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時間
落座之後，沈黎安側頭問他，“你怎麽會在這？”
“和一個朋友談事情。”
因為看到了他談事情的對象，沈黎安才多問了一句。這不，一位大波卷發的時髦女子，扭着細腰，來到他們桌前，語氣嗔怪，“沈總，你怎麽談到一半就走了呀？”
“李小姐，我們該談的已經談完了，後續簽約的事，您若是還有疑問，可以找我的助理談。抱歉，我還有事。”
那女子掃了一眼其餘的兩人，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最後踩着細細的高跟走了。
宋子岩一臉玩味，“沈總，您這朋友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生意場上，客戶或可是朋友。這個道理，宋少以後自然會明白。”沈霁輕描淡寫道。
宋子岩還是嫩了點啊。沈黎安看着這兩人，不知道他們較個什麽勁。
氣氛有些尴尬，黎安只得找話題說，“對了沈霁，他也在我們學校上大學。”
“說到這，還要請沈同學多多照顧呢。”宋子岩喝了一口檸檬水，對她指了指。
沈黎安剛要客氣一下，沈霁接過話來，“照顧說不上，小安能把她自己照顧好已是幸事。”說着摸了一下她頭發，把剛上來的咖啡推到她面前，“我公司還有事，你要和我一起嗎？”
黎安搖頭，“你回公司，我就不去了。”
“那好，等下要早點回家。”
說完向宋子岩禮貌性的點一下頭，就直接離開了。
沈黎安一直注視着高大的背影遠去，奇怪沈霁怎麽沒有追問她和宋子岩的會面，好像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大概她剛才說的，他已經猜到是爺爺的安排，她是迫于無奈的吧。
“你們兄妹倆都是這樣的以‘禮’待人嗎？”宋子岩用手指敲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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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問題嗎？”沈黎安抿了一小口咖啡，輕飄飄的問。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宋子岩若有所悟的微笑搖頭，心裏卻盤算着其他的事情。沈黎安，倒是挺有趣，反正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了，他有的是時間慢慢了解她。
相親任務完畢，接下來的幾天裏，爺爺竟然沒有打電話來詢問結果怎麽樣，雖然她已經想好了措辭，但她還是祈禱爺爺是忘了這件事。
下午，黎安一個人在家，沒事又把畫架搬出來，許久沒畫了，等調好了顏料，剛剛畫上一筆的時候，沈霁已經進來了。
“畫什麽呢？”
“嗯，随心情而畫，想到什麽就畫什麽呗。”
黎安随口應着沈霁，她畫畫的時候專心，一會兒就投入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等到她以為沈霁早走的時候，伸個懶腰回頭，發現他正倚在那裏笑着看她。
“怎麽不繼續了？”
“有人看着，我畫不下去。”她故意癟嘴，把畫筆丢進桶裏。
“不會吧，我怎麽還記得你在臺上表演過畫畫啊。”
他說的是高中的那一次，班上的彙報演出，她要在臺上畫人物速寫。班長沒有和她商量就給她下了這一任務。她感到壓力山大想要拒絕，誰知道一向冰冷的班長竟然低聲下氣的求她，
“沈黎安同學，咱們班上的人都是書呆子，根本沒有才藝。我翻了半天的□□，只有你的才藝方面添上了。”
“可，我畫畫只是興趣，而且在臺上表演畫畫，也太搞笑了吧。”她幾乎要跳起來反駁。
後來班長幾乎要給她跪下了，黎安性子軟，只好勉強答應下來了。
誰知道到了現場，她竟然有些怯場，第一時間跑到後臺給沈霁打電話，一個勁的倒苦水，沈霁在那邊低低的笑出聲來，“沒事，你以往出醜的事多了，也不差這一次。”
沈黎安當然不肯罷休，兩人隔着手機拌起嘴來。也是奇怪，挂了電話之後，黎安竟然一點也緊張了。
等到主持人報她的名字，她拿着畫板，慢慢走上臺的那一刻，會場的門也突然打開，那人緩緩的走進來，觀衆席的燈光很暗，可她還是一眼就望見了他，風采翩翩，卓然獨立，怎會被人群淹沒。
他沉靜的目光投到臺上，黎安笑了，一剎那間卸下了所有的緊張不安。
這就是她的沈霁啊，總是有辦法讓她的心快速平靜下來，給她全方位的保護和安全。沈霁，沈霁，她在心裏默念着，手上的筆快速轉動，根本不用去看，那個人的一舉一動，眉梢末節，早已經刻在了腦子裏。
沈黎安不知道的是，在接到她的電話那一刻起，沈霁就已經起身拿起了車鑰匙，她的小情緒他太熟悉了，不是遇到了麻煩就是有心事，而他已經習慣，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
“你還記得啊？”
“嗯。”他拿起水杯喝水，又問道，“挑好了嗎？”
“什麽？”
“爺爺的生日禮物。”
“呀。”經他一提醒，她才想起，慌忙起身，又差點把桶裏的水踢翻。
“慢一點。”沈霁皺眉，只手把她拉過來。
“那天回來的時候就打算準備的，結果爺爺非要我去相什麽親，我又擔心他問我，一來二去竟把這件事忘了，完了，後天就是了吧，怎麽辦怎麽辦。”黎安像熱鍋上的螞蚱一樣蹦來蹦去。
“相親？一次見面你就想的這麽有深度了。”
沈霁斜眼看她，可此時的黎安無暇顧及他語氣中的不開心，蹬蹬蹬跑到樓上又蹬蹬蹬跑下來，将沙發的人一把拽起，“走走，陪我出去買東西。”
車內，沈黎安的心思都在禮物上，“買什麽好呢，能代表我的心意，又不能太貴。之前本來打算織圍巾的，可是織到一半就打算放棄的，那個半成品還被劉媽扔了，真是傷心······”
過了好久，黎安才發現沈霁一直沉默不語，她輕輕的碰他一下，結果那人就來了一句，“相親的事，還沒問你的看法。”
“我，我的看法？”她的看法還不明顯嗎，“哎，你明明知道是爺爺逼我的啊。”
“那個男的，你們以後就是同學了。”
沈黎安還是摸不着頭腦，“那又怎麽樣？我不喜歡他，自然會躲得遠遠的。”
這句理所當然信心滿滿的話，像是給沈霁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的目光掃過街邊的蛋糕店，扭頭笑着說，“找到了，你給爺爺的禮物。”
沈國棟在壽辰的前一天，把沈霁和黎安叫到一起，囑咐他們事情，大部分都是針對沈霁的。于是就有這樣一副場景，沈家長孫一身休閑服，像是每次會議一般聽爺爺教導，至少這态度看起來很認真。
反觀沈黎安，盤腿坐在沙發上，穿着淺色背帶褲，随意紮起的丸子頭來回搖晃，一會兒看看沈霁，又往爺爺的臉上瞅瞅。
“明天會有許多我的老朋友來，他們帶來的人，沈霁，可都要交給你好好照顧，不過呢······”又來這一套，爺爺本不是張揚的人，即使這麽大的壽誕，也原先主張簡約，但是為了沈霁的終身大事，又煞費苦心。
“我會做好的。”沈霁認真的答道。
沈黎安急忙開口，“那我呢那我呢，我要做什麽。”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爺爺很嫌棄她，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要跟在你哥後面。”
“爺爺。”黎安委屈又不服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這張漂亮的小臉皺在一起，沈國棟朗聲道，“當然啦，我家黎安也是小大人了，你要是願意，爺爺也可以介紹朋友給你認······”
“她只會搗亂，還是算了吧。”沈霁淡淡的打斷。
沈黎安瞪了他一眼，又笑着點頭，“對啊，爺爺我就不用了。”然後湊近他，降低了聲音說，“不過，帥氣的還是可以考慮的。我沒有我哥那麽急。”
“······”
結束家庭會議，黎安拉他在一邊，“沈霁，那個，他們會不會來啊？”
他們，指的是沈霁的爸爸和姑姑。
自從沈家少奶奶過世之後，沈家的長子沈南清就突然就不知去向，有人說他因為愛妻去世而傷心不已，也有人說他天生有藝術家的追求，根本不适合在商界。
然而奇怪的是，沈南清出走之後，沈老爺子一次也沒有派人找過，也從來不提，就任由他去了。這個本來黎安名義上的爸爸，她其實只見過一面。
好像平時沈霁和他還有電話聯絡，黎安都已經忘了他的長相。
那是沈霁母親病危的那一天晚上，她被人接去醫院，在走廊的時候，她看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手指插進頭發裏，一旁的人對她說明了情況，她在心裏默默的說，“這是我的爸爸，我的新爸爸。”
好像只有那一次機會，她在心裏默念了那兩個字，從此，她再也沒能叫過。
“姑姑應該能趕來，爸爸他，就算了吧。”
一句話，沈黎安的心裏蒙上了小小的陰霾。她倒是很期待能再次見到沈南清，而這個姑姑沈如瀾，倒是真的不必再見。
姑姑不喜歡她，從第一次會面，她便能感覺到。她永遠記得，這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在走過她時不經意的一瞥，對她身邊人道，“帶來這個垃圾做什麽？”
那一刻，她無所遁形的恐慌，也在心裏悄悄烙下了印記。
不能違背死者的遺言，不然的話，黎安想，她應該不會出現在沈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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