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噩夢連連
肖華決定離開天昌大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四十分,此時常思燕正在酣睡之中。
一夜的瘋狂纏綿、颠鸾倒鳳之後,倆人累得只剩下喘氣的力氣,随後相擁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迷迷糊糊,不知不覺沉沉睡去。大約睡了一個多小時,肖華突然被一場噩夢驚醒。他夢見父親在老家堂屋裏,将一摞子線裝古書狠狠扔到地上,指着母親大發雷霆,說母親沒有把他的書看好,讓老鼠、蛀蟲糟蹋了,又是拍桌子,又是摔碗,弄得不可開交……肖華頓時吓得出了一身虛汗,覺得夢境太離奇了,似乎有什麽不祥之兆?醒來以後他再也不敢睡了,徑直背靠着床頭坐了起來,入神地望着天花板發呆。那一刻,他的腦海裏天馬行空,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想到向吳宇求愛的情形,想到他倆結婚時的熱鬧場景,想到洞天花燭夜,他倆許下“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誓言……他也想到了結婚以來,尤其肖銘出生之後,倆人之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鬧了很多別扭,但是他始終認為吳宇對他的感情是真摯的,這些不和諧的音符都是岳淑華強加幹涉所造成的,而與吳宇無關。想得這些,他後悔不跌,後悔不該舊情複燃,後悔不該做對不起妻子的事情。“我真不是個東西,簡直就是衣冠禽獸。”肖華暗自責罵着自己,神經質般用力搓揉着頭發,他嫌惡地瞅了一眼躺在身邊,被長發遮住半邊臉的常思燕,竟覺得她好似《聊齋志異》中那個專吃人心的“畫皮鬼”一樣猙獰可怕。
愧疚與自責的心理,讓他再也不想在這裏呆上一分半刻。
那一刻,他暗自發誓痛改前非,就此潔身自好,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把常思燕搭在他腰際的手輕輕挪開,她竟毫無反應。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過度疲勞,她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挺直的鼻翼翕動着,發出深沉而又均勻的氣息聲,宛若一只吃飽食的懶貓,安然沉睡于夢鄉之中。
肖華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揀起來,放到沙發上,又輕輕為常思燕攏好被子,慢慢拉上門,悄無聲息溜出了房間。
樓下大廳裏靜悄悄的,光線黯淡、昏黃,全然沒有白天的繁鬧,只見吧臺裏有兩個女服務生在輕聲聊着什麽。他三步并兩步走出旋轉門,來到外面,此時天已大亮,晨風習習,竟有些寒意,他不禁攏緊衣服。就在他收緊衣服時,猛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忙從衣袋裏掏出關閉的手機打開,迫不及待地瞅着。他想一夜沒回家,也許吳宇沒少給他打電話。以往要是出差或者加班,他倆總會互通電話或者發信息讓對方放心。随着“嘀嘀……”信息提示音,他急迫地看着信息,意想不到的是,信息倒是有好幾條,可沒有一條是吳宇發來的,末接電話也有好幾個,卻都不是吳宇打來的。他心裏未免有些失望,悵然搭了一輛出租車徑直回了單位。
中午下班,肖華驅車來到周大生珠寶店,他要買條白金項鏈送給她,算是對她心存愧疚的“補償”。吳宇想要條白金項鏈由來已久,那是去年春節的時候,餘涵茗兩口子來家裏串門,吳宇瞅到餘涵茗一身名牌和“閃光點”,內心難免有些失落,但是女人的虛榮心和自尊心讓她并沒有當面表露出來。等到他們吃完飯走後,吳宇連桌子上的碗筷也懶得收,徑自回到卧室,斜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見肖華進來也不搭理,沉着臉,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肖華當然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戲谑着問:“寶貝,大過年的受什麽刺激了,是不是中午吃多了不舒服呀?”邊說着邊像模像樣的伸手去撫摸吳宇的額頭。
吳宇愛美,追潮流,趕時髦,結婚前肖華就領教過。結婚後,她還是初衷不改,健體、美容、逛商場,什麽貴買什麽,什麽好看穿什麽……她始終把自己的心理年齡定位在十六歲,不停折騰自己,不斷充實自己。女為知己者容。肖華認為愛美之心是漂亮女人的專利,一個不愛美疏于打扮的女人絕不會是一個有生活情調的女人。吳宇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看着舒服不說,有個應酬,在朋友面前也為他臉上增色不少,所以他對吳宇這種愛美的執著精神,始終抱着支持和慫恿的态度。不過自從有了肖銘以後,準确地說是母親來了以後,吳宇這種愛美的癡迷勁才有所收斂,主要原因是怕母親說她不像過日子的人。其實她這種想法,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雖說母親來自農村,但是她對這一點看得還是比較開明的。女人心,海底針。她心裏怎麽想的,肖華有時真是捉摸不透。有幾次,肖華出差回來給吳宇捎一些衣服飾品之類的東西,她一味抱怨他不該亂花錢,省下來的錢還不如給肖銘買點好奶粉。這些話,有時他覺得吳宇是專門說給母親聽的,有時也覺得是她的肺腑之言。不過有一次,肖華去了趟上海,回來後,吳宇抱怨肖華對她不好,說上海的衣服既便宜又新潮,就不知道給她捎幾件,哭鬧着說他心裏根本就沒有裝下她……
“老公,跟你商量個事情呗?”吳宇就勢抓住肖華的手,陰霾的臉上露出妩媚的笑容,嗲聲嗲氣道。
“有什麽事,還需要商量,我一向可是唯夫人是瞻。”
“不要打馬虎眼行不行呀,我說了你可要答應?”
“說吧。我答應。”
“我想買條白金項鏈。”
“項鏈,你不是有好幾條嗎?還不夠哇?”
“那些款式都過時了,就像涵茗手上戴的那種,白金的,現在可流行啦,那可是品位的象征。”
“哦,還品位呢?不就是鐵鏈子一個,你想要,去買呗?”“說真的,那我可去買了?”吳宇追問道。
“去吧。”
聽完肖華的話,她從床上一躍而起,飛快在肖華的臉上嘬了一口,抓起放在床頭櫃上的包就往外走,走到客廳門口又折了回來,小聲囑咐肖華道:“不許跟你娘說這事。”
“你就放心吧。真是個小心眼。”肖華邊說着邊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眯着眼竟覺得是那麽的幸福和甜蜜。
不大會兒功夫,吳宇又無精打采的回來了,全然沒有一點愉悅的情緒。
“怎麽啦?”肖華納悶地問。
“老公,太貴了,我舍不得買。”吳宇嘆了一口氣,慵懶地将包扔在床上,就勢坐了下來,神情沮喪極了。
見吳宇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肖華一下子逗樂了,笑着問:“多少錢,舍不得買?”
“三萬多。”吳宇噘着嘴回應着。
“傻子,想買就買呗,管它多少錢,要不我現在去給你買回來?”
“還是算了吧,肖銘一天天地長大,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再說買房子時,借的錢還沒有還完,待到以後有錢的時候再買吧,你有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吳宇知道肖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連忙制止着。
“不後悔啊?”
“嗯。”吳宇情緒低落地說。
随着時間的推移和各自忙着工作,這件事也就漸漸淡忘了。
今日剛好是個“彌補”的機會,肖華想都沒想刷卡掏了三萬六千元錢,買下這條用來“贖罪”的白金項鏈。
肖華口袋裏裝着白金項鏈,興沖沖跑上了樓,準備給吳宇一個意外的驚喜。擰開家門,客廳裏沒有開燈,裏面模糊一遍。從廚房裏射出一束桔黃色的光芒,照在客廳的沙發上,客廳裏混和着一股淡淡的油煙味。看到此情景,肖華不免有些失望,吳宇肯定不在家,要是她在家,客廳裏的燈一定是亮着的,哪怕是她獨自一人在家,客廳裏的燈從來就沒有關過,她喜歡夜如白晝的感覺。
他進門換上拖鞋,來到廚房問母親:“娘,小宇沒有回來嗎?”
見到肖華,母親擡頭瞅了他一眼,拉長着臉,說:“她好幾天沒有回來,你們一個比一個忙,哪有時間回這個家?”
“沒有回來,是不是上她媽家去了?”看到母親一副不悅的神情,肖華自讨沒趣,自言自語從廚房裏退了出來。
盡管肖華在母親那裏撲了一鼻子灰,但是,他心裏還是暗自慶幸,至少吳宇不知道他這兩天幹什麽去了,省得與她解釋那麽多。唉,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吧,後悔也沒有什麽用,不再糾結,日後一定專心對待她。想到這裏,他毫無顧慮撥打着吳宇的手機,奇怪的是她的手機竟是關着的。
肖華心想,也許她在岳淑華家吧。
于是他又撥打着岳淑華家的電話,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吳勁光,肖華問:“爸,小宇在你們那兒吧?讓她接個電話。”
“小宇沒有來啊!”同時還能聽到肖銘的哭鬧聲。
肖華下意識“哦”了一聲,正準備問肖銘是怎麽了,電話裏突然換成了岳淑華的聲音:“肖華啊,你倆也太不像話了,孩子不管,家也不回,我想問問你們到底在忙些什麽啊?”一陣突兀的訓斥讓肖華心裏頓時不是滋味,他壓制着內心的愠怒,無奈地說:“媽,我這段時間有個案子很是棘手,所以要忙一些。”
“你忙那小宇忙的連孩子也不要了,真是豈有此理。”岳淑華朝肖華撂下這句話,然後氣沖沖揿了電話。從岳淑華的話中,肖華才明白吳宇正如母親說的那樣,好幾天沒有回家,那麽她沒有回家又會上哪兒去了呢?肖華剛才的慶幸心理突然變得擔憂起來。他想起餘涵茗上次給他說的事情,難道說她的同學真是出了車禍,她幫忙去了不成?想到餘涵茗,他倒希望此刻吳宇能和她在一起,于是他撥打着餘涵茗的電話,奇怪的是餘涵茗的手機也處于關機狀态。
“什麽情況?真是煩死人。”肖華惱火地合上手機,又将裝有白金項鏈的手袋随手塞進床頭櫃的抽屜裏,半躺在床上,神情沮喪地看着電視,他想等一會兒,也許她會回來的……可是吃過晚飯,依舊沒有見到吳宇的影子,肖華心裏不免有些擔心,心想着就是幫助別人,手機也用不着關機啊,難道說有其它事……想到這裏,他飯也顧不得吃,開車直往濱河小區趕去。
肖華進了屋,沒有看到吳宇的身影,餐廳裏岳淑華正哄着肖銘在吃飯。
“爸爸。”肖銘見肖華來了,拍打着小手朝他喊道。
肖華向肖銘扮了個鬼臉,逗得肖銘将岳淑華正要往他嘴裏送的飯菜灑了一地。
岳淑華伸手在肖銘的小臉蛋上擰了一把,佯裝生氣的樣子說道:“你看你這孩子,把飯菜灑了一地。”又從餐桌上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他滿嘴的米飯,接着說:“你還知道他是你爸,你那沒良心的爸媽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岳淑華說完,将碗往餐桌上一擱,站起身來,繃着臉朝肖華說:“你來喂你兒子吧,成天鬧的快要把人吵瘋了。”
“好,我來吧。”肖華紅着臉坐了下來,給肖銘喂着飯。
“你們一個比一個忙,家也不回,孩子也不管,倒是你娘落了個清閑。”岳淑華嘟囔着。
“你看你說的什麽話,孩子們不是工作忙嘛。”吳勁光不滿地斥責着。
肖華朝岳淑華說:“我這段時間有點忙,小宇不是下班就過來了?”他在嘴裏這麽說,但在心裏想着,又不是母親不願意照看肖銘,而是岳淑華對母親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到頭來還倒打一耙,埋怨母親不照看孩子,真是豈有此理?
“小宇啊,一個星期我就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岳淑華搖了搖頭,氣不忿兒進了廚房。
“肖華啊,你媽說的也有道理,你忙是因為工作性質決定的,我們理解,可是小宇呢?下了班就不能過來帶帶肖銘?”吳勁光不緊不慢地說。
“爸……”肖華還想解釋,但是他也不清楚吳宇這段時間在忙什麽,人去了哪兒,說出來又怕惹起岳淑華更大的怒火,所以欲言又止。
“沒吃飯吧,在這兒吃吧。”岳淑華從廚房裏出來,将一碗熱騰騰的綠豆粥放在肖華的面前,又将碟子裏的蔥花餅推到他的面前,剛才還冰涼的臉色瞬息變得溫和起來。
“爸爸,加點糖!”肖銘拿起桌子上的不鏽鋼勺子,猛地從糖罐裏舀了一大勺白糖,顫抖着朝肖華面前的碗裏送去,白糖灑落了一桌面。
岳淑華笑呵呵收拾着桌子上的糖,瞪眼訓斥着肖銘,說:“你這個巴結臉,我們對你再親也是白搭,還是對你爸親。”
肖銘朝岳淑華笑着,撲進肖華的懷裏。
吃過晚飯,肖華領着肖銘玩了一會兒,假裝接了個電話,說吳宇在東區同學家裏,讓他過去接她,就匆匆離開岳淑華的家。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吳宇,要是岳淑華知道吳宇幾天沒有回家,就她的脾氣非得急得個上蹦下跳。肖華邊開着車邊打着電話,聯系吳宇的一些同學,可是沒有任何的結果。不知不覺中他将車開到了單位,院子裏靜悄悄的,門口值班的老王見肖華從車上下來,忙上前問道:“肖隊,又加班了?”
肖華下意識“嗯”了一聲算是作了回應,然後上了樓。老王原是一名看守民警,去年從看守所退休後又返聘來這兒上班。以前他當過兵,聽說在人民軍隊時是個技術正團,轉業後進了公安戰線,一幹就是三十年,退休前還是個普通的民警。
三樓中間的幾個房間裏還亮着燈,那是重案組的幾個同事還在加班,加班對刑警隊員來說那是家常便飯。今天,他看到同事們挑燈夜戰的背影,不知怎麽的,不是以前的那樣自豪,心裏竟有些傷感。他們也是拖家帶口的啊,他想到那些結了婚有了家庭的同事,愛人們是不是會在家裏等着他們回來?他沒有進去打擾他們,徑自上到四樓,打開辦公室,泡了一杯茶,然後把自己塞進寬舒的沙發椅裏,歪斜着身子,盯着天花板發愣。凝神片刻,他再次撥打着吳宇的手機,她的手機依然處于關機狀态。這可是他倆結婚以來從未有過的情形。按照慣例,回不回家,要麽打個電話告知對方,要麽發個信息留個言,好讓對方放心;倆人這些天來沒有見過面,也沒有吵架拌嘴,她更沒有負氣離家出走的理解……就這樣,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吳宇平白無故消失在肖華的視線中,這讓他無法理解,心中更是無比的擔憂。他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腦,習慣性在上面翻起撲克牌來,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短暫的緩沖。每當心煩、工作壓力大的時候,他時常會靜坐在辦公室裏,邊翻着牌,邊漫無邊際想着心事,這就是心理學上常說的“轉移注意力法”,可是今天手裏翻着牌,心裏依舊是放不下吳宇。肖華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他惱火之餘更多的是擔心,不行,還得出去找找她。他站起身準備向外走,正在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肖華只覺得異常的刺耳,來電顯示的是餘涵茗的電話號碼,他急忙接了電話,未曾開口那頭餘涵茗大聲叫喊着:“哥,你在哪兒呀?”
“我在單位,怎麽了?”
餘涵茗急切道:“出大事了。”
“有事慢慢說,咋咋呼呼的,出什麽事了?”
“小宇姐今天下午在桃花源度假村打牌時被人抓了?”
肖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問道:“你說什麽,她被什麽人抓了?打什麽牌?”
“打牌,就是賭博,讓你們派出所的人抓了,是張莊派出所的人。”
肖華喃喃道:“她會賭博……”他說什麽也不會相信,吳宇會去賭博,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會打牌。
“剛才,她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打我的手機才知道的,她不敢打你的電話,她說讓我找人把她弄出來,我去了,可是那邊值班的民警不買我的帳,沒辦法我才給你打電話,你快來啊,真是急死人了。”
聽到餘涵茗的話,他那顆懸着的心總算平複下來,填充內心的只是驚愕和憤怒,不禁惱怒地問:“她在哪兒?”
“在張莊派出所。”
“那我上午打你的手機咋關機了?”
“上午我們開會,關機了。”餘涵茗回答得倒挺幹脆。
“哦,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你快點來啊,我在派出所門口等你。”
肖華挂了電話,拿起衣服下了樓,立馬驅車往張莊派出所方向駛去。一路上,肖華暗自怨恨道,吳宇啊,你到底想幹什麽?這件事要是傳到單位同事的耳朵裏,那不明擺着讓他難堪嗎?再說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不早說,也好讓他有個設法消化處理的時間啊。
從市區到張莊派出所,有四十分鐘的路程,夜深人靜,車輛稀少,肖華開着車一路疾馳,一會就趕到了張莊派出所。在派出所門口燈箱的照映下,遠遠看到有個人在門口不停地徘徊着,像是餘涵茗,可又不像,模糊不清。剛停車,只見門口那人迅速朝這邊跑了過來。肖華推開車門定眼一看,才看清楚是張莊派出所的所長朱生綱,人未到跟前,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肖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大隊長,真的不好意思,都怪我手下的人辦事不長眼,還讓你費神跑過來。你看這是辦的什麽事?”朱生綱邊替肖華拉着車門,邊向肖華有些難為情地解釋着。
肖華朝有些站立不穩的朱生綱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喝酒了吧,朱所長,她們在哪兒?”
“在我的辦公室裏喝着茶哩。”
“走吧,過去看看。”
倆人邊說着話,邊一同進了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在值班室隔壁。過了值班室就能聽到吳宇和餘涵茗的說笑聲,聽上去很熱鬧,也很開心,全然沒有餘涵茗在電話中所說的那麽嚴重。肖華一進到辦公室,她倆的說笑聲戛然而止。吳宇擡頭瞥了肖華一眼,臉一紅,又難為情地低下頭不敢再正視肖華。
餘涵茗忙放下手中的瓜子,朝吳宇說:“走吧,姐,哥不是來接你了。”吳宇沒有動,兩頰愈發緋紅。
肖華表情嚴峻地朝吳宇說道:“走啊,還愣着幹什麽?你看看幾點了?”說完他上前拿起吳宇的包徑自出了辦公室。
餘涵茗見些情景,連忙上前拉着吳宇就往外走。
等吳宇和餘涵茗上了車,肖華轉身把朱生綱拉到一邊,說:“朱所長,這事……”
“大隊長,你放心,這事只有你我知道,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朱生綱領會肖華的意思,忙讨好地說。
“好啦,你把這事處理好。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請弟兄們吃個夜宵吧。”肖華邊說着邊從貼身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塞進朱生綱的手中。這個信封裏裝有二千元錢,按照當前的形勢,對賭博行為的處理,一般就是罰款;當然有他出面,罰款也就免了,他準備這些錢,無非是想堵住他們的嘴。
“不行,絕對不行……”朱生綱身體本能地往後挪動着,攤開雙手把肖華的手往回推。
“拿着吧,咱兄弟還客氣什麽?”
肖華盡量把“兄弟”兩個字說得特別的清晰,一下子拉近了兩個的距離,朱生綱頓生受寵若驚之感,說:“那我更不能拿了。”邊說着邊把肖華往車上推。
肖華見狀,笑了笑,說:“那好吧,改日再請朱所長。”
車按原路返回,上了公路,餘涵茗從後面拍了拍肖華的肩膀,說:“哥,看你剛才的架勢,把朱所長吓着了吧。”
“嗯,沒把人家吓着,倒把我吓着了。”肖華面色表情地說。
“他們都是一些什麽素質,讓咱姐受這麽大的委屈。你就這麽算了?”餘涵茗忿然道。
肖華扭頭朝餘涵茗白了一眼,不痛不癢地說:“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光彩的事,我還要向人家讨教個說法。”餘涵茗聽出肖華內心的憤懑,側過頭朝好似昏昏欲睡的吳宇瞥了一眼,欲言又止,将背靠在後座上,不再言語。
車是裏靜極了,只能聽到發動機清脆的轟鳴聲。過了十幾分鐘,車後驟然傳來清晰的鼾聲。肖華扭過頭一瞅,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吳宇将頭歪在餘涵茗的肩膀上竟沉沉睡去,而餘涵茗向肖華攤開雙手,縮起脖子,圓瞪着眼,吐了吐舌頭,做了個一副無奈的樣子。
“唉……”肖華搖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回到市區,肖華先将餘涵茗送到家,然後這才驅車回家。回到家已經是兩點鐘了。下了車,吳宇竟不理會肖華,徑自拖着沉重的雙腿往樓上走,那慵懶的神情真是疲勞到了極點。肖華停好車,又從後座上掂着吳宇落在車上的包趕緊跟了上去,他要好好問一下,這段時間吳宇到底是怎麽了?今天的事情是怎麽一回事?可等肖華進了家,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氣瘋了,大門洞開着,客廳裏黑燈瞎火的,卧室的地上衣服胡亂扔了一地,而此時吳宇用被子捂着頭躺在床上竟然已經睡着了。
肖華怒不可遏地一手掀起被子,一手拎着她的胳膊,怒吼道:“吳宇,你到底想幹什麽?”
吳宇耷拉着頭,連眼皮也懶得睜,嘟囔着:“你幹什麽呀?讓我睡一會兒,好嗎?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說完一把抓過被子又倒頭睡去。
肖華氣極了,再次拽過被子,大聲訓斥道:“這日子你想不想過啊,起來,給我說清楚。”。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深更半夜的吵吵鬧鬧的,讓鄰居聽到多不好。”不知什麽時候,母親聽到了動靜,披衣站在門外朝肖華幽幽道:
“哦,娘,您怎麽起來了,沒事的,你去睡吧。”肖華聽到母親的話,強壓着內心的怒火,轉身勸母親去休息。
母親輕輕帶上門,又叮囑道:“別吵了,有事明天再說。”
“好的,娘,你睡吧。”
見母親關上房門,肖華只好滅了燈,在床上坐了下來,點了根煙抽了起來,煙火一明一亮的,身後傳來吳宇輕緩的鼾聲。
作者有話要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