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晨的第一縷光從窗外照了進來,落在床單的角落裏。周逸半睡半醒的翻了個身, 嗓子裏嘤咛着是晨醒時懶懶的音調。
只是稍微一動彈, 全身都酥軟的疼。
她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慢慢睜開眼看見被風吹起的簾子, 還有簾子外湛藍的天和雲朵。
半響聽見頭頂他的聲音傳來:“看什麽呢。”
何東生光着膀子靠在床頭在抽煙,看見她醒了随即将煙按滅在煙灰缸, 又躺下自後将她抱在懷裏, 隔着輕盈的薄被揉着她的手。
“真想天天這樣躺着。”周逸輕聲感嘆, “什麽都不用做不用想。”
何東生輕笑,說那不成豬了。
“做豬也挺好的。”周逸聲音輕輕地,“吃了睡睡了吃多美。”
何東生将臉埋在她腦後, 鼻子蹭着她軟軟的發,嗓子裏哼出一聲笑,說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懶了。
周逸說:“才發現啊晚了。”
何東生慵懶的“嗯?”了一聲, 接着便聽周逸說:“我不會做飯洗衣服也沒你會掙錢可怎麽辦?”說着嘆了口氣, “做女人真麻煩。”
打落地頭一回聽到這個,何東生都笑出來了。
他身上的氣息鋪撒在她的鼻翼, 嘴巴在她的脖子後頭游移, 一邊揉着她的手一邊笑問哪兒麻煩了給我說說。
周逸皺眉:“哪都麻煩。”
何東生呼了口氣噴灑在她的肩上, 嘴角挑着笑漫不經心的道:“你說的是女人來例假生小孩?”
哪想到他說的這麽直白, 周逸耳根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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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東生探眸看她一眼, 又笑笑說:“這有什麽臉紅的,昨晚膽子不挺大嗎怎麽還這麽不經逗?”
想起昨夜到後來的激烈,周逸想昏睡。
何東生哪裏舍得放棄這麽好逗弄她的機會, 将她翻了個兒轉向他,卻看見她一個勁兒的低頭往他懷裏鑽。
“跟我講講。”他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小周老師?”
周逸忍不住去拍他的肩,咬着牙齒輕道:“何東生你再說。”那聲音聽到他耳裏像極了女人的撒嬌,何東生大笑着說好了不逗你了。
他給她掖好被子,說:“再睡一覺。”
周逸聽了他的話乖乖的閉上眼睛慢慢又睡了過去,等她睡着了何東生動作很輕的抽出自己的手,去浴室裏沖了個涼水澡,點了根煙站在陽臺去抽。
他斜倚在玻璃門上,一邊抽煙一邊擡頭去看天。
宋霄的電話那會兒剛好打了過來,叫他晚上出來喝一杯。何東生拿下煙輕輕吐了口煙圈,淡淡笑了下說行啊。
說罷宋霄問:“最近和周逸怎麽樣?”
何東生聞聲擡了擡眉,目光向卧室那邊落了去,半響又收回來,還沒說話卻聽見宋霄急了。
“多少天了幹嗎呢。”這貨的聲音能揚道八十度,“對得起我辛辛苦苦給你撺掇嗎……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搞不定?”
何東生都給氣笑了,眯着眼将煙往嘴裏喂。
“我告訴你啊用點腦子長點心行不行?”宋霄氣呼呼的又驚醒一下道,“不會是還惦記着那誰吧?”
何東生聞言蹙了蹙眉頭。
“我記着你以前qq有個女的天天給你留言。”宋霄說完哼笑,“別以為我不知道啊。”
何東生笑罵:“擦。”
“擦什麽擦。”宋霄說,“這回周逸再不理你我也不管了啊反正她媽那邊動作比我還快,聽說給她介紹了個官二代。”
何東生吸了口煙,把電話給挂了。
他把那根煙抽完去卧室看了她一眼,整個人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瞧着床上睡熟的女孩子,閑閑的看了一會兒拐彎去了廚房。
周逸下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緩了好一會兒。
她穿好睡衣還打着哈欠在屋裏叫他的名字,看到他在廚房裏做菜還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何東生笑着瞄了她一眼,說這麽看我幹什麽。
周逸不可置信:“何東生你竟然會做飯?”
他嗤笑了一聲,拿手在她身上比劃了一下,還沒開口就被周逸一攔,“我知道你又要說你像我……”她把手橫在自己脖子那兒,“這麽大就會做了是不是?”
何東生吊起眉梢看她,笑了一聲。
周逸背搭着手去看他做的小菜,皺着眉故意道:“這能吃嗎?”說着拿起旁邊的筷子嘗了一下點兒,倒吸了一口氣,小臉糾結在一塊。
何東生冷笑:“裝的還挺像。”
“誰裝了我說真的。”周逸昂頭挺胸,“有那麽一點怪怪的……”
她還沒說完何東生已經扶着她的脖子親了下來,把她那張口是心非的小嘴給堵實了,低笑着問她哪兒怪了。
周逸在他腰下掐了一下,何東生倒吸涼氣撐開身子。
“哪兒學的這個?”他皺眉問,“真掐出毛病來我這一個不小心你舌頭還要不要了?”
周逸:“……”
她那時候哪裏想得到他這樣下流,尤其是做了那事以後。倒是偶爾想起來也會羞得臉紅,不敢拿眼看他。
中午吃了飯,周逸收拾東西要走。
何東生臉色不太好看從煙盒裏抖出根煙叼嘴裏,他彎着腰在茶幾上找打火機。上身光裸着只穿了件牛仔褲,也沒有系皮帶,褲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
她走到他身邊歪頭,伸手拿掉他的煙。
“宋霄說你一天兩包半是真的嗎?”周逸有點生氣,“真抽出毛病來肺還要不要了?”
這才一個晚上都會學他的語氣說話了,何東生輕笑,擡眉逗她說要肺幹什麽,腎好不就行了。
周逸:“……”
她将身體擡起來不再看他往門口方向走,後背挺得直直的。何東生舔了舔下唇,從沙發上撿起短袖套上頭,将皮帶穿進褲子,扣上,拾起車鑰匙跟了上去。
周逸下午三點半有鋼琴課,她不能缺席。
何東生耐心的開着車,過了會兒看她好像沒事人一樣,問她幾點下課。周逸從窗外收回視線,說:“一個小時,四點半差不多下課。”
“學多久會了嗎?”他問。
周逸笑:“哪那麽快,就會幾首。”說完又笑了一下獻寶似的看着他,“我還會彈一首流行歌。”
何東生問是什麽,周逸說失戀進行曲。
話音一落何東生眼睛挑了挑,好笑的看着她說有沒有個熱戀進行曲改天學學。周逸白他一眼別開目光,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車的時候她讓他先走,鋼琴結束她回青城。
何東生看着她拎着包走了進去,然後點了根煙抽起來。事實上哪裏抽的是兩包半,最狠的時候從早抽到晚就沒斷過。
他将車停在那兒沒走,一直等她下課。
那種感覺很久以後周逸再描述還是會忍不住莞爾,被人等的感覺實在太好。她從裏頭出來一眼就看見他的車還在那兒,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化掉一樣。
她給陳潔打了個電話,說下周再回。
随即拎着包朝他走了過去,她彎腰透過窗子看他,這人微仰着頭靠在椅背上睡覺,手裏還夾着半截煙。
周逸敲了敲車窗,何東生忽的睜開眼睛。
等他搖下車窗,周逸笑問:“您在這幹嗎呢?”
何東生笑了聲,說我曬個太陽等個人。周逸“哦”了聲,問他等誰呢,何東生一手扶着方向盤,側過身子湊近她,笑說等個姑娘。
“哪個姑娘啊。”周逸認真的問,“好看嗎?”
何東生眯了眯眼,一看那下流樣子周逸就知道他嘴裏又沒好話,接着便聽他說穿着衣服不好講,脫了才知道,咱試試?
周逸一口氣差點沒咽下去,拍了一下他搭在車窗外的手,轉身就走。何東生眼疾手快從車上下來拉住她的腕子,笑問幹嗎去你。
“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情。”她回頭看他,“做不做?”
何東生揚眉:“不回家了?”
周逸将腕子從他手裏抽出來,直接朝幼兒園走去。何東生鎖了車很快跟了上去,到門口遲疑了下,問她:“會不會認出我?”
她起初還愣了下,随即忍不住笑了。
門房叔來開門的時候确實多看了他幾眼,周逸笑着解釋說:“叔這我男朋友。”聽到那幾個字何東生偏頭笑了,對老頭微微颔首,周逸聽到他很客氣的說了聲您好。
進了園裏,何東生四下看了幾眼。
他由衷評價:“你們這兒還挺大。”
“我第一次來也覺得。”周逸将她帶上二樓自己的班外才站定,“知道讓你做什麽事兒嗎?”
何東生一頭霧水:“刀山火海?”
周逸彎腰從走廊外的櫃子裏翻出幾盒顏料和調色盤畫筆,然後又打開教室的門從裏頭拎了一小塑料桶水出來。
準備完畢她将畫筆遞給他:“行嗎?”
何東生看着她遞過來的畫筆,笑了笑才接過來,低頭看了眼這一地的材料又擡眼看她,還像模像樣的問:“想畫什麽樣的?”
“我們班這個月的主題是夏天。”她說。
周逸沒有想到何東生真的提起筆在牆上畫了起來,還很認真的調好顏料。她蹲在他身邊看他畫了一橫一撇,又低頭換了一支藍色的畫筆。
後來她幹脆盤腿坐在地上,靜靜看他。
何東生畫了幾筆偏頭看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牆上,一邊畫一邊說:“我現在不得不佩服你們老師了,看一堆小孩還得多才多藝。”
“你以為老師那麽好做?”她笑。
何東生點頭“嗯”了一聲,将畫筆在水桶裏涮了一下,又提起筆才道真不容易。說的還挺有長者風範,周逸“嘁”了一聲笑。
“要擱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一天我會做老師。”周逸看着他的手一提一落,慢慢道,“人生變數可真大。”
何東生将畫筆一收,眸子落在她臉上。
“變數大才有故事。”他凝視着她,彎了彎嘴角,“特別是對你這樣……”他拿着畫筆的那只手擡高了些指向她,還做了個像在描摹人物畫像的樣子,“會彈鋼琴又喜歡寫敏感又悲觀溫柔又善良的文藝女青年來說。”
周逸:“……”
“你才女青年。”她反駁,“我今年二十二歲半。”
何東生哈哈大笑,說行咱就二十二歲半。他那口氣明明就是敷衍的樣子,周逸伸手在調色盤裏用手蘸了幾樣顏色,趁他沒注意抹到了他的臉上,自個樂了。
“這才叫變數。”她正色道。
何東生歪着頭低眼瞥了下自己的臉,擡眸再看她嘴角挂着幾分邪邪的笑。周逸自覺地就要坐起來,手掌剛撐地他的臉就壓了下來。
“有監控……”她輕喊。
何東生握着她的脖子,将嘴移至她的臉頰三公分處,周逸用手掌頂着他的胸膛緊張的說着拍到就完了。
他呼吸漸重,低聲壞笑道:“随便拍。”
後記:
周逸的看到這裏,我在想後記還需不需要再寫,因為情節再往後或許除了他倆恩愛很難再寫出有思考的話。
于是我對她講:“你給我說一件寫書過程中比較有意思的事兒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給我秀了一場恩愛。
“當時寫完一直在修稿,後來他知道這本書的存在給了我很多意見。”她這樣說,“有時候特別痛苦,晚上忽然冒出點靈感爬起來寫到半夜,他幹脆也不睡了陪我看書。”
我:“……”
“他送我的那套普魯斯特我才翻了十幾頁。”她說,“他都已經快把第一卷看完了你知道嗎。”
我:“……”
“你知道的這個過程很艱辛也痛苦。”她最後說,“有人陪着熬夜的感覺真好。”
我有些後悔問她,于是下線自己發呆。
對于她提到痛苦的這個問題我感同身受,有意思的是曾經聽過這樣一個解釋,是在一本很著名的書裏看到的。
“痛苦是財富,這話是扯淡。姑娘,痛苦就是痛苦。”他說,“對痛苦的思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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