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組團診病
勁節先生既答應了棠梨自然不會食言, 待棠梨走後, 讓清風請了餘星闌過來,開門見山的道:“少東家果真要拜師?”
餘星闌聽了頓時大喜, 忙道:“能拜您老為師求教醫道, 乃弟子的造化。”這還怎麽樣呢, 就開始自稱弟子了。
勁節先生目光一閃:“老道雖能開方診病,卻是半路出家,你餘家乃是傳承數百年的醫藥世家,令祖父更是醫道宗師, 老道自思醫術遠不如令祖父,就算我應下,于醫道上給你的指點也不多, 即便如此你還要拜嗎?”勁節先生雖應了棠梨,可這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
畢竟此事的緣由餘星闌不知, 自己卻是清楚的,說白了餘星闌跑過來拜師沖的可不是自己, 而是葉棠那小子, 以自己的醫術當餘星闌的師傅的确有些牽強。
餘星闌卻不知此中另有乾坤,只當老神醫以為自己拜師之心不夠堅定, 特意來試探自己的忙跪下行禮:“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星闌拜見師傅。”這頭一磕到地,勁節先生便不好再說什麽了, 伸手扶起他道:“老道一個出家人, 若認真收了你做弟子, 總有些不妥,不如你我就做一對記名師徒吧。”
餘星闌本就是餘家人,雖拜師卻是為了求教醫道,也不可能背離了祖宗,前頭拜的幾位師傅也都是記名,并非入門弟子,如此倒兩相便宜。
故此勁節先生的提議倒正合他的心思,餘星闌忙應了,接着便道:“齊王殿下的寒熱相戰之症,弟子照着您方子上所寫用藥配合針法,如今已趨于平和,若無變故半年之內應不會再發病,只是殿下這熱毒寒邪長在體內總不安穩,不知師傅可想出了徹底醫治之法。”
勁節先生目光一閃,心道葉棠那小子倒是個未蔔先知的,走之前把這些事一一交代的清楚明白,正因如此,自己這個當師傅的,才沒有第一天收徒弟就丢了臉去。
勁節先生假做深沉的想了一會兒方道:“此症頗為麻煩,若想根除還需再思量。”
餘星闌卻鄭重的道:“弟子這幾日給殿下行針倒有了個想法?”
勁節先生挑了挑眉:“哦,說來聽聽。”
餘星闌:“殿下這寒熱相戰之症雖重,若尋病因卻起于熱毒,這熱毒又是因助情之藥,而助情藥大多以助陽為效,躁火入體不得宣洩故此化為熱毒,若能宣洩而出,體內只剩寒邪,醫治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棠梨一早把這些都交代清楚了,故此勁節先生對于齊王殿下的病情已知之甚詳,初一聽的時候也覺這個症候實在棘手,根本不能下藥又如何醫治,後聽棠梨說起平衡寒熱的法子,不禁暗道,這葉棠年紀不大,這醫道上的造詣,實在深不可測,這樣一個平衡寒熱的法子,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的,便想得出也做不到,莫說假他人之手,便是自己親自出手也不成,皆因這寒熱若想達到平衡,用藥的時機,份量,行針的手法,針入的穴位等等,都不能有丁點差錯,若錯了哪怕一點兒,後果便會加重病情,而齊王這病耗到如今已到了最險之地,稍有差池,結果很可能就萬劫不複,體內寒熱失去控制,就如一鍋煮沸的湯,不能宣洩而出便如揚湯止沸,沸乃益甚,再沒有釜底抽薪的法子之前,唯有平衡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雖知此症棘手作為大夫卻也頗有興趣,就如翻山,山越高越險,翻過去才越有成就感,故此,勁節先生才問餘星闌的想法。
不想這一問倒覺頗有道理,是了,這齊王殿下的寒熱之争起因是錯吃了情藥,此種藥并不會要人性命,不過是為了**和諧春風一度罷了,若尋個女子來不就都解決了。
就算熱毒去寒邪留,總比寒熱相戰要好治多了,只不過如此簡單的道理,餘星闌想的出,自己也明白,那天縱英才的齊王殿下又怎會不知,結果熱毒未清又添寒邪,可見殿下即便知道這個法子也不想用,所以才致如今這般險症。
Advertisement
想到此不禁道:“若如此簡單,大約也不會耗到如今這般地步了。”
餘星闌何嘗不知,只是他一直百思不解的地方,明明有捷徑可尋,為何齊王殿下偏要繞原路,況且便繞了遠路也不一定有用,這才是關鍵。
雖百思不解事關齊王殿下也不能問,之所以今日提及是因餘星闌認定勁節先生便是老神醫,而齊王殿下的病多虧了老神醫才得以控制,故此便老神醫說起此事,想必也不會發做,這是餘星闌的目的,他想讓勁節先生去勸齊王殿下,尋個女子解毒,以齊王殿下的地位,此事極為容易,既有捷徑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勁節先生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過暗暗苦笑,眼前這個便宜弟子根本不知他師傅是個冒牌貨,自己去勸齊王殿下,不是自找沒趣嗎,餘星闌糊塗認錯了師傅,齊王殿下可不會如此糊塗,況那樣殺伐決斷的人物,又怎是自己一個出家人能勸的動的。
想到此,呵呵笑了兩聲:“這個也需再思量,再思量。”
餘星闌雖覺師傅的反應有些奇怪,卻也沒往別處想,又提起了葉老夫人以及魚市李大娘的病症,方子,請教,這兩個病案棠梨也跟勁節先生說過了,棠梨說的極為詳盡,病因表症,用藥的思路說的清楚明白 ,雖只這三個病案,勁節先生也是受益良多,故此如今說來也頭頭是道,并未露餡。
餘星闌滿意而歸,勁節先生長出了一口大氣,這便宜師傅真不是好當的,好在就三個病案,若是多了還真有些麻煩。
不過勁節先生太過想當然了,餘星闌是走了,可沒兩天又來了老君觀,且是匆忙而至,這次卻不是求教而是請師傅下山診病,患病的是個五歲的孩童。
勁節先生頗為難,他很清楚自己的醫術至多也就跟餘星闌不相伯仲,若餘星闌治不好的病症,自己去了只怕也白搭,可他如此慌急而來,必是急症,拖延不得,自己若推拒亦不妥,一時左右為難。
正為難的時候,卻忽想起今兒正是自己跟葉棠約好見面的時候,因收了餘星闌這個便宜弟子,有些事便需時常溝通,也免得露餡兒。
想起棠梨勁節先生心裏有了底,跟餘星闌道:“莫急,莫急。”
餘星闌能不急嗎,需知病急如火,更何況病的還是常府的小少爺,今兒慶福堂剛開門,常老爺便到了,請自己過府看診,近日岳州首富常家的小少爺病了的事,已在岳州城鬧得沸沸揚揚,餘星闌自然也有耳聞,只是聽祖父提過當年在岳州設立分號的時候,常家的生藥鋪子關了張,雖不一定是慶福堂的原因,到底有些緣故,故此常府的人求醫抓藥從不來慶福堂,如今常老爺卻親自登門求醫,這是化解兩家矛盾的最佳時機,餘星闌怎會放過,更何況醫者父母心,人家上門求醫他也不會拒絕。
常老爺能舍下臉面來慶福堂求醫,可見是無計可施了,而且常府這位小少爺得來是在不易,常老爺雖是岳州首富掙的千萬家財,卻于子嗣上很是艱難,夫人雖早喪了,小妾卻納了十幾個,可就沒一個有孕的,眼瞅着年過半百,膝下猶虛,常老爺成日唉聲嘆氣,後不知從何處尋了個生子方,又挑了個壯實好生養的女子納進門,也不知是這生子方靈驗還是這壯實女子果真好生養,反正是懷上了,這壯實女子頗有造化,十月懷胎一朝生産,生了個大胖小子,喜的常老爺什麽似的,也不嫌女子是鄉下出身,直接扶成了正室夫人,還大擺流水席,整個岳州城沒有不知道的。
可想而知這位常府的小少爺得養的多金貴,只是越養的金貴,身子越弱,自打落生三五朝便要病上一場,此次是因昨兒晌午常夫人想起家鄉的吃食,讓廚房裏做了一碗肉面,這肉面顧名思義就是把肉搗成肉泥摻進面裏,擀成面皮再切成面條,用高湯煮了,因肉香撲鼻,被小少爺看見,鬧着要吃,常夫人一貫把兒子當小祖宗哪有不依的,喂了小半碗下去,不想次日又吐又嘔又拉肚子的鬧起病來,忙去禀了常老爺。
常老爺大罵了妻子一頓,便讓管家去客院叫大夫,自從生了兒子,常老爺便特意養了兩個大夫在府中,平日好吃好喝好待承,就是為了兒子鬧起病來,不用去外頭請大夫。
這兩個大夫過來一看都說是傷食證,這跟夫人所說的病因也一致,常老爺便讓他們用藥,兩個大夫卻又以小公子體虛難任克伐為由,言道應以消補兼用之藥,用的大安丸研粉化開灌了進去,不想腹瀉加劇,嘔吐亦未止,常老爺大怒,大罵兩個大夫是庸醫,并趕出府去,又另尋了一位郎中來診,說是虛症應以溫脾健胃為要,開出方子是六君子湯,這一回倒是嘔洩立止,常老爺大喜,重謝了這位郎中許多銀兩好處,又續吃了幾劑,不想卻腹脹如鼓,痛不可忍,又去尋了那個郎中前來,郎中又說變成了實證,開了一方大承氣湯,這大承氣湯一下,脹痛倒是緩了,然腹瀉不止,又見神疲氣短,汗出肢厥,手足抽搐,眼見的就要不行了,可把常老爺吓壞了,再去尋那郎中,早不知去向,逼不得已才來慶福堂求醫。
而餘星闌雖知這是個好機會,奈何自己并不精通小兒科,這小孩子髒腑未全,脈都診不得,如何能看病,故此,小兒科在醫道上是專門的一科,并不是所有大夫都能看的。
于是餘星闌直接來了老君山請他新拜的師傅勁節先生,不僅餘星闌來了,常老爺也來了,常老爺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雖也聽過勁節先生的名聲,卻并不知這位醫術深淺,如今見勁節先生不急不慌從容的樣子,常老爺頓覺這種從容乃大醫之風,若不是真有本事,哪會如此。
也不在疑心,看起來反倒比餘星闌還要安穩。
勁節先生面兒上雖從容,心裏卻有些焦急,心道若葉棠那小子今兒不來,這戲演到了這份上,自己可沒法收場了。
正想着,清風進來道:“師傅,葉大,呃公子來了。”清風本習慣稱呼葉大夫,卻想起餘星闌跟常老爺在,忙改了口稱呼葉公子。
勁節先生暗松了口氣站起來道:“今兒于葉公子約好,不好食言,既葉公子來了就一塊兒去吧。”
一塊兒去?餘星闌頗為訝異,怎麽到哪兒都能碰上這小子呢,而且去常府可是去診病的,不是去游玩的,這位葉公子也不是大夫,診病還能一塊兒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