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逃了
黑色小溪和灰色洪流彙聚在了一起,就像是污水進了清泉一般,灰色一碰到黑色就在以驚人的速度在消散。
五百重甲鐵騎所用的是錐形陣,是以淩雲為首的單點突破,然後是随之而來的童貫和五百重甲鐵騎的兩短沖擊。
面對已經陷入了瘋狂地匈奴鐵騎,淩雲依舊是面無表情,甚至是嘴角裂出一抹享受的笑意。
就是這種生命跳動在鋼刀上的感覺。
淩雲滿溢着血水一樣的紅色眸子冷冰冰的緊盯着眼前那個駭破膽的匈奴。
戟與彎刀僅是電光火石間的一觸,片片彎刀碎片四灑着連同他原先主人的身體碎片掉落在了地上。
生死總在一瞬之間,這就是戰場。
“好強。”
童貫手提着金槍,将第二波湧來的匈奴騎兵一一刺倒在了馬下後,看着前方那個拼荊斬棘的男人暗道。
“原來主将勇猛的話士兵也會受到鼓舞。”
片片金鱗憑空印在了空中,又落在了匈奴士兵的胸口上,童貫滿臉淡然,在感受到身後的五百重甲鐵騎那如火一般的高昂士氣,若有所思。
“這樣的感覺也不錯。”
童貫一槍挑飛了一個試圖接近他的匈奴騎兵後喃喃着道。
匈奴大軍後總覽全局的大單于早已經駭破了膽。
栾提羌渠粗犷的臉上滿布驚恐之色,手中的彎刀緊握,握的黝黑的指頭發白。
“第一次看到這樣無賴的騎兵。”栾提羌渠臉色蒼白的看着被自己自诩為精銳的草原雄鷹們,那搏命的一擊都只能在對方厚重的甲胄上留下一條白痕後,便不甘的死去,只感覺心裏一陣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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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栾提羌渠眼神冰冷的看着淩雲和童貫,恨透了兩人。
要不是這兩個人作戰實在勇猛,瓦解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要不然五百重甲鐵騎早就失去了速度的優勢,任他們宰割了。
還有那個黑色铠甲的悍将給他的壓迫感覺實在是強烈。
栾提羌渠第一次看到這樣力量的怪物。
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要突破到這裏了。
栾提羌渠臉色陰晴不定的盯着那鋼鐵洪流不斷向這裏靠近,一股退怯之意在心裏悄悄萌生。
再看一會吧,自己可是統帥,如果因為畏懼逃跑了,以後自己還如何服衆。
不到最後關頭不能走。
栾提羌渠緊張的瞪大着眼睛,他只能選擇不相信這支漢騎能在自家兒郎們連綿不絕的沖擊下再堅持多久。
當然,想歸這麽想,栾提羌渠還是心裏很沒底的。
尤其是那支騎兵推進的速度越來越快。
死的人多了,周圍的匈奴騎兵們開始慢慢恢複冷靜了,攻擊也沒有像先前那樣悍不畏死,這樣明顯的改變,五百重甲鐵騎都感覺到了壓力銳減,膽氣更增,殺敵也更加兇猛起來。
素來以兇悍著稱的匈奴鐵騎終于面色泛白,為眼前的這些身上染滿了同伴鮮血的黑甲鐵騎而膽寒。
這還是那些軟弱的漢軍嗎?
一個匈奴士兵咽了口口水,額頭上冷汗狂流。
被一雙沒有人性的血色紅瞳盯着的感覺并不美好,還有那讓自己身入血海的恐怖氣勢。
慘叫着,那名匈奴士兵再也禁不起淩雲的氣勢壓迫,刀背瘋狂拍着馬兒想要遠離那越來越近的五百漢騎。
有了第一個逃兵就有了第二個逃兵,一時之間匈奴騎兵竟然呈現潰逃的趨勢。
栾提羌渠見了五萬的人馬竟然被對方五百人馬打的潰散,差點一口老血就要吐了出來,這絕對是恥辱,大匈奴的恥辱。
這次的戰争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因為不管有沒有全滅這五百漢騎,結果己方都會成為這次戰役的配角。
而且經此一役,自己估計也會被所有人知道了,不過卻不是揚名立萬而是成為小醜一般的存在。
“啊.....”栾提羌渠恨欲狂,恨不得馬上将那兩個該死的悍将殺死,然後滅了那五百鐵甲重騎。
尤其現在他們還是那幅如過自家後花園的閑逸樣子,栾提羌渠更氣,但是轉即想到自己的雁門之行或許選的确實是不合适宜。
但誰又會想到小小的雁門郡藏有這樣的兵馬!
栾提羌渠臉部肌肉抽了抽,事到如今後悔也是沒有用的了,如果不在這裏将這五百人消滅,那麽他栾提羌渠的臉就丢的更大了,其它部族的首領也會借機發飙,要知道想要自己這大單于之位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殺,把逃跑的人都給我殺了。”栾提羌渠猙獰着臉命令親兵将那些逃命的匈奴士兵殺死,親兵們本來就是栾提羌渠的心腹,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執行了命令。
手起刀落,數十個同族人的人頭飛起。
面對栾提羌渠親衛的無情攻擊,慌亂們的匈奴士兵不僅沒有回頭,反而臉上帶上了死灰色。
與其面對身後的鋼鐵洪流,或許撤退還會有活路,畢竟他們還有那麽多人跟着一起逃。
這是匈奴逃兵們的唯一想法。
所以栾提羌渠得命令不僅沒有穩固住軍心,反而有更多的同樣抱有僥幸心理的人開始跑,這股逃命風暴更是無形中讓原先還搖擺不定的人終于也紛紛扭轉馬頭往後撤。
一敗塗地!
栾提羌渠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他還能說些什麽?
五萬竟然輸給了五百,而且對方還毫發無傷,一個傷亡人數都沒有!
這仗打成這樣,栾提羌渠已經看到了諸部族那些首領們對他聲讨時的場景了。
“大單于我們也撤了吧,對方快殺來了。”身旁的一個親兵急聲道。
栾提羌渠呆了呆,眼神麻木的看向了前方,要知道他現在正飽受巨大的打擊,這該死的還來打擾他。
但是當栾提羌渠看到了那股湧過來的洪流時,終于反應了過來。
“你們幾個人保護着大單于先走,其餘人跟我殿後。”親衛隊的隊長理智的說道,他已經預料到了如果沒人斷後的話,他們這些還停在原地不動的馬哪怕現在加速也不可能比得上一直全速沖鋒快抵至這裏的漢騎。
栾提羌渠見有人斷後也不多說,調轉馬頭便走,其後僅剩數餘的幾名親衛相随,剩餘的三百人默默的停在了原地,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視死如歸。
“放心吧,你們的家人本王會好好厚待的。”
這是栾提羌渠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親衛隊長臉上浮現了視死如歸之色,緩緩舉起手中的長矛,這曾經是他從漢軍将領手中奪得的,自從殺死了那個漢将後,他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死在自己一向鄙夷的漢人身上。
他們是大單于的親衛隊,每個勇士都是有能擔任千夫長的能力,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以說,他們是全匈奴最精銳的部隊!
他們是最強的!
但是今日面對這支重甲漢騎,哪怕是親衛隊長本身都絕望了。
看着前方那個宛若天神般的男人拿着霸氣至極的長戟在屠殺着自己的同伴,親衛隊長滿腔怒火的高聲吼道:“草原的兒郎們,讓該死的漢軍知道,我們大匈奴也有悍不畏死的存在,随我殺!”
“殺!”身後兩百九十九人齊聲怒吼,兩百九十九把亮銀的彎刀對空,胯下駿馬發出嘶鳴,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蓬勃的戰意。
終于三百親衛狂奔而出,帶着巨大的噪聲、吼聲撲向了不可戰勝的敵人。
童貫眼中贊賞之色一閃而過,随即便又變回了冰冷。
誠然他對這些人的行為報以欣賞,但是卻不會留情,因為立場對換的話,那時敵強我弱,他們也不可能放過自己,更何況非我族者其心必異,他更不可能留情。
匈奴最精銳的部隊終于撞上了五百重甲鐵騎,甫一接觸,領頭的親衛隊長帶着驚懼渾身僵冷的陷入了淩雲的氣勢中不可自拔。
那屍山血海,往昔一個個熟悉的同伴扭曲着上半身從四面八方向自己抓來。
恐懼,直到淩雲的黑龍戟穿透他的身體,他終于才從這個噩夢中結束。
武者講究三要訣,氣勢是三訣之一。
那個親衛隊長連本身無敵的氣勢都沒有養成,更不要說承受淩雲的直面威壓,終于還是落了個戰死沙場。
接下來的依舊是單方面的屠殺,不論是淩雲的戟,亦或者是童貫的槍,還是那五百重甲鐵騎,都有足夠壓制這所謂的匈奴精銳的力量。
這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戰鬥,從裝備武器上,這些匈奴親衛就已經被碾壓了不知道多少個層次。
當栾提羌渠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的時候,戰争就已經結束了。
不過這個距離那個黑甲漢将已經追不上自己了。
栾提羌渠因極度緊張而緊皺着的滿臉老皮慢慢的回到了原位,雖然驚訝親衛精銳在那個黑甲怪物手上那麽不堪一擊,但是親衛的死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時間逃命了。
安全了!
等這次回去就立刻撤軍去攻打其它三郡,或者去遼東那邊,總之是不能再到這雁門郡來了。
栾提羌渠心裏很不是滋味的想到,想自己初來乍到時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狼狽鼠竄,真是丢人至極,回去之後也不知道那些族落又會如何找借口來諷刺自己。
正在失落,栾提羌渠忽然沒來由的全身一冷,感覺後背好像有什麽恐怖的東西盯上了自己。
回頭一看,栾提羌渠打了個冷戰,他從未見過這樣紅的透底的眼睛,殺了一輩子的人,栾提羌渠心裏再次因為那個舞動着長戟的男人劇烈跳動起來。
他想幹什麽,這個距離以自己的胯下千裏駒,這個黑甲男人別想追上自己。
随即栾提羌渠看到了他害怕的那個人突然将自己一個躲閃不及的部下像拎小雞一樣提在了手中。
“我有叫你跑嗎?”淩雲已經殺至癫狂,見到栾提羌渠這個快要到手的獵物逃跑不禁勃然大怒,從來沒有人能在他淩雲的追殺下躲過一劫。
一把将近在眼前一個持矛的匈奴士兵提起,就像栾提羌渠看到的一樣,像拎小雞一般。
随手一甩,那個身着光麗皮毛的匈奴士兵慘叫着被擲到了空中,手中的長矛再也握不住,掉落在了淩雲左手中。
将戟尾立插在地面,淩雲左手猛的一發力,長矛帶着尖銳到極致的破風聲,遠超栾提羌渠胯下馬速的接近了過去。
噗嗤!
兩名最近的親衛毫不猶豫的用肉身去擋下了這致命的一矛。
然而就像是閃電一樣,長矛輕易的貫穿了第一個親衛手中的刀以及他的身體,餘力帶着第二個親衛被貫穿的身體狠狠的刺在了只來得及側身一閃的栾提羌渠的左肩上。
一聲悶哼聲,栾提羌渠直挺挺的被那具屍體壓着倒在了馬背上,胯下的烈馬是乎也察覺到了危險,嘶鳴着再次加速。
相比之下,不管是淩雲的白馬還是重甲鐵騎上好的大宛馬體力都幾乎到了極限,除了輕裝上陣的童貫的馬。
嘆了口氣,淩雲眼神不甘的看着栾提羌渠逃離的背影,一揮戟,撤軍。
戟尖上的屍體在揮戟的時候被甩出,染紅了一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