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常澤接到張崎醒來的電話時,張岚還在睡覺。常澤不想擾他清夢,又怕他怪自己沒分寸,要是一生氣來句“沒有下次”,那真是得不償失。思來想去,常澤還是決定悄悄起床,給他留張便條,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他到的時候,陳楠正在禮貌又強硬地留住唐梅玲。張崎醒了才見面的說法,顯然是唐的借口,她根本不想再接觸他們。一個借口破了,她又用“等張崎恢複了再說”的借口逃避。這樣的态度不得不讓常澤和陳楠感到懷疑。
陳楠最終還是留住了唐梅玲,電話連線時的唐梅玲,當時只覺得她雖然有所隐瞞但很穩得住,說話客氣,很有貴婦人的模樣,可現在,她明顯地心神不寧,眉頭不自覺地微皺,連包也挎在小臂上沒放下,看起來像是勉強在維持現狀。是真的因為張崎嗎?還是有其他原因?
陳楠:“黃太太,我們能聊聊嗎?”
唐梅玲反應了2秒,才答到:“好。”
陳楠拿出陳迦的照片遞給她,問:“這就是陳迦,我們找了許多年的姐姐,您确定沒有見過,或者知道點什麽嗎?”
唐梅玲結果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速度快得就像是在敷衍。她說:“沒見過,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在我身上只會浪費時間。”
常澤:“如果你能配合,我們就不是浪費時間了。”
唐梅玲:“我配合了你們又不信。”
常澤:“那是因為你對我們還有隐瞞。”
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但是唐梅玲還是裝傻。兩人問了許多關于陳迦的事情,就是得不到回複,只一句“不知道打發他們。”陳楠只好轉變方向,問起馬爾的事。
陳楠:“那我們聊聊張崎的事。你知道是誰綁架了張崎嗎?”
唐梅玲:“知道。”
陳楠:“你知道他為什麽要綁架他嗎?”
唐梅玲隐隐嗤笑:“大概是為了錢吧。”
陳楠:“有這一部分的原因,還有一部分,你知道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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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玲随口答道:“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陳楠:“你真的不認識馬爾了嗎?”
唐梅玲奇怪:“我怎麽會認識他?我常年在國外,怎麽可能認識這樣的人?”
常澤快言快語:“他可是你用一顆糖哄騙去的,你怎麽會不認識?”
唐梅玲還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問:“我不知道你們什麽意思,如果沒別的事,我就要走了。”
陳楠:“意思就是你當年拐賣了馬爾,所以他現在想用張崎來報複你。”
唐梅玲就好像聽到了一顆□□就在自己耳邊炸開似的,一陣驚天巨響後,緊接着就是長時間的耳鳴,震得她腦袋也空了。但常年裝模作樣使然,她只是握緊雙手,下意識地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常澤不信:“真不知道嗎?那我們再多說點?說不定你就有印象了。你不僅拐賣了馬爾,還有方辰,王盈,你還殺害過一個女童的性命,這些你都忘了嗎?”
唐梅玲還是在垂死掙紮:“什麽性命,你們找錯人了吧。”
陳楠:“小舞,那個因為引來警察而被你和那個男人兇殘致死的小女孩。”
唐梅玲沉默,好像陷入了回憶,又好像是她的一種策略,只要不說話,常澤和陳楠就拿她沒辦法。
常澤一想到他們就想到迦迦姐,情不自禁地話就說多了:“你沒有想說的嗎?這些孩子都是因為你而過上了原本可以不這樣的生活,他們連生存都要花足力氣,費盡心思,他們明明有自己的父母和家人,但就這樣失散了。他們心裏難受,他們的父母也很難受!你明明也是受害者,為什麽要和那夥人同流合污?難道你的東西被騙走了你就要去搶別人的?他們都是孩子,你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你在對他們做這樣事的時候就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和後悔嗎?”
唐梅玲本來沉默着,打定主意封耳閉嘴,可常澤的話就像跟鞭子似的,鞭打在她的身上,在她原本已經愈合的疤痕上又“沾親帶故”,撕扯出血肉,早早被關在裏邊的毒氣又釋放出來了。她的恨,她的狠,她的戾氣讓她的臉變了形,早先勉強維持的狀态,經過常澤的一番話徹底消失了。
唐梅玲雙肩微微發抖,诘問:“母親?是我想當的嗎,是我自願的嗎,經過我的同意嗎?生了孩子就得是母親,當了母親就要有母愛嗎?”
陳楠:“我們對您的經歷很同情,可您不能毀掉別人的幸福啊。”
唐梅玲冷笑道:“幸福?你們剛剛說的馬爾,就是那個被我用一顆糖騙走的小二吧。我碰到他的時候,他衣衫褴褛,蓬頭垢面,瘦的只剩皮包骨,正在翻垃圾桶。我只拿出了一顆糖,他就和我走了,這叫幸福嗎?他!連一顆糖都沒有,怎麽談幸福!我這是好心在救他,讓他過不用和狗搶東西吃的生活。”
這番稱得上是詭辯的話并沒有讓兩人理解,常澤一針見血地問:“那麽你看他現在,你覺得是在救他嗎?如果是,馬爾為什麽還會那麽恨你?”
“後面的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唐梅玲語氣又強硬起來,“他現在難道還在垃圾桶裏面找吃的嗎?顯然不是,他現在的生活比當年已經好太多了,是他不知足,不感恩,還恩将仇報。”
陳楠:“那麽王盈呢?”
唐梅玲:“誰是王盈?”
陳楠:“那個看你摔倒,好心扶你回家的女孩,你連她都不放過嗎?”
唐梅玲聽到這個,露出了穩操勝券的微笑:“是小一吧。她是這麽和你說的嗎?你們以為她真是我拐走的嗎?錯了,是她父母送的,是我接收了她。她的父母,生了5個孩子,4女1男,一心只想生個男丁傳宗接代,好不容易生出來了,家裏又養不了,他們不可能丢下兒子,那怎麽辦?只好找人送走了最小的女兒。可她父母慫啊,都決定要送了又不敢親自送,是他們求着我演出戲接走她。她要恨的是她的父母而不是我!不是我不放過她,是她的親生父母不放過她!”
常澤還不信邪,每個人她都有歪理可說,問:“那被擄去的方辰,被活活打死的小舞,你要怎麽解釋?”
唐梅玲聽到又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名字出現,心生不滿反而提起要求:“不要和我說他們現在叫什麽,我不知道。”
陳楠好脾氣地解釋:“方辰是當時另一個男子擄走交給你的,小舞是出逃後被抓回來,讓你們折磨去世的小女孩。”
唐梅玲攤開手,說:“那是小四,你都說了是那個男人拐走的他,管我什麽事?至于小五,不是我拐的,也不是我打死的,他動了怒,我一個女人拉也拉不住。”
唐梅玲把自己撇得精光,硬生生把自己從可恨的犯罪分子洗成了讓孩子脫離苦海的聖母,無辜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