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斷片的那三年
高小貝每當想起高中生活,最大的感覺就是斷片,因為多年之後她每當想起高中那三年,總覺得腦海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S市一中的操場邊也有幾棵桐樹,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花開的比較稀少,花朵不是紫色的,而是白色的。每年五月花開的時候,高小貝總是喜歡到那幾棵樹下,去撿被風吹落的花朵,雖然顏色不同,但是,味道卻是一樣的,甜甜的,帶着一種說不出去的香氣,很特別,卻又總能讓人感到傷感,這種感覺,就像在思念一個人。
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桐花開過。
如果說,高中生活還有什麽刻骨銘心的,有一個人和一張小紙條。
高三那年重新分了班,新的班主任金越是語文老師,高高瘦瘦的,帶着一副眼鏡,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只是,到了籃球場上,老金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幾乎每天,老金都會去打球,高小貝路過球場的時候,看到他,總能想起一個人,想起倫城中學的那顆桐樹。
高三那年的五月,操場邊的桐花開了,比往年開的茂盛了許多。乳白色的花朵團團簇簇,還是熟悉的香甜的氣息,他反手扣籃的動作真帥!
那一年高小貝十七歲,老金三十三歲。
老金把雜志借給高小貝看,還讓高小貝幫助他批改作文。高小貝在語文課上從來不會打瞌睡,但是也從來聽不進去老金在講什麽,只是看着他說話的樣子,心裏總能默默的想起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老金,高小貝總能想起穆白。思念會轉移嗎?他們倆明明是沒有什麽共同點的。
思念或許不會轉移,只是人的心思會有變化。而這種變化,高小貝自己也是絲毫擦覺不到,直到有一天,高小貝自己在宿舍喝了一瓶白酒,醉的不省人事。
宿舍的其他同學回到宿舍,發現了倒在地上的高小貝,手中還握着一個酒瓶子,已經喝光了……金越得知高小貝醉酒的消息,心裏暗叫,不好,真是擔心什麽來什麽。
金越直接到校醫室把醫生帶了過去,看着醫生給高小貝紮上針,才算喘了一口氣。
金越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高小貝,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半年,他就隐約感覺到這個丫頭似乎心事重重,只是沒想到,她會采取這麽極端額方式。看着眼前這個有點寡言卻又無比倔強的女孩,怎麽會有那麽熟悉的感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年輕的自己。
高小貝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老金,而自己手上纏着膠布,頭頂上吊着一個碩大的輸液瓶子。那500ml的瓶子已經下去了大半,看來,這針已經紮上有段時間了。
老金旁邊站着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應該是他的兒子,他好像對男孩子說了什麽,那小孩子轉身走了。洪顏站在床頭那,整個宿舍只剩下高小貝,洪顏,還有老金。
酒還沒有完全醒,高小貝的腦袋還是迷糊的。老金就那麽一直坐在高小貝床邊,眼睛就那麽盯着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呼吸平靜,一句話也不說。
說什麽呢?能說什麽呢?想說的,一句也不能說出口,不想說的,不說也罷。希望她趕緊好起來,她那麽聰明,用不着我點撥她啊……
那一瓶液體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輸完,可能高小貝的體質比較特殊,紮針的時候,醫生換了好幾個針頭,最後用了兒童專用的小針頭,才總算成功,所以,這輸液的速度,比起正常人來說,慢了許多。
那長長的幾個小時,就聽到洪顏說了一句,你咋那麽傻!
高小貝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喝下了那瓶50多度的白酒?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只是,我希望這液體滴的再慢一些,那樣,他就能多陪我一會。
高小貝想起來了,那天收到了許烨娜的信,那信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許烨娜說穆白好像交了女朋友,還經常逃課,已經有日子沒來上課了……高小貝看着這些消息,心裏有些堵,怪不得上個月給他寫的信,到現在還沒有回音。
心裏怎麽有點難受,穆白,你在哪裏?高小貝那天下午沒去上課,一個人在學校外面的街上溜達,最後就那麽稀裏糊塗的在一家小店買了瓶白酒,回到宿舍,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一口下肚,那又苦又辣的感覺浸透了心肺,真他媽的難喝!不過再喝第二口的時候,就沒有那麽難受了,再後來,她就失去了知覺,只覺得自己迷糊中好像看到了穆白在沖她笑……
那次醉酒之後,高小貝大病了一場,整整一個多月,每天到了下去就會感覺腦袋暈乎乎的,發起低燒,她的成績也一落千丈,老金看着高小貝像一朵小花一樣,一點點的枯萎,可是,自己卻是那麽無能為力。
高中三年,從文理分班,到每年班級調整,高小貝能記住的同學已經寥寥無幾高小貝前桌有個學習成績很好的男生,叫楊翔,在一個自習課上,遞給高小貝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着一句話:性格即命運。
高小貝盯着那張小紙條,發呆了好幾天,她沒有太明白是什麽意思。我這樣的性格,也不會有什麽好命運了吧。高小貝想想就覺得很難過。
楊翔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高小貝,高小貝也不知道,只是那麽一個寥寥數字的小紙條,也許根本代表不了什麽。
對于身後這個有點沉默的女孩,楊翔更多的是有點心疼,她曾經有着那麽好的成績,她完全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可是她卻突然變得頹廢,聽人說她還醉了酒,雖然他并沒有打聽她到底為了誰醉酒,只是,在楊翔的內心深處,也是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總有那麽一種情感,與愛情無關,與靈魂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