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遲來的表白
大學生活還剩下最後一個禮拜，畢業設計已經答辯結束，剩下的就是各種告別和各種醉酒。
高小貝，那個叽叽喳喳的高小貝，終于學會收起了她那鋒利的大嗓門，她那一頭超短的鳥窩發型終于也有了改觀，竟然也留起了過肩的頭發，二十一歲的高小貝，即将走出校園，即将開始她嶄新的征途。
離校前一天，高小貝和劉海燕一起去網吧上網。
QQ有一條陌生的加好友的消息，恩？穆白？貌似有半年多沒有聯系了？還是去年告訴他郵箱和QQ號碼的，這個人，反應還真是夠慢的！
穆白：是我。
高小貝：我知道。
穆白：我才學會QQ。
高小貝：……我知道。
穆白：你在哪？
高小貝：學校，明天走，A城。
穆白：去找他？
高小貝：程素素要結婚了……
穆白：我知道。
高小貝：她找了你好久……
穆白：我知道……
高小貝：張曉她還好嗎穆白：我愛你！
高小貝：……
高小貝就那麽盯着電腦屏幕，看着穆白的那句“我愛你”，猶如五雷轟頂，什麽？他說愛我？高小貝的眼睛模糊了，淚水就那麽毫無征兆的奔湧而出，愛我？你知道這整整四年多都沒有見過了面了麽？
高小貝就那麽對着電腦屏幕，一直流淚，直到劉海燕把她拉回宿舍。那一晚，高小貝哭腫了眼睛，愛？他為什麽才說？我為什麽這麽難過？
穆白讀的是專科，比高小貝還要早畢業一年，高小貝畢業的時候，他已經在Z市一家電腦科技公司上班一年了。這得感謝那個叫秦琴的女人，那年暑假，郭老疤和穆白在秦琴的公司打工，那兩個月，讓穆白學到了大學裏幾年都不曾學到的東西。
當然，除了技術，還有點別的。比如，人情，比如，世故，比如，女人。
臨別時，秦琴執意要請穆白吃飯，竟然還是只有他們倆。
秦琴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真正的愛情的，所謂的愛，都不過是打着愛的幌子去索取！穆白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只是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
秦琴有點喝醉了，迷離的雙眼，緋紅的臉頰，看的穆白有點心驚肉跳，雖然，穆白身邊從來都不缺女孩子，可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近女人，還是一個成熟，飽滿，頗具風韻的女人，這還是第一次。
就那麽毫無征兆，秦琴倒了過來，還沒等穆白反應過來，他的舌頭已經被秦琴的嘴巴捉住了，一股濃濃的酒精味道，讓穆白有點頭暈，這，這好像不對！
穆白努力掙脫了秦琴，“琴姐，你喝多了……”
“味道不錯，弟弟……”秦琴滿意地舔舔嘴唇，似乎在評價一道菜。
那頓飯，把穆白餓的夠嗆，除了吃了一嘴酒精味，什麽都沒有吃到！
穆白回到Z市，腦子裏還是秦琴那句話，愛，難道就只是索取嗎？我他媽的到底愛誰？他閉上眼睛，高小貝，是她嗎，可是為什麽老是想她？她已經很久沒有寫信給我了，最後一封信還是半年多以前的……
一年後，穆白畢業，秦琴給他介紹了一家單位，穆白沒有去。
“謝謝琴姐，我想我自己可以。”穆白不想再和她有什麽瓜葛，想起一年前的那個夜晚，穆白還有點心有餘悸。
穆白自己找了一家電腦服務公司，雖然工資不高，不過業務上倒也是應付得過來，再加上他能吃苦，老板倒也很賞識他，這一年之後，他已經是一個小小的部門主管了。
閑暇之際，穆白總是會翻看高小貝寫來的那些信，高小貝的信總是與衆不同，不是卡片，就是圖畫，就是沒有幾個字！最後這一封也還是年前的，原來她迷上上網了，還申請了郵箱和QQ。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樣了，自從她說她有了男朋友，四年多了，穆白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想她，這四年，也不知道她長高了沒有，頭發長了沒有。
穆白申請了一個QQ，添加了高小貝留給他的那個號碼85614544。
高小貝你怎麽回事啊，又是程素素，又是張曉的，你難道，難道，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嗎？穆白一着急，那句我愛你便騰空出世了。
看着已經發出去的消息，穆白也是吓了一下，這句話，是不是說的太晚了……
五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高小貝的頭像變成了灰色的。
愛他嗎？不愛他嗎？不重要了啊，高小貝只覺得自己好像做過了站，可是，已經沒有了回去的車，誰也沒辦法留在原地，我們能做的，也只能往前走。
天亮了，高小貝的眼睛腫的像桃子，只剩下兩條細細的縫隙。高小貝去了還是去了A城，五年的拼搏，能帶走的，除了回憶，也不過只是一包行囊。
穆白，我也愛你，只是，請你為我祝福吧，我們做最好的朋友。
☆、29
程素素婚禮前的那個夜晚，下着小雨，有點冷，穆白，讓我最後一次想你吧。程素素低頭看到自己左臂上那處顯眼的紋身“M?B”，心裏不由得難過起來，這些年，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程素素心裏還有個疑問，不過，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以後他也就是一個朋友，親人。
2003年元旦，程素素的婚禮，有點簡陋。姐妹們她一個也沒有通知。李宇鵬牽着程素素的手，走進他們那個小小的家，那一刻，程素素想，我終于有家了！
當一個人的守候變成了兩個人的日子，程素素才明白，原來曾經以為會多麽轟轟烈烈的愛情，最終也不過是和某個人一起吃早飯。程素素學會了煲湯，一鍋清水，若幹食材，咕咚咕咚的熱氣，香氣四溢，程素素特別喜歡這樣的感覺，喝到心裏，暖暖的。
洪顏畢業回到了S市一中當了一名語文老師，王劍鋒随後也來到S市一中，也做了一名教師。自從洪顏大戰姜美美之後，王劍鋒對洪顏更是言聽計從。他們倆的關系也是有了一個新的層次。
韓坤和姜美美在Y師範大學一別，竟然成了無話不說的哥們，姜美美回到家，大鬧了一通，但是，王劍鋒這塊茅坑裏的石頭，到底要一條道走到黑，姜美美最終也沒有攻下，她又回了英國。韓坤回來S市，租了一間鋪子，經營了一家小小的休閑書店，書店的對面就是S市一中，每天，他都能看到洪顏上班，下班。
穆白自從對高小貝說出那句，我愛你，再也沒了高小貝的消息。她不愛我，這下連朋友都沒得做了。自己真是個豬頭！好好的表白什麽，這些年的守候都他-媽-的-日-了-狗-了……
穆白再次來到白夜，卻沒有見到張曉。酒吧換了老板，還改了名字，迷疊？這個名字還不如原來那個。
差不多是半年後，穆白收到了一封來自USA的信件，張曉和周元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許烨娜畢業後留在了Z大的附屬醫院，每個月她會找時間來找穆白，一起吃個飯，聊聊許烨輝，聊聊高小貝，聊聊程素素，聊聊張曉，就是沒有聊過戀愛。
高小貝畢業後來到A城，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成為一名老師，這曾經是她最深惡痛絕的職業。人都會變，總有一天，會變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歐天開和高小貝雖然同在A城，但是，通常是幾個月才有機會見面，年底團裏有培訓名額，他很有可能要去大連培訓，也就是說，他可能離開A城，這個時間至少要一年。高小貝還不知道，還沒有享受到團聚的滋味，就又要分開，這是不是有點殘忍。
大學教師的職業相對清閑，高小貝剛參加工作，課程不多，所以，她有大把的時間。那些時間，原來高小貝想着，可以用來和歐天開在一起的，可是高小貝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上街，一個人買東西……一個人看電視劇看到深夜，仍然睡不着，然後一個人起來，把整整一本書拆開了，然後再用膠水，一片片粘好……
有人說，你愛上一座城市，是因為這個城市有一個你喜歡的人，那個人走了，再美的城市，也會變成空城。歐天開去了大連，偌大的A城，只剩下高小貝一個人。
一切都毫無預兆，那些留在紙上的電話號碼，再次撥過去，只是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再後來，高小貝的電話號碼，也是不停地變化，程素素，洪顏，許烨娜，穆白，韓坤，許烨輝……徐鬥……孫瑤瑤，莫冉，吉超，梁凡，都失去了聯系。
只有一個人，就是當初那個不講究的老劉，卻是一直和高小貝藕斷絲連。
我們都要長大，青春，再美，始終都要過去。
再回頭，怎麽覺得，我還沒有年輕過，怎麽就老了呢。
這日子，怎麽才能不那麽無聊！高小貝決定考研，沒想到，歐天開說，他也打算考研。
什麽？他打算考研？難道他都沒有打算娶我麽？高小貝突然覺得，歐天開的世界好大，好遠，她怎麽都走不到裏面。
“你要考研？那，打算考哪裏呢？”高小貝本來想問，你又要走，我怎麽辦？
“指揮學院……”歐天開說的很肯定，看來，他考慮很久了。只是，沒有告訴高小貝。
指揮學院？在北京西的S市，遙遠！“……哦，挺遠……”高小貝不知道該說什麽，默默地挂了電話。
2005年4月，高小貝和歐天開同時收到了錄取通知書。高小貝留在A城，讀了H工業大學的研究生，歐天開去了S市的指揮學院。A城到S市的距離是1500公裏，高小貝看着地圖，用手比劃着，要是按照地圖算的話，也不算太遠。
那天，看着錄取通知書，高小貝很認真的告訴歐天開，“我們結婚吧！”
歐天開似乎是有點驚訝，“等畢業了，我娶你！”
歐天開帶着高小貝，來到了馬蘭拉面，高小貝記得，那天的面條，沒有加雞蛋，榨菜很鹹。可是，高小貝和歐天開都吃的很香。
那一刻，高小貝想着，快點畢業吧，兩年，最多三年，我就能穿上婚紗，做他的新娘。只是，有那麽一個瞬間，高小貝的眼前閃過一個人的臉，那個說過我愛你的王八蛋！穆白，我擦，你為啥都不敢再說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