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方洛山
布蘭登就這樣在管雨辰家住了下來。
一開始管雨辰以為他都沒什麽事情要忙,畢竟前段時間天天粘着他,到哪兒都能看見他的身影,每天還雷打不動地到家裏蹭飯吃,堂堂一個酒莊老板,日子過得像個無業流民一樣。
但等到布蘭登住進來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人還是有不少事情要忙的。
每天将天天送到幼兒園後,布蘭登就會回到市中心的辦公室,呆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就會回來和他們一起吃飯,等吃完飯了又回公司,到了天天放學的時間,才回來接了管雨辰一道去接天天放學。
近距離看布蘭登這樣奔波,管雨辰都要被感動到了,心想原來現實中的大老板是真的忙,而不是像小說裏說的那樣,滿腦子只有談戀愛都不用工作的,之前想必都是擠出時間來陪他們的。
但管雨辰是真的錯怪布蘭登了。
布蘭登的閑是真的閑,閑得過去幾年大衛和克裏斯都恨得牙癢癢的,他每年就只有固定幾個月時間需要回澳洲打點一下葡萄酒的釀制工作,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挺清閑。
要不是這段時間忙着敦促克裏斯去查方洛山的事情,布蘭登還真的懶得回公司,但付出是有回報的,當凱文知道布蘭登和管雨辰的關系後,命底下的人趕緊幫忙去查方洛山的背景,同一時間又幫忙了解城東城西地皮的事情,兩件事都有了些眉目。
布蘭登拿到方洛山的資料後仔細地看了幾遍,可和之前的結果一樣,年代過去太久遠了,能查到的東西并不多,除了只知道方洛山和管劍書曾經是關系很好的同學以外,再多的信息也查不出來。
凱文這段時間和布蘭登混熟了一點,還幫了布蘭登這麽一個大忙,有點自來熟地從布蘭登辦公室的酒櫃裏拿出一瓶酒,自斟自酌道:“這兩位年代有點久,能查到的信息不太多,但是我順着往下查,發現連嫂子的出生也有點奇怪。”
凱文不知道管雨辰和管劍書異于常人的父子關系,暗自猜測道:“嫂子家裏有一個阿姨叫王伶,和嫂子他爸是大學同學,當初王伶和管劍書是同系同班,反倒是方洛山是不同系的。”
他抿了一口酒,嘆了口氣繼續說:“當初我以為王伶是嫂子的母親,但這麽多年來她和管劍書住在附近,工作也在一起,卻沒有結婚,孩子都有了不結婚這樣也太奇怪了吧?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王伶,結果被我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他指了指布蘭登手上的文件,讓他翻到後面幾頁,“這個王伶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也是一號風雲人物,她是個蕾絲邊,還在學校開了個社團,叫彩虹社團,裏面是做什麽的不用我說你大概也能猜到,無非就是宣傳一下同性戀無罪,當時方洛山和管劍書都是這個社團裏的成員。”
這個發現倒是出乎布蘭登所料,他就着凱文說的內容快速閱覽一遍。
凱文說:“但王伶和我嫂子到底是不是母子關系呢,這個我也不好說,畢竟查醫療檔案是犯法的,這玩意我們是不碰的,不過讓我來說,我就覺得大概是兩對Gay形婚了,方洛山和管劍書是一對,王伶和另外一女的是另外一對,我這個說法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你看看後面一頁。”
布蘭登随着他說的翻了一頁,便看到了有關王伶的詳細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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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王阿姨我為什麽說她是風雲人物呢,關于她的資料可比另外兩位長輩好查多了。”凱文一副八卦的嘴臉道:“當年在念大學的時候她就出櫃了,鬧得沸沸揚揚,你想想他們年輕的時候啊,那是多少年前,還搞了這麽個社團,這不是跟學校和傳統文化對着幹麽?”
“于是呢,和她一起出櫃的女朋友家人找上了學校,說王阿姨敗壞社會道德,帶壞了他們的女兒,要求學校給個說法,還要把王阿姨的女朋友給軟禁起來。”
凱文說:“王阿姨呢,也不是個善茬,她發動社團的力量,自己出錢寫大字報,訓斥學校的不公,還要求女朋友的媽媽把人給放出來,往往這些故事啊最後的下場都不怎麽好,你猜怎麽着?王阿姨和她嚴格意義上來說的‘丈母娘’撕得死去活來,那位‘丈母娘’想攔着王伶不讓她去找自己的女兒,結果被王伶一甩,給甩出去馬路,剛好馬路上來了一輛車,嘣!”
布蘭登皺眉瞪他一眼,“放尊重點。”
“是是,”凱文自己說得興奮,忘了眼前這位是當事人的家屬,縮了縮肩膀繼續道:“王伶也驚了,趕緊送人上醫院,萬幸的是丈母娘命救回來了,但女友要和她分手,再後來學校也開除了她,在那之後線索就斷了查不到,幾年過後她就回來和管劍書合夥一起做花場的生意,一做就這麽多年。”
布蘭登沒想到兩位長輩身後還有這麽複雜的故事,他心情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些事情管雨辰未必知道,他原本只是想查清楚方洛山的事,順藤摸瓜摸到了這些內容,本來在背後查他們就不是一件見得光的事情,在得知這些後,他就更不知道以後要怎麽和管雨辰開口。
凱文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有理有據地分析道:“方洛山畢業後沒多久就出國了,再查到他的蹤跡時,已經是方管貿易的老板,在外頭那些辛酸打拼史和這件事沒多大關系我就不說了你自己看資料,但我想說的是當初那麽要好的朋友,突然都各奔東西,後來管劍書和王伶一起做生意,又有了我嫂子的存在,你仔細想想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我嫂子多半就是管王二人形婚生下來的了。”
布蘭登知道管雨辰是管劍書的孩子,因此凱文的推斷并不成立,只是方洛山到底是不是管雨辰的另外一個爸爸,這個還得仔細徹查清楚。
要是他不是,那他這些年來暗地裏查管家父子到底出于什麽目的?
要是他真是,那他一直躲在背後,卻在他出現後主動向羅德酒莊抛來橄榄枝到底又出于什麽原因?
布蘭登平時只有葡萄酒和管雨辰的腦子裏一時三刻分析不出這背後的深意,他讓凱文再繼續往深處查方洛山,自己在公司把所有這些消化掉後,再去接管雨辰和天天時,心裏難免又對管雨辰更心疼一些。
吃飯的時候管雨辰能明顯感覺得到布蘭登有心事,往常會逗天天開心的人今天一直處于沉默中,甚至連王伶問他有關葡萄酒的問題時偶爾都會開小差,這個樣子實在太異于平常,讓管雨辰不注意到也不行。
飯後他故意到布蘭登那兒和他讨論搬家的事情,過去聽到這件事肯定會激動不已的人,今天卻冷靜得不行,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敷衍道:“你決定就行,我都聽你的。”
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管雨辰又慌又懵,怎麽回事?這人已經開始七年之癢了?可是他們甚至連七周都還沒到!
管雨辰臉一沉,道:“你到底怎麽回事,今天早上還好好的,怎麽從公司回來一趟以後就變了個樣子,是公司有什麽棘手的問題嗎?我能幫得上忙嗎?雖然我酒量是不太好,不過有一些經營上的經驗,是比不上你們公司的規模啦,可是我們中國有句話叫‘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多一個腦袋幫忙想……”
布蘭登突然一伸手,将他抱進懷裏,截停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他心裏一縮一縮地抽疼着,心道懷裏這人怎麽能這麽好,為什麽能這麽好?可是他的父親卻不要他,寧願躲在背後這麽多年也不願意站出來認回他。
他揉了揉管雨辰的頭,在他耳邊低聲說:“沒有棘手的問題,一切都很好。”
“你少騙人,”管雨辰輕輕推開他,皺着眉頭一臉控訴,“你吃飯的時候就開始不對勁了,不是公司的問題那是什麽事兒?你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要回澳洲嗎,那我搬家的事情可以延後一點點沒關系,等你回來我們再……”
“沒有沒有,家裏沒有事,都好着呢。”為防管雨辰再胡亂猜測下去,布蘭登想了想道:“就是我們公司,嗯,我們不是一直想打入華國市場嗎,但運輸方面談不下來,運輸成本太高了,現在在談的服務公司出了難題刁難我們。”
“啊,那怎麽辦?”管雨辰自己做花場的,很能明白運輸成本高的困擾,忙幫他想主意,“有備選的服務公司嗎?國際運輸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不過我可以問問我們用習慣的服務商,可能他們會有什麽門路。”
布蘭登執起管雨辰的手,在他手掌親了幾下,又将他拉近一點,重新抱住他,“雨辰你怎麽那麽好,那麽那麽好。”
管雨辰像哄天天一樣給他順背,感覺自己明明什麽都還沒做就被稱贊了一番,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兩人溫情脈脈地抱在一起說些小話,管雨辰希望布蘭登能盡快打起精神,他有點不習慣情緒低落的布蘭登,在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對對方的關注已經早就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布蘭登享受自己被管雨辰寵着,關心着的時刻,心裏卻一直想着方洛山的事情。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男人的意圖,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寶貝。
克裏斯和方管貿易的會議約在了周三。
到了會議當天,布蘭登也來了公司一起參加會議,過去除了出席一些必要的葡萄酒相關的活動,布蘭登幾乎不怎麽參與公司內部的會議,因此克裏斯提前和他說了一些開會時要注意的事情。
“你盡量少說話,主營業務方面的內容由我來談就好,”克裏斯食指敲了敲腦袋,想起一件說一件,“別人問起你葡萄酒的事情時,你簡單介紹一兩句然後交給我說就行,很多時候別人只是在寒暄,不是真的想聽你上課。”
“哦還有還有,就算對方提到了方洛山,你也別輕易搭腔,這次來的是他公司的執行總監,他本人應該是不來的,但他查了嫂子那麽多年,說不定會派底下的人來先探探口風,你別露出馬腳讓對方知道我們知道他查嫂子這件事。”
克裏斯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布蘭登揮手示意知道了,結果一切計劃在看見方洛山也來到會議現場時都徹底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