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在楊蘭一出嫁前夕,楊梅一送去一套田木匠打的家具和一個大的切絲機為她添妝,這些東西給她帶到婆家會為她增不少光,為此高氏對女兒的嫁妝就更加滿意了,這些嫁妝拿出去附近是沒有幾家能比得上了。
楊蘭一知道這個姐姐一直對她不錯,此番她的舉動,楊蘭一對她的感激更深了。楊梅一沒有想那麽多,妹妹出嫁,她這個做姐姐的出這份禮是應該的。但從這方面也看出,銀子支出方面,薛謙書很縱容她。
轉眼就到了楊蘭一出嫁這天,楊梅一和薛謙書天還沒亮就到了楊家,高氏和楊伯志是基本沒睡,早就開始忙活,楊梅一到那沒多久,跟高氏交好的幾個村婦也到了,幾個人便開始忙活起來。沒想到田寡婦也來得挺早,幾人坐在一起,說說話,手裏的活也幹的很快。
等到把雞鴨殺好,各類菜洗淨,天也差不多擦亮了,院子裏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越來越熱鬧,小孩子們一早就圍在窗前探頭往裏邊瞅新娘打扮,楊梅一和田寡婦一起給新娘上妝,這胭脂水粉一抹,楊蘭一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皮膚光滑水潤不少,豔紅的雙頰,不斷得到圍觀村婦的贊賞,紛紛說果然是新嫁娘最美。
高氏在屋裏頭最後一次清點給楊蘭一帶去的嫁妝,除了那套家具,還有幾個大木箱子,裏頭被褥布匹什麽的是少不了,幹果甜食,還有鍋碗瓢盆之類的零零碎碎物什,全部都用大紅囍字貼着。
早飯還沒過去多久,外頭響起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這是預示着新郎來了,大夥聽到聲音立刻都跑出去,很快院門口便被堵得水洩不通,媒婆裏裏外外走了一圈到處發糖。
王家的小夥子名叫王林,膚色黝黑,個子不算太高,但身體卻長得很結實,見到高氏和楊伯志笑得憨厚,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漢子。
王林早聽聞楊家二丫頭長得是極為清秀的,如今雖然沒看到臉,但單看楊蘭一一身大紅嫁衣靜靜坐在那,他就是覺得好看,再一想這以後就是他媳婦了,整個人心裏興奮又滿足,忍不住又露出那憨乎乎的笑,大夥見狀皆忍不住捂嘴笑了。
有位婦人調侃道,“喲,瞧把這小夥高興的,笑得都找不着北了。”
王林的心思被看穿,有些窘迫地撓撓頭,不好意思笑道,“我會害羞的,大娘就別取笑我了。”
嘴上說着害羞,臉上的笑卻怎麽也不停,把一屋子的人逗得更歡了,蓋頭下的楊蘭一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吉時到了,再怎麽不舍,楊家也得送走楊蘭一,這下兩閨女都出嫁了,高氏這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或許是當娘的都有這種心情,好在還有楊梅一就在本村給了她一些安慰。
平時楊蘭一就在家裏,想見擡腳回來就能看到,如今嫁到粱香村,想到再也不能随意見到妹妹,楊梅一心裏還是微微有些失落的,不舍之間也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原來她穿來這裏已經過了幾年了。
薛家除了張桃花不方便,其他人也都過來了,大夥也都幫着楊家忙活了一天,楊伯志夫妻對于親家是很感謝的,熱情地招待大夥,薛爹和薛娘則不甚在意的表示這都是小事。
田寡婦回家之前,楊梅一給了她不少喜菜讓她帶回去,夠她和石頭吃好幾天了,田寡婦也不推脫,心裏對她的感激早不是一點半點,臨走的時候告訴她已經幫石頭把束脩交了,過幾天就可以去學堂讀書了。
楊梅一覺得她幫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以後怎麽樣還不好說,只要心存善心,将來總會有所回報。
開春已經過了,薛家地裏的活暫時告一段落,剩下的也就是澆澆水、鋤鋤草的活。楊梅一終于有時間重新拾起她的生意。
大牛和田木匠那已經把預定單子的數量給完成了,薛謙書夫妻倆也就把貨送到鋪子,楊梅一總有種來錢這麽輕松的即視感。
有家鋪子的掌櫃在見到所謂的切絲機後立馬又定下一批,在他看來,這種東西用起來這麽方便肯定好賣,不抓緊機會掙錢才是傻子。
把切絲機送到各個鋪子後,薛謙書便要去紅絲布莊幹活了,楊梅一從未去過,橫豎今天也沒啥事了便想跟着看看,薛謙書是不可能反對的,好不容易帶媳婦出來有空閑的時間,帶她過去玩玩也好。
紅絲布莊建在糧香鎮的郊外,走路腳程都要兩刻鐘,楊梅一到了那兒才發現,布莊的後方竟是一條大河,許是為了取水方便,好在距離河邊比較遙遠,不若對于河流卻是一種污染。
薛謙書帶着她跟管事的說一聲,讓她自己在裏頭随意看,囑咐她有事去找他,便去幹活了。
這是楊梅一第一次見到古代的染坊,空氣中隐約可聞的染料味道。有些味道刺鼻有些味道帶着香氣,但人聞着應該沒事,這些味道大都是花草植物的顏色煉制而成,不像現代的各種化工産品制成的顏色,這種純天然的顏料很是難得,楊梅一感興趣地左看右看。
布莊裏頭的格局分明,分為顏料坊、染缸坊、晾曬坊,成品坊,各個坊分工協作,有條不紊。
楊梅一對于顏料坊比較感興趣,調色的師傅見楊梅一在一旁看得入迷,便跟她講解這種顏料原本的成分,當然是講些常見的,有些獨家秘方則略過,但這些就足夠為楊梅一解惑了。
原來植物染料中的紅色常從有毒的紅花、茜草中提取,黃色則從槐花和姜黃中煉制,藍草可以制成靛藍,黑色則從柿子樹中提取,或者不常見的胡桃樹中得到。
從顏料坊出來後,楊梅一感嘆古人的智慧,從植物中也能配出不少色彩,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
染缸坊的面積則比顏料坊大多了,裏頭随處可見一口口大缸,有些缸比楊梅一還高。
染布的師傅有男有女的,楊梅一走到一位女師傅旁邊,缸裏事先已經配好花樣和顏色,師傅手裏的動作很快,甩着白色布料平鋪進染缸裏,很快布料便被裏頭五彩斑斓的顏色浸沒,每次浸泡四五分鐘,要浸泡兩三次。
裏頭的人正忙的熱火朝天,布莊的女工們有專門穿的衣服、帶的帽子,所以楊梅一這麽一進來,發現她的都好奇這人是來幹嘛的,瞅了她幾眼,見她一臉認真地盯着師傅在染布,沒多久大家便收回打量她的視線,以為這人是布莊新招的女工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來跟着學了。
女師傅見楊梅一看得這麽認真仔細,随口問道,“新來的,你叫啥名?”
楊梅一正看得入迷,聽到女師傅問她,便搖搖頭,說道,“我不是新來的,我相公在這做活,我跟着他來看看的。”
女師傅點點頭,這裏也不是沒家屬來過,不過大部分人都是一走而過,很少有人像她這樣看得這麽仔細,于是便問道,“你想學染布?”
楊梅一想點頭但最終還是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很神奇,挺有意思的,就随便看看。”家裏的活很多,她肯定是沒空過來學這東西。
女師傅也就随便問問,接着說道,“你相公是誰啊?我以前咋從沒見過你。”女師傅心裏是在嘀咕這染缸坊的漢子媳婦她也見得差不多了,可沒印象她是誰的媳婦,再者她私心裏也覺得這一眼望過去的漢子裏沒有配得上她的,這好好的鮮花就插在牛糞上诶。
這廂的女師傅還在可惜,楊梅一已經回答了,“他叫薛謙書,是成品坊那邊的,師傅,你知道他嗎?”
女師傅這才恍然大悟,果然,什麽樣的人配什麽樣的人,要是薛謙書那小夥,這姑娘可真是有福了,“當然認識,他經常過來我們這邊搭把手。”
女師傅對薛謙書這人印象還是不錯的,知道她是他媳婦後,染第二匹布的時候開始講解一些細節給她聽,其實染的時候不難,染單色也簡單,這染布最難的地方是染花色,這還要接住夾子把布料的一些部分夾住,染的過程再松開再夾,總之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
楊梅一聽得認真,仔細看着師傅的動作,覺得自己回去以後也可以找些植物染料來玩玩,彩色的她不會,但單色的看起來還是容易的,只要找到單色植物染料就行。
楊梅一從染缸坊出來到了晾曬坊,這裏清一色的女工比較多,女工們穿着青灰衣褲,帶着灰色帽子在晾布料。
微風的吹拂下,各色的布料在麻繩上起起伏伏,豔麗奪目映照着整個晾曬坊都充滿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