,面含微笑。
一張破舊的木床上半躺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病容滿面,也正望着這邊。
見她進來,素白衣衫的女子向她眨了眨眼,青色長衫的男子起身來,示意她坐下。
淺藍衣衫的女子向他二人點頭微笑,坐至方才青色長衫的男子所坐之處。
青色長衫的男子走至素白衣衫的女子身後,仍望着三人。
一曲吹罷,兩個孩子歡喜地道:“真好聽!”
“好了,去玩兒去吧。”素白衣衫的女子笑道。
“明天再吹給我們聽,好嗎?”小女孩對素白衣衫的女子道。
“好呀。”素白衣衫的女子應道。
兩個孩子便高高興興地牽着手出去了。
“榆兒,又去哪裏惹禍去了?”素白衣衫的女子轉頭對淺藍衣衫道。
“我哪有惹禍,只是去山上逛了一下罷了。”榆兒笑道。
“你可是答應了我,要聽我的話,我才帶你出來的。”素白衣衫的女子道。
“我有不聽清漪姐姐的話嗎?我可聽話了。”榆兒說着,起身走到素白衣衫的女子跟前,拉着她的袖子搖道,“對吧,長離哥哥?”又望着素白衣衫的女子身後的青衫男子眨眼道。
這兩人正是青羅峰中的百裏清漪和柳默。
柳默望着榆兒微笑道:“是。”
“看吧,長離哥哥說的你還不信嗎?”榆兒得意地道。
“我才出村一會兒工夫,回來就不見了你影子,不是說讓你在這裏等我們回來的嗎?”清漪輕聲責道,“外面人多事雜,你不要總是亂跑,萬一再……”
“不會的了,上次只是個意外,我不會每次都這麽倒黴的。”榆兒道。
“意外?都沒了半條命,把你娘急得跟什麽似的。”清漪道。
“我娘就是這樣,喜歡大驚小怪,遇到一兩個壞蛋,打一架,受點傷,很正常的了,她卻每次都大發脾氣,現在連青思也不許我騎了。”榆兒微微撇了撇嘴道。
“這叫大驚小怪啊?”清漪向她搖搖頭道,“真是……”
“方才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柳默向榆兒問道。
“清漪姐姐,你聽說過脂骨草嗎?”榆兒向清漪道。
“恩,脂骨草是療傷聖藥,對重傷垂死之人,更是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只是長在深山,并不常見。”清漪點頭道。
“這附近的水鳴山上就有一枝。”榆兒見她說得如此清楚,定是有意,可惜自己沒能取了來。
“你怎麽知道?”清漪奇道。
“那天偶爾在雪爺爺的藥書上看到的了。”榆兒道,“我想清漪姐姐一定喜歡,所以就去水鳴山上找找看。”
“這孩子,”清漪笑道,“你便真找了來,我也得聽你娘的話。”
“清漪姐姐……”榆兒又抓住清漪的袖子搖了起來。
“可有找到嗎?”柳默在後道。
“這個……”聽柳默這麽一問,榆兒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帶了個重傷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呢,忙對清漪道,“先別說這個,清漪姐姐,有一個人受了傷,現在就在門外,你幫他看看吧。”
“是什麽人?怎麽受的傷?”清漪聞言驚道,“你有沒有受傷?”
“啊、不是啦,我和小彌都沒事,是那個人自己受的傷。”榆兒道。
“那就好,”清漪松了一口氣道,“既然已經來了,就先看看那個人的情況吧。這裏不方便,讓他到外間吧。”
說着,望了望床上半躺着的人。
那人對他們幾人道:“我不礙事,姑娘你看着方便就行。”
“唐伯,你先休息一下,”清漪和柳默走至床前,對那個人道:“我們先出去看看。”
“好,有什麽需要,盡管說,別客氣。”那人道。
“多謝。”柳默對他道。
“謝謝唐伯。”榆兒亦對那人道。
三人便出來,開了門,杏黃衣衫與幽絕還在門外等候。
“小彌,先進來吧。”榆兒對杏黃衣衫道。
見門開了,小彌先跳進屋內,道:“怎麽這麽久?”
又一個勁兒地向着榆兒眨眼睛。
榆兒向她點點頭,湊到她耳邊悄聲道:“放心,保證還你個活蹦亂跳的如意郎君。”
“別瞎說!”小彌紅了臉,小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清漪、柳默,是上一部《绛蘇念》的女主、男主~~~~青羅峰,好山啊~~ 榆兒也住那裏~~
對了,榆兒在《绛蘇念》常出來打醬油~~主要童星~~看了《绛蘇念》就知道,她的真身其實是一只雪白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