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有些人天生是有能耐把人氣笑的，近來楊梅一就看到兩個，先是薛明花在薛家指手畫腳好幾個月，這個李荷花也成功的把人膈應到了，她是何來的自信把讓蘭一給她當丫鬟這種話屬其自然地說出口，這人得是有多大的臉啊。
話說李荷花離開楊家不久，楊伯志和高氏也回來了，雇的牛車上滿滿一車的東西，兩人帶回的皆是楊蘭一出嫁那天會用的物什，幾人邊把帶回來的東西邊歸整邊說話。
高氏知道李荷花的來意後，氣極反倒笑了，直拍着手懊惱自己怎麽不在家錯過了這一幕，不若一定好好收拾她，當了個小妾，還以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聊完楊蘭一出嫁那天的事宜，高氏又單獨留着楊梅一說了一會話，不若是問她前段時間張桃花的事，聽說是薛明花間接造成後，拍着大腿感嘆這人是有多狠的心，這種人就得早早趕回自己家，說到最後那眼神是又盯着楊梅一的肚子不放了。
按說日子夠久了，正常的話孩子該來了，高氏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不正常，那虎子又是薛家大兒子，這傳宗接代可是大事啊，又聽說楊梅一已經找郎中看過了，腦子裏便有了別的主意，得尋個日子帶她去廟裏拜拜，求個簽。
這事很快就敲定了，高氏讓她明天一起去，起先楊梅一一聽是拒絕的，不是她不信鬼神，而是郎中都說了沒事，何必多跑一趟，但看高氏那期期艾艾的神色，為了讓老人安心，楊梅一便把這事應下來了。
和高氏去廟裏的事，楊梅一沒告訴別人，這是高氏的意思，說是給太多人知道就不靈了，楊梅一無奈，看着薛謙書的眼神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偷偷告訴他了，薛謙文知道後哭笑不得得随她去，只吩咐她注意安全。
這是楊梅一穿過來後第一次來廟裏，這裏香火鼎盛，人潮湧動，有來求家宅的，有來求姻緣的，當然也有跟楊梅一一樣，來求子女的。
兩人在大堂虔誠地拜了送子娘娘，楊梅一搖完簽走到一位花白胡子的大師面前讓他給解簽，大師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竹簽上的字，閉着眼冥想了一會，吵她們伸出四根手指頭，高氏一臉茫然問道，“大師，你這是啥意思啊，是四個月還是四年？”那要真是四年可太久了。
楊梅一腦子裏一下子閃現的四個字也就随口說出來：“命裏無子？”說完自己也吓一跳。
高氏聽了身形也晃了一下，忍不住拍了下楊梅一的肩頭，“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這可不能開玩笑，她可驚不起吓。
面容嚴肅的大師被娘倆天馬行空的想法給逗笑了，忍着笑意一本正經說出答案：“時候未到。”
楊梅一聽到跟預想中的答案不一樣也放下心來，反正只要不是命裏無子就好。
然而高氏卻不甘心，追着問道，“那這時候得啥時候才到啊，大師能不能給個大概的時間？”
大師搖搖頭說了“天機不可洩露”幾個字之後便再也不肯開口說話。
回去的路上，楊梅一心情放松對高氏說道，“娘，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她就知道自己沒問題的。
高氏卻不是很滿意，大師的答案說跟沒說一樣，有什麽好放心的。
過了村口沒多久，楊梅一便讓高氏先回去，她去田寡婦家一趟，自從知道田寡婦的故事後，她明白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沒有別人幫襯有多不容易，所以楊梅一偶爾會過去找她聊聊天。
田寡婦自己種糧種菜填飽肚子，再養點雞鴨，靠着繡活這點微薄的收入勉強支撐着這個家，也是她能幹，一個人就這樣把石頭拉扯大，楊梅一還是很佩服她的。
楊梅一到的時候，田寡婦坐在門檻上納鞋底，看到她便放下手裏的活，準備起身讓她進屋坐，“你怎麽得空過來了，你家張桃花身體好點了吧？”
“好多了。”楊梅一忙婉拒，直擺手道，“咱就坐這說吧，你繼續你的活。”說着拿起一旁的小凳子直接坐在門檻邊。
反正是熟人，田寡婦也就不再客氣了，直接就地而坐跟她聊起來，楊梅一跟她分享楊蘭一的喜事，便囑咐她那天一定要過去湊湊熱鬧。
因為村裏人都不怎麽待見她娘倆，田寡婦是很少湊這種熱鬧的，但如今楊梅一邀請又不一樣了，爽快地答應下來，心裏已經開始琢磨着到了那天送點啥。
楊梅一随意看向院子的時候，石頭正一手指着雞，一手掰着指頭，像是在數有幾只，待他數完的時候，便喊他過來問道，“石頭啊，你數出來了嗎？這院子裏有多少只雞呀？”說話之前楊梅一也暗暗數完了。
沒想到有人問他，石頭滿臉興奮地舉着手回答，“十二只，我娘養了十三只的，一只正在籠子裏孵蛋呢。”
還真算對了啊，楊梅一來了興趣，指着院子裏立着的一排大缸小缸，問他有幾個，還真給石頭數出來了，楊梅一幹脆直接問他幾加幾等于多少，最後石頭也答得絲毫不差，看來這孩子有些算術天賦呢。
田寡婦見兩人一問一答，便也笑着說道，“也不知道誰教他的，成天不是數着院子裏的東西就是嘴裏砸砸不知道在念啥，吓得我都怕他中邪了。”
石頭聽他娘在這個漂亮嬸子面前這麽說他不樂意了，撅着嘴反駁道，“娘，那是你聽不懂，我這是在讀書呢。”
楊梅一被他的表情惹笑了，“那石頭念給嬸子聽聽。”
石頭便站得直直的，搖頭晃腦背了一遍，雖然發音不太準備，有些字也讀錯了，但還是很容易就能聽出他背的是《靜夜思》，他一個沒上學的孩子能背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後來楊梅一仔細詢問石頭，才發現這些都是他偷偷躲在村裏學堂後面的草垛裏學會的，只是他也不能老是在那裏，還得幫着娘幹活，有時候聽得也不太真切，于是對于聽到的一些詩詞，他是只知其句，不知其意，跟着夫子照着葫蘆畫瓢背下來就成了這樣了。
楊梅一覺得這孩子的可塑性還是很高的，就這麽放任有些可惜，于是便跟田寡婦提議道，“嬸子，我看石頭有些讀書的天賦，不若你送他去學堂學學？沒準以後能給你考個功名回來。”
要按之前，田寡婦是不會有這想法的，娘倆糊口都有些困難了，如今被楊梅一這麽一提點，田寡婦也就動了心思，沒準這孩子真有讀書的天賦，不要求他考到功名，能學個一字半句的不像她兩眼一抹黑也是好的，于是田寡婦也動了心思。
不過還是束脩方面，田寡婦有些為難道，“我也不想耽誤這孩子，不過銀子方面，你說夫子同不同意我先欠着慢慢還啊，我現在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銀子。”銀子還是最大的問題，所以之前她對于石頭的讀書那是連想都不敢想。
楊梅一知道她的困難，于是爽快道，“銀子的事你就別擔心，我先借給你。”剛好切絲板賺了些錢，楊梅一的手頭還是有些寬松的。
田寡婦聽了直擺手說，“這不行，你也有自己的日子，你拿出銀子借給我怎麽跟你家人交代？”她這份心意她很感激，要知道這整個稻香村除了楊梅一，應該沒第二個人肯借錢給她了。
楊梅一又絮絮叨叨勸了她好久她才肯收下銀子，不過堅持要去找村裏識字的給寫個字據，到時候一點點還，其實也沒多少銀子，不過楊梅一拗不過她，只得讓她找塊幹淨的布，用燒火剩下的木炭在上頭立下字據。
“梅一，你還會寫字呢？”田寡婦見楊梅一很順暢地在布上寫字，很是羨慕又驚奇，這個村裏識字的都不多，更不要說會識字的女人。
楊梅一在寫下第一個字的瞬間就有些後悔了，楊家大丫怎麽會識字？她這算不算暴露了？于是打哈哈笑道，“也就識得幾個字，這是虎子教我的。”虎砸真是她的萬金油，哪裏出問題往哪裏抹！
“哦，是這樣的啊。”田寡婦不疑有他。
一旁的石頭看着田寡婦放光的雙眼，拉着她的手說道，“娘，等我去學堂識了更多的字回家教你，你以後也能向嬸子一樣的，。”石頭對于自己能去學堂心裏的興奮已經無法形容，恨不得自己現在已經跟大夥一樣坐在學堂裏了。
“哇，石頭好懂事。”楊梅一覺得今天沒有白來田寡婦家，她好像促成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田寡婦聽石頭這麽說，又驚又喜，欣慰地抱着他說道，“好，你要好好學，不要辜負了嬸子對你的幫助。”
這裏科舉盛行，讀書不說一定能改變石頭的命運，但這算是他的一個機會，最後能不能抓住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