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

第32章 ☆、章

他正在天人交戰，高燃過來了，看到張岚的臉色有些發白，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他直覺張岚不對勁。

高燃：“阿岚，你怎麽了？”

沒有回應，張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高燃用力搖了搖他的身子，提高音量又喊了幾聲“阿岚”。

張岚才從真空世界裏出來，仰頭看到是高燃：“嗯？怎麽了？”

高燃關切地問：“我沒怎麽，是你怎麽了？一直不說話，臉色也不好。”

張岚：“沒什麽……你的手機找到了？”

這一下子，高燃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還沒，不過那個叔叔說那個地方監控很多很全，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去調個監控，找個手機應該快的。”

張岚：“那現在你要做什麽？”

高燃搖頭：“我要在這裏等，我要第一時間接到我的手機！叔叔說很快的，我相信他！”

張岚：“……”

高燃見張岚沒回應：“阿岚，我一個人也可以，你要不先回去吧。你的臉色真的很差。”

張岚搖頭：“我陪你。”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更是煎熬的。明明只過了一個小時，張岚卻有種自己已坐到風化的錯覺。他在等，等手機的去向；等常澤的消息；等陳楠下樓。他決定說出他知道的事情，如果陳楠的信息比他滞後的話。可怎麽說，才能讓他說得合适恰當，全身而退？思緒已經在腦海裏轉了無數個來回，一向靈光的腦袋卻在這時罷了工。

先等到的還是高燃的手機，民警帶着一個長相猥瑣的年輕男子進門，招呼兩人過去。一手遞出手機，一手押着那人：“诶，小夥子，你看看，這是你的手機吧？被他撿走了。”

高燃接過手機，沒打開看，光憑觸感就知道是他的，他一個勁兒地彎腰道謝。

民警：“你打開看看，有沒有錢少了？或者用你的身份向你的好友借錢？”

高燃依言打開手機檢查，還沒說話，一旁那個男子急着反駁：“我沒有騙人，也沒有借錢！你們警察別亂誣陷人啊！”

高燃一番檢查後，确定沒什麽大損失，只是微信裏的50塊零錢沒了。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的微信對話框裏什麽時候有了一個網名叫“浪子”的好友，50塊錢就是以紅包的形式轉給他了。

高燃出聲：“叔叔，就是少了50塊錢，還好我微信沒綁銀行卡。”

民警猛拍了那男子的背：“你小子還不老實，騙我說只想拿去刷機，還不把錢交出來！”

那男子被拍地往前一踉跄，嘴裏還嘀咕着：“不就50塊錢！要飯的都比你強。我要是知道你錢那麽少，我才不撿！”但迫于強威，還是拿出自己手機點了幾下，對着高燃沒好氣地說，“收到了吧？”

他剛收起手機，高燃就聽到自己的提示音，打開一看，那個名叫“浪子”的人給他發了個紅包。

高燃：“……收到了。”這感覺很奇怪，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麽覺得自己被施舍了。

但他還是有些困惑：“大哥，你是怎麽把錢轉過去的？我這有支付密碼的啊！”

聽到這話那男子變得理直氣壯，轉向民警大叔，狡辯道：“警察同志，這真不能怪我。我本來撿着看還挺新，只想刷個機自己用的。我一看這手機有鎖屏密碼，我就随意輸了我自己的手機密碼，沒想到我就進去了！我再随便打開了微信，順手輸了我自己的支付密碼，誰知道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樣！警察同志，你說說，這事怪我嗎？這都不是巧合了，這就是天意啊！這就是我的手機啊，這我要再不有所行動怎麽都說不過去。”

高燃、張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巧合。

民警不聽他的詭辯，不管巧合不巧合，不管是不是天意，不管是多少金額，只要不問自取的就是偷，更何況他還想要去刷機占為己有，雖然沒做成，但這個動機和行為都有了，就是得行拘。

那男子不聽，滿臉的不滿，說話聲都比之前地大一倍：“我不同意！警察同志，就50塊錢，就50塊錢啊！這麽點錢我就要被拘留了？我都已經還給他了，就不用這麽嚴格了吧？”又拉着高燃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小老弟啊，我就是一時糊塗，現在醒悟了，錢都還你了，你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要不我再給你50，就當我們私下解決了……”

民警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嚴肅地說：“私下什麽私下，法不容情，你去看守所裏再好好醒悟吧……”

張岚聽了一半，心思早就往樓上飄了，他時不時看向樓梯口，又瞥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心裏焦急，再多等一刻情況越不好，他調整呼吸，做下了決定：主動找陳楠。

他沒走幾步，陳楠就帶人火急火燎地下樓了。張岚小跑過去，喊住陳楠，語氣裏帶着但心，又有期待，問他：“陳楠哥，常澤有線索了嗎？”

陳楠回頭囑咐同伴先去，将自己知道的在合理範圍內概括出，告訴了張岚，好讓他寬心：“有一些。我們确定了犯人，常澤是在他綁人的時候被他發現了才被抓的。你放心，那人只要錢，主要目标也不是常澤，他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會随機應變。我們目前只知道他應該會被帶到北山或者城郊，具體哪一方向還不清楚，我們會找到的。阿岚，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過于擔心，只管等消息就是。”

張岚作勢點點頭，又問：“陳楠哥，綁架的人是誰？”

陳楠不答：“等我們抓到了再和你說。”

張岚不管三七二十一：“陳楠哥，你不要瞞我，我剛剛聽見你們說的話了，是馬爾嗎？”

陳楠沒把這頗可疑的話放在心上，猶豫片刻還是承認：“是他。他的同事說他早幾天辭職了，還向他們炫耀沒幾天自己就要發大財了，他人也不見了，手機就放在出租屋裏，定位不到他，那的監控早就壞了。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只能對北山和城郊進行分頭搜索。怎麽，你認識他？”

張岚已經破罐子破摔了，避重就輕，生硬地說起馬爾的手機：“認識，陳楠哥，我之前去看望方辰的時候馬爾也在場。我聽到他說自己的手機不太好用了，剛好王盈還有個手機留在病房裏，所以他拿去用了。”

高燃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旁邊，這時候一臉茫然地問：“阿岚，我怎麽沒聽到？我們明明一起去，一起出來的啊。”

張岚：“……後來，我去給方辰送電腦的那次，你不在。”張岚沒想到這時候有人拆臺，臨時找了個借口。

陳楠：“王盈的手機？”

張岚：“嗯，聽他們說，王盈有兩個手機，兩個號碼，一個是朋友聯系的，一個是網友粉絲聯系的，馬爾用的好像是第一個。陳楠哥，你說馬爾會不會随身帶着那個手機？”

陳楠早已按捺不住，只擱下句“有可能”，邊往樓上跑，邊打電話部署警力。

張岚知道，這次的對話漏洞百出。他暗地裏的行為就像是一顆在他衣兜裏捂緊發軟的橡皮泥，被人擠壓，遇熱融化。他本可以不管它，可是被迫，他把手伸進了口袋，并且扯出那塊橡皮泥，那泥絲粘得口袋裏到處都是，藕斷絲連，不僅髒了自己的手，也會讓他人避嫌退讓。

陳楠照着張岚給的線索，抱着試一試的心态，真的定位成功，顯示的位置就是他們之前推測的兩個地方的其中之一：城郊的廢棄工廠。根據它昨天的路線，手機的主人在事發醫院停留了很長時間，之後一路往城郊開沒有停留。技術人員又調出了它最長停留的地方，前期是王盈家，近期則變成了馬爾的出租房還有賭場。這位置顯然是馬爾無疑了。

陳楠沒有遲疑，加快步伐，合理布置警力，終于在那天晚上找到了常澤等一行人。他們趕到的時候，馬爾正喝酒喝得熏醉，一看那麽多穿制服的闖進來，完全傻眼，呆愣住連逃跑都忘了，他像是沒想到，當他被戴上手铐，他才反應過來，使勁掙紮，嘴裏粗口不斷，罵爹罵娘。張崎已經昏過去了，他被跪着綁在柱子上，面上有幾道青痕，衣服又髒又皺，小腿褲子上都是血。常澤狀态稍微好些，至少他們趕來的時候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倒在地上，嘴唇毫無血色，肉眼能看到的傷口就是他肩上靠近脖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