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張汐顏确定柳雨對她有想法, 柳雨的眼神以及她的行為告訴她的。
喜歡不喜歡一個人,看人的眼神不一樣。如果只是兩家交情, 柳雨會給她在村裏安排個住處,而不是她把安排到自己的竹屋睡一張床,會拒絕她進山尋找藥材,而不是答應陪她進山。
花集村并不窮,柳雨的床底下三四箱現金, 倉庫裏還有大量的藥材, 那些都是錢。但凡她見財起意動點歪心思, 柳雨都能萬劫不複, 而她,名利雙收。兩千年前的巫神教禍亂,花集村村民對柳雨奉若神明,柳雨的能力以及淮陽老龍一行三十多條人命, 她搜羅這些,再通過道門捅出來, 那就是雷神之錘,能讓黎未大佬一起出來挨錘的那種。
她做不出那些事,職業道德和底限,做人的道德和底限還是要有的。
柳雨敢把整個花祭部落的生死存亡壓在她的人品上,也是讓她無話可說。
當天夜裏,張汐顏沒有進屋睡, 而是在露臺的竹椅上躺了一夜。
之後幾天, 柳雨陪着父母在村子各處逛, 帶他們看她在村子裏搞的各種項目。
這麽多的地,如果只是拿來放養蜈蚣之類的東西,太浪費。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土裏鑽的,都走起,可以混合放養,也可以單獨圈養,單看哪種收益大。
她告訴柳仕則,“除了交通不便,樣樣都好。如今開始有進項,能投去修山路的錢多了起來,外面的路可以雇人修,能快很多,等能走馬隊的山路修好,運輸成本就下來了。按照之前的進度,預計得兩年,現在加快工程,年底能完工。”她笑眯眯地看着柳仕則,說,“我這養殖場只開了幾個月就開始有盈利,很不錯吧?”
柳仕則兩口子看村民對柳雨的那通腦殘吹都有點腦仁疼,就怕自家孩子本來就不太靈醒的腦袋讓村民給吹出禍事來,如今看她搞的這些項目,那都是有模有樣地按照正規經營在走,又放心不少。柳仁則還是叮囑柳雨,做生意就做生意,別整那些忽忽悠悠花祭神的那一套。
柳雨很委屈,說,“那是他們四五千年的信仰。我如果現在出去跟他們說,我不是神靈,我是個普通人,他們的信仰崩塌,村民們會受不了,我也會很危險。村裏的人都會出與外界接觸,青少年還要送去學校讀書,教育上的事情還有國家嘛。”
柳仕則:說不過你。
柳雨幽幽地瞥了眼她爹,說,“還有張汐顏在呢,誰想潑我髒水,還有她出來替我說話澄清。”
柳仕則說,“我聽說你把張長壽大師打廢了?”
柳雨:“……”不是我!哎,好像是我。哎,到底是不是我?
她眨眨眼,有點懵。好像是她把張長壽大師給打廢了,把張希明的一雙腿也給廢了,可……她有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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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仕則見柳雨沉默,問,“真是你?”
柳雨飛快地搖頭,死不承認,這事情必須不能承認,不然她怕她爸現在就打斷她的腿,她說,“如果我打了張大師,張汐顏早跟我翻臉了。”
柳仕則聽外面都在這麽傳,找張大師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下。雖然張大師說不是,但萬一為了面子不好意思承認呢。不過張汐顏那驢性子,柳雨要是敢把她爸揍了,她能把柳雨連他一起揍回來,才不會管什麽面子不面子。他說,“也是,我也覺得你沒那本事。”
柳雨聞言又不樂意了,心說,“誰說我沒本事,就是我揍的。”她用骨笛控蠱,把張長壽廢了的。嗯,确實是這樣。
傍晚,她回到家,吃過晚飯,便問張汐顏,“我把你爸廢了,你怎麽不找我麻煩?”她很是警惕地問,“你該不會是想把我騙進山裏再收拾我吧?”
張汐顏:精神病又加重了。
柳雨面對張汐顏的沉默,滿肚子疑惑,為了避免張汐顏給她算小賬,又趕緊說,“我真是放了他們一馬的。”不然他們就該是淮陽老龍那夥人的下場了。
張汐顏淡淡地瞥了眼柳雨,說,“你不要妨礙我打坐。”
柳雨在張汐顏的身旁坐下,問,“張汐顏,你喜歡什麽樣的?”
張汐顏,“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柳雨:這天沒法聊。她哼哼兩聲,起身走了。
張汐顏在山裏住了幾天,等柳仕則夫妻看完女兒,又護送他們爬了一周的山路,送他們到獨龍江鄉,把外快賺到手。
這麽一通耽擱,将近一個月時間過去。
張汐顏只好先回昆明處理了下積累的瑣碎雜事,清點了賬目,又把一些欠的款項催收回來,便準備回老宅找三姑奶奶報賬。因為馬教授那裏的賬成了壞爛,又是她拿錢出來填的窟窿,很是一個大窟窿留在這,讓張汐顏很不爽。
這時候,馬教授的女兒和女婿又找上門來,請她幫忙為宅子驅邪。
女婿把市場價都打聽好了,願意十倍價請她。
張汐顏只有一個字送給他,“滾。”
女婿說:“張道長,我岳父已經賠上了一條命,您不要把事情做絕了。”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這兩口子,冷聲說,“謀財害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她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說,“那行,現在來說說,是誰帶着律師過來打着請我救人的名義給我挖坑。又是誰放棄馬教授的治療,讓我收不回馬教授的欠債、繼承了馬教授的財産。不治他的是誰,拿他錢財的又是誰。我不沾他的事,倒成了我謀財害命了。”
女兒說:“我爸已經死了,即使欠了你的錢,命都還上了。請你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把房子的神通收了吧。”
張汐顏送她一個字,“滾。”兩口子一樣的貨色。馬教授的女兒要是認為是她害了馬教授,來把她的辦公事砸了,她還得贊她幾句。馬教授欠錢拿命償,他們把房子打掃幹淨,繼承財産,這還是人幹的事說的話?
女兒威脅,“你就不怕我們去告你。”
張汐顏叫來夥計把他們兩口子一頓揍,說,“揍完了扔出去,以後見他們一次揍一次,出了事我負責。她家的生意,不接。”她說完,帶上老魯往老家去。
老魯在鎮上等她,她自己步行進村,向三姑奶奶報賬。
她都已經做好去給老祖宗們問安的準備,結果三姑奶奶把她那斷了腿的二堂哥罵了頓,罵他接活不看人,什麽人的錢都去賺,撕了她的欠條。
二堂哥認下這筆債,寫了份欠條給三姑奶奶,告訴張汐顏,按照總經理的待遇給張汐顏開工資,事務所要是賺了,給她分三成利潤,要是虧了,不讓她負責。
張汐顏說,“我在事務所就挂個名,現在大小事都是二堂嫂和老魯他們在張羅。”
二堂哥說,“有你鎮着,即使你不管事,他們也不敢亂來,你二堂嫂才能管得住。”他擔心張汐顏年輕,下手沒輕重,還是問了句,她在馬教授家幹什麽了。
張汐顏說,“我在大門上留了個我們家的标記,再在他們家放了點殺蟲藥。”大概就是把馬教授家弄成個加強效果的紫外線滅蚊燈,順手幫助周圍的居民除點蟲害。馬教授家裏要是舍財,不住那宅子或者是還了債,她把宅子清理幹淨,不會有什麽事。同行去到馬教授家,不懂行的解不了,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不會管的。不然那就是替馬教授家出頭來跟她鬥法,一旦鬥法,必然是不見血不收手,難免結下宿仇。
張希明點頭,說,“老馬這事,就這樣了。那宅子,就讓它荒廢着吧。”
張汐顏點點頭,沒再為馬教授家的那點破事糾纏,說,“我在花祭部落遇到一個叫黎未的。”
三姑奶奶問,“黎未?”詳細地問過她的年齡外貌、花神蠱和骨笛,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沒有多說什麽。
張希明對張汐顏說,“九黎集團的黎未在昆明還是有點名頭的。你上次被獸夾夾傷感染住院,那家醫院就是她的。她跟淮陽的那夥人不太對付。那幫子人自诩正道,看不起旁門左道歪門邪派,幹的事嘛,不太光彩。”他說到這事,就想起一事,說,“淮陽老龍收的那對龍鳳徒弟,都是連坑帶騙倒貼上去的。大概四五個月前,他帶駱靈去挖一座蒙古老墳,差點把人坑死在裏面,駱靈出來後,按住淮陽老龍一頓暴捶,回頭就去了庚辰的事務所,沒跟那老東西混了。”提到那夥人,直搖頭。他又叮囑張汐顏要是遇到他們都繞遠點,又告訴張汐顏凡事小心,不要為他的事冒險。
張汐顏點點頭,說,“我心裏有數。”她報完賬,聊了些家常,沒久留,第二天回昆明,之後再次進山找柳雨。
她到花集村就見到九黎集團的總裁特助正帶着人在收購**毒蟲,一框框的蜈蚣蛇蟲被藥迷得暈頭轉向的,都不怎麽動彈。她去到柳雨的竹屋,就見黎大佬坐在露臺的躺椅上啃西瓜,旁邊柳雨作陪,見到她來,熱情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這是我老婆張汐顏。”笑眯眯地對黎大佬說,“你要是再晚來兩天,我就陪着她進山找藥材去了。”
張汐顏渾身僵直地站在露臺邊,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随即恢複鎮定,假裝不認識,問,“這位是?”
黎大佬把西瓜皮扔進垃圾桶,說,“掌心都吓出冷汗了。”看到她下意識地一哆嗦,人都僵住了,還想蒙混過去。
張汐顏瞥向柳雨:你看不出來這是什麽人嗎?
柳雨真沒看出來,開心地拉着張汐顏在她的竹椅上坐下,向張汐顏介紹,“黎未,九黎集團的大老板。”把出價豪爽的黎大老板一通誇。
張汐顏确定黎未又對柳雨用了幻術,不然,柳雨不可能看不出黎未有花神蠱。她惆悵地看了眼柳雨,心說,“大佬回自己老家看看,給自家人貼補貼補,有你什麽事兒。”她對黎未說,“這已經病得夠厲害了,您能悠着點嗎?”看着她都覺得柳雨可憐。
黎未笑了笑,瞥了眼柳雨。
柳雨說,“我去叫廚房給你們準備好吃的。”歡喜地走了。
張汐顏:“……”她打不過姓黎的。
黎未微揚起頭,望向張汐顏,說,“想替張希明治腿?他那腿,只有蠱術裏的再生術可治。”她的眸光一凝,說,“你想進蠱山。”她的話音剛落,張汐顏就覺腦袋裏一陣炸疼,像有無數的鋼針在紮。
她在心裏怒罵句,“柳雨,你這個神經病坑貨……”劇烈的疼痛,使得她頭暈目眩,摔倒在地上,頭重重地抵在地上,努力地維持自己的理智以及與抗衡疼痛,就怕自己暈過去或者失去意識受到黎未操控。
黎未看着痛苦地跪蜷在地上的張汐顏,問,“張嬌妍還好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她有沒有告訴過你,遇到我,要繞着走。”擡指虛點一下,張汐顏,“上次放過你,還敢惦記着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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