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三年,一千多馀日子一晃即逝。
獅子林,在蘇州城東北陽潘儒巷,乃是蘇州城一亭園勝處,與咱們臺北那熱鬧的獅子林回異其趣。
一進門便是花木扶疏,對面一所粉壁的書房,雅而有致,轉出月亮橋而入後花園,其景有如一個大盆景。
園以洞壑宛轉,湖石玲珑而出名,平常即有不少雅人騷士慕名前來觀光,今日更加的熱鬧。
密鑼緊鼓,吆喝連連∶「嶄郎聽嶄古,嶄古聽嶄郎,來!來!來!趕緊來呀!嶄郎聽嶄古呀┅┅」
語音情朗,略帶稚音,令人倍感新奇。
伍通及石碧卡今日『放榮譽假』,一大早即出來逛街,此時剛好逛至這附近,聞聲之後,立即跟随人群圍了過來。
在獅子林大門口有對五尺馀高的石獅,只見右側石獅旁有一名六旬老者依獅吸着旱煙。
瞧他頭戴破邊草帽,顏色半黑半黃,前沿下垂,斜壓在腦門上,左邊眉毛壓在帽裏,讓衆人僅能看到半面。
鬓角已斑白,魚尾紋皺成一大把,一襲寬袍大袖,那雙福字履已開了花,看樣混得不怎麽如意。
在他身左正有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黑小子,在敲鑼打鼓吆喝着哩!
瞧他生得一付「排骨趐」,嗓門卻挺響亮,不由令伍通低聲道∶「哇操!阿卡,此人的嗓門不亞於你哩!」
石碧卡低聲道∶「阿婆放尿,大叉哩!我随便吆喝一聲,也要比他響亮一倍,你要不要試一試?」
「哇操!免啦!少騷包啦!」
鑼鼓點子一緊,黑小子不吭聲了。
講古老者開腔道∶「在下湘中人士,姓古名怪,少時也曾入帏,奈何文意憎命,名落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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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是屢戰屢敗,在下是屢敗屢戰,奈何天生注定與功名無緣,只好一生漂泊,四海為家。
「在下曾讀過不少周秦野史,曉得些古往今來,閑鑼破鼓,浪跡天涯,雖然落魄,也算是九流中一個清品。
「這些年來,在下偕同小孫古精不仰他人鼻息,比些那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富貴王八還要清高。
「今日路過貴寶地,算是咱們有緣,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侍候諸君一段十八國臨潼鬥寶┅┅」
別看他年逾六旬,說起書來,仰揚頓挫,中氣十足,加上那位黑小子在旁搭腔,更加的引人入勝。
他正說到伍子胥用通臂手隔席抓過秦穆公之時,突然住口,悠悠哉哉的拿起了煙杆。
「卡喳!」一聲,黑小子以火石替他點燃煙。
石碧卡低聲道∶「阿通,他怎麽不說下去呢?」
「哇操!少土啦!你沒瞧見別人在掏口袋嗎?」
「這┅┅糟糕,我沒有帶錢哩!怎麽辦?」
「哇操!安啦!我有啦!咦?『兔崽子』來啦!」
石碧卡擡頭一瞧,只見從街左轉來一個中年漢子,一臉雀斑,兔唇削腮,滿臉的邪氣,十足的壞胚子。
不錯,他正是蘇州城之混混塗勇,以前除了常來「開講茶肆」白吃白喝以外,還每月還收取五兩的規費。
由於他姓塗,伍通二人私下替他取了一個「兔崽子」的臭號。
伍通的聲音雖低,身邊之人早已聽見,因此,立即有人驚呼道∶「塗勇來啦!塗勇來啦!快走!」
衆人聞言,一見塗勇已經走到近前,紛紛走散。
但,走不了多遠立即打住,等着要看熱鬧了。
塗勇一見衆人對他如此的「敬畏」,陰陰一笑之後,大步踏入場中,雙手叉腰,威風十足的喝道∶「嘿!老不死的,瞧你一大把年紀,一定走江湖跑碼頭甚久,怎麽不懂規矩呢?你在塗爺那兒挂過號?孝敬過了嗎?」
那老者連忙點頭哈腰道∶「這倒是小老兒疏忽啦!大爺你高擡貴手,讓小老兒把今兒混過去吧!」
「哼!諒你不敢不上路。」
那老者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唉!我這把子年紀了,還跑江湖受這門子活罪,說起來就叫報應。」
塗勇一聽規費已經跑不了,立即假惺惺的問道∶「怎麽說?」
「唉!我有兩個兒子,老大書不明禮,抛下我去當『孝』子,老二習武不務正,流入雞竊鼠盜,小孫子年輕,我替他讨了一房孫媳婦,原本指望他能略盡孝道,那知這小子不是人,依┅┅」
「怎麽樣?」
「他依靠着老方惡霸,橫着胳膊闖,他媳婦當然跑啦!這小子怨上了我,專管我老頭子要錢,這┅┅」
伍通聽他拐彎罵人,不由哈哈一笑!
石碧卡雖然聽不懂,可是,一見伍通在笑,他立即也哈哈一笑,他的嗓門甚響,立即吸引衆人之側目。
塗勇突然會過意來,立即狠狠的瞧着石碧卡。
石碧卡吓得立即躲到伍通的身後。
伍通仗恃練過武,敲不在意的站立不動。
此時的他由於練過「天機心法」,在這三年來,不但至少長高五寸馀,而且體格也增壯不少。
就連相貌也改變不少,因此,塗勇竟認不出他來,只聽他陰陰的道∶「傻大個,你們若有種,就別跑!」
說完,朝老者暴喝道∶「老不死的,你敢占我便宜。」
話未說完,早已撲了過去。
老者一擺大袖道∶「哎唷,乖孫,你這是幹什麽?」
塗勇一個跄踉,跌了一跤。
他不信的怔了一下,發瘋般撲向老者。
老者轉臉道∶「黑小子,摔他。」
黑小子早就蠢蠢欲動,一滑步,順手一甩。
「砰!」一聲,塗勇立即摔成四腳朝天。
他整天練拳踢腿,平常三五人根本近不了身,此時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摔,他不由甚為不服,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兜心兒一拳疾搗向黑小子。
黑小子叱道∶「你這只手好髒喔!」凝立不動,挨拳到胸前,一翻腕抓住他的脈門一帶,塗勇立即跌個狗吃屎。
衆人立即一個哄笑。
只有石碧卡憂心忡忡,沒有心情笑。
塗勇這下明白了,他立即翻身欲跑。
黑小子瘦爪一伸,抓住他的衣領向左一抖。
「砰!」一聲,塗勇又跌個五心朝天了。
黑小子叉腰道∶「起來!」
「不!大丈夫能屈能伸,說不起來就不起來!」
「不起來?我揍死你。」
「救命啊!出人命啦!」
老者含笑道∶「黑小子,我只叫你摔他,可沒叫你揍他哩!」
黑小子恨恨的道∶「滾!一!二!┅┅」
三字未響,塗勇已狼狽逃走了!
黑小子揮揮衣袖,道∶「各位,咱們方才又說書,又擺擂臺,連臺好戲,精彩絕倫,不給錢還成。」
說完,摘下破帽走向伍通。
阿通朝他豎了一下拇指,喝聲∶「贊!」立即自懷中掏出兩塊碎銀,毫不猶豫的朝帽中一放。
石碧卡道∶「他已替我付啦!我沒事啦!」
黑小子哈哈一笑,道∶「沒事!丁點事兒也沒有啦!古精冒味,敢問秦位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伍,人五人六的伍,單名通,亂通一通的通,他姓石名叫碧卡,乃是在下的義兄!」
石碧卡急忙補充道∶「石破天驚的石,小家碧玉的碧,上下不分的卡,請多多的批評和指教!」
古精乍聽這種不倫不類的解說,不由哈哈一笑。
古怪亦哈哈一笑,抽了一口煙。
石碧卡一見古精繼續走向別人,立即低聲道∶「阿通,我方才說的補充很正點吧?都是四個字哩!」
「哇操!正點?正點得『米米毛毛』」
「怎麽會呢?我想了好幾年才湊成的哩┅┅」
「哇操!回去再說吧!又有熱鬧可瞧啦!」
果然不錯,塗勇帶着兩個人來找回顏面了。
右側是個驢臉漢子,身穿一襲錦衫,橫充斯文,空着手未帶兵刃,扳着嚴肅神态,很有氣派哩!
另一位黑胖子帶着護手鈎,一付殺氣騰騰!
衆人立即紛紛散去。
只有伍通及石碧卡退出三丈外,神情十分的緊張。
這兩個人乃是蘇州「雙義武館」館主,虞祥及巫九,手下頗有幾套,乃是塗勇的恩師,乃是蘇州之雙霸。
驢臉漢子虞祥進了場,陰聲道∶「老兒,你可真是猛龍過江!」
古怪把破草帽向後一推,擡起頭來,眼泛一片精光,宛如電射,朗笑道∶「不敢當,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是雙頭蛇。」
虞祥臉上無光,叱聲∶「大膽!」立即撲了過來,單掌一起,迎面就砸,「砰!」的一聲,倒有幾分功力。
古精叫聲∶「驢臉的,我陪你玩!」「黑虎偷心」迳襲其左肋。
虞祥生平最恨人提及「驢」字,如今被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子一提,心中一火,殺機陡生,手下立即一緊。
右手疾吐,橫截脈門,左掌「白鶴展翅」倏拍左肩。
古精叫道∶「厲害!」一個貓跳竄了開去。
虞祥冷哼一聲,「單掌開碑」向他後心襲去。
伍通及石碧卡吓得慌忙以手捂眼。
那知古精身形一斜踉跄倒去,右掌卻疾快的向後一拍,「砰!」一聲,虞祥手捂右肋噴血倒地。
巫九怒吼一聲,未待古精站穩,擡臂暴點雙睛。
古精喝道∶「好胖的手!」「金絲纏腕」一刁對方脈門。
巫九倏地甩臂閃身。
古精驀地矮身,鴛鴦腿連環躲子腳,「砰!」「砰!」兩聲,巫九右足迎面骨及小腹被踹個正着。
摔出三四步遠,立即噴血倒地。
塗勇一見兩大靠山兩三下就被一個瘦小子擺平了,吓得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立即抱頭鼠竄而去。
伍通及石碧卡首次看見有人被揍得吐「槟榔汁」,吓得二話不說的,立即朝「開講茶肆」奔去。
古怪深深的瞧了他們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好美的資質,不知是誰調教出來的,奇怪?怎似不谙武哩?」
古精低聲道∶「爺爺,要不要我跟去瞧瞧?」
「算啦!辨正事要緊,走吧!」
且說伍通及石碧卡被駭得逃回「開講茶肆」院中之後,立即發現甄夫子及莫忘歸坐在廳中品茗低敘。
甄夫子一見他們二人的神色,等到他們走入廳中之際,含笑問道∶「阿通,阿卡,你們怎麽不多玩一下子呢?」
石碧卡好似見到親人般立即叫道∶「驚死郎,實在有夠驚死郎,一個年紀輕輕的猴砡仔竟會揍死人!」
伍通對古精的言行甚為欣賞,聞言之後,立即叫道∶「哇操!你少大嘴巴,什麽猴砡仔的,你自己還不是猴砡仔。」
「這┅┅這不對吧!他又瘦又黑又小,怎能和我相比?」
「哇操!你可真皮厚哩!你比他行嗎?」
「這┅┅這┅┅」
甄夫子含笑道∶「別鬥嘴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哇操!大叔,夫子,小的二人今早一出門,立即就快馬加鞭的在城內到處亂逛,那知在獅子林卻碰見了熱鬧。」
說着,将說書的情景說了一遍。
甄夫子聽得笑道∶「虞祥及巫九作威作福多年,如今終於挨到懲罰了,真是蒼天有眼,報應不爽!」
莫忘歸卻沉聲道∶「阿通,你把那個黑小子的動作比一下!」
伍通應聲∶「是!」想了一下,道∶「阿卡,你做箭靶吧!」
「不!不!會吐血哩!」
「哇操!我那有那黑小子厲害?」
甄夫子心知他們二人的內力皆已不凡,豈可讓他們在廳中動手損壞物品,立即含笑道∶「走!到院中去吧!」
石碧卡聞言,只好走了出去,口中連道∶「阿通,別太用力哩!」
「安啦!你這麽壯,我只是比劃一下而已,你跑過來吧!」
說完,模仿古精擺出了架式。
石碧卡叫聲∶「小心!」果然跑了過去。
伍通等他跑到近前,雙掌抓住他的衣襟向外一抛,「砰!」一聲,石碧卡立即被抛出丈馀外。
「哎唷!安娘喂呀!阿通,你好狠心喔!」
伍通一見自己居然将石碧卡摔成狗吃屎,不由一怔,聞言之下,慌忙上前攙扶,連道∶「失禮!」
甄夫子瞧得神色欣喜不已。
莫忘歸亦神色一喜。
「阿通,你真的把我摔疼啦!我不來啦!」
「失禮啦!我不是故意的啦!我自己耍吧!」說完,想了一下,把古精的鴛鴦腿及跺子腳使了出來。
他雖然學得不全,不過,甄夫子卻瞧得有點眼熟,思忖半晌之後,立即低聲道∶「洪兄,好似黃山派之路數。」
莫忘歸颔首道∶「不錯!想不到黃山派尚有優異的後起之秀。
「洪兄,黃山派一向少涉足武林,如今突然有人現身,必然發生了什麽事情?小弟想去瞧瞧。」
「好吧!早去早回,我将在申初離此,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定必回此,這本秘笈就交給你吧!」
說完,又自懷中掏出一本小冊遞了過去。
甄夫子激動的道∶「洪兄,你待小弟如此誠厚,小弟定當鞠躬盡瘁,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莫忘歸淡淡的道∶「甄兄,你視阿通如己出,小弟對他亦期許甚高,小弟相信你一定會盡力的。」
說完,迳自走回房去。
當夜酉未時分,伍通又來到甄夫子的房中,甄夫子道句∶「阿通,坐!」立即将那本秘笈遞了過去。
伍通伸出雙手将書本接了過來,同時恭敬的坐在他的身邊。
「阿通,你先将這書看看再說。」
伍通随手翻開來,只見書中寫着∶「夫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故武之善者,莫不以柔克剛┅┅」
伍通暗喜道∶「哇操!原來這是一本有關武學之書,太好啦!」再朝下看,「剛過必折,柔極永存,動者易憊,靜者長安┅┅」
他瞧得心日新俱醉,欣喜若狂。
「阿通,你知書中意思嗎?」
「似懂非懂!」
「武功一道,雖是以力取勝,但全看力量是否用得适當,若是用得恰當,四兩可撥千斤,若是不當,雖有挾山倒海之力,并将受制於人,譬如阿卡今午被你随手摔出,就是這個道理。」
「哇操!有理,夫子,這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該當何解?」
「練武如修道,必須先練心,心只要能定,神自然能安,氣自然能足,精自然能凝,你還記得三年前開始打坐之情景吧?」
「耳觀鼻,鼻觀心┅┅哇操!我明白了!」
「一理通,條條通,你仔細的思考吧!我會随時指點你的。」
阿通點點頭,果真仔細閱讀及思考着。
以他的優異秉賦,加上莫忘歸,甄夫子日年來替他紮基,早已神清智朗,再經甄夫子指點,三天之後,他已悟透運功使氣行力秘訣。
甄夫子翻開第目頁,道∶「阿通,往下這八頁包括拳腳刀劍招式,你先背熟,我再教你演練。」
任憑伍通條件優渥,加上日夕苦勤練,奈因天機絕學非同小可,他足足的花了年馀,才将那些招式練熟。
在這段期間,甄夫子也将「天機刀法」化成棒法,指導石碧卡運用那支大煙鬥,演練天機棒法。
他采取循序漸進方式,不厭其煩的指導這個憨直少年,務必要達到及格标準,才會再傳授下一式。
石碧卡這下子總算領教到五十馀斤大煙鬥的滋味了,不過,他卻興致勃勃的随時演練不已。
因為,甄夫子告訴他,只要用心練習,那女魔一定會在受不了的情況之下溜之大吉,他就可早日脫離苦海了。
因此,在這年馀時間,他也将這六招十八式練得純熟了。
臘月廿四,家家戶戶忙着送神及準備過年。
莫忘歸卻在黃昏時分,坐着一輛馬車抵達大門,付過車資及賞銀之後,只見他提着一個小木箱走入大門。
石碧卡正舉着一竿的臘肉要回廳,一見到莫忘歸,欣喜的喚句∶「大叔,你回來啦!」立即放下臘肉跑了過去。
莫忘歸一見他的步履輕快,心中暗喜,俟他走近之後,右掌倏地在他的左「肩井穴」拍了一下,道∶「阿卡,你更壯啦!」
「拍!」一聲脆響,至少有「中量級」一百磅左右之力道,石碧卡卻渾若未覺的咧嘴一笑,道∶「大叔,你更年輕啦!」
莫忘歸一見石碧卡的橫練功夫精進到這個境界,心中一喜,立即哈哈大笑,牽着他朝大廳行去。
倏聽伍通歡呼一聲∶「大叔,你好!」立即跟在甄夫子的左後方,快步行來,雙目居然已經微現淚光了。
莫忘歸深深的打量他一眼,握住甄夫子的手,欣喜的道∶「甄兄,辛苦你啦!沒有什麽意外吧?」
「一切正常,洪兄,你還好吧?」
「哈哈!入內談吧!」
莫忘歸及甄夫子剛坐在廳中不久,石碧卡已經收妥臘肉和伍通端着菜肴走了出來,同時迅速的擺置碗筷。
「哈哈!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好久沒有吃阿卡做的料理啦!今天可以大快朵頤啦!來!大家一起來!」
進膳之中,莫忘歸贊不絕口,樂得石碧卡合不攏嘴。
飯後,莫忘歸與甄夫子聯袂走向書房,石碧卡一邊收拾餐具,一邊低聲道∶「阿通,大叔這回似乎很爽快哩!」
「哇操!拜托你別濫用字眼吧!是愉快,不是爽快啦!大叔又沒有和查某搞在一起,怎能扯上爽不爽呢?」
「阿通拜托你別提查某吧!」
「哇操!怪啦!每次我一提到查某,你就畏若蛇蠍,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就不想娶某啦?」
「阿通,拜托,你別再提查某吧!我┅┅我實在受不了啦!」
伍通一見他居然緊張得臉色蒼白,不由詫道∶「哇操!不提就不提,不過,你為何如此的驚查某?」
石碧卡叫道∶「我不知道啦!」說完,捧着餐具匆匆的離去。
伍通搖搖頭,叫句∶「怪胎!」立即開始擦拭桌椅。
半晌之後,突見甄夫子含笑走了過來,道∶「阿通,到書房去吧!」
「是的,夫子,小的是否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
「可以呀!說吧!」
「夫子,阿卡為何那麽驚查某?」
「哈哈!這與他的武功有關。」
「哇操!難道他要競押驚某公會』的『理事長』?」
「哈哈!那有這回事,你待會兒再問洪兄吧!」
說完,含笑離去。
盞茶時間之後,伍通走入書房,只見他在「天機房」外面猶豫半晌,立即脫去衣衫,僅着一條內褲走入裏面。
卻見莫忘歸也是只着內褲盤坐在地,他稍怔半晌,立即說道∶「哇操!天寒地凍的,小的去拿墊吧!」
「阿通,別慌,過來,盤坐在我的背後。」
「是的。」
「阿通,你會『推宮度氣』吧!」
「會的!」
「好,你先運功,待會替我打通淤聚之氣血,服下吧!」
伍通接過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毫不猶豫的吞下去,藥一入口,立即化成一道甘液流入腹中。
真氣一提,立即覺全身如置熱爐,立即汗下如雨。
「阿通,歸元守一,準備貫穿『天地之橋』。」
伍通一聽夫子居然要自己貫穿練武人夢寐以求的『天地之橋』,狂喜之下,立即凝神守氣。
盞茶時間之後,只覺經脈俱張,全身氣機滾滾。
莫忘歸将自己昔年闖少林便奪過來的「大還丹」給伍通服下之後,自己也服下三粒「天機丸」。
他自從在西湖飲恨之後,無時無刻在設法要恢複武功及複仇,因此,他一方面督促伍通擡煙鬥,一方面設法恢複武功。
可是,愛珠既已存心點破他的「氣海穴」,豈是一天即能複合,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失望,痛苦的打擊。
可是,他毫不氣餒,每當伍通離開「天機房」沖往茅房之時,也就是他盤膝練心養氣的時候。
他總是不死心的先要提聚功力,可是「氣海穴」一破,好似氣球破了一個洞,怎能提聚體內的真氣呢?
他一見真氣無法提聚,乾脆眼觀鼻,鼻觀心,心守「丹田」按照「天機心法」将那些「天機」煙霧由雙鼻進出着。
起先是由右鼻吸入體內經過右胸直落丹田,稍停半晌,再由丹田向上噴射,徑由左胸,左鼻而出。
其次是由左鼻入,徑由右鼻出。
接着是由雙鼻入真達丹田會合之後,往中央直沖到天頂,一見「此路不通」只好重回丹田分由雙鼻噴出。
他就交織使用這三條路線,不但使全身重穴得以維持活力,而且試探着要補「氣海穴」那個破洞。
雖然每次皆失望,不過,他感覺出已有絲毫的進展,狂喜之下,他锲而不舍的繼續努力着。
此次,他重又回去于天機昔年隐必之處,且由于天機遺留之手稿中,他找到了複功之法,他幾乎當場樂昏了。
他先以訣隐身到滿意程度之後,方始回來蘇州。
此時,他雖然背對伍通,卻由他的呼吸察覺出他正在要緊的關頭,因此,他也暗暗緊張不已。
且說伍通一發現自己好似置身於熱鼎之中時,立即緊咬牙根,按照「天機心法」帶動那股澎湃真氣。
一而再,再而三┅┅終於在先後兩次輕震之後,全身的真氣好似三江四川五湖六泊歸大海般向「氣海穴」報到了。
過多的真氣幾乎使他爆炸,他慌忙帶着那團真氣運行全身,沿途也将「遲到」的真氣拉上車。
客滿,空前大客滿,大爆滿。
飛快車在他的體內馳騁着。
一圈,二圈┅┅一直奔馳下去。
他只覺全身一片空明,好似被一股白光籠罩般,說不出有多晶瑩,聖潔以及舒暢,他忘形的調息着。
事實上,此時的他根本不必親自指揮,那些真氣在他的意念一動,立即自動自發的在他的全身百骸運行起來。
好似在「家庭訪問」一般,那股真氣一一訪問每處穴道,而且好似大人在撫摸砡仔全身般沐融各處穴道。
他終於入定了。
莫忘歸松了一口氣,暗道∶「天啊!我複功有望了,愛珠,你這個賤女人,你等着我将你碎屍萬段吧!」
他心知伍通這一入定,至少要半日之後才會醒轉,因此,立即默默的思忖如何讓伍通及石碧卡的武功更加精純?
果然不錯,一直到翌日午後,伍通才神清氣朗的醒轉過來,他一見到莫忘歸盤坐在自己的身前,立即想起他欲自己替他運功行氣之事。
右掌一搭上他的「命門穴」就欲将功力渡過去。
莫忘歸怕他太慷慨一口氣輸過太多的真氣震傷自己的內腑,因此,立即道∶「先徐後疾,先輕後重。」
伍通暗道一聲∶「哇操!好險!」立即将真氣緩緩的渡了過去。
二人皆修習「天機心法」,因此,真氣一進入莫忘歸的體內,立即有如識途老馬般自動的穿行起來。
可是,當走到「氣海穴」之時就「漏風」了!
伍通怔了一下,不信邪的将真氣源源不絕的輸了過去。
盞茶時間之後,莫忘歸已汗下如雨了。
看官們,你們如果參加過「國軍愛民救災活動」,一定還記得如何用砂包圍堵堤防破洞的情形吧?
伍通目前就是采取這種行動。
沉積在莫忘歸「氣海穴」附近的「天機粉」及「天機丸」在伍通那精純內力煉化以後,好似砂包般紛紛堵贅氣海穴」那個傷口。
接着,它們粉狀變成膏狀,好似「歐凱棒」般将傷口緊緊的封住,而且迅即烘乾。
伍通那股真氣不放心的在「氣海穴」徘徊甚久,好似以腳踩實砂包般,足足的過了半個時辰才繼續前進。
莫忘歸欣喜的身子輕顫,半瞑的雙目倏然掉出兩粒淚珠,他慌忙凝神靜氣,引導那股真氣運行全身。
黃昏時分,那股真氣終於順利的遍行他的全身各處穴道了,為了避免創口承受不住,他立即輕輕的一掙。
伍通會意的收回右掌,繼續調息。
狹窄的天機房內立即一片寧靜。
一直到子夜時分,伍通才悠悠的醒轉過來。
他剛起身,莫忘歸也籲了一口長氣醒了過來,只見他起身抓着伍通的雙掌激動的道∶「阿通,謝謝你!」
「大叔,是小的該謝你哩,怎麽┅┅」
「哈哈!彼此!彼此!走,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說完,拿起畫桌上的衣衫開始穿着。
伍通立即走出「天機房」穿起衣衫。
盞茶時間之後,莫忘歸四人已坐在廳中桌旁了,只見莫忘歸舉杯道∶「甄兄,小弟先敬你一杯。」
甄夫子心知他必已恢複武功,因此,立即含笑陪他乾了一杯酒。
「阿通,謝謝你的幫忙,乾杯!」
伍通從未如此正式的喝過酒,加上被自己心目中的恩公敬酒,他立即當場怔住,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石碧卡個性憨直,那管那麽多,立即叫道∶「阿通,大叔已經乾杯了,你也快點乾杯吧!」說完,将酒端到他的嘴旁。
「哇操!我知道啦!雞婆!」
頭一仰,那杯酒整個的灌入喉中,之嗆之下,連咳不止。
「哈哈!甄兄,該加強訓練阿通喝酒哩!」
「哈哈!遵命,正統藝技已授完,總該授些雜藝了。」
「不錯!吃喝嫖賭,風花雪月,陣法,暗器,多着哩!」
「這┅┅嫖?賭?妥嗎?」
「哈哈!甄兄,你瞧瞧他的桃花劫,能不教嗎?」
此時,伍通已止住咳,正在拍胸順氣,甄夫子一瞧伍通那神儀內蘊,氣色晶瑩,他不由一震。
伍通的相貌雖然只是中上,可是,以他此時的通玄內功,所散發出來的溫文儒雅氣質,卻是十分的「耐看。」
連身為男人,修為有素的甄夫子也越看越想新近哩!
莫忘歸滿意的颔颔首,道∶「阿卡,這些年來,你忙裏又忙外,最辛苦不過啦!來!大叔敬你一杯!」
「是!是!大叔,小的先向你報告一下,小的只能喝兩杯,這一杯酒先喝下,等一下再敬你一杯!」
說完,小心翼翼的乾了那杯酒。
別看他憨直,那只是反應比較單純以及慢些而已,他一見伍通被酒嗆到,立即慢慢的喝光那杯酒。
只見他得意的朝伍通照照空杯,另外斟滿酒道∶「大叔,感謝你救小的脫離苦海,小的敬你一杯。」
說完迳自緩緩的乾了那杯酒。
莫忘歸又乾了一杯酒之後,含笑道∶「阿卡,大叔尊重你,不再要你喝酒,不過,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你總該捧場吧?」
「是!小的會努力吃了。」
「哈哈!好!你就多吃點,阿通,來,再喝一杯,別喝得太急!」
「是!」
這一餐「宵夜」,一直到醜初時分才散席。
翌日辰初時分,四人已用過膳,伍通及石碧卡将畫架擡到大廳前,并備妥畫具,同時也請莫忘歸表演一常莫忘歸朝站在一側的甄夫子點點頭,道∶「阿通,大叔以畫代武,你瞧仔細點了!」說完,拿起了炭筆。
只聽他輕聲吟道∶
「煙光山色淡溟蒙,千尺浮圖兀倚空;
湖上畫船歸欲盡,孤峰尤帶夕陽紅。」
吟聲方起,炭筆疾揮,一座巍峨的南屏山立即出現難畫紙上,接着在山上出現七級古塔。
「阿通,此塔乃是杭州西湖十景之一,名日雷峰塔,每當夕陽西沉時,塔影波光,相映成趣。」
說話之中,寧靜的湖水,波光塔影,相繼出現了。
甄夫子瞧得暗嘆道∶「才氣橫溢,怪不得能睥睨武林!」
伍通卻瞧得神馳目眩,雙手随着不住的比劃,思索着自己所習練過的招式,令莫忘歸瞧得暗暗颔首不已!
心中一動,立即在湖面兩側畫起垂柳。
只見他忽而東畫一株,忽而西畫一株,總之,好似在施展「天機心法」,邊迅疾又飄忽的畫起柳樹。
伍通瞧得心神俱顫,情不自禁的移動起步子。
石碧卡起初以為阿通突然中了邪,可是,仔細一瞧他的步子居然甚為眼熟,他不由怔了一下。
等他看了好半晌正欲出聲之際,莫忘歸已在湖面上空畫出一群飛鳥,而且正以不同的姿勢飛翔着。
伍通心知那是「天機身法」,立即一邊閃動,一邊瞧他作畫。
他為何要邊閃邊瞧莫忘歸作畫呢?因為,他發現大叔方才所畫的掌法,刀法,皆與自己所習有些不同。
演練過後,他發現這些不同反而使得更順手,因此,他全身随着莫忘歸所作之畫演練着身法。
莫忘歸功力乍複,一口氣将天機掌、拳、劍、刀,身法由炭筆畫出之後,亦覺心力交疲,立即停下筆。
伍通跟着停下步子之後,不住的思索着。
甄夫子含笑将一杯香茗遞給莫忘歸之後,立即将石碧卡拉到書房外低聲道∶「阿卡,你想不到阿通也會你那套吧?」
「是呀!好奇怪喔!」
「阿卡,你去把那兩支煙鬥拿出來,等一下你和阿通比比誰較行。」
「不行啦!很危險哩!上回小的不小心将後院一株樹砸倒哩!」
「不會啦!阿通會閃開的啦!」
「真的嗎?」
「真的啦!阿卡,我有騙過你嗎?」
「嗯!小的相信你!」
「很好,你先去後院等吧!」
說完,迳自走回大廳朝莫忘歸傳音道∶「莫兄,可否讓他們比武。」
莫忘歸含笑點點頭,道∶「阿通,想通了嗎?」
「哇操!大叔,你實在不簡單,連作畫也可以授武!」
「哈哈!武功豈止用於搏鬥而已,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