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死懸于一線
“好久不見,還好嗎?”這是很俗套的一句問候語,林涵雨以前不以為然,現在才發現流傳越久,越是經典。
“你的确好久不見我,可我常見到你。”阚默昊很紳士的為她拉開門,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涵雨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什麽常見,難道他早就回國了。不對啊,上次他還說剛回來。
“你在減肥嗎,怎麽瘦了那麽多?”他瞪着她,似乎對這一發現極為不滿。
“沒,工作忙,顧不上胃。”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确虐待了胃,但不是因為工作。
“呵呵,還記得上大學那會你貪吃,逃課在大街小巷尋覓,整個B市的美食盡入你腹中。圓圓的小臉,帶點嬰兒肥,比現在瘦不拉幾的紙片可愛多了。”他盯着她的臉,目光裏滿是溫柔的憐惜。
林涵雨見戰火燒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小心翼翼:“都過去了,27歲了,你也該為自己的歸宿打算。”
“聽說他對你不好!”雖是詢問,語氣确是十足的肯定。
“與你無關。”她也不反駁,事實勝于雄辯。可不願在他面前輸了氣勢,只好裝作不在意。
“你們攜手出現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出席任何宴會都避開你。”他繼續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感情微弱的證據,似笑非笑的睇緊她。
林涵雨張口結舌地瞧着他。他還真是無孔不入,安插了眼線在她身邊啊。
“你們結婚三年了,沒有孩子。”他冷笑道,嘴角諷刺的弧度越來越大。
“那是我不要孩子。”她的臉色變得難看,惱羞成怒。
“我記得你很喜歡孩子的,你說要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阚默昊悠悠道來,完全不顧她鐵青的臉。
最後那句話徹底激怒了她,氣得全身發抖:“阚默昊,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已經嫁給他了,即使錯了,也不後悔。”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尖銳的嘲笑,只是直直地瞧着她,眼裏哀傷濃濃的,慚愧,惋惜,心疼,情緒複雜得蜘蛛精的盤絲洞。
林涵雨心中大恸,聲音凄惶,眼淚不争氣地流下來了。
“你變得愛哭了,你以前是很堅強的。那次你被釘刺穿腳,鮮血直流,疼的龇牙咧嘴,都不見半滴眼淚。可如今兩次短短的見面,你都淚如雨下。”他皺眉,低聲道:“涵涵,每次一提到他,你臉上就是心灰意冷之色,別再自欺欺人了,承認吧,他不愛你。”
這一刻,她覺得他好生殘忍,為什麽要一刀刀淩遲她。他的心,和夏淩飛的心一樣,都是石頭刻成的吧。
刻骨銘心的疼痛蔓延在全身,她竭力忽略的問題他一一羅列而出,為什麽,為什麽不放過她。她只是想追求一份真愛,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卻偏偏不依不饒。
他擡起胳膊,想要擦掉她臉上鹹鹹澀澀的東西。
她退後一步,避開了骨節發白的手指。抓起凳子上的包包,朝門口奔去。
可剛邁出幾步,手腕就被拉住了。他玉樹臨風的臉滿是哀求:“別走,陪我吃頓飯。我知道你不會給我下次機會了。”
她終是不忍心,對他很理解,畢竟等了夏淩飛11年。重又坐回沙發上,服務員很會察顏觀色,立即上全了各色菜。
可這頓飯還是沒吃成。在她拿起筷子夾菜時,電話響了。
“喂,周伯伯。”
“涵涵,你快來醫院,你爸出事了。剛被救護車送去了人民醫院。”
“周伯伯,您說什麽?”林涵雨猶不相信,追問了一遍。
周伯伯的話沒變,只是聲音越加顫抖。
她奪門而出,不顧身後阚默昊大聲地喊叫。上了車,點了幾次火,卻啓動不了,她氣得猛拍方向盤,尖銳的喇叭聲不絕入耳。
車門被拉開了,阚默昊将她扯了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我爸爸出事了……被送到人民醫院了……”她哽咽着,泣不成聲,語不成句。
“你這個蠢女人,以你這種狀态能安然無恙趕去醫院嗎?”他恨鐵不成鋼,真不知道這幾年沒夏淩飛的庇護,怎麽還能完好無缺地活着。
他快速地将她塞進副駕駛,接過車鑰匙,以最高時速奔向大路。一路上,林涵雨什麽也沒說,她現在需要人陪在身邊。
她的手緊緊抓住皮包,質量上乘的香奈兒包包,被扣掉幾塊皮,白黑相間,醜陋無比。
到了醫院,周伯伯已在門口等候她,他臉上焦急的神情前所未有。林涵雨心底一沉,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搶救室的門緊緊閉着,門口站着公司資深較老的幾個職工。她很佩服自己,在緊張如斯的情況下,還能一一打招呼。
“周伯伯,怎麽回事?”
“涵雨,你要挺住啊。公司最近銷量不佳,前陣子還有人說喝了我們的産品後身體不舒服。因為多年來的配方一樣,沒有人注重此事。今天的報紙頭版頭條就是關于我們公司産品質量的問題。林董聽了後,召開緊急會議,商讨對策,卻在會上突然昏倒。”
林涵雨愣愣地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她從來沒想過那個偉岸的爸爸,總是寵溺地沖着她笑,對她任何刁難任性的要求予取予求。在母親去世後,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把她養大成人;看她摔着了碰着了,比她自己還疼。她結婚那會,他鄭重地把她手交到夏淩飛手上,眉眼裏全是笑,囑咐他要好好照顧女兒。
周伯伯接了個電話,輕聲對她說:“涵涵,公司現在一團糟,各大媒體得知消息,堵在門口,要求給個說法。我們先回公司處理事情,你在這裏好好照顧林董。”
一陣慌亂的腳步遠去,轉眼間偌大的走廊裏只剩她和阚默昊兩人,沉默焦急地等待着。
她在走廊裏走來走去,像個陀螺。阚默昊攔住了她,扶着她坐下來:“涵涵,別着急了,吉人自有天相,伯父一定會沒事的。”
聽到那句“涵涵”,她再也忍不住了,淚如雨下,心口痛得幾乎麻木。那是爸爸對她的愛稱,他慈祥的笑容近在眼前,可卻身體躺在冰冷的手術室裏,生死懸于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