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常澤:“別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你可以報警,你可以把孩子送還給他父母,再不濟,你可以送到福利院去,你明明有那麽多的選擇,為什麽一定要賣了他們?說到底,就是你想這麽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梅玲十分坦白地說:“因為我想出去啊。”
陳楠不解:“出去和這事有什麽關系?”
都到這個份上了,唐梅玲好像也不怕了,問什麽答什麽,簡直坦率得不行。
唐梅玲:“因為呂超。那個拐了我的人。”
陳楠:“既然是他拐了你,你難道不恨他嗎?為什麽還要和他共事?”
唐梅玲:“我說了,我想出去,他能帶我走,只要我做到他交給我的事。”
呂超将唐梅玲賣給四奶奶後就離開了,直到四年後,他再次出現,就在張忠家裏。那是他們
四年後的第一次見面,唐梅玲一見到他恨不得把他的肉咬下來,她把身邊所有能夠到的東西砸向他,用她能想到的最肮髒的字眼罵他,可她越是發怒,呂超越是開心。他和張忠在樓下談事情,唐梅玲拼命拉拽着鎖鏈,把自己湊到離門口最近的距離,隐約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原來呂超這次來是想在鎮上帶些孩子走,又不熟悉情況,想拉張忠入夥。張忠是個受不得鼓吹,有愛湊熱鬧的,呂超幾句吹捧和畫餅,張忠就上鈎了。呂超提出要唐梅玲幫忙哄騙,小孩子對他們這種長得就像壞人的男性不上當,唐梅玲長得不錯,只有笑一笑,适當給點誘惑,肯定就跟着走了。
唐梅玲開始打死都不願,她寧願被張忠鎖在房裏,也不想替他們幹這樣見不得光的勾當,為此,她受了幾巴掌,還被張忠打得一身傷。她不能讓他們得逞,不能去幹這樣的事情,原本她信誓旦旦,但因為呂超的話,動搖了。
呂超趁張忠不在,就說了兩句,一句你有經驗,一句你做好了我就帶你走。
唐梅玲崩潰了。她無時無刻不想着走出這個房間,走出這個村莊,即使生了張崎,仍不能阻止這個念頭,反而越發滋長得兇猛。為了這個念頭,唐梅玲答應了,她得到了短暫的自由,她得到了嶄新的衣服,她得到了貴重的金镯子。
直到小五逃跑,呂超被抓,她的願望破滅了,她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可人也收了,事也幹了,自由的滋味也嘗過了,她已經停不下來了。既然靠不了別人,就只能靠自己,那麽第一步就是錢。她帶着呂超的兩個手下把僅剩的幾個藏起來,但這一切都瞞着張忠。
陳楠問:“為什麽當初被抓的人裏都說不認識你?”
唐梅玲:“我只和呂超和那兩個手下接觸。至于他為什麽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陳楠:“張忠在裏面充當什麽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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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玲打心眼裏看不起他,蔑笑道:“他能幹什麽,除了指路什麽都幹不了,知道的還沒我多。”
常澤:“呂超被抓了,你還能被允許在外走動?還有藏人的機會?”
唐梅玲:“可能我表現得太好了,盡量不出門,出門就挑人少的時候,讓張崎以為我不敢再逃了,不太禁着我了。”
陳楠:“既然可以走動,為什麽不早走,要等到張忠去世了再走?”
唐梅玲面部下沉,像是回憶起不好的事:“因為我的小動作被他發現了,他又囚禁了我。”
唐梅玲怕風聲還緊,第一次又沒經驗,對那兩人又不放心,拖了一年才将他們全部運出。她拿到錢回去,卻被張忠攔住,他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沒收了她的錢,用破布堵住她的嘴,扯着她的頭發回去。他很生氣,對唐梅玲的打罵是必然,但對她的囚禁升級了。他開始染上喝酒,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拿着酒瓶歪歪扭扭地回來。一回來,只要不順心,就會抄起酒瓶砸,抄起衣架打,抄起椅子扔。
她受夠了!直到張忠喝醉摔死,她帶着錢的張崎連夜出走。
陳楠: “你被鎖着,怎麽出去的?”
唐梅玲:“還有張崎啊,那時他已經9歲了,很好哄騙,叫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常澤:“你沒想當母親,看你的态度也很排斥,為什麽還要帶張崎走?”
唐梅玲露出嘲諷的笑,也不知道這是對着誰,安靜許久,才說:“誰知道呢?可能看在他給我拿鑰匙的份上。”
這話說完,像是耗光了唐梅玲所有的精力,她一直挺着的背終于彎下了。或許預料到下一句他們就要把話題扯回到陳迦身上,她不顧儀态,站起身,只說了聲“先走了”,再不管身後兩人有什麽回應。
唐梅玲走後,兩人仍坐着梳理事件。要說唐梅玲沒說什麽吧,她确實說了她拐賣馬爾的實情,可要說她說了什麽吧,卻沒一句是他們想聽到的。這一番談話,仍然沒有聽到任何關于迦迦姐的事。唐梅玲連這樣的事都能坦白直說,為什麽偏偏陳迦的事不能說?難道這比她拐賣孩童還嚴重嗎?
陳楠嘆了口氣:“看來還得再找她。”
常澤贊同後,問出了剛剛一直存在,還沒來得及問的疑惑:“楠哥,你說,李姐說的小舞會不會是小五,序號裏的第五?我還一直以為是舞蹈的舞呢。”
陳楠也慚愧,說:“看來是我們慣性思維了,覺得一個女孩子,是她父母想讓她像舞蹈家那樣靈動優美。”
常澤:“你也這麽覺得?”
陳楠:“恩。唐梅玲不知道他們以前甚至現在的名字,能辨別他們完全靠我們說的被拐的遭遇。她叫王盈小一,叫馬爾小二,叫方辰小四,好像是按照什麽順序排列下來的,我們認為的小舞應該就是小五了。”
常澤:“既然按排序下來已經有5個了,那現在,王盈、馬爾、方辰、小五,我們只知道4個。還有一個小三還沒出現。”
陳楠:“還有一種可能,是出現了但我們不知道。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問方辰的時候,你問他‘你們還有誰’,他說‘沒了,就4個’。他忘掉一個的可能性很低,除非他有意漏掉。”
常澤:“為什麽隐瞞?那個第三個見不得人?”
陳楠攤開手,說:“誰知道呢?我們現在的目标是讓唐梅玲開口說出我姐的事,我回頭再好好調查她。”
常澤看了眼手表,伸了個懶腰,一臉滿足地說:“行吧。我也該回家了,阿岚估計已經醒了。”
陳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剛當上的舅舅,必須得操心一下,問:“阿岚在你家?”
常澤一臉神氣,炫耀道:“是啊,還穿我的衣服,睡我的床,摟我的腰呢。”
陳楠勸誡道:“……別太過啊,克制一點。”
常澤更是驕傲,搖搖頭感嘆道:“楠哥,你這話一聽就知道不在行,程度到了,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啊。你啊,趕緊翻翻本子,剛好飯點,約個姑娘去培養點感情吧。你是不知道,多一個人在身邊的世界有多精彩!”
陳楠無奈,開始趕人:“……閉嘴吧,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