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偷渡者靠岸,數量在50左右,港務局的保安已經着手開始調查。上午7時15分,莫利亞礦井報告說發現不明武裝人員活動,并有數名礦工和一名中國游客被扣押,電話通訊在五分鐘後中斷。莫拉克警長宣布進入緊急治安狀态,塔克和安迪各帶一支AK47步槍前往調查。9時,港口傳來有雜音的無線電訊號,似乎是說船只無法出港,外國游客被滞留在碼頭。阿隆攜帶AK47一支驅車前往調查——這個可憐的孩子,昨天值了一夜班,一早又被拖出來執行公務……真該死!我手下的人實在太少了!10時25分,無線電通訊完全中斷,電訊部門稱正在調查事故原因,不排除人為破壞的可能。”
又翻過一頁,偌大的筆記本上,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段話:
“中午12時25分,一個自稱‘納達少校’的家夥要求我去‘林間仙居’度假中心向他投降,這幫狗日的暴民!以為請來幾個打手就能夠控制整個裴吉特島嗎?不!絕不!只要我還活着!絕不!”
無論寫下這段話的人是誰,他都大錯特錯了!結合了之前的遭遇和筆記本上的文字,此刻的林飛羽才恍然大悟——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暴亂”!島上發生的一切也與暴民毫無關系,扣押人質、占領港口、襲擊礦山、幹擾無線電通訊——從一開始,就完全是那些雇傭兵搞的鬼!而失去聯系的外界卻誤以為裴吉特島發生了武裝騷動,誤以為是暴亂分子扣押了所有的游客——這其中也包括了中國政府。
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林飛羽翻到了之前的一頁,把目光聚焦在“并有數名礦工和一名中國游客被扣押”這句話上。
裴吉特的礦山本來就不是旅游景點,一般的游客絕不可能沒事去那裏瞎轉悠,更別說一向以跟團紮堆而聞名的中國游客了,那麽根據之前王清儀的描述,這個所謂的“一名中國游客”,很有可能就是——
“羽!”
阿斯朗的一聲呼喚打斷了林飛羽的思緒,他有些惱怒地擡起頭,又被那厲鬼般醜陋詭異的頭盔給吓了一跳:
“你別戴那該死的頭盔好不好,看着瘆人。”
“但‘那該死的頭盔’上有夜視儀。”
“好吧,随便你……有找到武器嗎?”
阿斯朗将一支鏽跡斑斑的短管左輪手槍拍向桌面——就砸在林飛羽雙掌之間的筆記本上。
“只找到這個連型號都沒有的山寨貨,我猜八成是你們國家造的。”
“喂!你這算是歧視吧?”
“AK47的槍架都是空的,”阿斯朗單手叉腰道:“可能是什麽人把它們取走了,只留下了半箱子彈,大概有300發的樣子。”
當然是空的——按照林飛羽面前這本工作日志的記錄,警局內僅有的4支AK47都被人拿去“調查”這裏、“調查”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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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羽?”阿斯朗歪着頭問道:“在這兒發現什麽了嗎?”
“納達少校……”他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工作日志的頁面:“雇傭兵的首領很可能是叫這個名字。”
阿斯朗心領神會地捧起筆記本,粗粗地翻看起來。
“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他……”林飛羽拿起桌上的左輪手槍,一邊把玩一邊道:“也許就能夠理清裴吉特上一切怪事之間的邏輯,解開所有的謎題。”
“值得一試!”阿斯朗輕輕拍了一下筆記本:“抓住他說不準還能逼迫雇傭兵們投降呢。”
“這我可不抱希望。但可以肯定,如果納達真是指揮官,那麽拿下他,對島上雇傭兵就有舉足輕重的影響。”林飛羽頓了頓:“中國有句俗話,擒賊先擒王,現在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了有‘王’的存在,剩下的問題就是該去哪裏擒住他了。”
阿斯朗指着筆記本上的一段話,突然有些激動地道:“‘林間仙居’!嘿!我知道這個地方!”她又用力地在書頁上戳了幾下:“那是一個度假中心,建在島子的東部,被叢林環繞,有一個網球場、一個露天游泳池和可以容納20人同時住宿的土風旅館。我和隊友原本就是預訂在空降後到‘林間仙居’與線人接頭,沒想到這個納達少校也看上它了。”
“線人”——林飛羽本能地對這個單詞非常敏感,看來中央情報局直接參與了阿斯朗的任務,這也就表示,雇傭兵的出現,同樣也徹底打亂了美國人的計劃。
“那麽,門和鑰匙都已經找到了……”林飛羽微笑着點點頭:“要去拜訪一下這位‘納達少校’嗎?”
“現在?”
“嗯,現在,我們孤男寡女,乘着夜色好辦事。”
林飛羽并不是全然在開玩笑,等到天一亮,他們兩人當前所具備的最大優勢——“隐蔽性”,就會被雇傭兵的數量和火力所抵消。
阿斯朗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猶豫着什麽,然後退了兩步,用手解開頭盔,撸到腦後。
她甩了甩頭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不行了,羽,這個身體消耗太大,我必須讓它休息一下。”
憑心而論,在經歷了一整夜的心驚肉跳之後,林飛羽自己也相當疲憊,更別說是在屋頂上蹿下跳的阿斯朗了。
只是她古怪的用詞,讓林飛羽着實有些費解:
“你剛才說……‘這個身體’?難道這不是你的身體?”
“它曾經是,”阿斯朗有些苦澀地淡淡一笑:“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她丢下手裏的筆記本,側過身子,面向警察局的正門:“……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吧,我有點累了。”
不說還好,阿斯朗輕描淡寫的“有點累”,讓林飛羽也突然有了腰酸腿疼的感覺。回想起來,今天還真是個讓人精疲力竭的日子——早上零點潛入“慶陽號”,下午兩點便被炸進了海裏,半小時後被槍手在叢林中追殺,晚飯吃完沒多久——如果那該死的魚幹也算是晚飯的話,大群窮兇極惡的歹徒便急吼吼地将他趕出了港口。
然後呢?然後便遇上了穿着CATS作戰服、妖精般的阿斯朗,而她才是災難的開始——這個美國小妞的出現讓局面更加撲朔迷離,還引出了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怪物——當然,這也不能算是她的錯。
“我倒是還好,”林飛羽逞強似地活動了一下脖子:“不過如果你堅持要休息,在下樂意奉陪。”
“抱歉,羽,‘奉陪’就不必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阿斯朗扭頭笑道:“你要是真的還有勁兒,呢!”她指了指牆角,月色在地上泛出一片白花花的光:“那裏正好還有一把鐵鍬,你大可以拿出去再找個怪物玩玩。”
林飛羽瞅了一眼牆角的鐵鍬,又看了看歪着腦袋的阿斯朗:
“還是算了,有位前輩教導過我,晚上約會結束之後,千萬不要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那樣會錯過許多有趣的事。”
“說得好!”阿斯朗點點手指:“聽起來是個情聖呢,你那位朋友現在怎麽樣了?結婚了嗎?”
林飛羽的眼角輕輕一挑:
“結婚?”他嘆了口氣:“自從小學畢業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看着被逗得“咯咯”直笑的阿斯朗,林飛羽的心頭反而泛起一陣酸楚——他當然沒有說實話,關于那個“前輩”的事,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提起,又很快轉移話題,避免想起更多過去的回憶——一些不那麽“美好”的回憶。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那張因為痛苦和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那雙因為憎恨和積怨而兇光畢露的眼。
“我們走吧,”林飛羽走到警局的大門口:“到南洋旅社那兒搞點東西來吃,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再去找拜訪納達少校……嗯?你?”
林飛羽詫異地盯着阿斯朗的左手,那黑色纖細的手指,慢慢搭住了自己的右肩,他明顯能感覺到女孩的重心在朝自己這邊靠,很快幾乎整個身子都倚了過來。
“喂喂喂,美人兒,”林飛羽有些尴尬地笑道:“你不覺得我們發展得太快了點兒嗎?”看到阿斯朗那蒼白凝重的臉色,突然又讓他有些緊張:“你沒事吧?”
“幫個忙,羽,”比之剛才,阿斯朗的呼吸明顯有點淩亂:“我關掉了幾個輔助運動的程序,半個身子都癱瘓了……”
“怎麽回事?”林飛羽連忙收起笑容,像攙扶病號那樣用臂彎攬住了阿斯朗的後背:“哪裏受傷了嗎?”
第一次看到林飛羽如此真誠而關切的模樣,阿斯朗一時之間還有些不适應:
“沒……沒什麽,可能是身體負荷到達了上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