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9)
到戰争結束的日記都是我後補上去的,有很多我已經忘了。
但我不能讓在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事情消失在我記憶的長河裏,因此就有了我筆下的這些回憶。
庫恩艦隊派出了登陸艦占領了我們的指揮站。
他們顯然知道這所太空指揮站的戰略意義。
所有的指揮站人員被他們集合在一起,他們顯然想知道我們都是幹什麽的。
他們并沒有苛刻的對待我們,這令我們安心不少。
他們的占領隊指揮官向我們發表了講話。
大意是叫我們不必害怕,雖然我們曾經抵抗過,但他們并不因此而惱火。
他們甚至對我們的頑強抵抗表示了尊重。
這些尊重顯然是凱利少将用生命為我們贏來的。
可能将軍級別的人員在一線親自戰鬥并獻出自己的生命的情況在庫恩帝國也是不多見的吧。
所有被俘人員都表現出了不合作态度。
鮑勃曾經偷偷的和我說他剛剛在昨天庫恩占領隊進入指揮站之前幫助一位電子技師拆除了雷達掃描設備電路板上的一塊重要芯片,并把它
砸得粉碎。
我聽了之後,後悔得要死。
我很後悔我只顧記日記而沒有幫他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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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勃還告訴我說很多技術人員都幹了這樣的事,這讓我很欣慰。
後來我一想,覺得這樣的行動應該是指揮站的高級軍官們直接授意的。
現在想來應該不錯。
總之這一天很亂,大多數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
維福看到這裏仰天嘆了一口氣,他覺得世間的因果關系是如此的奇妙。
塔米拉在查幹星系唯一的太空站裏的大功率雷達芯片被拆除,導致了太空站的雷達系統失去作用,如果太空站的雷達系統沒有癱瘓,那龍三艦隊剛剛進入查幹星系的外圍時就會被庫恩艦隊發現,那龍三的突襲就失去了意義。
如果不是凱利少将帶領着僅有的二百架戰機升空作戰的話,那麽參與襲擊炮臺的編號為613的庫恩轟炸機也不會被擊傷,如果這架轟炸機沒有被擊傷的話,那當這架轟炸機在庫恩艦隊母艦緊急停泊時也不會發生爆炸,那威力并不嚴重的爆炸毀掉了庫恩艦隊母艦的三部戰機發射設施,使得這艘母艦不得不停止一切作戰活動,它不得不回西南最大的太空港進行緊急維修。因為戰機只能進不能出了。沒有了這艘母艦的協助,龍三艦隊才能得以用最小的代價擊潰了這支庫恩帝國的艦隊。
“這就是歷史的真相啊,“神”的運氣還真是好呢”維福笑了。
維福這樣說是要冒一定的風險的,因為沒有人敢懷疑“神”的能力。
維福翻開日記的下一頁。
一月八日指揮站
當我看到忙得焦頭爛額的庫恩技術人員時差點笑出聲來。
但我沒敢笑,因為我畢竟是庫恩帝國的俘虜。
我們被集中在指揮站最大的走廊裏,有指定的貨物車給我們運送食物和水。
除了高級軍官被逐個找去審訊以外,我們這些普通的人員只能等待。
幾千人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在茫然中等待着一個更茫然的未來。
從走廊的頂板上望去,我們可以看到璀璨的星空。
這令我更想家了,我還能回去麽?
我不敢想下去了。
庫恩帝國的占領隊顯然人手不足,也許他們的勝利得實在太快吧。
庫恩帝國留在太空站的人員很少,只有一千五百人而已,其中技術人員只有幾百百人,要想靠這些人就恢複太空站的運作是不可能的,但他們也別想我們這些人會給他們什麽幫助。
庫恩帝國的艦隊已經突破了查幹星系的外圍,現在離我們的指揮站已經很遠了。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組織一場暴動令我們重新奪回指揮站的控制權。
但我們這些俘虜都知道,那樣做很傻。
庫恩帝國的占領人員一進入指揮站後,他們所搭乘的登陸艦就被庫恩帝國的艦隊收回去了,甚至連我們指揮站的十幾艘小型登陸艦也被順手牽羊,一艘也沒留下。
他們好像很缺登陸艦似的。
于是,庫恩帝國的占領隊和我們一樣,都處在一個十分尴尬的境地,我們都無路可走了。
就算我們能奪回指揮站的控制權又怎麽樣?庫恩帝國的艦隊依然可以輕松的再度俘虜我們。
戰争有時候還真能開玩笑。
我看着星空祈禱着,我祈禱我們塔米拉的艦隊奇跡般的出現在我們的指揮站周圍。
但我知道,那是幻想。
可是,塔米拉的艦隊真的在我祈禱後不久出現了。
上帝啊,您真存在啊。
看到了這裏的維福不禁皺了皺眉頭,他聽見門鈴在響。
他下樓,開門。
他的妻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門外。
“快幫人家拿東西啦,累死了”妻子在撒嬌。
“哦”維福趕緊接過妻子手裏的東西。
“幫人家送到廚房裏去”維福的妻子一邊脫鞋一邊命令着這位偉大的歷史學家。
“好的”維福回答。
當他走過通向二樓的樓梯口時,他笑了笑。
“畢竟還有比工作更緊要的事”他想。
“今天晚飯我來做,看我露一手”廚房裏傳來維福的聲音。
五十七章 堅持
“快快,滲透小隊強行登艦後,要迅速把所有的投降人員控制起來,然後把他們轉移到我們的運輸艦上去,已經沒有多少物資的運輸船立刻整編一下,準備接收這些俘虜”一位負責控制俘獲庫恩戰艦的塔米拉少校在一疊連聲的指揮着,不時還罵上幾句粗話。
“旗艦別擋在前面,給運輸船讓路”這位少校在通訊器裏大喊。
旗艦的駕駛臺人員回頭看了龍三一眼,似乎在征求龍三的意見。
“看什麽?快讓路,現在他是指揮官,我平時怎麽說的?一切以任務為先,看熱鬧的戰艦還擺什麽譜?”龍三沒好氣的丢過去幾句話。
駕駛員暗叫倒黴,乖乖的把旗艦向側面移動了兩個艦位。
那些所謂的軍事家們一直對龍三所指揮過的艦隊懷着強烈的好奇心。
就像一位軍事觀察家在這支艦隊裏生活了兩個月後,提交給塔米拉軍部的報告裏是這樣寫的:他們從官到兵幾乎全部是桀骜不遜的家夥,但影響力是驚人的,一個溫文爾雅的學者和他們相處兩個月後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
在這裏,軍銜只是榮譽的象征,并不代表權利。這裏奉行的是有能者上,無能者讓的原則。在這裏,任務至上,一位執行任務的少尉軍官的權利甚至比沒有事做的元帥權利還大。一切只看結果而不是看軍銜。在這裏,拖延就是犯罪。
我真的很難理解在這樣沒有軍銜約束的混亂指揮下,這支艦隊還能存在下去。我更難理解的是,這支艦隊的行事效率是如此之高,戰鬥力又是如此之強大,強大到足以令它的任何對手退避三舍。
龍三在他的旗艦指揮臺上繞着圈子,他的頭都快炸了。
他犯愁,從開戰之前一直愁到現在。
一開始有人沒戰艦,搶了第十艦隊的戰艦後,這一點不用發愁了。
可是人手又不夠了。
他在西北地面基地時就一直再想方設法的征集一切可能使用的兵力,好不容易弄到了幾萬人,加上原有的十幾萬人馬,總算對付着開動了手頭上的這四千艘戰艦。
遇上了海因斯的艦隊後,又再度把人員混編,形成了現在的局面。
很凄涼的局面。
沒有一艘戰艦的人員編制是滿的,很多戰艦上的官兵一個人身兼兩種職務,都在滿負荷運轉。
龍三帶來的人員還好一點,而西南海因斯所屬的戰艦官兵幾乎從開戰時起就一直在戰鬥,早已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要不是龍三還有一點影響力的話,他們早就垮掉了。
“只要開始,就不能停,不能停”龍三喃喃自語。
“将軍,那些投降的庫恩戰艦指揮官們拒絕和他們的士兵一起登上運輸船,他們要求更好的待遇,還要求見最高指揮官”負責安頓俘虜
的塔米拉中校發來信息。
“你告訴他們,你就是最高指揮官,要麽你把他們從戰艦裏丢到太空去,要麽就讓他和和他的士兵一起上我們的運輸船”龍三冷冰冰的甩過去一句話。
“是,将軍”中校顯得興高采烈。
龍三在旗艦無法知道那個中校是怎麽安排的,反正他無意之中又讓他的艦隊出了一次名。
“我抗議,你們竟然如此的無知,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少将軍銜的俘虜,怎麽能把我和一群列兵關押在一起?”一艘庫恩帝國的戰艦上,一位庫恩帝國的艦長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管你是誰?你和所有人都一樣,都是我們的俘虜,我們感興趣的是你的戰艦,不是你的人,那來那麽多廢話,快走”一位塔米拉的士兵推了這位庫恩帝國的将軍一下。
這位帝國少将還想争辯兩句什麽國際公約之類的廢話,但他沒說出來。
因為他聽到了這名塔米拉士兵的一句話。
“我們指揮官剛才說了,誰再拖延就把誰直接從戰艦上扔出去”。
“你們的指揮官是什麽軍銜?他難道有權利殺俘虜麽?”這位少将也豁出去了。
“我們的指揮官是中校軍銜,你不服啊?再他媽廢話就第一個把你丢出去?”他身後的塔米拉士兵飛起一腳就把這位唠唠叨叨的少将踢了個大前趴。
倒地的少将馬上就被身邊的幾個庫恩帝國的士兵扶了起來,他面無人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打人的這個塔米拉士兵本來就是一暴徒出身。
“不是将軍我還懶得收拾你呢,想死我成全你”這小子和他的同伴們押着大群庫恩帝國的俘虜繼續向戰艦與運輸船對接的艙口走去。
“将軍閣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忍忍吧”一位扶着庫恩帝國的士兵小聲在少将的耳邊說道。
“謝謝,謝謝”這位帝國少将已經沒了剛才的威風。
他似乎忘了剛剛他還不屑于和他的這些小小的列兵部下一起登船呢。
“這支塔米拉的艦隊是由暴徒,瘋子,流氓,無賴組成的,我們竟然被他們打敗了,真可悲”這位倒黴的庫恩帝國少将想。
“都成了俘虜了還拽什麽拽?”龍三在旗艦上笑罵道。
龍三此時還不知道庫恩帝國曾經在幾天前制造了一場滅絕人性的流星雨,要是他知道的話,這些俘虜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那位挨了一腳的庫恩帝國少将還不知道,他已經揀了一條命。
三個小時後。
查幹星系龍三艦隊旗艦
“将軍,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龍三的參謀在龍三的身邊說。
“出發,目标格羅傑星系,我們要從那星系的左側外圍空間進入,讓我們再去消滅一支庫恩帝國的占領艦隊”龍三的指點着電子星圖。
“全速”
“通過查幹星系外圍時,要小心埋伏,那裏有個指揮站,我不知道他現在在誰的手裏,也許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龍三擡起頭。
“可我們發起突襲時您一點也沒有擔心啊”一個參謀張大了嘴。
“那時我們根本無路可走,只能前進”龍三微笑。
“”參謀不說話了。
被俘獲的庫恩戰艦成了龍三艦隊的前鋒。
從表面上看龍三艦隊的行進陣列很有趣。
就像龍三的塔米拉艦隊仍然在追趕着庫恩帝國的這一小股艦隊一樣。
實際上,那些庫恩戰艦的裏面,已經沒有一個庫恩帝國的士兵了。
死亡之海,塔米拉西南戰區很著名的一個地方,無數的戰艦殘骸在這裏游蕩。
它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在它的一個角落裏,塔米拉西南聯合艦隊的261戰鬥航母孤零零的懸浮着。
宇宙裏一片死寂。
突然,航母上的所有燈光亮了起來。
它還活着。
“回來了,回來了”航母上的地勤人員跳着叫着。
什麽回來了?
飛機回來了。
“萬歲,萬歲,飛行員萬歲”母艦上所有人都高呼。
但歡呼聲很快就停了下來。
他們的機群越飛越近。
只有六百架。
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許在後面”樂觀的人想到。
大隊的飛機編隊飛近母艦,開始環繞航母飛行。
回收開始了。
卡修少将問帶隊的飛行員。
“情況按計劃發展麽?”
“是的,将軍”領航的飛行隊長回答。
“後面還有我們的飛機麽?”卡修猶豫着問到。
“沒了,将軍,沒了”飛行員似乎很累。
“傷亡過半”卡修放下通訊器,長嘆一聲。
他的眼淚下來了。
但他很快拿起通訊器。
“我是指揮官卡修,我是指揮官卡修,母艦現在戰鬥飛行員不足,母艦上所有的人員注意了,凡是會駕駛飛機的人員都立刻去母艦的機庫報到,凡是會駕駛飛機的人員都立刻去母艦的機庫報到,國家現在需要你們”。
“我的機庫裏還有四百架備用的飛機,我的母艦還能打,我要打到底”卡修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淚水。
261戰鬥航母的飛機儲備庫裏一片忙亂,折疊着機翼的飛機一架架的被移動平臺緩緩的運出機庫。
“我駕駛過運輸機,我要一架”261母艦上的的一位廚師喊着。
“我也能飛”一位地勤人員也跑過來。
“放心,飛機足夠大家分的”一位地勤指揮官說。
“哎,那架轟炸機是我的”他看着一位想登機的母艦士兵說。
剛飛回來的戰鬥機此刻正靜靜的接受着補給。
“我頭盔上的瞄準系統有些問題”一位飛行員向正在給他的飛機做檢查的技師說。
“我看看”技師坐着自動平臺挪到了飛行員的駕駛艙。
飛行員把頭盔取下,遞給技師。
技師看了飛行員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
飛行員的臉上濕淋淋的,全是汗水。
尤其吓人的是他的眼睛,血紅血紅。
技師拿着工具的手在發抖,他盡量不去看飛行員的臉。
“你還好吧?”技師問。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飛行員點點頭。
“幾架?”技師自然而然的問道。
“三艘”飛行員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巡洋艦”飛行員最後補上了一句。
技師張口結舌。
“那不算什麽,我的兄弟一個人就擊毀五艘戰艦”飛行員長出了一口氣。
“他的飛機在哪?”技師想親眼看看這樣的飛行員。
“他在哪?在那裏,就在那裏,我要去的地方”飛行員似乎在和自己說話。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他突然發怒了。
“快裝彈,裝彈,他媽的,我要起飛”飛行員大叫起來。
吓得手忙腳亂的技師趕緊把調試好的頭盔塞進飛行員的懷裏,下了飛機。
一個小時後。
261航母所有能起飛的飛機都已經整裝待發了。
整整一千架。
“戰争還沒有結束,我們得堅持戰鬥”卡修看着蒼茫的宇宙。
五十八章 覺醒
“如果你失去了財産,那你只失去了一點點,如果你失去了尊嚴,那你就失去了很多;但如果你失去了勇敢,那你就一無所有了”這是一具橫幅上的标語。
如今無數這樣的标語正飄蕩在塔米拉國會大廈的廣場前。
“國家是我們的國家,土地是我們的土地,那裏有我們的同胞,政府為什麽不出兵,難道我們選出的政府竟然是這樣懦弱和無能麽?”一位抗議者在記者的面前說出了游行民衆的心聲。
“國家一直在說民衆的生活是第一位的,經濟建設是第一位的,可我們到底是為誰建設?占領我們國土的庫恩帝國麽?”一位老人失聲痛哭。
上千萬的塔米拉民衆走上街頭,各大行星的各大城市都爆發了大規模的游行。
民衆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民衆整整的等待了七天,等到的卻是共和國西南給首都發來的一紙電文。
電文只有一句話:鑒于民衆的傷亡過大,共和國西南六個星系的行政星代表已經在投降協議上簽字。
這句話就像一道晴天霹靂一樣擊打在所有塔米拉的國民心上。
他們無法接受這一千真萬确的事實。
一個刺血簽名的倡議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席卷了整個共和國。
民衆紛紛在自己所在城市的廣場上的巨型條幅上用鮮血寫下自己的名字。
條幅上的血字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民衆們拒絕承認失敗這一事實。
每個人的腦子裏都只有一個字“複仇”。
塔米拉人的民族之火被點燃了。
他們高喊着“收複西南,解救同胞”的口號,向政府表達着他們內心的憤怒。
共和國的當權者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國家的真正主人并不是他們,雖然他們一直明白這一道理。
議會也好,軍部也罷。
他們終于發現了一點,他們的民族原來并不懦弱。
“我們并不缺武器,并不缺戰艦,我們的國家有着發達的經濟和工業。我們也不缺戰士,我們有無數愛國的民衆。在幾百年前,我們的民衆曾經義無返顧的把自己的親人送上前線去和薩爾帝國戰鬥,為的是奪取我們腳下的土地,那時我們的口號是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共和國。現在,我們會發現我們依然勇敢,我們依然會高喊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共和國這一口號去和庫恩帝國戰鬥。
庫恩帝國拿不走一存屬于我們的土地,他們得準備好付出代價,那就是無數的屍體”。一位激進的塔米拉民族主義者在聽者數萬的演講上大聲疾呼着。
民衆們的呼聲震天動地。
在這樣的呼聲裏,塔米拉的第一國家力量——第一艦隊升空了。
随着第一艦隊升空的,還有一支由幾百艘小型戰艦組成的規模不大的艦隊。
這支艦隊并沒有什麽戰鬥力。
船上的船員也不是戰鬥員,他們是由無數的具有狂熱獻身精神的塔米拉記者組成的。
他們隸屬于塔米拉國家電視臺,第一國家媒體。
國家電視臺有着雄厚的經濟實力和政治背景,它是為政府服務的,這次也不例外。
但這次多少有些不同。
就像一位記者在出發前寫的,我始終相信一點,真實就是力量。
不可否認,他是個真正的記者。
塔米拉國家電視臺的臺長在記者團出發前說到:“我們已經報道了太多的謊言,這次我希望不是這樣,國家處在危急時刻,民衆需要真正敢于戰鬥的英雄。如果民衆失去了信心,那他們會垮掉,如果民衆的精神垮掉,那國家就會陷入一片混亂,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所有的記者都沉默了,他們清楚臺長話裏的分量,他們也理解臺長所承受的來自政府一方的壓力。
所以,這次與以往的國家報道不同的是,新聞風格變得樸實了很多。
當第一艦隊在塔米拉首都星外圍做着編隊調整的錄象傳到所有塔米拉民衆的面前時。
話外音只有一句話:我們出發了。
所有人都理解:第一艦隊出發并不能等于勝利,但第一艦隊必須出發去戰鬥,因為就像那條幅上的格言說的一樣,如果你失去了勇敢,那麽你就失去了一切。
塔米拉共和國新的艦隊正在組建,共和國已經向所有預備役人員下達了國家動員令。所有軍事院校的學員們也已經提前畢業加入現役。
國家機器開始高速運轉,雄厚的經濟和工業實力顯現出來。
工人們加班加點的制造着用于戰争的一切東西,從一支步兵用的鐳射槍到龐大的無畏艦。
民衆不怕失敗,他們輸得起。
因為他們依然勇敢。
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在他的指揮臺上苦笑。
“這次,不玩命都不行了,無數民衆的眼睛就在身後看着你”。
民衆們的游行活動很快就平息了。
他們的日常活動裏只有兩件事最重要,工作和看電視。
就算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也能随時看到電視,因為城市裏大廈上的電子廣告牌早已經不播放任何廣告了。大街上行走的人們随時都可以看到第一時間發來的新聞。
一位沃林聯邦駐塔米拉共和國的大使給國內的電報上說:塔米拉共和國在沸騰。
塔米拉确實在沸騰,可民衆們不知道的是,塔米拉的西南部早就沸騰了。
當霍克終于騰出時間來想他的艦隊下一步該怎麽辦時,他不知道他剛剛趕走的塔米拉機群是因為打光了所有
彈藥才撤離的。
他不知道這些傷亡過半的塔米拉飛機還會在來,而且來得更多。
他還不知道此時他的艦隊所屬的最後一架戰鬥機正在被海因斯領導的塔米拉驅逐艦組成的艦隊摧毀。
他更不知道他的戰列艦集群此時正在被對他艦隊實施了第一波火力打擊的塔米拉機群圍攻。
他的戰列艦集群此時正在發射着求救信號,但這些信號被四周飛舞的塔米拉幹擾機上的幹擾器吞噬得無影無蹤。
他什麽都不知道。
但他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
“我總覺得,這仗打得不對”霍克說。
“現在去接應我們的戰列艦集群吧”他說。
此時庫恩帝國的一位戰列艦艦長正在哀號:“這幫塔米拉人哪來的這麽多飛機啊”
他們的戰列艦迎頭就碰上了像蜂群一樣的戰鬥機,而他們的戰鬥機卻依然毫無蹤影。
庫恩帝國的戰列艦集群邊打邊撤,潰不成軍。
陣型早已經不存在了。
兩千架塔米拉的戰鬥機似乎早有預謀,它們所攜帶的機載武器是清一色的對艦作戰武器。
難道他們就不考慮遭遇庫恩帝國的戰鬥機麽?
庫恩帝國的艦長們無暇考慮,他們只想着一個字,那就是撤。
要麽等艦隊的驅逐艦集群來救他們,要麽他們幹脆逃。
他們無一例外的選擇了後者。
因為他們根本無法聯系上霍克将軍的驅逐艦集群。
“這仗打的,哪有什麽配合?”一位庫恩帝國的艦長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塔米拉的戰鬥機好象對這些庫恩帝國的戰列艦的尾部推進器很感興趣。
他們就像蒼蠅見了血一樣的死盯着這些戰列艦不放。
很快就有很多的庫恩戰列艦無法行動了,因為它的尾部推進器系統被炸壞了。
撤退的路線上是拖拖拉拉的丢下了無數的庫恩帝國戰列艦,以及那上面的所有庫恩帝國的官兵。
一向不可一世的庫恩帝國的勇士們慌了。
“難道你們就見死不救麽?快來救我們?”一艘懸浮在太空的庫恩帝國戰列艦的艦長在通訊器裏破口大罵。
沒人理他。
不是不想,是不敢。
這位不斷呼救的庫恩帝國艦長絕望的看着飛舞在他的戰艦四周的幾艘塔米拉戰術轟炸機。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戰艦就像一只盤子裏的火雞,此刻正等待着這幾名塔米拉飛行員下刀品嘗。
“我真的好恨,那些設計戰列艦的人為什麽不加一些防空武器呢”他說道。
他并不理解,戰列艦就算加載了一些對空武器也對如今的戰機無法構成什麽威脅,其原理就和不是所有的炮手都不一定能成為一位優秀的槍手一樣,戰艦的設計初衷決定了它的武器構成。
幾位塔米拉的飛行員幾乎在同一時間裏按下了導彈發射按鈕,只後迅速飛離。
他們并不想看戰列艦發生猛烈爆炸時的壯觀景象。
他們已經看得太多。
其中一位塔米拉的飛行員的耳機裏還播放着歌劇,女高音正唱出最後的高音。
這些飛行員在出發前都被告知一點,所有的行動只要求一點,統一時間和地點。
至于具體怎麽打,随便。
這條命令是一位叫埃利的上校下達的,據說他來自龍少校的艦隊。
“我是龍三的第一參謀”這位上校當時是這樣說的。
“讓我們來進行一項獵火雞的行動,前提是我們得先把敵人的小火雞引來幹掉,之後我們就能随心所欲了”
這話很對飛行員們的胃口。
“我只強調時間,你們必須在規定的時間裏出現在預定的地點,剩下的你們可以自由發揮”那位埃利上校說。
這名飛行員想到這裏不僅回頭看了正在發生爆炸的庫恩戰艦一眼。
“戰鬥的火光,多麽美麗啊”塔米拉的飛行員嘆道。
飛機上的油料燈閃了起來,飛行員向側擺動操縱杆。
飛機開始進入大回旋。
“該回去補給了”飛行員喃喃自語。
“我喜歡這麽打仗”他最後說了一句。
五十九章 回憶
一位老人把成熟的麥穗拿在手裏把玩着。
許久,他滿意的的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他站在一望無際的麥田裏,他的麥田。
晚風吹着他蒼白的頭發,落日把他的身影投在肥沃的土地上。
“沒有戰争真好啊”老人輕聲說到。
“講一講您最後經歷的那一場戰争吧,父親,您上次并沒有講完”老人的兒子站在老人的身旁。
“那一次”老人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當我們的驅逐艦集群趕到戰場時,我們都驚呆了,我們的戰列艦集群已經剩下不到出發時的三分之一,很多的戰列艦被塔米拉人的戰機摧毀了,更多的還掙紮在死亡線上,因為他們戰列艦的推進器是塔米拉飛行員的主要攻擊目标,他們的戰列艦已經無法移動分毫了。他們就懸浮在那裏,就像海灘上擱淺的魚。
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是怎樣一種哭喊。
他們拼命的呼叫,而我們卻聽不到。
這一切都是因為塔米拉的幹擾機一直潛伏在我們的周圍,我現在也沒搞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架飛機。
“你們死了嗎?我們被轟炸,被轟炸了一路,我們邊打邊撤,越撤兄弟戰艦越少,戰艦行軍作戰的典範教材上是這樣教我們打仗的麽?為什麽叫戰列艦集群單獨行動?”一位戰列艦的艦長憤怒的在通訊頻道指責着旗艦的指揮。
正要在以往,如此的指責最高指揮官,依照軍法是要被槍斃的。
但現在,沒有人說什麽。
大概他們的想法也和那位憤怒的戰列艦艦長一樣吧。
老人頓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他的舉動仿佛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實在不願意回想起過去。
但老人顯然是個堅強的人,他繼續說了下去。
“那時,我給霍克将軍當參謀長已經整整的五年了,我一直很佩服他,佩服他的頑強,佩服他的精明”
“他從來都是帝國的好軍人,從來都是”老人惋惜的搖頭。
“父親,現在已經沒有帝國了,世界已經統一了”老人的兒子笑了。
“唉,我不是懷念過去的帝國,你知道,只是人老了,總是記起很久以前的事”老人苦笑。
父子兩個人都沉默了。
片刻後,老人把回憶繼續了下去。
“那次遠征塔米拉的戰役一開始,霍克将軍就不對勁,我現在都認為他是着了魔,或者別的什麽,霍克将軍的每個判斷都是錯誤的,塔米拉人的艦隊一有動作,霍克将軍保證出錯,随着戰局的向下發展,霍克将軍犯得錯誤就越多,我們的艦隊就這樣一步步的邁進了深淵。”
“面對戰列艦艦長的破口大罵,我至今清楚的記得霍克将軍的表情,他就像一個委屈的人再次被人在臉上打了一個耳光一樣,他痛苦的扭動着身體,想在椅子裏坐得更舒服一點”老人閉上眼睛。
“我當時想勸霍克将軍去休息艙休息一下,但我不敢,我怕他認為我是奪他的指揮權”
“當時場面僵持了大約一分鐘,那一分鐘是如此的漫長”
“我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建議将軍下令立刻整編艦隊,上将采納了我的建議,可能當時他已經被塔米拉的戰術氣得發瘋了”
“我們的艦隊迅速的進行了整編,統計的結果令我們非常痛心,我們的戰列艦只剩下不到一千艘,驅逐艦兩千艘多一點,巡洋艦最慘,因為它的裝甲最薄弱,只剩不到五百艘了,一天之內,我們在死亡之海裏就損失了大半的戰艦”老人打了一個寒顫。
“真是名副其實的死亡之海啊”老人說。
“我們不知道塔米拉損失了多少架戰鬥機,一千架?也許不到一千架。總之我們吃了大虧。尤其令我們寒心的是,我們的三千架戰鬥機依然毫無蹤影,就像在死亡之海裏蒸發了一樣。”
“兩艘母艦傻傻的跟着艦隊進行着長途跋涉,可笑的是我們艦隊的編制,我們竟然沒有戰鬥機的預備隊,戰鬥機的機庫是空的,飛行員也沒有預備戰鬥員。我們沒有辦法,因為這是一次大規模的行動,帝國出動了幾乎所有的預備力量來武裝我們對塔米拉西南的攻略艦隊。從物資到人員,全在第一線,我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如果出現這種僵持的局面該怎麽辦,從來沒有”老人的話裏不無懊悔。
“如果當時的帝國艦隊都在一起,那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力量能夠阻擋我們,我們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我們望眼欲穿的盼望着我們的三千架戰鬥機回來,那怕回來一半,不,那怕回來一千架也好啊”
“但是,沒有,一架也沒有,我們第一次的發現,沒有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