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為了盡快偵破“112”案件,專案組全體人員夜以繼日戰鬥着,肖華已經十來天沒有回家了,黑子胡衛東在哪裏?這是肖華每天在頭腦中不知思索多少次的問題,如果找不到黑子,案子将陷入僵局。協查通報下發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反饋過來任何信息,難道說黑子有“遁行術”,在人間蒸發了不成?他憑直覺認為,這裏發生的一切,包括黑子的失蹤都與王寶山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可是苦于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證據。可是,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越是不能與王寶山聯系,事實上,這段時間,王寶山也沒有與他聯系,是王寶山故作沉穩,還是自己的想法過于武斷,肖華一時難以判斷。
這一天下午,肖華抽空回了趟家,客廳裏只有母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上,家裏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好像剛剛收拾過一樣。他挨着母親坐了下來,問“娘,他們的人呢?”自從羅莊小區開始拆遷之後,岳淑華一家就住到了肖華家,
母親說:“你丈母娘搬走了,你沒有過去幫忙?”
母親的話給肖華的第一反應是岳淑華與母親是不是又鬧別扭了,但他又不便當面問母親,只是疑惑地問:“搬走了?回遷房子還沒有開始蓋,她們搬到哪兒去了?”
“哦,小宇帶着肖銘去了好幾天,你還不知道?”母親疑惑地問。
“這就怪了,搬家這個大的事,也不跟我說說。”
“你丈母娘成天說你不顧家,聽得我的耳朵都長繭子了,唉,你也是的,整天哪有那麽多事?沒事的時候要常回家看看,不要讓他們說閑話。”母親邊說着邊嘆了口氣,用憐愛的口吻責備着肖華。
“我知道,這段時間有個案子脫不開身。”肖華邊說着,邊撥打着吳宇的手機,電話通了,沒等吳宇說話,肖華激動地問:“你在哪兒?聽說咱媽搬家了,這個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
電話那頭吳宇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說?這段時間你到底忙什麽去了,電話也不知道打一個?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娘兒倆忘了呢?”語氣中充滿了抱怨。
“我能忙什麽,還不是因為案子的事……”肖華一時語塞。想想自己為了案子的事,整日忙得顧不上家,也怪不得吳宇抱怨,于是他緩了緩口氣說:“好了,都是我不對,我就不明白了,羅莊小區的回遷房還沒有蓋好,在這兒住的好好的,急着搬什麽家?”
吳宇不耐煩地說:“你就別啰嗦了,過來看看不就放心了。”說完她告訴了肖華新家的地址,就匆匆中斷了電話。
肖華打完電話喃喃道:“搬走了也好,免得事多。”
“你去看看吧,免得讓你丈母娘說東說西的。”
肖華說:“我知道,我現在就過去看看。”說完起身拿起外衣下了樓。
按照吳宇說的地址,肖華來到濱河花園A座3單元666號住宅,門虛掩着,裏面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他拉開門,徑直走了進去,眼前突然一亮,一下了讓他愣在那兒。這是一套樓中複式房,上下兩層,裝修不算得上是豪華,但顯得精致美觀,單說客廳就有肖華家的兩個那麽大。肖華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可是并沒有走錯啊,坐在沙發上玩着游戲的孩子不正是自己的兒子肖銘嗎?這是怎麽回事,就那麽幾個人有必要租這麽大的房子嗎?帶着疑問,他朝肖銘走了過去,一把從背後把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肖銘掙紮着扭頭見是肖華,高興地大聲叫嚷道:“媽媽,爸爸來了?”
“哦,知道了。”裏間傳來吳宇甜美的聲音。
肖華在沙發上坐了起來,把肖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問:“想爸爸嗎?”
“想,爸爸你做什麽去了,是抓壞蛋去了嗎?”肖銘用稚嫩的童音問。
“我也想我的寶貝,來讓我看看長胖了沒有?”肖華笑着摸着兒子的臉蛋看。
吳宇從裏面房間走出來,邊褪下披在上身的罩衣,邊瞪着兩只好看的大眼睛朝肖華埋怨道: “喲,你還知道有個兒子?家裏一攤子事,你也不管管?”說話時臉上洋溢着喜悅和興奮的神采。
“你搞得像民工似的,你在做什麽呀?”
吳宇挨着肖華坐下,撇嘴說:“你說我做什麽?家裏的窗簾我不裝誰裝?讓兩老家夥們去裝啊?哎喲,累死我了。”邊說着邊伸了個懶腰,将腿擱在茶幾上。
“我又不是休閑去了,還不是因為工作忙嗎?”
“嗬,你還有理呢?我沒有工作啊,就你的工作重要?怪不得我媽說你整天不回家,就是不想見到我家人住在你的房子裏,這下可好了,他們搬家了,省得成天有人看着不順眼。”吳宇噘着嘴說。
“你說的什麽話?我是那樣的人嗎?”肖華把兒子放在沙發上,氣呼呼的就想與她“理論”一番。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吳宇說完起身徑自進了裏間。
“你?”肖華氣極了,但是心裏的疑問未解,他還是強壓着怒火,起身也跟了進去。裏間是個書房,有兩個工人正在裝着窗簾,吳宇站在旁邊,一邊瞅着,一邊指點着,像個“監工”似的。肖華站在她的身後,用手輕輕捅了一下她的腰肢。
“別碰我,讨人嫌。”吳宇閃了閃腰,嗔怪道。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肖華不由分說,一把把她拉了出來,來到廚房,關上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我娘與咱媽又發生矛盾啦?在我們那兒住的好好的,發什麽神經出來租這麽大房子?”
吳宇用不屑的目光瞟了肖華一眼,說:“什麽租的?,我家可丢不起那人,這是我爸買的房子。”
“你爸買的,這麽大的房子得要多少錢,他哪來那麽多錢?”肖華瞪大眼睛問。
“這是豪傑公司賠給我家的房子,你有本事給我家買套房子呀。”
“豪傑公司?豪傑公司在羅莊小區的回遷房還沒有動工,哪來的房子賠給你家?”吳宇的回答一下子讓肖華驚詫無比。
“那不還因為王寶山是我的同學?”
“哦,王寶山是不是找過你?”肖華問。
吳宇從肖華急迫的神情中感覺到他話中有事,忙問:“找過,怎麽啦?有事嗎?”
“你說具體一點……”肖華表情嚴峻地說。
吳宇将王寶山将這套房子賠給岳淑華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肖華。
兩個星期前的一個上午,吳宇剛到單位,就聽到傳達室的門衛常伯喊有人找她,她正準備下樓去看看究竟,沒想到找她的人竟然是不常見面的同學王寶山。她連忙把他讓進辦公室,給他到了一杯茶,微笑着問:“老同學,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找我有什麽事?”
王寶山笑了笑,說:“當科長的人了,還是那麽風風火火的,性格一點也沒有變。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你媽的,哪知道從門衛那兒得知你媽半年前就退休了,不是她還不到退休年齡嗎?”
“哪不是為了能照看肖銘。”
“哦,你媽為了你們真是沒少操心!”
“那不是,什麽都愛管,我都快煩死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王寶山說完,像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又問:“肖華他媽不是在這兒照看孩子嗎?”
“我媽不放心啊,說她娘沒文化,怕帶不好肖銘,為這事肖華還生氣哩。”
“也難怪他不生氣,不過你媽也真是個有個性的人。”
“好了,不談這些,說吧,找我媽有什麽事?”
“還不是因為你媽房子的事。”
“怎麽啦?我看羅莊小區的房子還沒有動工?”
“正因為沒有動工,我才過來找你媽。前段時間我聽說你媽和你們擠在一塊住,我心裏就感覺過意不去。”
“那有什麽?大多數的拆遷戶都不在外面租房子住,再說我媽跟我們住在一塊也挺好的。”
“那麽多人住在一塊總不是個事,再說羅莊小區又出了點事,什麽時候能開工,讓拆遷戶住上現房,我心中也沒有底。”
“啊,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搬遷公司與那幾戶釘子戶發生矛盾打死了人。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嗎?”
“哦,我還真的不知道。”
“鑒于這些原因,我決定把我自己在濱河花園的一套現房給你媽家,所以過來找你媽商量商量。”
“可能不行,你又不知道我媽是個愛好面子的人,租別人的房子,她肯定不願意。”
“老同學,你錯誤理解我的意思了,不是租而是賠給你家的。”
“啊,不會吧,我媽的搬遷可換不為那麽高檔的房子。”
吳宇很清楚,濱河花園是個高檔住宅小區,位于市中心的位置,面臨濱河,環境優美,是豪傑公司去年專門為天昌市那些有錢人開發的一批複式結構的房子。在這個房價如天價的年代,這樣的房子對于工薪階層來說無疑是可想不可及的奢望。
見吳宇一臉的詫異,王寶山說:“這算什麽呀,誰叫我們是同學哩!再說肖華我倆是哥們,我不幫你們,幫誰呀,走吧,喊上你媽去看看房子。”
于是,吳宇坐上王寶山的車,又到家裏接上岳淑華夫婦來到濱河花園。岳淑華一瞅這房子就相中了,這不前幾天就辦了過戶手續。
“哎,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說說,你以為天下會掉餡餅嗎?你們還不知道王寶山葫蘆賣的什麽藥。”肖華聽完吳宇的話,有些急了。
“你是什麽意思呀?是不是看我媽有了房子,你心裏不舒服啊。再說,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驚喜個屁呀,說不定是個陷井等着讓你們跳呢。”
“什麽意思?他賠給我家房子是天經地義的,你不要把人家想得那麽陰暗好不好?”
“你什麽也不懂……”肖華正要講述自己的擔憂,客廳內突然傳來岳淑華的叫喊聲,肖華欲言又止。
“小宇?”岳淑華在外大聲地喊叫着。
“來了!”吳宇連忙朝外應聲着,又回頭對瞪了肖華一眼說:“我媽出去買防滑墊回來了,我們出去看看,你嘴巴放甜一點,有什麽事,我們回家再說,不要惹得我媽又生氣。”
“哦!”
吳宇邊上前接過岳淑華手中的墊子,說:“爸媽,肖華回來了。”
“哦,你總算回來了,等你回來什麽都忙完了 ,啥也指望不上你。”岳淑華嘴上責怪着肖華,臉色以往溫和多了,看得出內心是很高興的。
“肖華,這房子還行吧?”吳勁光笑着問肖華。
“這房子很好哇。”肖華笑着回答吳勁光的話。
“這多虧了王寶山的幫助,這下你弟結婚也不用愁房子的事,這上上下下三百多平方也夠了。”吳勁光邊說着邊滿意地笑着。
家裏突然出了這種事情,是肖華始料不到,他擡頭看了看時間,不到六點鐘,他覺得有必要找王寶山一趟,打探一下虛實,于是他對吳宇使了個眼色說:“走,咱們上樓去看看。”
吳宇會意跟着他上了樓。
“你現在給王寶山打個電話,看他在哪兒,有沒有時間出來吃個飯。”
“你是什麽意思啊,剛才還說人家不是個好人,現在又請人家吃飯。”吳宇見肖華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有些不解地問。
“你只管打吧,就說我回來了,請他吃個飯,表示感謝!”
“不用請他吃飯了,上次我媽在德昌大酒店已經請過了,不過請是請了,最後還是人家掏的錢,再喊人家不好意思。”
“禮多人不怪嘛,再說是我請他的,正好趁這個機會,讓爸媽高興一下。”
“好吧,難得你有這樣的想法,口頭嘉獎一次,我聽你的。”吳宇說完朝肖華的臉上親了一口,掏出手機撥打着王寶山的電話,并按照肖華的示意打開了免提鍵。短暫的鈴聲過後,王寶山接電話,問道:“小宇啊,有事嗎?”
“我家那位回來了,想請你吃頓飯,要當面好好感謝你。”吳宇邊說着邊眉飛色舞地朝肖華瞟了一眼。
“肖華這段時間不是很忙嗎?好,既然他有時間我一定去!哦,要不來我這兒吧,最大的房間我給你們留着。”
“不用了,我們都訂好了房間。就在濱河花園的對面的一品香川菜館。”吳宇好像看出了肖華的心事似的,急中生智地說。
“那行,我一會就過去了,正好我還有些事要找肖華商量。”
挂完電話,吳宇朝肖華說:“說妥了,訂房間吧!”
打完電話,倆人下樓向岳淑華講明了晚上約王寶山吃飯的事情,岳淑華高興地說:“你們是應該好好請請人家,這回多虧了人家幫忙。”
“要不,你回家一趟把你娘也接過來一塊吃個飯吧。”吳宇說。
肖銘聽說要回去接奶奶一個勁地叫嚷着要和肖華一塊去。肖華心裏想,母親自己一個人在家裏,還不如把她也接過來,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聚一聚,平常難得有這麽個機會。
于是他牽着肖銘的手,正準備出去,只聽見岳淑華說:“我看不用去了,沒必要兩頭跑,你們要是體貼她老人家,等一會兒點幾個菜給她掂回去,再說她說話我們也聽不懂。”
“媽,看你說的。”吳宇聽了母親的話,生氣地白了岳淑華一眼,不再言語。
“他想去就讓他去呗,你這老婆子整天哪來那麽多的事。”吳勁光責怪道。
岳淑華的一番話,讓肖華心裏極不痛快,但是表面上他還是佯作高興的樣子,抱起肖銘說: “等一會兒,我們給奶奶捎點好吃的,好不好?”
“好。”肖銘揚起小腦瓜甜甜地說。
“還是對你奶奶好,我再疼你也是白搭。”岳淑華朝肖銘瞪了一眼,微笑着說。
六點鐘左右,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小區外面的夜市燈火通明,好不熱鬧。一家人下了樓,來到一品香,肖華讓她們去了包間,自己在門口等着王寶山,他的用意是很明确的,他想在第一時間看看王寶山能有什麽反應。一會兒,王寶山開着車來到酒店門口,他從車上下來,還是那身紳士般的打扮,西裝革領,大背頭梳得油光可鑒,顯然經過精心修飾過的,很是精神,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坐在大廳裏的肖華見王寶山從車上下來,撚滅手中的半根煙迎了上去。
“老弟,這段時間你在忙什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把老哥忘了吧。”王寶山率先向肖華伸出手說道。
肖華迎了上去,握着王寶山的手,一語道出機關,說:“王總,我在忙什麽,你不清楚嗎?在你的地盤上出了事,我必須鄭重其事啊。”說完乜斜着眼睛捕捉他臉上的表情。
“啊,對對……我還差一點忘了。你看看這一段時間我也忙,也沒有時間關心你,是老哥的不對,今天你作東,我埋單。”王寶山瞪大眼睛看着肖華,遲疑片刻,作出一副幡然省悟的樣子,滿臉堆笑地對肖華說。
倆人正在寒暄,吳宇抱着肖銘打酒店裏面出來,沖着倆人嚷道:“你們倆人在外面嘀咕什麽哩?我爸媽正在恭候王總的大駕光臨哩。”見吳宇這一喊,倆人止住了說話,笑着進了大廳。
“我們真得好好感謝你這個大恩人。”見王寶山進門,岳淑華笑臉相迎,衆星捧月般将王寶山按在貴賓席的位置上。落完座,上完菜,岳淑華一個勁地往王寶山面前的菜碟裏夾菜,說盡一些恭維和感恩戴德的話,從王寶山進門起,岳淑華臉上一直挂着微笑,那種少見的熱情勁比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親熱。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打肖華認識吳宇以來,在他的印象中,岳淑華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對待自己,除了對他一本正經的說教之外,就是領導對下屬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态,橫挑鼻子豎挑眼一百個不滿意。肖華總認為岳淑華是當領導當習慣了,不會捧人,不會說恭維話,可今日一見,她表現出的那種過分的熱情,讓人感覺很是肉麻。肖華心裏這麽想着,一邊自顧自地叨着菜,一邊冷靜地觀察着王寶山的一舉一動,那是一種職業審視人物的特有的視線,冷靜、犀利而不動聲色,他希望能從王寶山的嬉笑言語中捕捉到一絲與案子有關的信息。坐在岳淑華旁邊的吳勁光也許是無意,也許從肖華冷峻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麽,沖岳淑華說:“寶山是北方人,你也不知道寶山怕不怕辣,不像肖華那樣好吃辣……”
岳淑華聽了吳勁光的話,眉頭一揚,朝坐在下首的肖華瞥了一眼,說“人家寶山是幹大事的人,怕辣幹什麽大事?是不是大侄子?”說完熱情地問王寶山。
“伯母。你言重了,我能幹什麽大事啊,做點小生意而已。”王寶山滿臉堆笑,謙卑地說。
聽到岳淑華的話,肖華多少感覺到有些刺耳,不過他還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漫不經心地吃着菜。吳宇一直在喂着肖銘,看到肖華面無表情只顧吃着飯,誤以為他對岳淑華那種熱情勁有所“看法”了,忙夾了一塊麻辣蝦仁放進肖華的碟裏,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酒杯。肖華當然明白吳宇的意思,輕輕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朝王寶山說:“王哥,這回房子的事你幫了一個大忙,我敬你一杯。”
“說的什麽話,我們兄弟之間還這麽客套,再說以後用得着你的地方還多着哩。”王寶山邊說着邊站起身,碰杯喝完杯中的酒。
“既然是兄弟,那麽來個桃園三結義。”肖華邊說着邊朝王寶山空的酒杯又倒上一杯酒。
王寶山接過酒杯,并沒有急于碰杯,而是握着手中的酒杯,左右瞅了一眼岳淑華和吳勁光,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攥滿了信心和勇氣似的,開腔道:“今天,我當着小宇父母的面說,你為官,我為商,只有官商相結義,才能升官又發財,天昌的未來将是屬于我們的,你說是不是,肖華?”說完爽朗一笑,仰頭将杯中酒一口飲盡。
岳淑華也被王寶山的豪言壯語所感染,趕緊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說:“我說寶山是個幹大事的人吧,言由心聲嘛,我們全家祝你心想事成,以後啊,肖華還仰仗你多幫助。”
吃完飯,已經是九點多鐘了,岳淑華夫婦領着肖銘先回去了。吳宇掂着給母親準備好的飯菜,走進包間對肖華說:“我們也回去吧?!”
王寶山接過吳宇的話茬,說:“小宇,你把飯菜給你婆婆送過去,我和你老公談點事。”說完,将他的車鑰匙扔了過去。
“好吧,你們談正事,我去了……”吳宇接過鑰匙,爽快地應答着,掂着飯菜出去了。
“走吧,隔壁有好幾家茶館,找個地方我們喝杯茶。”王寶山邀請道。
倆人出了一品香,向東步行五十米左右,王寶山止住步,說:“上這家吧,這家的環境不錯。”
這是一家名曰中和茶社的茶館。乍一聽館名,就知道這是家飽含茶道內涵的茶館。中和即中庸之意。中國人講究“中庸之道”,推崇內方外圓的處世之道;品茶如品味人生,是茶道的上乘境界。果不其然,茶館裏面裝潢考究,色調古樸,大廳正中央的仿紅木博物架上擺滿瓷器,還有茶藝表演,表演人員着清一色的古裝,顯得清新高雅。發展中的城市就是這樣,複制與模仿能力強,一味跟着沿海開放城市的屁股後面趕時髦。前幾年,流行開桑拿房,一夜之間遍地開花,彈丸之地一開就是幾十家桑拿房;今年又是一陣風吹過,流行開茶館,緊接着處處是茶館,街街茶飄香。也難怪有這種現象,現在人有錢了,生活理念發生了變化,講究養生和保健,總得有個休閑消遣的好去處,更不要說商業洽談、談情說愛……到茶館消費一回也不失一種高品位的享受。倆人找了個包間坐下來,包間內古筝凄婉,低吟淺唱,給人一種放松的感覺。肖華可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他實在是搞不懂,王寶山突然給岳淑華房子是什麽意思
一會兒,服務生上了兩杯碧螺春,還有兩樣茶點,一樣是綠豆糕,一樣是蔥油餅。王寶山放下跷起的二郎腿,拿起茶呷了一口朝肖華說:“好茶,嘗嘗!”
肖華笑了笑,抿一小口,說:“王哥,讓我來這裏不單是為了品茶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給你丈母娘房子吧?”
肖華沒有接他的話茬,內心有些驚訝,但是表面還是冷峻地盯着他,片刻才說:“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合适的解釋嗎?”
“解釋什麽?你不清楚嗎?羅莊小區的案子沒有破,我就無法開工,沒法開工我不能眼看着你們兩家人擠在你那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裏吧?我說過我們是兄弟,兄弟不分你我,你的家事當然也我的家事。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王寶山不無真誠地說。
“沒有抓住兇手,我們怎麽結案?你作為這個小區的開發商,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就不應該說點什麽嗎?”肖華聲色俱厲地問道。
王寶山淡然一笑,緩緩地說:“我不關心這些,我只關心商業價值的增值空間有多大,別的好像跟我沒有多大關系。所以,我只希望你們能盡快結案,不要影響我的工程進度。”
“這麽說羅疤子的死與你沒有一點關系啰?!”肖華冷峭地說。
王寶山爽快地回答:“有,肯定有!”
肖華心裏泛起一陣激動,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王寶山頓了一下,接着說:“我可以肯定地說,作為開發商,我有一定的責任,但不是主要責任,只怪我協調不到位,以致于出現了這種事情。”
王寶山的話難免讓肖華有些失望,但他心裏仍舊很高興,既然與之無關,那麽他心裏的顧慮也就不複存在了,于是他說:“要是跟你沒有關系,我也就放心了。”
“唉,下面的事情該怎麽辦,還不是你這個當大隊長的一句話,是吧?”
“你言過其實了。”肖華謙卑地說。
“你圖的是什麽?不就是希望能在官場混出個模樣嗎?就像石局長、廖書記那樣能夠一手遮天、呼風喚雨,這是什麽呀,是尊嚴、是人生的價值。今天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可看好你了,以後在官場上混是少不了這個的……你要記住,我是個商人,哈哈。”王寶山邊說着邊揮手打了個響指。
“王哥,你說的我懂,我有句話我也要告訴你,當今是個法制社會,掙錢沒有錯,錯的是不能用錯誤的方法去撈錢。我是個執法人員,我不希望我們有一天反目成仇。”
“感謝老弟的提醒,我是個正當的商人,絕不會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裏對我還有些懷疑,這沒有關系,事實會說明一切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把我的人放回來,保證工程能如期開工。”王寶山再次誠懇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徹底打消了肖華心中的疑惑。。
“我盡力而為吧!”
“你們絮絮叨叨的說什麽呢?”吳宇進門喊道。
倆人的談話聲戛然而止,一齊看着吳宇。
“哦,是不是在說你與麗娟的事?”
王寶山給吳宇遞了一杯茶笑着說:“你的耳朵真尖,這麽機密的事情你也聽見了。”又對肖華說:“我真的羨慕你們兩口子,夫妻恩愛,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我可沒這福氣,廖麗娟喜歡的可不是我啊。”
肖華聽完臉頰一紅,插嘴道:“等你結婚以後就知道了,天下最難的事情恐怕就是給人家當女婿了。”
吳宇朝肖華白了一眼說:“咿,有的人可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成天念叨着我媽這不好那不好的。”
“好,你媽什麽都好。”
“說真的,你與麗娟的事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我們可等着吃你的喜糖啊。”
王寶山搖了搖頭,笑着說:“麗娟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心裏根本就沒有我,我總不能成天哭着求她嫁給我吧?”
“也是的,她是什麽年齡的人了,還在挑三揀四的。”
王寶山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肖華的肩膀說道:“唉,人各有志,不強求,好了,時間不早了,我知道肖大隊長回趟家不容易,我就不再耽誤你們的良辰美景了。”
“好,我送你……”
送走了王寶山,肖華對吳宇說:“我們去接肖銘吧?”
“我媽說了不用接了,以後讓肖銘跟着他們一起住,我看肖銘跟咱媽玩得挺高興的。”
肖華止住步子生氣地說:“什麽?讓一個不足兩歲的小孩自己住在那兒,你這個做媽的能放心嗎?”
“有什麽不放心的,哪是我媽,又不是大灰狼。”
“是的,你媽不是大灰狼,可是你媽想過我娘的感受沒有?我也不知道你媽見天是怎麽想的。”
“你說怎麽想的?我媽哪還不是為了我們好,我倆都上班,哪有時間照看孩子。再說肖銘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我媽每天可以接送,你娘不識字,又不熟悉地形,我媽還怕你娘把寶貝弄丢了哩。你怎麽就不知道好歹呢,你要想去接他,你自己去,我不去。我也知道你心裏是怎麽的,不就是看到我媽有套大房子,心裏不舒服嘛。”說完她猛地甩脫肖華的手,氣嘟嘟往前走,把一臉憤怒的肖華撇在那兒。
“這是哪跟哪?”肖華氣急敗壞地說。
看着吳宇憤然離去的背影,肖華暗自苦笑着,那一刻,岳淑華洋洋得意的神采與母親黯然神傷的身影一下子浮現在眼前,形成強烈的對比,深深灼痛了他的雙眼。而這一切是任性的吳宇無法理解的,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內,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竟沒有人告訴他,連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吳宇也不聲不吭,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為了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嗎?肖華真的想不通,在他們眼裏自己算什麽?一個局外人,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想着想着,他感覺乍暖還涼的春風吹得脊背一陣陣發冷……
就這樣,肖華默然跟在吳宇後面,一路冥思苦想。快到濱河花園的時候,他想到時間不早了,再去接孩子,說不定岳淑華會說什麽,于是他快步上前拉住吳宇說:“小宇,你媽可能休息了,要不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直接回家吧。”
吳宇側過身子,睨視着他說:“不接肖銘了?”
“不接了!”
吳宇莞爾一笑,說:“這還差不多。你就不知道怎樣讨我媽歡心。”說完,高興地摟着肖華的腰肢說:“走吧,回家。”
看到吳宇一臉妩媚的笑容,肖華強壓着內心的沮喪,伸手摟着吳宇。
回到家,母親還沒有睡,在客廳裏關着燈看電視,肖華不禁問:“娘您怎麽不開燈,我們還想您睡着了呢?”
母親淡淡地說:“我是個閑人,可不能瞎浪費,你們回來了,我也可以睡個安穩覺。哦,肖銘沒有回來呀?家裏沒有這個小東西,好像少了點什麽似的。”
吳宇見母親問起肖銘,連忙說:“我們請人家吃飯去了,肖銘在我媽那兒睡着了,所以沒有帶回來。”
“哦!”母親說完,關了電視,緩緩進了房間。
等到母親進了房間,肖華覺得母親的神情怪怪的,不禁有些納悶地問吳宇:“我娘今天是怎麽了?”
正在挂衣服的吳宇聽到肖華的話,怔了一下,才說:“是不是看到肖銘沒有回家,有意見了吧。唉,忙了一天了,洗洗睡吧。”倆人洗完澡,肖華将房間的光線調到最暗,十幾天沒見面,倆人都有些激動,難免不了一陣纏綿。
完事,肖華突然問:“小宇,你能不能說一些房子的具體細節?”
吳宇松開纏在肖華脖子的手,說:“你煩不煩呀,你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我與王寶山是要好的同學,先賠一套房子給我家也在情理之中。我看你吃個飯滿腹心思的,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肖華嘆了口氣,神情凝重地說:“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王寶山把這麽好的房子賠給你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我看這個房子要不要先退回去?!”肖華試探着問吳宇,其實他這樣問也是白搭,房子是岳淑華的,與其無關。
吳宇皺起眉頭質問着:“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心裏不舒服還是有其它的想法,你說清楚?”
“小宇,你就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麽,你就知道咋咋呼呼的,你知道嗎羅莊小區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件離奇的命案,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你家送套這麽大的房子,你認為正常嗎?再說,就你家的舊房子能換來這麽大的房子嗎?并且地處黃金地段,王寶山犯傻啊,這些你們想過嗎?”肖華壓低聲音說。
“我不認為賠房子與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