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張汐顏出發不久, 收到一條陌生人發過來的短信, 短信上寫的是一個專治經脈和氣海受損的奇門偏方名,七個字,再加一個名字落款,“張嬌妍”。
張汐顏:???她家有這號人?
她把短信截圖發給張長壽先生,問,“張嬌妍是什麽人?哪房遠親?怎麽找到我這來了?”她家這一支,從太爺爺開始就沒分家, 如果是堂親, 那都是太爺爺兄弟的後輩了。可這方子是根據當年巫神教的蠱術藥方改良來的,她家只有留守老宅護陵的人能夠接觸的到,據她知道的,就是太爺爺, 三姑奶奶和她。張嬌妍是哪路大神?
張長壽大師回:“你三姑奶奶, 方子是你二哥要用的。”
張汐顏差點吓掉手機。張嬌妍是三姑奶奶?三姑奶奶?鬼一樣的三姑奶奶?
她随即默然。這方子脫胎于蠱術,霸道兇險。二堂哥才四十多歲, 不想就這樣廢掉,願意冒奇險把受損的經脈治好, 把功夫重新練起來, 也屬正常。畢竟她家人丁單薄,能頂事的人不多, 現在頂大梁的就是他。她要湊齊這方子,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找柳雨。
她在獨龍江鄉歇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出發時, 遇到花集村的運輸馬隊。
她想着跟着馬隊可以有好走的近道可以抄,就悄悄地跟了過去,跟了兩個多小時,馬隊到目的地了。
那地方正在架鐵索橋,馬隊在運修路材料,後面往村裏去的能讓馬行走的路,還沒修。
她只好調頭,繞回原來的小路,再次翻山越嶺。
張汐顏覺得自己是真的傻,這是山區又不是高速路,人可以翻過去的陡峭山路馬過不去,跟着馬隊走只會是繞遠路。
從鄉上到村裏要走兩天,有村民在半路修有臨時落腳的客棧,客棧裏除了村民,竟然還有一夥人。
那一夥有六人,兩個像是跑業務的,一個像是企業高管,帶着一個助理,另外兩個則是一身蠱味。他倆身上的味道很雜,一個身上還混有普通毒蟲的味道像是做蛇蟲養殖的,另一個則是西裝革履精英人士做派。她在那西裝男聞到了很淡的花神蠱的味道,不是他自己身上的,是像柳雨的家人那樣接觸到花祭神沾上的。
張汐顏穿着白色的道袍,背着劍和背包,她出現在這裏,落在那群人的眼裏同樣怪異,特別是身上帶蠱味的兩人,盯着她打量好幾眼,又互相低語了幾句,說的是她聽不懂的生苗語言,跟花祭部落不是一個語系。
村民們原本正圍在桌子前吃飯和叽哩哇啦地聊着天,見到張汐顏出現,從客人到客棧的老板和老板娘全都起身,向花祭神的貴客行大禮,把她迎進去。
張汐顏要了一個炒菜和一個湯,兩碗米飯,吃飽後便上樓休息。第二天,天沒亮就起,吃過早餐,打包了點午餐,便繼續上路。
Advertisement
那夥進山的人跟張汐顏差不多時間起床。他們除了身上帶有蠱味的兩人,其他人都沒睡醒,昨天爬了一天難走的山路,今天又要趕路,渾身酸痛,一個個直抱怨地方偏遠。
有人嘀咕句,運輸都是個問題。
另一人說,“已經在修路,有馬隊,柳雨還是有點商業頭腦的。”
張汐顏懷疑他們是黎未派來的人,不知道黎大佬是不是也想學花祭神·柳扶貧,但基本可以确定他們是買藥材的競争對手。她在心裏默默地問候黎大佬幾句,加快行程,把那夥人遠遠地甩到後面。
她想:那一群人裏,有四個不善長爬山路,再是想快,也不太快得起來。
沒過多久,身上帶蠱味的兩人趕了上來,比張汐顏落後幾十米,跟在後面。
張汐顏走了一段,見他倆還跟着便停下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喝點水,歇腳,順便把劍放在手邊,方便随時拔劍。
那兩人從張汐顏身邊路過時,扭頭看了她兩眼,便匆匆過去了。
張汐顏心想:“萬一他倆跑到前面布陷阱下套怎麽辦?”她不放心,又加快速度趕路,超過了那兩人。她不知道那兩人是不是也懷有同樣的心思,見她超過後,又趕了上來。
她經過三姑奶奶和太爺爺的三年特訓,體力已經非常好,速度也不慢,但遇到這兩人,還真沒辦法甩下,累得直喘。張汐顏氣悶不已,真想問他們一句:你們不累嗎?
那兩人也有點喘,大熱天這麽趕路,汗流浃背的,沒比張汐顏輕松多少。
西裝革履的那人都裝不下去,脫下外套,松開兩顆襯衫扭扣,問張汐顏,“你趕這麽急做什麽?”
張汐顏回:“害怕。”
技術男:“……”
西裝男:“……”
恕他們眼拙,沒看出來。
三人像是誰都不肯給對方趕到前面挖坑布陷阱的機會,非常默契地歇了一會兒,然後,又一起上路,保持距離,互相提防,互防監視。
出于賽跑效果,原本要走一天的路,他們仨半天趕到,剛過午飯就到了花集村。
大長老在山外修路,大祭司出來見的他們。
大祭司打量那技術男和西裝男,認出他們是養蠱的,很是詫異張汐顏怎麽會跟養蠱的走在一起,問:“張道長,這二位是……”
張汐顏趕緊撇清,“路上遇到的,不認識。”
西裝男遞上名片,“我是九黎集團的總裁特助,這位是九黎制藥廠的廠長,我們是來買藥材的。”
九黎?張汐顏心說,“果然。”
所謂同行是冤家,同為養蠱人,又是陌生人,大祭司對他們充滿防備。他客氣地對張汐顏說,“花祭神還在睡午覺,您看是先到村裏喝杯茶歇會兒還是直接去找她?”
技術男:“……”
西裝男:“……”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們不知道姓張的這一家子是做什麽的嗎?
張汐顏向大祭司道謝,然後徑直去柳雨的竹屋。
技術男和西裝男目送張汐顏進村,都有點無語。死對頭被當成貴客一樣迎進村,他倆來買藥材的大客戶被當成敵人防備堵在村口。
大祭司擔心這兩人來者不善,連村子都沒讓他倆進,抽着新學會的旱煙,睨着他倆,說,“說吧,有什麽事嗎?”
張汐顏去到柳雨的竹屋外,連喊好幾聲都沒聽到回應,也沒有聽到有聲響,又想到大長老說柳雨在家睡午覺不至于聽到她叫門不回應,心下起疑。
她掀開門口的竹制門簾,繞進卧室,就見柳雨穿着T恤短褲攤開四肢一動不動地躺在竹床上,睜大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那樣子,乍然看起來,特像橫死床上……
她吓得打個激靈,後退半步,心想:“這是醒了?”正要說話,忽然發現柳雨的眼睛閉上了。
張汐顏:大白天活見鬼了嗎?
柳雨又睜開眼了,還眨了幾下,然後蹭地一下子坐起來,定定地看了她幾秒,似乎不滿意自己的起床姿勢,又倒回去重新睡。
張汐顏:“……”這是精神病患者的病情又加重了?
柳雨又坐起來,慢慢扭頭看向張汐顏,發現她還站在那,喊了聲,“張十三?”
張汐顏不敢應聲,怕柳雨是鬼喊魂。
柳雨閉上眼,定定神,确定門口站着的是張汐顏,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沒好氣地抓起枕頭就扔過去,“要來你不知道提前說呀,整驚喜給誰看呢,你不知道很容易變成驚吓的嗎?”乍然聽到張汐顏的聲音,以為自己想太多,真的精神分裂出現幻覺了,好氣。
張汐顏:“……”到底是誰受到驚吓?你這地方是通了電話還是通了網絡,我怎麽提前通知你?她沒好氣地說道:“沒見過睡覺睡出死不瞑目橫死床上造型的。”
柳雨怒視張汐顏,“張十三,我告訴你,亵渎花祭神,你完了!”
張汐顏真心想要建議她,別再住在山裏了,趕緊出去找個醫生好好治治。
柳雨白了眼張汐顏,起身,去洗手間。
她洗漱完,清醒了,就聽到大祭司的聲音從竹屋外響起,告訴她,有兩個自稱是從制藥廠來的養蠱人,要買藥材。
柳雨:“……”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養蠱人缺她這裏的這點藥材?開什麽玩笑。
她說,“讓他們等着。”慢悠悠地拿起衣叉從晾衣竿上取下衣服,正準備把T恤脫了,想到張汐顏在旁邊,又頓住了。
她的心念一動,心說,“你想看就看吧,把持不住可不怪我。”斜眼睨着張汐顏,慢騰騰地把自己的衣服脫了,那表情活脫脫地寫着勾引二字。
張汐顏莫名地覺得哪裏不太對,趕緊挪開眼,到外面客廳等柳雨。她心裏有點打怵:總覺得柳雨的病情加重了。她擔心生意不好談。
柳雨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你該不會是說想我了,特別翻山越嶺地來看我吧?”
張汐顏說:“我來買藥材。”
柳雨:???
她回想了下張長壽的香火鋪和張汐顏的道觀,賣香燭符紙是正常的,賣藥材?張汐顏改行不當道士了?可她還穿着道袍,明顯沒改行呀。
張汐顏又提了句,“外面來的那兩人,我在路上遇到了,其中一人身上有花神蠱的味道。”
柳雨:??
她相信張汐顏的狗鼻子,但是,她在山裏好幾個月沒出去,外面進來的人從哪裏來的味兒?難道還有第二只?
柳雨換好衣服,出去見那兩個養蠱人。她仔仔細細地把那兩人從頭打量到腳,發現這兩人最多就是大祭司的實力,沒見到有被花神蠱附身的痕跡。張十三那人,不會拿這種事來胡說,她說有,那就是一定有。這點柳雨還是敢确定的。她揮手讓大祭司和花祭部落的所有人都退下去,決定先詐一詐他倆,冷笑道,“花祭神派人來找花祭神買藥,稀奇哈!”
技術男:“……”
西裝男:“……”
他倆面面相觑,都感到很莫名其妙,但柳雨的态度明顯不對。正在驚疑不定間,忽見柳雨身上飄出粉色的花瓣,兩人臉色大變,拔腿就跑,但沒跑出兩米遠就被花瓣追上繞着頭部轉了幾圈,他倆原地晃了兩下,紛紛栽倒在地上。
西裝男暈過去前低喃句:“姓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