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後攻的建設與維護

第10章 在違法的邊緣試探

薩奇拽着格雷的胳膊把他一路拖回莊園。那條路在白天走起來并不太遠，似乎也不是很難找。薩奇步子邁得很快，格雷幾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時不時被拉得差點跌倒。

“叔叔……”格雷踉踉跄跄進了屋，終于忍不住了，“叔叔，好痛啊！”

薩奇停下腳步，猛地松開手。格雷揉着胳膊，淚汪汪翻起眼睛偷偷窺探他的臉色。叔叔的怒意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比起身體上的悶痛，還是叔叔繃緊的嘴角更讓他難以承受。

“給我看。”薩奇命令。格雷抖着手挽起袖子，露出印在上臂的掌印。

薩奇閉了下眼睛，難以直視自己失控的罪證。但他還是集中精神，給格雷治愈了傷痕。

“……抱歉。”他的手指停留在養子恢複如新的皮膚上，面色緩和了不少，“我……擔心得要死。你沒事就好。”

格雷揉了揉嘴唇，心虛地盯着自己的腳趾頭。

“你真的沒事？”叔叔的手向上經過他的肩膀、脖頸，貼在他搏動的頸動脈上，感受着他慌亂的心跳。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薩奇的聲音繃得很緊。發現格雷沒回到莊園時的驚慌，聯系到丁恩時短暫的放松，和之後熊熊燃燒了一整夜的妒火……

丁恩臨別時對格雷輕佻的動作已經讓他憤怒不已，而現在格雷的表現仿佛證實了他最糟糕的猜想。

“沒什麽，他……沒做什麽，真的。”格雷望入叔叔的眼睛。薩奇盯着他看了好一陣，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叔叔。

丁恩很有趣，很迷人，和他在一起時非常開心。如果人類都像丁恩那樣，格雷還是極為期待自己的大學生活的。

但叔叔還是不一樣。

為什麽丁恩就敢突然……格雷的呼吸急促起來。也許……也許，如果我也能……

“叔叔……”格雷忽然捂住對方覆在自己脖頸上的手，微微掂起腳，“薩奇。”

他鼓足勇氣伸着腦袋，貼上薩奇薄薄的嘴唇。

簡直像在吻個素描用的石膏像。薩奇一動不動，任他怎麽模仿着丁恩的做法碾磨舔舐，也毫無反應。格雷甚至沒辦法分開那緊緊抿住的唇瓣。

少年終于敗退下來。他瞪着薩奇冷清的面容，視線一下子模糊起來。終于，格雷發出一聲小獸般的哀鳴，扭頭跌跌撞撞跑掉了。

叔叔……叔叔果然只會是叔叔。他是不可能……不可能回應自己的……

格雷不想學習，不想吃飯，鑽進被窩裏縮成一團，唯一的願望就是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

有人在敲門。格雷悶在被子裏嗚嗚抗議，但門還是開了。

“格雷？我進來啦？”薩奇看着床上圓滾滾的繭，本來還在微微蠕動，聽到他靠近的腳步聲就忽然僵住了。

“格雷……”薩奇坐在繭旁邊，伸手拍了拍，“沒事的，這很正常。”

繭顫抖着嗚咽一聲。

“……我其實……很開心。”薩奇笑了下，喉嚨裏梗住了一塊難以下咽的東西，“但你知道，這樣不好。”

“……我，我已經……”繭的一角漏了個小口，鑽出一聲鼻音濃重的嘟囔，“成，成年了……”

“你也知道問題不在這裏。”為什麽要讓事情難上加難呢？薩奇的手指陷進自己的膝蓋，用盡全部意志力移開了視線，盯着地板上的木紋。

“我之前做得不夠好。”他強迫自己站起身，揉搓繃得酸痛的臉頰，“我不應該把你關在這裏。你只認識我一個人，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認識其他人就可以了麽？”一只小爪子探了出來，揪住薩奇的褲腿，“我認識……丁恩先生了啊。”

提起丁恩，薩奇牙關咬得咯吱一聲。不行不行，控制住自己。深呼吸，一二三，四，五。

“不要急。”薩奇掰開格雷的手指，“先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交些朋友。”

“試着……和你喜歡的人……交往。”薩奇逼着自己說出言不由衷的建議，“之後，如果你的感覺還是沒有變……”

“不會變的！”格雷從被窩裏冒出來，小臉悶得紅通通，雙眼閃閃發亮，“我對叔叔……不會變的……”

“那我就在這兒等你。”薩奇微微地笑了。

格雷的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柔軟的嘴唇壓上來。這次薩奇放縱了自己，回應着那條生澀又熱情的小舌頭，把那具自己親手塑造的身體擁進懷裏，緊緊貼在胸前。

就這麽一次。下一次，就是他經歷過人生，還想回到這裏的時候了。

***

可惜格雷不這麽想。

他開始理直氣壯拖着枕頭鑽到薩奇床上，甚至按倒薩奇趴上去，笨拙地撫摸那寬闊的胸口，扭着屁股蹭他的大腿。薩奇卻只是輕笑，扣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親親臉蛋或額頭，從後面抱着他躺下，關燈睡覺。

而且薩奇再也沒有那樣吻過他。有時候被纏得煩了，還會扳起臉教訓他不要鬧。

格雷每次都會慫慫地收斂一陣，再開始試探薩奇的邊界。

終于有一天，他實在氣不過，掄起枕頭甩了薩奇一下，跳下床跑回自己的卧室。

被窩裏涼飕飕的。格雷蜷成四肢，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寒冷抖成一團。

叔叔其實并不在乎他的感受。格雷算是看清了。叔叔只在乎他自己的原則。為了自己不至于良心不安，他才不管格雷高興不高興。

不過他又有什麽必要在乎格雷高興不高興呢？反正格雷整個人都是屬于他的。而且從人類的法律來說，格雷已經成年，薩奇甚至可以把他直接掃地出門，就不用擔心再被誘惑得犯什麽錯誤了。

哎……所以還是好好念書吧。格雷從地上随手摸起一本參考書，盯着裏面熟悉的知識點。就按叔叔說的，考上大學，交朋友，談戀愛，然後再回來……

但那要等多久啊！格雷掰着手指頭計算——距離入學考試有大半年，本科之後估計還要讀個研究生，至少也得工作幾年，做出些像樣的成績，才能算得上認識了人類社會吧？

說不定至少得十年。如果叔叔堅持他在外面過滿一輪“人生”，那就要二三十年了。格雷記憶中的生命只有八年，但已經漫長得……好像一輩子了。

格雷把書丢在地上，臉埋進枕頭裏，在陰郁的想法中漸漸迷糊起來。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撫摸着格雷的卷發。格雷睡眼朦胧轉過頭來看着薩奇。

“你最近好像不太開心啊。”薩奇看着卧室裏滿地亂丢的教材有點擔心，“不要壓力這麽大。你這樣會堅持不下去的。”

格雷癟嘴。薩奇在誤解自己的心意方面簡直天賦卓絕。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丁恩打電話來問你要不要去游戲展玩，他訂了兩天一夜的套票。”

格雷擡起頭眨巴眼睛：“丁恩？叔叔不介意我跟他來往麽？”

薩奇扯了扯嘴角。他本來第一反應就是回絕丁恩，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之前聯系人的事已經讓格雷失望了，不能一錯再錯：“要和誰來往是你自己的決定。想去麽？”

格雷坐起身，抱着枕頭：“他要是……對我有什麽期待呢？”

薩奇覺得自己簡直是模範家長了，拍拍養子的手重複：“我尊重你的決定。”

不知為何，格雷的表情看起來反而更加陰沉了。

“那我要去。”他扭着小腦瓜，不肯再跟薩奇對視，一頭鑽進被窩裏，“我睡了。”

“好，晚安。”薩奇俯身貼了下他的額角，掖好被子。

到了出發的日子，薩奇送格雷到橋頭，還沒心沒肺地囑咐他們第二天不要太晚回來，森林裏走夜路危險。格雷坐在丁恩的車裏滿腹怨氣，差點忘了這是自己第一次通過那座可怕的橋。等他反應過來，最恐怖的深淵早已被甩在身後，面前是盤桓的山路，和天邊閃閃發光的偉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