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今天天氣不好,早上開始就是陰沉沉的,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如果下雨就上不了。
一下課秋锒座位邊就圍滿了人,都來問他體育課上不上的,一般這種天氣都是先去操場,下雨了再回來,能玩一會是一會。
但今天不太一樣,今天要體測,女生八百加仰卧起坐,男生一千加引體向上,體測這種事,逃不過,但是能拖就拖。
秋锒倒是不在意,他天天和畢夏晨練,跑個一千而已,根本不放在心上:“先下去,上不上的到時候再說。”
“別啊,秋哥,你問問老師,萬一可以不上呢?”
“引體向上啊,我一個都起不來。”
“哎,學委回來了。”
每個辦公室都有一部公用電話,畢夏去老班那裏給體育辦公室打了電話詢問,得到體育老師肯定的回複。
女生聽到這個消息,不少人去辦公室請假了,班主任是男的,請生理假比女老師容易多了。
不少男生露出羨慕的眼神:“啊我也想請生理假。”
但是學校不允許,到最後也只能磨磨唧唧到操場排隊。體老師手上甩着哨子圍着他們排隊的方正繞了一圈:“剛剛八班同學給我打電話問要不要上體育課,你們說要不要上?啊,平時下課來得比什麽都快,今天還打電話問,不就是個體測嗎?平時體育課在幹什麽?一開學我就把期末測試的項目和标準告訴你們了,一個學期怎麽都練出來了……”
不管怎麽他們說什麽,這節課都必須體測,一千米只是累一點,每個人都能跑,但是引體向上就不一樣了,按照老師說的标準不少同學一個都做不了,而高一七個才是及格。
體育老師讓兩個班的體委先測引體向上,然後他給其他人測,一千米讓兩個體委去操作。
秋锒和七班體委一起上單杠,秋锒姿勢更标準一些,體育老師表示姿勢上可以稍微放款要求,七班體委那種程度也可以。
七班體委做了14個停下,秋锒還在繼續,他不知道多少是及格,既然大家都說很難那應該就是比較難了,他現在還比較輕松。
二十開始,同學已經在給他報數了,語氣中很是興奮的樣子,三十個開始他也沒那麽輕松看,但是體育老師沒有讓他停下的意思,他咬咬牙又做了二十個,周圍較好聲不斷,一片喝彩之中他卻聽到了同桌的聲音: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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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锒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但是已經五十了,應該能拿滿分了吧?
他從單杠上下來,在人群中找同桌。
剛剛畢夏聲音不重,他身邊的人都在看秋锒沒人注意到,不知道秋锒是怎麽聽到的。
體育老師說:“哎,不錯,這才像話,一看平時就沒少在門框上玩吧?滿分。”
秋锒稀裏糊塗拿了滿分,被體育老師打發去給同學測一千米。
“先測一千還是先測引體向上随便你們,一千米十五個人一組。抓緊時間還能測五組,時間你們自己安排好。”
剩下的人按學號輪,每次兩個人測,畢夏在第一組,秋锒沒急着走,在原地磨蹭了一會,看同桌測完才走。
畢夏剛好做到16個停下,也是滿分。
秋锒:……所以剛剛多做了那麽多?
他們倆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又天天晨跑,一千米都是滿分,秋锒引體向上做多了,手臂有些酸疼。
體育課下課早,中午時間就比較寬裕,正好畢夏寝室還有一瓶藥酒,是運動會的時候買的,但是他不喜歡那個氣味一直沒用,秋锒沒那麽多講究。
能早點好當然好了。
畢夏當初自己沒用,今天卻給秋锒推了,滿手都是有些苦澀的中藥味。
這藥酒效果應該是不錯的,回教室時秋锒想到體育老師的話在門框上挂了一下,高主任挂着值周牌正好路過。
高主任嚴肅批評教育了秋同學這種危險的行為,這還不夠,午後還在廣播裏說了這個事:“我們有些男同學在門框上連引體向上,你不想想你是個什麽體重,一百多斤的體重你不怕把框挂斷了啊……”
秋锒委委屈屈跟同桌說:“不重吧?我就一百三,我這身高……”
周五畢夏在黑板上寫了通知,今天的班會課去綜合樓心裏活動室上。上課鈴還沒響老班就過來帶人了。
“你們學習緊張,咱們去放松一節課。”
說是說心裏活動室,其實不是一間教室,而是很多間。不同的教室大小不一樣,布置不同,功能不同。
他們是整個班來,救進了最大的一間。
心理指導老師是個上去就很溫和的女老師,年紀不小,和胡老師給人完全是兩種感覺。
“我姓王,可以叫我王老師,王阿姨,王姐也行。”
秋锒說那不行我喊我媽王姐。
這話一出同學都笑她也笑:“那我還挺羨慕你媽的。”
大家還是喊她王老師,王老師也不強求什麽,說我們今天來做個游戲,你們班主任也會參與。
游戲十分簡單。
“大家圍成一圈,從第一位同學開始報數,到最後一位同學,這期間不能出錯,出錯就重來。我給你們計時,你們有五分鐘時間準備。”
說完她就不說話了,給他們調了燈光,還給放了音樂,大家都看老班。
老班:“看我幹什麽,今天你們說了算,我聽你們的。”
班長帶頭,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商量,最後決定先排好隊,報一次數,每個人都記住自己的數值,然後再練習。
五分鐘後王老師喊停,第一次中間出了差錯,重來,總共花了55秒,第二次一切順利50個人用了20秒。
他們都很滿意,但是王老師說還可以更快。于是整節課都在不斷重複練習,到下課前最後一次他們花了15秒。
大家都以為這節課就那麽結束了,結果王老師說:“下課休息十分鐘,你們可以上個廁所聊聊天,下節課還有一個活動。”
大家都選擇回教室去收拾桌面,來的時候可不知道是兩節課連上。
第二個游戲聽起來比第一個有趣。
“一分鐘時間,每個人和同伴約好,然後戴上眼罩,去找這個約定好的人,找到之後手拉手站好。這個游戲你們五十人剛好,你們班主任不參與,所以有男女生想一起的也可以。”
老班笑着搖搖頭真的出去了。
一分鐘時間十分匆忙,有許多人甚至來不及找這個夥伴。蒙上眼睛之後大家先随意走動,走了一會,王老師說可以了,他們就開始找人。
女生不少是憑借手上的飾品認出來的,學校不允許戴飾品,王老師看到了也當沒看到,她們找到了夥伴手拉手站到一邊。
王老師一說完秋锒就跟他說我們一組,畢夏點頭應下,但對于他而言,除了秋锒他也不知道能找誰,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
原來只要蒙上眼睛,距離就可以變得那麽遙遠。
畢夏一開始順着大家走動的方向走,十分鐘後開始逆着人流,這樣他碰到人的概率會大一些。
随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人站到了教室邊,還在走動的越來越少,他依舊沒有找到秋锒。畢夏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從一個角落開始又慢慢走了兩圈,細細感受,這期間被人抓到許多次,他沒有躲開,但始終沒有藕等到他熟悉的觸感。
十五分鐘後大部分人已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站在一邊,大家都遵守約定保持安靜,但是畢夏明顯能感受到身邊走動的人越來越少。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他忽然不想再繼續了,或許秋锒已經牽着別人站在一邊了,他自己不确定能認出秋锒,又憑什麽肯定秋锒能認出他呢?
秋锒很早就找到畢夏了,每個人的氣味都是不一樣的,洗發水,沐浴露,洗衣液,甚至體味,秋锒知道畢夏會在衣櫃灑香水,他身上的香味不重,離得遠了聞不到,近了他卻可以一下辨認出。
別人都在用觸覺感受他卻在用嗅覺,他對同桌的氣味十分熟悉,真的可以閉着眼認出。
他自信滿滿去拉人的時候被王老師拽了一下手,王老師在游戲開始前就說過她會給大家增加難度,不管遇到什麽都不許發出聲音,否則算違規。
秋锒一只手被她綁住了,繩子的另一端在門邊,地板是擡高的,門口區域比裏面低,王老師怕大家蒙着眼跌倒,這裏用三條高背椅攔着。
畢夏過不來。
秋锒只能靠自己出去,他覺得就算王老師給不少人都增加了難度,他這也一定是地獄級別的。
可能也是怕傷到學生,王老師用的是絲帶,就是那種禮品上的絲帶,不知道她打了什麽結,綁在手腕部位,松松的,硬扯扯不斷,直接脫又脫不出來。
掙了一會他只能去解,但是剛剛掙紮的時候繩子比原來緊了許多,根本解不開。
腳步聲越來越少了,秋锒知道大部分人已經停了,畢夏肯定不會找別人,就算有人拉他他也一定會掙脫開,秋锒腦補出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教室中央的畫面,告訴自己冷靜,同桌在等你。
他深吸口氣,開始認真分析現在的處境,王老師不可能給他設置解決不了的障礙……如果是畢夏一定沒問題。
如果是他,他會做什麽?
他一開始就不會掙紮,他會先仔細摸索看能不能解開。
秋锒細細摸了一遍,從手到繩子的另一頭,他剛剛扯了好久,沒扯開,手上的結比原先小了許多,他又沒有留指甲的習慣,一開始解不開現在更解不開。
一定有其他辦法,繩子扯不斷可以割,沒有刀還有牙,秋锒試着咬了咬,一手的口水味,繩子還是沒斷,秋锒忽然想到了校徽,拿出校徽開始戳。
所有能用的工具都用了,幾分鐘後秋锒終于掙脫束縛,他站起身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椅子。
畢夏忽然聽到椅子移動的聲音,他轉身看過去,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就是秋锒。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忍不住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
秋锒原本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聽到腳步聲向這邊走來,不遠的距離,很快就碰到人。
他們依舊沒有說話,秋锒的左手上還系着一段沾滿口水的絲帶,他用右手抱了抱身前的人,确認這是他同桌。
畢夏也确定了,他們班,有這個身高的只有秋锒,更重要的是這個感覺很熟悉。
秋锒像是剛剛都不在,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他們找到彼此了。
教室中央還有六個人。
王老師說:“不知道你們是約好了找不到,還是沒約好,現在你們六個人走到中間來就是我這裏,你們随意拉手,他将會是你們下學期第一個游戲的夥伴。
包括已經找夥伴的人,你們已經不能換了,現在可以摘眼罩了。”
教室裏的光線十分柔和,大家很快适應有色的世界,看向身邊的人,果然有人找錯了,錯了也來不及了,王老師給每個小組都做了登記。
“你們可以問問夥伴是怎麽找你的,也可以來找我看錄像,不過必須和你的夥伴一起來。”
下課前王老師說:“這只是個游戲,為了下學期的游戲分組。”順便告訴他們:“你們班主任一般不說,每個人每個月有兩小時的假,這個假不是讓你們上課出去玩,而是到這裏來,證明由這邊的老師開。咱們學校心理咨詢師有四個,明年還會招兩個,如果有心理有什麽不舒坦就過來找老師聊聊。”
大家都有些興奮,去看老班,老班是在他們摘下眼罩之後進來的,這個時候他也不說話,算是默認,大家一陣呼。
晚自習秋锒拉着畢夏往綜合樓去:“你一定得看看我多慘,王老師太壞了。”
畫面中秋锒在即将碰到畢夏的時候被王老師拉走了,他還在伸手企圖抓住畢夏,但是畢夏已經轉身了,他抓住的是一個女生又很快放開。
畢夏眼睛睜大了一些,接下來是秋锒被困在門邊,王老師給他一個單獨的機位,拍得很清楚。
畢夏呼吸聲重了一些,秋锒倒是還好,沒什麽難受的情緒,就是有點不好意思,睜着眼睛看,王老師給打的結其實也不複雜,但他一拽就緊了,不遠處的地上還有一把美工刀,其中一條椅子底下還有打火機,但他都沒發現。
咬得整條絲帶都是口水味也沒咬斷,最後還拿出了校徽,不停地戳。
同一時間另一個畫面中畢夏仔仔細細圍着教室轉了許久,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找不到人的時候停下腳步就站在教室中央,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秋锒看着都心疼。
王老師看着他們的反應輕輕蹙眉,最後只說以後可以經常來玩,有什麽問題也可以來找她。
這個視頻也暴露了哪些同學沒有找到夥伴,秋锒沒心思注意別人,但是丁啓明實在太顯眼了,他可能是在準備時間沒找到人,在之後找人的環節碰到個人就抓,這期間被人推開無數次。
秋锒想起來還覺得好笑,畢夏卻在想王老師的話,什麽意思?
放學前老班過來開了個短會,告訴大家還有兩周就要期末考了,建議好好複習。
“高一就縣裏聯考,不用擔心,你們肯定碾壓。你們的對手就是咱們學校其他班的同學,再考第八我下學期就要采取一點手段給你們壓力了。”
這周留校的人不少,秋锒發現其他人還在茫然老師怎麽不帶着複習時,他同桌已經十分有計劃得開始複習。
具體表現在他把各科課本都翻了一遍,然後開始看數學資料,一學期下來已經攢了厚厚一沓。
秋锒想起之前畢夏要自己幫他,結果冷戰之後這事就不了了之,倒是畢夏開始帶着他練字。
這不行,同桌就是要互幫互助的。
但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教,就把每一題自己的思路講給他聽。
他不善于歸納總結,但是畢夏可以,秋锒講,畢夏将題目整理出來,整理成一個十分工整清晰的例題本。
最後一周老師都停課了,有的帶着複習,有的讓他們自己看書。并且紛紛表示,這将是他們高中生涯唯一一次期末複習。
文科有沒有筆記,筆記質量如何直接影響到複習效率,同學們組團來問每次都考年段第一的大學霸借筆記了。
畢夏表示沒有。
丁啓明:“不可能吧?”
秋锒:“他過目不忘要什麽筆記。”
丁啓明不信:“他不是有數學的嗎?學委你別藏私啊,你每次給我們拉那麽多分也不容易,不如直接把筆記拿出來我們印一份,大家複習得好成績就高了。”
程潇潇帶你不好意思,最開始是她說的,她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學委說了沒有,再說就算有也是他辛苦整理的,給不給都是他自己的事。”
“我是為了我們班的成績,上次只考了第八。”
“是啊,畢夏硬生生給我們拉到第三名,我可不好意思開口。”
丁啓明環視一周,發現并沒有人支持他,把書往桌子上一摔:“行行行,我是小人行了吧?不要就不要,當誰沒個筆記?好心當做驢肝肺。”
說完摔門出去了,教室了安靜片刻。
秋锒:“別理他。”
畢夏神色淡淡的:“你也別理他。”
秋锒:……
這種一眼被看穿的感覺。
秋锒不說話畢夏就一直盯着他。
“行行行不理,不是說了嗎秋哥不打架。”
畢夏依舊看他。
“也不套人麻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我都會背,奉公守法好公民。”
“背了多久?”
“也沒多久,就讀了那麽五二三四十次吧。”
“嗯。”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是你說的必備內容嗎?”
“嗯。”
“所以我背了啊。”
“嗯。”
“我給你們劃重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