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未來“岳父”
方洛山比管劍書大一年,今年51歲,穿着一套得體的灰色西裝,胸前的口袋插了一塊寶藍色的絲巾,整個人看起來就一上流社會人士的派頭,雖然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保養得好,整個人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絲毫不像在背後私下暗查別人十餘年的那種陰險之人。
方洛山和克裏斯看起來就是一類人,俗稱生意人,做事滴水不漏,臉上總是帶笑實則笑裏藏刀,給布蘭登的感覺就是很讨厭很不真誠,他不知道在華國有個形容詞,描述這一類人為“笑面虎”。
和方洛山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就是克裏斯之前說過的執行總監錢龍。
錢龍看起來年輕有為,穿着黑色的西裝,頭發往後梳得一絲不茍,一張高級厭世臉上挂着一副金絲眼鏡,即便是面對商業合作對象,依然嚴肅得擠不出一絲笑容來。
之前調查時凱文也順便将錢龍的資料發過來了,錢龍今年才30歲,比克裏斯還要年輕一歲,卻已經靠自己的實力爬到了方管貿易的執行總監。
在那之前他是一位職業經紀人,曾替多家公司促成過生意,擁有極其精準的市場判斷力,以他的能力甚至可以自行創業,或者去随便一家一流大企業當總經理級別以上的職位,可最後他卻選擇去了方洛山小小的貿易公司,當了一名執行總監。
對于眼前這兩位人物,無論哪一個都不好惹,身後都有說不清的故事,克裏斯提起十二分精神接待,也希望布蘭登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把這場會議搞砸了。
一般來他們這裏談生意的人,都想試一試羅德酒莊出品的紅酒,克裏斯也照常問了兩位的喜好,結果卻遭到了對方的婉拒。
錢龍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道:“我是開車來的,不能喝酒,方董只喝得慣大紅袍,如果沒有的話麻煩給一壺白開水就好,謝謝。”
錢龍這話聽起來沒什麽問題,但配着他的厭世臉和毫無聲調起伏變化的語氣,聽着就特別傲慢和欠打。
克裏斯憑借良好的教養招呼衆人坐下,讓秘書去泡茶後,寒暄了不到兩句,錢龍就伸手截停了他。
“我們這次來主要還是想談一下關于商務合作的事情,寒暄就不必了,”錢龍從皮制公文包裏拿出一式幾份的文件,給在座的每一位都發了一份,“這是我們這次初拟的合同,羅德先生可以先過目,如果有什麽不理解或不清晰的地方随時可以提出來。”
克裏斯覺得這位錢龍和勞倫斯一樣難搞,只是難搞的角度不一樣。
他強忍着不爽,臉上依然挂着得體的笑容接過了文件。
接過來還沒開始看,對面坐着的方洛山手一擡,脾氣頗好地笑笑說:“先不急,我們先聊聊天兒。”
錢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比了個“請”的手勢,那樣子似乎還有點被打斷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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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山呵呵一笑道:“我這個手下啊,就是這種性格,羅德先生請不要和他計較。”
克裏斯嘴上說着“哪裏哪裏”,心裏則在暗罵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老頭不是個好對付的,兩人一唱一和還顯得這老頭脾氣很好的樣子,其實後面在等着他們呢。
果不其然方洛山聊了沒幾句,就把話題轉到了布蘭登身上,“這一位就是你們羅德酒莊的首席釀酒師吧?只聽其名不見其人,今天有幸看到了,我得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了解一下。”
克裏斯心裏一震,暗道總算來了。
像之前談好的那樣,布蘭登只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好”,其餘的就交給克裏斯來說:“布蘭登一般很少接觸公司的事務,只是今天剛好在公司,二位又是我們的貴賓,我就叫他也一起出席聽聽。”
他誇張地笑着說:“布蘭登就是個葡萄酒癡,對公司運營方面的東西不太了解,希望二位不要見怪才好。”
“哦?”方洛山眼裏一閃而過的尖銳,調笑道:“你們兄弟倆倒是分工明确,在我們華國多的是分配不均争得頭破血流的事情,布蘭登先生倒是個心大的。”
克裏斯想反駁一兩句,方洛山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很快就将視線放回克裏斯身上繼續閑聊,仿佛剛剛注視布蘭登只是真的剛好談到而已。
“你們兄弟二人都是能幹的,術業有專攻,挺好。”方洛山笑了笑,神情突然有點落寞,“不像我這個老頭啊,都這個年紀了,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在外面聘請的人了,幸好錢龍是個能幫得上忙的,也不用我一個好幾十歲的老家夥一把年紀了還要四處奔波。”
克裏斯一聽,忙打蛇随棍上,“像方老這種成功人士,該是事業家庭雙得意才是,怎麽……?”
方洛山擺了擺手,搖頭道:“哎,年輕時候不懂珍惜,有些事情錯過就錯過了,也沒什麽好說,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無法強求。”
“是這個道理。”克裏斯附和道。
“所以啊,有了喜歡的人,得真心誠意地對對方好,不要因為一點小小的不是就鬧分手什麽的,就算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咬咬牙忍了就過去了,畢竟遇到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啊,現在不好好珍惜,等你到老的時候,就該後悔了。”
方洛山這番體會來得莫名其妙,要不是之前調查過他,在座羅德兄弟二人還真未必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可正是因為知道了他的身份,這些話在布蘭登耳朵裏聽着便格外刺耳。
他方洛山算是什麽東西?當年不好好珍惜所以鬧分手,一走就是幾十年,寧願在背後默默調查也從不肯出面承認當年幹下的混事,現在還有臉來教育他們?!
他身體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克裏斯就不動聲色地伸手過來在他手臂上一按。
布蘭登眉頭輕蹙,咬牙忍了忍,最後還是把這口氣咽下去了。
接下來的會議回到正軌上,兩邊互相交換了信息,錢龍顯然有提前做過一番功夫,能給出的條件可以算是同行業裏面最優的,要置換的條件對羅德酒莊而言也是有利無害,就算不是有勞倫斯在前,遇到這樣的合同克裏斯肯定二話不說就要簽下。
但如今知道了方洛山來者不善,克裏斯只能壓抑着自己激動的心情,臉上擺出客套有禮的表情道:“你們提出的條件我能感受到誠意了,但具體的內容我們還需要開會讨論一下,我會盡快給你們回複的。”
“應該的。”錢龍聽到這句話後很果斷地站起來,伸手和克裏斯握了握,“期待和你們合作。”
将兩人送走後,克裏斯一回到辦公室,就瘋狂吐槽起來,“那個錢龍真的太裝逼了!擺張臭臉談什麽生意!他們華國人有句話叫以和為貴,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真懷疑他是不是華國人,好像我們欠了他幾百萬一樣,以前和他簽合同的人肯定都是抖M,覺得不簽這份合同就很對不起他一樣。”
“還有那個方洛山,啧啧啧,真是一只老狐貍,”克裏斯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你聽到他說的話沒?他可真有臉啊,暗搓搓地就是想內涵我們的關系不好,他以為自己是誰啊?自己跑了男朋友,別人還生了個孩子,早就沒他什麽事了,現在還在那念念不忘,真是搞沒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布蘭登一聲不吭,臉色鐵青地坐在那兒。
他手裏拿着之前凱文給的資料,腦子裏關于方洛山的形象又完整了一點。
克裏斯自言自語地吐槽了一陣後,剛才開會時憋着的那道氣才算全吐出來,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看他們的合同條件是真的好,提出的置換條件也是有利于我們的,不得不說錢龍那人雖然高傲,但還是有高傲的資本的。”
克裏斯心裏已經傾向于要和方管貿易合作了,可因為這次合作對象牽涉甚廣,他還是得問問布蘭登的意見。
布蘭登放下資料,公司運營這方面他相信克裏斯的判斷,也知道不能因為個人恩怨害得公司業務出現問題。
他想了想說:“要是覺得合适的話你就去做,過去是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不用過多考慮我。只是方洛山這個人很明顯是沖着我來的,對方有什麽意圖現在還摸不準,簽訂合同的時候要把好關,不要被人輕易挖坑了。”
“這是自然。”克裏斯聞言大松一口氣,點頭道:“而且這人要是真的有什麽目的,我們和他合作還能牽制住他,對方的一舉一動也能擺在臺面上,要是推拒了這次合作,反而還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克裏斯一想到那老頭這麽多年來暗搓搓在背後調查人的舉動就是一陣不舒服,和這樣的老狐貍打交道,多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結束了會議後,後續就沒布蘭登什麽事了,他去公關經理那兒走了一轉,催了下他們活動的安排,完了後想了想,給大衛打了個電話。
回到花場的時候才剛到正午時間,管雨辰吃着吃着飯看見他回來了吓了一跳,想起身為他張羅午飯,被布蘭登壓着坐下讓他不用忙乎:“我在公司吃過了,你先吃,等會兒有話跟你說。”
話是這麽說,但這頓飯管雨辰吃得沒滋沒味的,急匆匆幾口吃完,管劍書揮了揮手讓他們去聊,管雨辰得了令就拉着布蘭登往外跑。
“怎麽了?是上次說的事嗎?是不是情況很不好,我昨天聯系了一下那個做運輸的服務商……”
管雨辰一出來就緊張地抓着布蘭登問,布蘭登心裏一暖,從方洛山那兒一直憋到現在的那道氣,被管雨辰三言兩語就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