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珍鴨的故事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準備伺候太子龍齊軒用膳，龍齊軒卻笑着攔阻：“今日不用伺候，哦，往後都不用了。”龍齊軒拿起了筷子，笑意濃濃，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他覺得自己太子的身份給他帶來的特權相當不錯。
滿屋子的鮮香讓宮女太監們口饞不已，這藍小白做的菜果然與衆不同，只是這香味，就能飄出老遠。
這不，自有聞着香味而來。龍齊浩将腦袋探進了這香飄萬裏的宮殿，折扇擋住自己狡猾的笑臉，随時防備被自己的皇兄打出房間。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龍齊軒倒上了兩杯酒。
“咻！”一陣風飄過，帶起了玄關處鵝黃色的幔帳，龍齊浩坐在椅子上就拿起了酒杯。
這正要飲下，卻被龍齊軒擡手擋住：“我這酒可不是随便能喝的，你那裏可有什麽消息。”
“诶！皇兄，這吃飯不談國事，你真是掃興。”龍齊浩打開了那只妨礙他的就将酒飲下，但又覺得龍齊軒沒有繼續糾纏頗為無趣，看向龍齊軒，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他的大哥，那個恐怖的大哥，竟然滿臉都是溫柔的笑，那種淡淡的帶着幸福的笑容，怎能不讓他心驚？
一直以來，龍齊軒就因為太子的身份受到的局限遠比他和三弟多地多，一直以來，這位皇兄看見他們就是一張嫉妒加忌恨的臉，哪像今日會綻
放長兄那種溫柔的笑容？
“浩，你辛苦了。”龍齊軒笑眯眯地說着。
當即，龍齊浩放下筷子溜之大吉，邊跑邊說道：“我馬上去查，這兩日就會有消息！”
龍齊軒看着龍齊浩飛快的背影，這才露出了溫柔掩蓋之下陰險的笑容，總算把這個家夥打發走了，那麽自己就可以獨享美食。
一陣陣陰風卷過東宮的大殿，讓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瑟縮不已。果然他們的太子，不會那麽輕易地讓出美食。
有了太子這位忠實的粉絲，藍小白在禦膳房的心情也變得喜悅起來，每一天都變得有目标，而不是像先前那般渾渾噩噩，只是，這太子的飯量漸長，從一開始的四菜一湯，到後來的五菜一湯，然後是六菜，七菜，八菜。藍小白開始納悶了，因為菜做得越多，她的勞動強度就越大，再厲害的廚師也不可能每天上新的菜式。
幾天後，藍小白終于忍不住問小齊子，結果小齊子的答案讓她哭笑不得，原來皇上和二皇子殿下，都到了太子東宮蹭飯去了，難怪這菜越做越多了。
藍小白暗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心裏一窩火，藍小白這菜也就火氣上升，一下子，藍小白做了一桌全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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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剁椒魚頭，毛血旺，辣炒鱿魚，三椒荟萃，辣子雞丁，串大蝦，麻辣豆腐和泡菜魚！看得小齊子咋舌，整一桌望過去就是紅豔豔，“血淋淋”，這不吃就已經看得滿頭大汗。就連上菜的邱公公看着也直呲牙。
不過奇怪的是，自從全辣宴之後，太子飯菜的數量再次回歸四菜一湯，只是要求別再全上辣食了。當小齊子傳話的時候，藍小白只是笑道：“這叫鴻運當頭，看着就吉利。”
小齊子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
夜幕漸漸降臨，藍小白又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她已經摸出了太子的口味，太子偏愛清淡的食物，因為那些菜的盤子太子吃得最幹淨。而食材中，太子偏愛素食，例如番茄和冬瓜，只要菜中有這兩樣，準能見底。
所以，由此推斷，太子喜歡以番茄和冬瓜為材料做的湯。但這畢竟是平民食物，上不了大雅之堂，無形中，倒是幫禦膳房節約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開支。
在走出皇宮的時候，藍小白心裏挂記着小三的事，因為今天帶小三進禦膳房的老陳又在那裏為小三惋惜，聽父親說，小三的嘴還是緊緊的，這都快半個月下來了，案子的進度就卡在小三這裏，毫無進展。
踏着星月出了宮門，此刻已是華燈初上，夜市的開始。隐隐的，看見橋的對岸站着一個人，藍小白看着那站在月下柳樹邊的男子，微微出了神。
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在月光下映出了淡淡的黃，狹長的丹鳳眼裏帶着一絲激動和興奮，他匆匆迎了上來，臉上帶着喜色：“快跟我走，我找到方法讓
小三開口了。”
這一刻，藍小白怔了怔，從未想過正經下來的聶遠飛會是如此的潇灑和英俊。這個見到她眼裏就是挑釁的男人，這個遇到她就總是調戲她的男人，此刻卻是一身讓人值得信任和依賴的成熟。
收住了神，藍小白的臉上帶起了笑容，這個敵人認真起來，也挺有魅力。
聶遠飛正準備拉走藍小白，卻未想到小齊子從宮門裏悠哉游哉地晃了出來，小齊子看着他挑挑眉，然後盯着他拉着藍小白的手，眼底劃過一道凜冽，便雙臂交叉放在了腦後，然後沉悶地站在藍小白的身邊：“老大。”
一聲老大吸引了藍小白的注意，她看着身邊的小齊子：“你怎麽出來了？”
“小齊子怕有人對老大不軌。”說着，冷冷地斜睨着聶遠飛，“喂！老大跟你不熟，別拉着我們老大。”随即伸手拉開了聶遠飛的手，然後将藍小白護到另一邊。
聶遠飛不禁挑挑眉，眼中帶出了殺氣，當即，電光石火在兩人同樣俊美的眼眸間發出噼裏啪啦的爆裂的聲響。
藍小白不免郁悶起來，怎麽說着說着兩人竟然發呆了，立刻拍了兩人一下，将兩人喚醒，随即對着回神的聶遠飛道：“不是說有方法讓小三招供嗎，還不快點！”
聶遠飛終于想起了大事，匆匆點着頭。
一道精光劃過小齊子的雙眼，原來聶遠飛來找藍小白是為了案子。方才看見他與藍小白拉扯還以為要對藍小白不軌，奇怪？自己怎麽就生氣了呢？迷茫間，兩人已經走遠，他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将這些東西掃出腦外立刻跟了上去。
又是前往小三家的小巷，聶遠飛邊走邊說：“我與吳媽說了小三的事，吳媽很是傷心，一定要去看小三，但是，天牢我都進不去更別說吳媽了，而小三又是重犯。不過經過我的勸慰，吳媽說有一個方法能讓小三開口。”
“是什麽？”
小齊子的眼睛落到了聶遠飛的身上，這個男人确實很是俊美，但遠遠比不上自己，想着，小齊子又笑了起來。
聶遠飛微微皺起了眉：“今天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吳媽說，當年她和小三孤苦無依沿街讨飯的時候，被我爹爹收留，當時，我爹爹将一道試驗的菜給他們充饑，這道菜立刻掃去了她和小三的彷徨迷茫和恐慌。
吳媽說，現在小三一個人呆在監獄裏，自己又不能探望他，他一定會感到彷徨迷茫和恐慌，如果将那道菜給他吃，他一定會冷靜下來，知道将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什麽菜？這麽厲害？”
“就是八珍鴨。”
“原來是八珍鴨，你不是會做嗎？為何還要叫上我？”藍小白疑惑地看着聶遠飛。
聶遠飛微微嘆了口氣：“這裏還有隐情，的确，我做了八珍鴨，但吳媽卻說不是當初那個味道，後來我回去問了父親才知道，原來當初那只試驗品八珍鴨是與一位朋友一起做的，你猜他是誰？”
藍小白看着聶遠飛忽然認真的神情，頓住了腳步，小齊子好奇地挑挑眉，怎麽一道菜還有着這麽多的隐情。
“難道是……”
“沒錯，就是令尊。”聶遠飛輕嘆着，“所以我想這八珍鴨裏應該集中了聶家與藍家兩家人的心血，光靠我一人，無法還原當初的味道，所以要叫上
你。”
“原來如此。”藍小白聽罷若有所思，一旁的小齊子看了聶遠飛一會兒，似乎沒發現什麽異常。
聶遠飛看着沉思中的藍小白，心中那份玩意再次湧了上來：“沒想到令尊和我的父親當年竟然是好友，真是讓我意外，他們是因為烹饪而成為好友，又是因為烹饪而成為競争的對手，最近我才知道，原來當初父親和令尊還開了一個玩笑，這玩笑還與你我有關。”聶遠飛神秘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藍小白秋水一般的美眸。
藍小白不由得問道：“是什麽？”
聶遠飛瞟了瞟藍小白身邊的小齊子，嘴角微揚：“就是如果兩家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
藍小白當即張大嘴，帶出了她的驚訝：“啊？”一抹不易察覺的異動閃過小齊子的眼底，沒想到藍聶兩家的交情并不像傳聞那般惡劣。
“呵呵呵呵……我聽到也很是驚訝，走，就讓我們合作一次，将那菜做出！”說罷，聶遠飛執起了還在驚訝中沒有回神的藍小白的手，那柔若無骨的手，讓聶遠飛心中頓時一驚，這雙手，竟然如此纖柔，如同女子一般。
寒氣從小齊子的身上帶起，他當即愣住了，自己在生什麽氣？今天似乎總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情，到底怎麽回事？茫然間，兩人又已走遠，匆匆掃去這些奇怪的惱怒，跟了上去。
星月在夜空中閃耀，藍小白，小齊子以及聶遠飛，站在了那雜草叢生的院子裏，只幾日未來，這院子變得越發荒蕪和凄涼。
天，暗了下來，屋子裏是淡淡的燭光，一位老婦人正拄着拐杖将飯菜擺放在大堂中一張簡陋的桌子上。
她的手頓了頓，微微側臉：“是誰啊？誰來了？”
老婦人那茫然的視線帶起了藍小白的心疼，身邊的聶遠飛則已經迎了上去：“吳媽，是我，我來做菜了。”
“是聶少爺啊。”吳媽身體顫了顫，茫然的雙目中帶出了淚水，“您一定要救救小三啊，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聶家的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吳媽你坐下。”聶遠飛扶着吳媽坐下，那細致而小心的動作讓藍小白心中微動，原來這聶遠飛并不讨厭，自己總是見到他不羁的一面，卻沒想到他原來是如此善良和細心。
聶遠飛扶吳媽坐下後就笑道：“放心吧，吳媽，今日藍家少爺也來了，他一定能做出當年的那只八珍鴨。”
“藍家少爺也來了？”吳媽立時又激動起來，這又要起身，藍小白和小齊子匆匆上前扶吳媽坐下，吳媽摸索着，結果摸到了小齊子的手，就開始哀求，“藍少爺啊，聶少爺不會那樣害你的，我吳媽可以用自己的命擔保，是小三那糊塗蛋，不知怎麽回事！藍少爺，您不能怨恨聶少爺啊，求求您也救救小三吧。”
那無神的眼中流出的淚水都讓在場的人心中變得酸楚。藍小白眼圈一澀，便扭過了頭，擡手微微揪住了小齊子的袍袖，小齊子愣了一下，繼續充當着藍小白的替身，他柔聲道：“放心吧，吳媽，小三定然是被人唆使的，現在的情況反而對聶家不利，如果小三能從實招供，他罪不致死。”
“真的？”吳媽的雙目中閃現出了神采，小齊子的話讓聶遠飛倍感吃驚，這個小太監憑什麽保證？他只不過是宮裏的一個小太監！擡眼望去，卻看見小齊子的臉異常深沉，那深如大海的眸子裏卻是懾人的王者之氣。
他是如此威嚴地站在衆人面前，一時間，聶遠飛竟也定定地看着小齊子，只聽他沉沉道：“放心吧，在下保證！”小齊子雙手緊緊握住了吳媽的手，吳媽的臉上露出了許久都沒有的安心的笑容。
随即，小齊子看向聶遠飛：“不是要做菜嗎？還不快點？”
聶遠飛被這一聲命令拉回了神，這小齊子怎會有如此懾人的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