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萬事開頭難
老舊街道兩旁的樹上，不經意間總是會飄落片片枯黃的樹葉，進入到秋天的費城，已經讓人感覺到了絲絲的涼意。
大衛·芬奇站在一棟有些年頭的公寓門前，指揮着劇組的工作人員布景和擺放攝像機，這是他第一次執掌電影的導筒，在某些方面自然小心謹慎，雖然不說事事親躬，卻也對每個細節要求的非常嚴格。
“艾米！”大衛·芬奇喊來了副導演，“演員呢？怎麽還沒有到？沒有演員讓我拍空蕩蕩的街道嗎？”
“大衛，別着急。”副導演連忙解釋，“我剛剛跟阿爾·帕西諾先生通過電話，他馬上就到，但是，我們派去接妮可·基德曼小姐和瑞恩·詹金斯先生的車壞在了半路上，現在他們已經叫了的士，正在往這邊趕。”
“該死！”大衛·芬奇低低咒罵了一聲，還沒開機就遇到了這種事情，真夠倒黴的，還有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見過出演小男孩的演員，不知道哈維·韋恩斯坦在搞什麽，但願那個孩子會有他說的那麽優秀，不！只要有他說的一半自己就滿足了。
“來了，來了，就是他們。”副導演指向了停在路邊的一輛的士。
大衛·芬奇連忙看了過去，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個高挑冷豔的女郎，那個女人非常高，也非常漂亮，但接下來的一瞬間，他就被她牽着的那個男孩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瘦弱單薄的身體仿佛風一吹就會倒，淺棕色的頭發蓬亂的覆蓋在有些蒼白的臉蛋上，文靜的外貌下又帶着堅強和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尤其是那雙天藍色的眸子中，時不時閃爍着洞悉一切的光彩。
沒錯！他就是科爾！只看了一眼，那個男孩的模樣就與他心目中勾勒的科爾完全重合在了一起，雖然不知道他的演技如何，但從外貌上來看，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好吧！哈維·韋恩斯坦雖然有些市儈，但在挑選演員上總算沒有讓他失望。
“妮可，這就是費城的舊城區嗎？看起來确實很古老。”瑞恩的眼睛好奇的四處梭巡着，這樣老舊的房子，如果放在他前世所處的那個地方，早就被強拆賣地了。
“是啊，據說這是全美最古老的城區之一。”
回答的卻是派·金絲莉，相比與妮可，她這個标準的美國人對費城的歷史更加了解。
牽着妮可·基德曼的手，從低矮綠化帶中間的小路上，走到了公寓前，那位見過他們的副導演先生，趕緊給雙方做了一番介紹。
“芬奇導演，你好。認識你非常高興，你可以叫我瑞恩。”瑞恩在禮儀上做的無可挑剔，就像妮可說的那樣，只要他想，他就是最完美的小紳士，而他的舉動立即贏得了導演先生的好感，“好吧，瑞恩，認識你同樣很高興。”
作為執掌導筒的導演，他自然知道劇本出自誰手，盡管劇本都快被他翻爛了，但此時見到了正主仍然是一陣的驚異，如此出色的故事竟然是出自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之手，簡直難以置信，難道說80後的孩子都這麽天才？
與劇組的人員打了招呼後，瑞恩就被帶進了化妝間，由于是第一次拍攝電影，不免對所有的一切都有些好奇，好在他還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麽的，這裏也不是可以讓他肆意妄為的學校和家裏，強行按捺住性情，任憑女化妝師在臉上塗塗抹抹。
見鬼，我可是一個男孩，這塗脂抹粉的算怎麽回事。瑞恩看了看鏡子中越來越蒼白的面孔，心中泛起了嘀咕。
“帕西諾先生你好！”
臨時化妝間的門口，突然傳來了一位助理的聲音。
“阿爾·帕西諾？”瑞恩前段時間就知道自己要搭戲的對象是誰了，現在才89年，除非哈維·韋恩斯坦腦袋進水，否則絕對不會去選布魯斯·威利斯。
這不是十年後，現在的威利斯先生可是名副其實的面癱。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大胖子竟然挑選了阿爾·帕西諾來當男主角，好吧，現在的阿爾其實正處在事業的低谷期，而這部電影又需要一位影帝級的演員來增加票房號召力，估計就是這樣雙方才一拍即合。
在化妝師完工的那一瞬間，瑞恩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簽名本和水筆，遞到了剛剛坐下的阿爾·帕西諾面前。
“阿爾·帕西諾先生，可以為我簽一個名嗎？”瑞恩瞪大着眼睛，用看偶像般的目光，看向了這個演什麽就是什麽的中年男人。
“沒問題，你是……”
“瑞恩，瑞恩·詹金斯，你在這部電影中要開解和幫助的孤獨小男孩。”
“好吧，瑞恩，你可以叫我阿爾。”不愧是有名的老戲骨，那種親和力自然而然就散發了出來。
“瑞恩，祝你永遠健康快樂。”阿爾·帕西諾在簽名後面寫下了一句祝語，瑞恩則高興的笑了起來，仿佛真的在為得到偶像的簽名而開心，“謝謝你，阿爾，能和你一起搭戲太棒了。”
或許是年齡的優勢，也或許是他表現出來的積極開朗的性格，瑞恩沒花費多大力氣，就贏得了阿爾·帕西諾的好感，在換完那身美式小學校服走出化妝間時，兩人已經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而瑞恩也趁機讨教了幾句關于表演方面的事情。
首先要拍攝的是阿爾·帕西諾飾演的心理醫生的鏡頭，瑞恩也見識到了什麽才是影帝級的演技，只是簡單的試拍了幾次之後，阿爾就迅速的找到了狀态。
“Cut！非常好！”大衛·芬奇用力的拍了拍手，給劇組的所有人員以鼓勵，“休息十分鐘。”
剛剛拍攝的是心理醫生馬爾科姆走在大街上的鏡頭，盡管費城的秋天已經有了些涼意，但阿爾風衣圍巾的造型，在拍攝完成後還是出了一頭汗。
“緊張嗎，瑞恩？”妮可握住了他的手，用拇指輕輕揉着他的手心，想要這種方式來舒緩他的心情，因為下一個鏡頭瑞恩就要親自上場了。
“不緊張。”瑞恩想都沒有想就矢口否認，但是迎上妮可了然的目光後，只好長長吐了一口氣，“好吧，我承認，是有些緊張，但這很正常不是嗎？妮可，你第一次拍戲的時候緊張了嗎？”
“當然。我當時緊張的連臺詞都忘記了。”妮可笑着說道，“給你一個好建議，你可以把在場的人都想象成石頭，那樣會好很多。”
“可以當成土豆嗎？或者洋蔥和番茄？”
或許是對他沒有信心，也或許是想從易到難，瑞恩的第一場戲是科爾從公寓中走出來，鎖門離開時的場景，非常簡單不是嗎？
“Cut！過了。”
僅僅試拍了兩次，正式拍攝了一次，這個鏡頭就過了，當然，并不是瑞恩一上來就演技大爆發，而是這是一個模糊的遠景鏡頭，他要做的太簡單了，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的左右觀察一下。
但接下來就遇到了大麻煩，這是一個特寫鏡頭，需要瑞恩在帶上一副眼睛後，表現出小心、謹慎、又有些畏縮的神态。
“Cut！瑞恩，放松，表情要自然。”
“Cut！瑞恩，你太僵硬了。？”
“Cut！瑞恩，不要看攝像機鏡頭。”
“……”
這次更誇張，瑞恩看着掉在腳下的眼鏡，露出了一個苦笑，幸好大衛·芬奇不是詹姆斯·卡梅隆，否則……
大衛·芬奇也皺緊了眉頭，他有多年拍攝廣告和MTV的經歷，自然清楚想讓一個孩子找到表演的狀态有多困難，在拍攝前，他還和他交談了一番，從兩人間的對話中，他能看出這是個聰明早熟的孩子，那顆提着的心不禁放回去了一半，沒想到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這個男孩依然沒有半點進步。
“妮可，要不要過去安慰下瑞恩？”派·金絲莉有些擔心。
“不用，瑞恩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妮可·基德曼緩慢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只是臉上擔憂和心疼的神色誰都沒有看出來，“既然他選了這條路，就要自己去面對。”
瑞恩用力握緊了拳頭，連手臂都微微有些顫抖了起來，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某些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困難，比如前段時間的烏龍事件，比如今天的拍攝。
“Cut！”在休息完畢又一次喊停後，大衛·芬奇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瑞恩，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嗎？”
“有大概三分之一是因為我突然性的走神，還有三分之一是因為身體僵直顫抖，剩下那三分之一是因為我忍不住看了攝像機的鏡頭。”
出乎大衛·芬奇的預料，瑞恩完全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他拍了拍男孩的手臂，“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能給我十分鐘嗎？我需要單獨待一會。”瑞恩先是給了遠處的妮可一個放心的眼神，又期盼的看向了導演先生，“相信我好嗎，大衛。我自己能解決這些問題。”
瑞恩的話和表情，給了他莫名的信心，大衛·芬奇點了點頭，“好！休息十分鐘！”
“很顯然，我需要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瑞恩打開房門進入公寓前，說了一句讓大衛·芬奇感覺莫名其妙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