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

第20章 ☆、章

常澤休息完打算去巡視一下病房，剛走到中間的護士中心，就瞧見那圍了比平時多一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叽叽喳喳，只能隐約聽到些詞：“警察”、“女的”、“病房”。他拉住了一個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剛才驚險的親身經歷的護士，打聽情況。

“常醫生啊，你是不知道，剛剛可吓人了。病人出院了，我進去剛想換被罩。突然沖進一個女人，我看她慌慌張張還想鎖門，覺得不對勁，剛想喊人，她就用兇惡的眼神瞪着我，好可怕……”

常澤不動聲色地打斷她的心理描繪：“那肯定是吓人，然後呢？”

那護士接着說：“然後好幾個警察撞門而入，把控住了那個女人。她叫得可慘，拼命反抗。”

常澤：“在哪個病房？”

護士指了個方向：“就這走廊盡頭那間。不知道被警察帶走了沒。”

常澤聞言走了去，才走了走廊的一半，盡頭病房的門就打開了，裏面傳來歇斯底裏的叫聲，“抓我幹什麽…”一人走出來，把門又關了回去，就像按了靜音按鈕似的，那女子的聲音被隔在了裏面。

常澤：“楠哥？你怎麽在這？”

陳楠保持着關門的動作，只是側臉看了常澤一眼：“王盈找到了，我出來透口氣。”

常澤走進了幾步，指了指門：“裏面那位？”

陳楠點點頭，難得沉着臉：“我先把她帶回去，等事情結束了我一并和你說。”

“還有什麽事？”常澤先是愣了，反應過來後一陣欣喜，“你去問過張民了？”

陳楠：“嗯。阿澤……”

陳楠的狀态很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得不讓常澤多想。陳楠很少叫他阿澤，上次叫還是在迦迦姐确定為失蹤的時候。

常澤也收回了笑容，猜測道：“怎麽了？唐梅玲不是我們要找的？”

“是我們要找的。”陳楠否定了他的猜想，不欲多說：“我忙完了告訴你。”

常澤還在思考他不對勁兒的原因，陳楠已經讓人把王盈帶出來了。

“我沒罪！你們憑什麽抓我！他竟然敢報警！！他怎麽敢報警……”

王盈被兩個警察拖着出來，單看臉确實是個可人兒，不過此時的她頭發散亂，滿身戾氣，胡言亂語，力氣大得驚人，要不是兩個警察抓着，說不定能掙脫逃跑，全沒了高燃說的吹笛子，柳弱扶風的仙氣兒。

王盈被抓回的沒幾天，确認無誤後，已經将錢財退還給了高燃和張崎。案子已結束，可是陳楠完全沒有松口氣。從張民那回來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和唐梅玲見面了。剛想打電話給張崎，小毛敲門進來了。

小毛：“楠哥，兩個小朋友找你。”

陳楠放下手機出去，是張岚和高燃。陳楠見到張岚臉色很奇怪，沒了往常的溫和與主動，也不說話，就站那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張岚疑問：“陳楠哥？”

陳楠這才回過神，恢複以往的神态，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你們來是有什麽事？錢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陳楠哥，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見見盈盈，你可以幫幫忙嗎？不長，10分鐘就行。”高燃學着張岚喊哥套近乎，雙手合十，微微彎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就差沒跪在地上拜上幾拜再插柱香了。盡管王盈被抓住了，但他還是想親自問問她為什麽要騙人，明明看起來心地善良，臉軟心慈的。

陳楠看這架勢，不忍心拒絕，只得答應，暫時放棄了找張民的念頭。一番活動後，高燃和張岚終于見着王盈了。

她憔悴了很多，雙眼失神，麻木地坐在了椅子上，铐住的雙手本放在桌上，又像突然想到什麽，垂在了兩腿間，駝着腰。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兩人，眼裏閃過疑惑。

高燃适時開了口：“盈盈，我是你的粉絲，也是被你騙的……”

高燃覺得後半句說得不好，正打算重新換一句，王盈笑了，蒼白的臉色瞬間紅潤了起來。

王盈：“我知道，高燃。”

高燃：“你知道我？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畢竟你的粉絲那麽多，我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個……”

“但我那麽多的粉絲，被騙的只有你一個。”王盈帶着點嘲笑，只是不知道笑的是誰。

“還有那個山奇大王。”高燃補充道。

沒想到王盈聽了這話，臉色不郁，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瞬間變得讓人坐立不安。

王盈：“張崎？那是他們欠我的。”

張岚聽見“張崎”二字不免留心：“為什麽這麽說？”

王盈被束縛的雙手擡到了桌面上，緊握拳頭，激動地錘打桌面：“是他媽欠我的！他只是替她還債！！我落到今天這下場，全是她害的！他竟然敢報警！他竟然敢！！！”

“他”、“她”的，讓人聽得稀裏糊塗的。張岚皺起了眉，心底分析着這句話的含義，試圖厘清她們三人的關系。

一旁的高燃按着自己的理解，腦補了一場“婆媳大戰”的大戲，還安慰王盈：“盈盈，你別生氣。張崎媽媽雖然不喜歡你，但是你要相信你還是很好的，只是不小心入了歧途……”

王盈陷入了魔障般，臉色漲紅，手铐和桌面碰撞的頻率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急促急促。

王盈：“我身處水深火熱，憑什麽他們拿着傷害我們換來的錢在天堂裏活得潇灑！！憑什麽，他們憑什麽！！”

張岚抓住了重點，只是不知道她口中的“我們”是誰，怎麽個傷害法，他還欲究底，高燃拉住了他的手臂。

即使他們之間隔着擋板，高燃看着曾經女神陷入瘋癫的樣子還是怕：“阿岚……怎麽辦？”

高燃還是秉着一個宗旨：有困難，找張岚。

張岚安撫着拍了拍他的手，猶豫着，還是換了說辭：“王盈，你冷靜點，你這樣沒有任何意義。”

張岚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王盈的頭上，又像是一棒子打醒了她，王盈氣餒地松開了拳，撐住時刻要掉下去的頭：“你說的對，毫無意義。我的報複失敗了……”

一時氣氛僵硬，誰都不開口。

最終還是王盈有氣無力地趕人：“你們走吧。”

高燃才想起自己今天來的重點：“盈盈，走之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問什麽要騙我？”

王盈：“因為你太傻了啊，讓你花錢買個教訓。不要誰都信，你跟本不知道外表光鮮的人背後是什麽樣的，她可能是壞人，可能是

騙子，還可能……是魔鬼！！”

王盈本可以過不一樣的人生，可她被自己的同情心害了。那個魔鬼披上人皮騙了她。不僅要吃她的肉，還要喝她的血！她冷漠勢力的養母，她變态暴力的養父，她一生永無亮光的黑暗，她沒有希望的每一天，全都因為自己同情了一個魔鬼！

高燃不敢說話，背向後傾，兩股戰戰，一腳向外，做勢要走。

王盈又變了個樣，這回，終于有點她直播吹笛子時的仙樣了：“高燃，我求你件事，你能答應我嗎？”

“什麽？”高燃反射性地應答。

王盈：“去醫院看一個人，告訴他把我的房子留着，我很喜歡……”

高燃一下子又沒了主意，轉頭看着張岚。

張岚看着王盈感謝的目光，一番計較後，做了決定：“可以。哪個醫院，哪個病房，哪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