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4)
維希上校。
“不是誰認為的問題,而是事實如此。從龍少将進入西南那一天起,我們就控制了全局。庫恩帝國艦隊不是紙糊的。龍将軍能叫西南殘部聽他的指揮,能叫布倫中将剩餘的部隊聽他指揮,甚至連第一艦隊,也心甘情願的歸與他的麾下。這不是指揮能力?是什麽?”維希上校反問。
“至于海因斯中将,從一開始,他就成了龍将軍的配角,請原諒我這麽說。我對海因斯中将并無成見,但是如果拿他和龍三少将比,低的就不是一點點了。不是我這樣認為,而是西南戰場上所有的官兵都這樣認為。事實上,海因斯中将很清楚,戰場上只有對與錯,勝與敗。誰的指揮正确,誰能讓士兵們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那誰就是真正的指揮官。抛開這一切不談,海因斯中将一直與龍三将軍相處的親密無間,從無不同意見。如果向那些從血裏火裏殺出來士兵們擺資歷與軍銜的話,那只能讓人恥笑”維希上校幾句話,弄得這位提出
質疑的老将軍面色通紅,他還要說什麽,但被邊上人的眼色制止了。
“西南現在的戰鬥核心是龍三将軍的艦隊,雖然數量不多,但各個是作戰精英,這是國家之福。西南幾場戰役打下來,西南聯合艦隊所剩無幾。第一艦隊參加戰鬥的主力艦也全部被庫恩帝國俘虜,而龍三少将的艦隊在參加了所有的戰鬥後,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建制,這難道還不能證明龍三少将的能力麽?關于這一點,我不想再陳述了”維希上校結束了這個話題。
“西南戰場,打出了一支充滿傳奇色彩的無敵艦隊,我們沒輸過一場戰鬥。我們的飛行員,駕駛着性能遠不如庫恩帝國的戰機,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戰場記錄,如果說在西南戰争之前塔米拉飛行員的戰績是用擊毀敵人戰機數量來計算的話,那現在恐怕就不合時宜了。因為我們的飛行員已經改用擊毀敵人戰艦的數量來衡量戰績了。不只戰機飛行員,我們的戰艦,平均擊毀敵人戰艦的數量也大大超越了你們的想象。
龍三少将的艦隊,從士兵到将軍,都是英雄,絕對的英雄。如果你們要給他們發勳章的話,估計重量得按噸來計算。
但我們不要勳章,那沒意義,我們還在時刻準備着戰鬥,因為西南局勢依然不穩,這人所共知。我們要武器,彈藥,戰艦,戰鬥機,還要母艦。
我們不是政客,我們是軍人,我不是在請求你們,而是在命令。把我們要的一切,都給我們”維希上校顯然從龍三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會議室裏所有的腦子都在飛快的運轉着,氣氛顯得沉悶。
“如果說,國家再派武裝力量到西南的話,就一定要歸與龍三少将麾下,因為對一位英雄來講,這是他應得的。如果你們派人淩駕與龍三将軍之上的話,不但說明國家對英雄的漠視,而且還會大大打擊這支英雄艦隊的士氣。如果說,你們這些人都沒有一絲血性的話,我不相信。因為你們是軍人,你們可以想象,當英雄也流淚時,後果會是什麽?”維希上校的口氣變得煽情起來。
會議室裏,顯然有人被打動了,他們在挪動身體就是證明。
“我還要去國會向議會成員做報告,諸位,失陪了”維希上校擡頭看了看會議室的電子鐘說道。
“如果還有什麽事要找我,請聯系我的副手,他會一直在軍部候命”維希上校像所有人點點頭,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裏的人萬分驚訝,議論紛紛。
“有這麽開會的麽?說走就走,把我們當什麽了?國會,國會有什麽了不起?”一位脾氣火爆的軍人很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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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龍三的部下,看那個狂勁。說話都不留餘地的,就和那龍三搶達加奇的艦隊一個風格”一個尖嘴猴腮的軍部官員丢出一句話。
“諸位,我們是軍人,請不要用政客的口氣說話。事實明擺着,增兵西南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現在只剩數量問題,剩我們打算給龍三和他的艦隊官兵什麽地位的問題。諸位都是軍部的骨幹,議會這些年一直在試圖控制軍部,甚至有解散軍部很多機構的勢頭。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這位維希上校顯然不是沖我們軍部來的,就像他說的,這些天他一直在和議會勢力接觸。如果,龍三少将被議會拉過去”一位顯然是主事的老将軍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龍三可有”塔米拉之光“的美譽,這個稱號,只有國家的創始人,塔米拉元帥擁有過。他的艦隊,雖然規模不大,可是盡是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實力”他接着說出這番話。
“龍三少将是軍人,他當然是我們的人,我們的英雄”一位将軍把煙頭狠狠的摁在面前的煙灰缸裏。
“我們得立刻行動,不能再發呆了”有人輕聲嘀咕道。
軍部地上二十層軍部作戰高層委員會
三位元帥此刻正坐在一張圓桌前喝茶,只有他們三個人。
“這茶,真好喝啊”羅安元帥手握着冒着熱氣的茶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比你那老酒滋味如何?”舒爾茲克元帥呵呵的對羅安元帥笑着。
“嘿嘿,好多了,好多了”羅安元帥此刻已經沒有了一點平日的威嚴,他的眼裏閃着狡黠的光芒。
旁邊的古斯塔夫元帥臉色鐵青,他一言不發,他惱火透了。
他的得意門生,他的系統裏最優秀的兩個人,一位莫奇參謀長,一個金斯克中将,全毀了。
一個自殺,一個當了可恥的俘虜,這叫他的臉上怎麽挂得住。
“龍三和海因斯都是你一手提拔的,你的眼光不錯啊”舒爾茲克元帥漫不經心的對羅安元帥說道。
“哪裏,哪裏,小孩子還太嫩,還得鍛煉鍛煉”羅安元帥呵呵的笑着把茶杯放下。
“唉,比我看好的達加奇中将強多了,他可是我從軍校就一直看重的人才啊,可惜,比你那龍三還是差了點”舒爾茲克元帥長嘆一聲。
“哎,也別這麽說,龍三也多虧了達加奇幫忙嘛”羅安元帥口氣滿是感激,可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真誠的味道。
“你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刻薄了”舒爾茲克元帥臉色變了一下。
“如果你一連一個月被人當做死人,你怎麽想?”羅安元帥的臉上沒了笑意。
“咳咳~~~~`別這麽說,大家都認為,西南保不住了嘛,出兵的風險實在也太大。”舒爾茲克元帥尴尬的解釋。
古斯塔夫元帥呼的站起來,拔腳就向外走。
“古斯塔夫,你站住,你幹什麽?有你這麽談事的麽?”舒爾茲克元帥終于找到了針對的對象。
“談什麽?談什麽?我苦心經營了幾十年的第一艦隊,死的死,被俘虜的被俘虜,剩下的還叫龍三那小子吞了。還叫我談什麽?哼哼哼哼哼~~~~~~~~”古斯塔夫元帥跺着腳,向地上唾了一口,連哼了好幾聲。
“坐下,有話好好說,三個數日子過的老家夥還吵什麽?叫別人知道不笑死?”舒爾茲克元帥指了指剛才古斯塔夫元帥坐過的沙發。
羅安元帥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他沒插話。他冷冷的看着古斯塔夫元帥坐回剛才的位置。
“我們三個快死的人還争什麽?争什麽?你們想一想,當年我們同在一艘戰艦服役,有煙分着抽,有酒分着喝,有妞咳,說這些幹嘛。”舒爾茲克元帥的老臉紅了一下。
“我們年輕時就發誓要實現塔米拉元帥的夢想,讓塔米拉共和國光榮和富強。如今風風雨雨幾十年過來了,多少老夥計都不在了,只剩下我們三個老不死坐在這裏,唉~~~~~~~”舒爾茲克元帥說到這裏,從衣兜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羅安元帥和古斯塔夫元帥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我們都有一天沒一天啦,十幾年前就在考慮下一代的交接問題。可是,那幫政客弄得我們每天都花很大精力去和他們周旋,根本沒那時間。咱們的後輩,各個是呆瓜,有精明的吧,滿腦子都是發財的念頭,難挑啊。我們都尋思着,能從孫子輩挑幾個出類拔萃的,可挑了幾個,戰場上都不頂用,唉,傷心啊”古斯塔夫元帥聽舒爾茲克元帥說到這裏,又重重的哼了一聲。
“沒錯,金斯克那個廢物,每年我視察他的艦隊時,總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說他的艦隊是塔米拉第一力量。狗屁,昨天我去見他,哭的什麽似的,一口一個有愧。媽的,他怎麽不死,怎麽不死”古斯塔夫元帥恨得咬牙切齒。
“放眼咱們年輕時,哪有他這樣的将軍,早自殺了,一點血性都沒有,我真瞎了眼”古斯塔夫元帥氣得直喘。
“得啦,都已經這樣了,氣也沒用,保重自個身體吧。咱們不能倒下,近來議會那幫人小動作很多。如果西南真丢了,那幫家夥一定會向我們軍部下手的,那幫滿身銅臭的政客根本沒檢讨自己的習慣”舒爾茲克元帥喝了一口茶。
“西南不是保住了麽?”羅安元帥在裝傻。
“你要還是這個口氣,羅安,這話,可沒法談下去了”舒爾茲克元帥态度很認真的說。
“哎,能怪我麽?我當初怎麽說來着,你們都當我瘋了,如今到了着麽尴尬的地步。西南勝了,可勝的和軍部沒一點關系,民衆知道了?怎麽看?還不是我們這幫老家夥無能?我們能和國會那幫政客們比麽?撒謊,造謠,騙老百姓那是他們的本行。你說我們該怎麽辦?”羅安一口氣說了N多個問句。
“話不能這麽說,龍三始終是我們的系統的人,他是軍人不是政客吧?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你自己還不清楚?”舒爾茲克元帥反問羅安元帥。
“你不知道,有時候,我都有點怕這個小子。那小子有些地方,總叫你從脖領子向外冒冷氣。我沒見他守過什麽規矩”羅安元帥面容一整。
“沒那麽嚴重吧?是不是這孩子被壓得太久了?”舒爾茲克元帥滿臉的懷疑。
“天知道,你要是和他見個面就知道了”羅安元帥淡淡的說道。
“你個老家夥,終于被我弄上鈎了,你終于知道龍三那孩子被壓的太久了”羅安元帥的心裏笑着,他的手伸向了茶幾上的杯子。
九十二章 采訪(上)
2621年2月12日塔米拉共和國首都國家新聞中心
塔米拉最有名的新聞主持人在後臺一遍又一遍的照着鏡子,檢查着自己的化裝效果,他顯得很緊張。
他做新聞主持已經有三十年了,按情理來講,他不應該緊張,可他這一次,緊張了,緊張的就像第一次主持新聞節目,第一次坐到直播器材的鏡頭前一樣。
他有理由緊張,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一次的節目将是他一生中主持的節目裏觀看人數最多的,不止是塔米拉(西南除外,因為一些通訊轉播系統還沒恢複),而是全世界正在看電視的人都在關注着這個節目。
“我要成世界最著名的新聞主持人了,這是真的麽?”他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他想的沒錯,确實是這樣,因為凡是有條件收看到這個節目的人,都已經在電視前等待了。
無論貧福,無論貴賤,無論平民還是高官,都在等待着直播開始。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簡單,塔米拉的西南攻防戰是近百年來人類世界最大規模的一場戰争,整整涉及了六個星系,幾十億人口。而且,這場戰争還不僅僅是獨立的,而是兩個世界大國爆發全面戰争的序幕。全世界的人,不管是誰,都不可能不關注。
庫恩帝國和塔米拉共和國對待這場戰争的态度是不同的,庫恩帝國采取的是冷處理,低格調的方式。帝國上下,早在戰争開始前就已經進行了嚴密的新聞封鎖。別說是國外記者,就是駐在庫恩帝國的他國外交系統,也都無法從庫恩帝國獲取一絲有價值的情報。庫恩帝國認為,我有能力揍你一頓,而且我就揍了,不管是挨了打的塔米拉也好,還是旁觀者也好,對帝國都不會産生什麽影響,你大喊大叫又能怎樣?我根本不聽。
塔米拉共和國則不然,畢竟塔米拉是被打的一方,而且是庫恩帝國毫不講規矩的出手。因此塔米拉共和國上下都在用一個聲音指責,指責內容用兩個字概括最貼切,那就是,卑鄙。
因此,塔米拉共和國動用一切手段向整個人類世界發出一個聲音,“庫恩帝國,卑鄙,卑鄙下流”。
聲音大,不見得就有能耐,也不見得就能得到別人的同情,這一點令所有塔米拉人感到尴尬。
如今,尴尬不存在了,所有塔米拉人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因為塔米拉勝了,而且勝得是如此之快,如此的幹淨利落。或者說,如此的漂亮。
這下,指責庫恩帝國卑鄙的聲音就更大了,因為發出這個聲音的人終于有了底氣。那就是,你再卑鄙下流的發動了襲擊,也被我狠狠的打了回去。因此,庫恩帝國不但卑鄙,而且很無能。
當然這是普通的沒有什麽政治見解的老百姓看法。凡事愛問個為什麽的人,都會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為什麽引發兩國大戰的序幕戰争就這樣草草的收場了?塔米拉共和國的西南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才導致了這種局面?庫恩帝國幹了什麽?塔米拉共和國又幹了什麽?沒人知道。
越是沒人知道的事,就越有吸引力,而且這種吸引力是致命的。
不但別的國家裏本着看熱鬧的人的呼聲高,就是塔米拉共和國國內的民衆,也無法忍受政府不公布真相了。
“我們是民主國家,因此,我們有權利,有權利知道西南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今這個口號是塔米拉共和國民衆的主流口號。
在如此聲震雲霄的呼聲中,塔米拉政府擋不住了,實在擋不住了。恐怕世界上也沒有什麽政府能擋得住。
因此,塔米拉首都政府的高層官員們都在私下裏狠狠的抽打自己耳光。他們打自己耳光的原因是,後悔把聲勢造得這麽大,範圍弄得這麽廣。如今,還有很多的漏洞沒補上,或者說,謊話還沒編好,就不得不出面解決民衆的知情權問題。這實在是搬了塊巨大無比的石頭砸自己的腳,腳受傷還好說,就怕砸個殘廢,那可真是悲哀的無法再悲哀的事情了。
塔米拉政府不能拖,也無法拖下去了。因此,維希上校,這個在塔米拉共和國艦隊無數上校軍官裏的一員,在一夜間就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龍三少将,這個名字當然比維希上校這個名字知名度要高,但此時的龍三少将離人們太遙遠,而這個維希上校可是看的見,摸的着的。人們都已經知道,這位維希上校就在塔米拉的首都。
所以,就有了這一場現場直播采訪,被采訪人就是能讓民衆了解真相的龍三艦隊來首都報告情況的負責人——維希上校。
在民衆焦急的等待中,這位幸運的塔米拉共和國新聞中心的著名新聞主持人終于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共和國的國民們,晚上好,這裏是塔米拉共和國新聞中心的直播現場,正在直播的頻道是中央頻道”這位主持人心裏清楚,他此刻一定正在被全世界的人詛咒,因為他此刻說的,全是廢話。
即便明知是廢話,他也不得不說,因為他就是幹這個的。
在全世界的一片噓聲中,他的廢話說完了,他坐在精心布置的場景裏的沙發上,放松了大概半秒鐘,開始另外一篇廢話。
“公元2621年,也就是今年的一月,對所有塔米拉國民來講,是黑色的,因為我們的西南,被無恥的庫恩帝國造成的戰争陰影籠罩了。我們的艦隊和民衆,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是塔米拉共和國的悲哀。但是,我們有理由慶幸,因為我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這個勝利,是共和國軍人舍生忘死,浴血奮戰才獲得的。我們有請,這些軍人的代表——龍三艦隊的情報處長,維希上校。”這位著名主持人站了起來,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場采訪的主角,維希上校出場了,他一出場,就令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攏在他的身上。
維希上校,這位身材略瘦的中年人一反他在首都政府部門做彙報時的衣觀楚楚,而是穿上了在西南戰場時穿的滿是褶皺的軍裝,軍裝上竟然還有血跡。臉上的妝也沒化,顯得面目憔悴,飽經磨難。
“他媽的,後臺人員死光了麽?他怎麽這樣子就上臺了?這下好,作為配角的主持人弄得容光煥發,西裝革履。明明是主角的上校卻弄得像電視臺打雜的,靠,就是打雜的也穿的比他幹淨。這成何體統?難道偌大的塔米拉竟然找不到幾件衣服麽?這下完了,全世界都他媽的知道了”新聞中心的負責人在監視室裏跳腳大罵,他真急了。
這事,鬧的可真是不一般的大。全世界都一定在笑,笑塔米拉共和國就是如此的對待英雄,甚至刻薄到沒有給英雄準備幾件象樣的軍服。
塔米拉共和國新聞中心的負責人頭上,冷汗下來了。
此刻全世界最尴尬的,莫過于正在鏡頭前站着的主持人了,他的心裏在喊,“哎呀我去TNND,救命啊”。
但他畢竟是有經驗的,主持新聞這麽多年了,心理素質早就鍛煉的不是一般的強了。
“您好,您這是?”他的表情如同像見了幾十年都沒見到的親兄弟似的熱情激動,他握了握維希上校的手,之後并沒有松開,他把維希上校安頓在座位上,不失時機的問了一句。
這句不是規定的臺詞,完全是計劃外的發揮,他可不想被全世界當傻瓜,就算不合規定,那怕采訪一完就被炒鱿魚他也得問出這句來。他得叫全世界都知道,他也看見了維希上校的服裝問題。
“這套軍裝,我已經穿了一個多月,從進入西南戰場開始,我就一直穿着這套衣服,沒換過。剛才後臺人員拿已經準備好的新軍裝要我換上,我沒同意,因為這套衣服上,有我弟兄的血,它能讓我感覺,很多已經犧牲的兄弟,還在我的身邊。我想,這樣,能讓采訪進行的更好。對于這點給大家造成的麻煩,我很抱歉”維希上校微笑,在那一瞬間,他展露給世人的,是鋼鐵軍人的風采。
就連此刻他身上極不入衆人眼的衣服,仿佛也陡然變得名貴起來,就是用金絲做線,金玉為珠所制成的衣服,其價值也遠遠不能相比。
電視機前的觀衆們,已經有人唏噓起來。維希上校短短的幾句解釋,就足以令世人對塔米拉軍人肅然起敬,刮目相看了。
“好,說的好”剛才還跳腳大罵的塔米拉共和國新聞主持人大叫一聲,拳頭死命的捶着自己的腿。
“真他媽的完美,這次采訪對民衆所造成的效果與影響,絕對比核武器有殺傷力。我真他媽的是天才”這位負責人張牙舞爪,得意忘形了。
“你他媽的是頭豬,剛說過什麽,轉頭就忘,還他媽的天才,我靠”他身邊的新聞制作人員看了他一言,在心裏大罵道。
在心裏不停叫好的,還有鏡頭前的主持人,他一下子就深深的被他面前這位維希上校所打動了。
他在一瞬間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抛開一切原定的采訪計劃。他要叫這位維希上校控制這場采訪,他将做一名優秀的聽衆。他有理由相信,這位共和國的鐵血軍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将成為經典。
“向您致敬,向所有塔米拉共和國在西南浴血奮戰的軍人致敬,雖然我不是軍人,但是是請您接受一位仰慕軍人的普通民衆向您敬的,不規範的軍禮”這位主持人立正,敬禮。
“謝謝”維希上校也回敬,并向鏡頭前的觀衆們敬禮。
觀衆們的心,開始顫動起來,有人已經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手絹,準備大哭一場了。
“我們想知道,你們這些英雄們在西南經歷了一場怎樣的戰争,都做了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跡。請詳細的告訴我們。您要知道,在黑色一月中,民衆們無時無刻不在為你們這些勇士們祈禱。請您向我們說一說,西南戰争的經過”主持人請維希上校落座後也坐下了,他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西南戰争,是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爆發的,雖然國家和軍隊一直都在加強西南的戰備,但是戰争一開始,我們确實準備的不充分。”維希上校表情沉痛的開始陳述。
維希上校極具表演天才,這點龍三早已了然于胸。龍三曾經對維希上校說過:“我真的不好安排你的工作,因為你是天才。你可以做情報收集工作,也可以當執法官,因為你有正義感,你還可以指揮戰艦作戰,但我最欣賞你的,就是你有感動人的才能,你的感染力,無人能出其右。因此,我知道我現在無論讓你做什麽,都是委屈你。但是,我可以坦白的說,只要有機會,我就會讓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當龍三決定委派人選回首都述職時,他第一個就點到了維希上校。
“就他了,這任務沒有人能幹的比他還出色”龍三幾乎沒有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話令維希上校感激涕零。
傻瓜都知道,說出這話是不妥當的,或者說是要得罪人的。因為這句話雖然肯定了維希上校的能力,但也同時貶低了維希上校的同僚。
龍三就是龍三,他從不怕得罪人,哪怕是自己的部下。換做是任何一個領導者,也不會在一群下屬面前說出這句話。龍三畢竟是龍三。公平,準确是他看衡量一個人時的唯一标準。
有趣的是,他的部下卻并沒有因此而離心離德,這對他們來講,反是龍三能吸引他們的一個原因。
龍三沒選錯人。
九十二章 采訪(下)
如果叫社會統計機構去做一個統計的話,那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結論就是在塔米拉新聞中心對維希上校進行采訪的時段裏,哭泣的人比平時至少暴增了上萬倍(這還是保守的數據)。
暫且不說別的國家民衆,就說說對戰争感同身受的塔米拉人吧,他們在采訪時所爆發出的感情實在是只能用滔天巨浪來形容。
如果說民衆的感情久已麻木,那說這話的人此時就應該去跳河。
整個的塔米拉,都在哭泣。如果說當初西南遭受襲擊時民衆痛哭了的話,那此時就應該在痛哭二字前面再加上號啕兩個字。
號啕痛哭,這正是在采訪進行時坐在電視機前的塔米拉民衆的真實寫照。
感情豐富的女人先哭,繼而是感情堅強的男人哭,最後連那些早已看透世情的老人們,也哭了起來。在大人身邊玩的孩子們搞不懂到底大人們為什麽會哭,因此,他們也哭(吓的)。
沒法子不哭,只要是人,能看了采訪直播而不哭的,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神經病,一種是植物人。
采訪已經是第四次停頓了,因為就連操縱着儀器的塔米拉新聞中心工作人員,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鏡頭幾次偏移采訪對象,這令觀衆們萬分惱火。
“那些國家中央電視臺攝像師他媽的到底是幹什麽吃的?會不會拍錄象?”一位哭的雙眼通紅的大老爺們從全息立體投影電視前的沙發上站了起來,惡狠狠的揮着拳頭咒罵道。
當鏡頭恢複後,這位大老爺們又重重的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用手絹重重的擤了一下鼻子,大嘴一咧,又哭上了。
因職業病導致面部神經麻木的負責采訪維希上校的主持人有理由感激,因為這位維希上校的一流表演才能令他的職業病不治而愈了。
這位主持人也在哭,而且不是假哭,是真正的號啕大哭。在采訪進行時,他先是不露痕跡的唏噓,後來變得熱淚盈眶,最後是淚如泉湧。
他是主持人這不假,但他不是靠煽情吃飯的主持人,而是新聞主持人。因此他的衣兜裏根本就沒預備手絹。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因此這實在令他很難堪,一面是強忍着的淚水,一面是深入骨髓的尴尬,總不能叫他當着無數觀衆的面用袖子直接擦眼淚和鼻涕吧。
維希上校看到這尴尬的局面後,他以觀衆無法看到的小動作偷偷做了一件令這位主持人感激終生的事。
維希上校偷偷塞給了他一條手帕。
有了手帕的主持人這下子更有理由不更賣力氣,更賣力氣的哭。
“這白癡,真懷疑他怎麽還有第一新聞節目主持人的稱號。整場采訪,我就沒看他幹別的,就沒看他眼淚停過。我靠,這段真他媽的叫人忍不住,我靠靠靠,哇嗚嗚嗚~~~~~~~~~~~”新聞中心負責人在監視室裏的椅子上邊罵邊哭。
“嗚嗚,你眼睛裏流下的是什麽?貓尿?我幹~~~~哇~~~~~~~~~`”負責人身邊坐着的總導演邊哭邊在心裏罵着。
哭,仿佛此刻電視機前的塔米拉人好象只有這件事可幹,他們無法不哭。
維希上校顯然早有準備,他帶來了很多在西南戰場上拍攝下來的錄音錄象,他邊講解,邊指點着采訪會場裏播放器屏幕上的錄象,同時也在無聲的流淚。
如果說不是所有的觀衆看到震撼人心,催人淚下的大片時都會流淚的話,那這個設定是成立的。因為觀衆已經知道,無論這場大片拍攝的有多好,多感人,那也是假的影片而已,是預先設計制作出來的。
如果說所有的觀衆們看到了采訪時插播的現場戰争錄音影象資料時都在流淚,那這個設定也是成立的。因為觀衆也知道,這場震撼人心,催人淚下的大片是來自不久前的西南戰場,那不是假的,是真的,是無數忠誠的塔米拉勇士用生命與鮮血為他們呈獻的,軍人的熱血忠魂。
一寸山河一寸血,這又怎能不令人號啕大哭。
當觀衆們從塔米拉飛行員的視角看到面前越來越大的庫恩帝國戰艦的景象時,他們沒看明白,當維希上校的旁白說出這是塔米拉飛行員用戰機直接撞毀敵人的戰艦時的影象後,觀衆們倒吸一口冷氣。當塔米拉飛行員在最後時刻說出的“上帝,我來了”話語還在觀衆的耳邊回響時,畫面一黑,緊接着就是一聲巨響。随即畫面一變,那被塔米拉飛機撞中的庫恩帝國母艦嚴重損毀的影象已經以另外一艘塔米拉戰艦的視角展現在了觀衆面前。
觀衆們震驚,繼而嘆息,最後等到他們都清醒過來時,他們號啕大哭。
沒等他們哭上幾聲,又一幕催人淚下的景象映入眼簾。于是,接着哭。
人們很難想象這種精神轟炸在一次次的沖擊着觀衆的感情防線,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後,人們的感情會受到什麽影響。
感情,也是有慣性的,既然如此感人的景象都能讓我痛哭,那下一場來臨時,我為什麽不哭呢?
哭,哭吧,哭他個痛快,哭他個天昏地暗。
“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人民別忘了在烈士紀念碑上留下我們的名字”這是一位突襲艦的艦長的戰艦在沖鋒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的戰艦在接連摧毀兩艘敵艦後被庫恩帝國密集的炮火撕碎。
當漫天的戰艦殘骸在宇宙空間裏飛舞時,很多塔米拉民衆哭得暈了過去。
一向關心兜裏鈔票的數量勝過關心國家大事的塔米拉人終于發現,他們的同胞,他們的手足們在戰場上都為國家做了什麽。
如果說“愛國,忠誠,勇敢”這些他們平時在不停吶喊的口號只是一種感情宣洩方式的話,那這些血淋淋的事實又說明了什麽?
當哭泣的塔米拉人在電視前看到這些舍生忘死的勇士們時,他們并沒有看到這些戰士在振臂高呼什麽這類的口號,他們只是看到了這些如果脫下軍裝站在人群裏就讓他們無法再被認出的勇士們面對死亡時的平和與安詳。
采訪進行到了這裏,塔米拉民衆們的哭泣已經不單純是感動了。他們的哭泣裏,開始有愧疚,懊悔,和對自己人格的深深厭惡。
“我算什麽?我也能算人麽?我弄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有什麽用?看看那些軍人,那些年輕的戰士們。他們沒跑車,沒別墅,但是他們有一顆人的良心。和他們比,我算什麽?我只能算一具行屍走肉”一位塔米拉的大款在電視機前捶胸頓足,涕淚交流。
“有罪啊,我有罪啊,我該死一萬次啊”一位倒賣軍事物資的塔米拉商人搖搖晃晃的從電視機前站了起來,向房門口走去。
“親愛的,你去哪?”他的妻子清醒過來。
“去自首,我也是塔米拉人。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