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卷土重來
桌上的手機響了,是齊未。
“怎麽樣,還順利嗎?”
“當然了,小看我。”那邊的人一陣嘚瑟,接着帶着宣告的聲音道,“老板,我要休假。”
他知道,昨天是齊未有意逼他,逼他承認他不想承認的事實。可是齊未忽略的,是他和黎安相處的十幾年的時光。十幾年啊,故事的厚度都翻不動了,要他想這種事情,簡直比受酷刑還難受。
“沈霁,昨天的事,你一定要好好想啊。”他再次提醒道。
“不想加班的話就閉嘴吧。”
那邊嘆了一口氣,“你逃不掉的,你也無法逃。”
“黎安,你頭還疼不疼啊?”
房間內,兩人躺在床上吃着水果拼盤,看着電影。
“有點,當時真是又痛又怕。你沒看到,那女人太恐怖了,為了那男人簡直都可以殺人放火,完全失去了理智。”黎安心有餘悸。“不過,為了一個渣男這樣,也真是挺可悲的。”
“哎是有點,不過這種事情吧,外人很難評論的,也許我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呢。”
“但那個男人出軌是事實啊,你沒看見,那個男人完全不顧他老婆的感受,只護着另一個女人,感覺我這腦袋的傷是替他受的,想到這就最生氣。真應該一棒子打暈他,這種絕情的人。”
艾雅嚼着蘋果塊評論,“當然了,不絕情的話他就不會出軌了。”
“嗯嗯,也對。林小姐真是一針見血。”看到電視裏的畫面,“這什麽電影,感覺挺久之前的。”
“《只是愛着你》嗎,是挺久了,我之前看過一遍就超級喜歡,裏面經典臺詞‘一生一次的吻,一生一次的愛’,真是感人啊。”
“可是最後女主死了。”黎安沒感情的來一句。她想起結局,好像是高中時候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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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雅瞪她一眼,“所以最後只有一次啊。”
黎安起身喝橙汁,“你不去學校嗎?”
“今天不去,學校裏沒有你,太寂寞了。”
“切,有男朋友的人還說這種話。”黎安不想理她,“對了,陸文津不是去你家公司面試嗎?怎麽樣了。”
“當然通過了呀,想到以後我們就能一起上班了,進一家公司,能夠天天見到,還能一起吃飯。呵呵呵。”提到某人,艾雅瞬間脫離了電視,轉入現實的幻想中。
黎安□□的鄙視,“受不了你。”
第二天早上。
“真是罕見了,你們兩個都回來陪我吃飯,還是早餐。”
沈老爺子還是嚴肅家長的做派,語氣卻掩不住的高興。
“是好久了沒在一起吃飯了,不過爺爺,你要是想我的話,我随時都可以回來啊,不像這一位,忙得像陀螺一樣轉。”黎安起身幫他打粥。
沈霁言簡意赅,“公司剛剛完成一個項目,最近沒那麽忙。”
吃了一會,爺爺又問起宋子岩的事,“昨天你和他聊得怎麽樣啊?本來我還沒抱多大的希望,不過看他的确是個好孩子,你們就多接觸接觸吧。”
黎安本想說“傻子一個”,反應極快又應了下來,“好,聽您的,我多和他聊聊行吧。”
爺爺還沒笑着答應,桌子另一邊傳來冷哼,“聽語氣倒是不怎麽情願啊。”
“什麽?”黎安以為自己聽錯。
“沒事,”他慢條斯理的喝一口粥,“我只想說這種事情勉強不得,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咱們黎安作為女性,魅力值小了些。但是我看爺爺的期望值過大,害怕您老人家失望。她二十幾歲的年紀卻沒有半點戀愛經歷,不是空穴來風,無跡可尋的。”
黎安的臉頓時擰成一團,像是手上拿着一個冰淇淋,被人奪走,舔了一口又塞給你。對沈黎安來說,這比被人胖揍一頓還氣憤。可惜被奪的是孩子,連反擊也是蒼白無力。
“胡說,我的人氣可高了,追我的人都排到月球了,我的女性魅力值是百分之百,百分之百啊。”黎安理直氣壯的回答。
他輕飄飄的回應,“那你從月球上撈一個啊。”
“不用,我身邊就有,不勞您這大忙人操心。您還是照顧好您自己吧,真不知哪家的小姐會看上你。”沈小姐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
沈老爺子不知道這兩人怎麽又杠上了,也是許久沒看到這個場景,只笑不語。
“說到這個,”沈霁笑着放下筷子,“我上次在聚會上結識一位小姐,很是有趣,後來才知道,居然是張伯伯的幹女兒。”
沈國棟來了興致,“是嘛,那真是緣分,你張伯伯的幹女兒,我也聽他說過,名字什麽的忘了,但聽說特別聰明能幹,還是留美女博士呢。”
“是的,她還約我一個星期後,去她家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呢。”
生日宴會?沈霁除了工作需要,從來不參加什麽別人的party之類,公司的慶功宴他也沒有出席過。齊未直接說過沈霁是party的絕緣體。現在居然會去參加別人的生日宴,莫不是真的遇到真命天女了。
黎安想着這些問題,面無表情的機械進食。沈霁應付着爺爺的追問,目光卻時不時追着對面人的表情,想要從中看到什麽,卻還是一無所獲。
黎安閑得無事,打電話問艾雅作業的事,那邊人一陣陣長長的哈欠,“沈黎安,第一天認識我啊,我怎麽會對這些事上心。”
“也對,”黎安抛着橙子,接住,“算了吧,大不了去學校補。”
拿出畫架準備作畫,心裏沒什麽構想,翻出一本色彩書臨摹。
正畫得行雲流水,背後傳來聲音,
“花瓶怎麽回事?”
“啊?”
“和圖上不一樣啊,臨摹也要像話才行。”沈霁端着咖啡評論。
“模仿構圖而已,哪裏要一模一樣了。”黎安繼續,“又不是第一次看我畫畫。”
他窩進沙發裏看報紙,“總覺得你心不在焉。”
“你最近怎麽了?”黎安放下畫筆,“總覺得以前那個毒舌鬼又回來了。”
是的,沈霁也不全是溫柔對她,在男孩子叛逆的年紀,他是靠着對外人穩重對內人耍刀子過來的,在炎熱的夏天也如同炮筒一般,不過發射的是雪球而已。冰冷的,猝不及防且無時無刻的對準他親近的人。
黎安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好在黎安那時候沒那麽多心眼,他毒舌也不過是她粘人、能吃、馬虎之類的,尚不足以挂在心上,只是偶爾還是會被擊中,慢慢的委屈和難過爬上來。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消失了呢?記不得具體時間,只記得在黎安生過一場大病之後,沈霁如同改頭換面了,只有偶爾為之,但黎安已經懂得反擊。直到現在,漫長的歲月裏,将那一段幾乎沖洗掉了。
而現在,仿佛又要有卷土重來之勢。
“是公司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啊。”他繼續喝着咖啡。
“那為什麽針對我?”
“我有嗎?”某人一臉無辜。
“有,從你回來之後。”黎安倏地坐在他面前,如數家珍道,“我的戀愛經驗,穿着審美,朋友交際,還有剛剛的作畫,你哪一條沒有點評過?”
“那是因為······”沈霁竟然一時答不上來。
“切,”黎安鄙視,她其實已經知道原因了,“你就嫌棄吧,反正也嫌不了幾年了。”
晚上洗了頭,額頭的傷沒注意,進了水。拆開紗布的時候疼得她直叫喚,用紙巾捂着找紗布,翻箱倒櫃結果撞上了膝蓋,條件反射的抱着膝蓋骨單腿跳,歪倒在床,兩邊痛處,黎安反思着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笨。
敲門聲響一下,沈霁進來還書,黎安指了指書櫃,“放在那裏就行。”
見她這副慘狀,沈霁轉身走了,回來時手裏多了醫藥箱,把躺屍的她硬拉起來,“你這個樣子,還想着脫家自立?”
“藥箱留下,你走人。”黎安下逐客令。
“好了,我不說。”固定住她。
頭發還有些濕,沈霁拿了毛巾給她包着,額前的碎發捋到一邊,紙巾擦幹周圍的水,輕輕的吹氣,黎安的眼睛本來無神的盯着他的袖口,他不小心觸碰到傷口,黎安咧嘴“嘶”的一聲盯着他看,沈霁輕輕的笑聲表示歉意。
然後黎安就異常的乖了,直到包紮完了也沒動一下。
她在書上看過,好看的眼睛笑起來有星星。她以前怎麽沒注意到,沈霁的眼睛,不止星星呢,他對着你笑,簡直給那一片星空,一彎星河上都施了魔法。
愛一個人是這樣的嗎,一個笑容可以給你你全部的力量,也可以擊敗你所有的心理防線。
“嗯,好了。”
他起身,準備檢查她腿上的傷口,黎安一把捂住,“這個就不必勞煩了。”
“我回來這幾天,也沒見到姑······她呀。”黎安想起來似的。
“美國的項目要收尾,她便去了。”沈霁頓了頓說:“她只能改變名義上的事,你無需變。”
她無需變,依舊是沈家錦衣玉食,不用操心任何事的千金嗎?
黎安作古人狀,“能否擇日再談,今夜困已矣。”
他作揖,“那姑娘歇息吧。”
她裝不下去,笑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