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秋锒最近寫字寫得可認真了,每天午後一張紅格紙,寫完了就給同桌看。
周末從夏老先生那裏拿了字帖來,這字帖不像畢夏給他的那本,出版日期很近,但是也沒有描紅紙。
夏老先生說,想把字寫好,光描不行,得寫。
…秋锒當時一臉認真地接了字帖,一到學校就把字帖放一邊了,他還是更喜歡畢夏的字,照着他的摹。
畢夏接過他的紙,雖然以他的标準來說還是沒眼看,但是對比秋锒自己作業本上的字,這幾個至少是都寫正了,沒上天。
寫字,最基礎的就是橫平豎直,但秋锒這個字橫豎都愛拐彎。畢夏迎着他求表揚的目光,硬是在紙上給他圈出兩個勉強能看的。
秋锒看出來他的勉強了,覺得怎麽就怎麽不是滋味呢?
“我跟你講,其實我是左撇子。”
畢夏往他左手看了一眼,秋锒像模像樣用左手拿着筆給他看。
“我以前都是用左手寫字,初中轉學過來我覺得新的學校要有新的開始,我就用右手了。”
“……”
“你用左手寫過字嗎?就跟我用右手是一個感覺,寫了一年還是不能适應。”
畢夏神色淡淡的,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那你左手寫吧。”
秋锒還真會,他拿起筆随手寫了兩個字,和那天在書房一樣,寫的是畢夏的名字。
畢夏拿過紙和他練字紙上的字跡做了一個對比,确實像是兩個人寫的。
醜得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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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做錯了什麽?
秋锒拿着紙,試圖證明左手寫的字比右手漂亮,但很快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畢夏忽然抓住了他的左手,并且用拇指在他手上摩挲。
秋锒驚得忘記收回手,任他施為。
畢夏收回手,神情冷漠,像極了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渣男。
“騙我。”
秋锒這才反應過來畢夏是摸的是中指,大部分學生中指上都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露餡了。
他嬉皮笑臉地轉移話題:“那看看也夠了,你怎麽直接上手摸的?同學,你這個行為是在占我便宜你知道嗎?”
你想怎樣?
畢夏沒出聲,但他的眼神就是這個意思,秋锒主動回答:“我要摸回來。”
然後就拉起畢夏的手,認認真真摸了起來。這一摸就發現,同桌的手可真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剪得圓潤幹淨,掌紋也很幹淨。
但帶着目的的摸和為了摸而摸感覺是不一樣的,摸着摸着,感覺就有點不對了,秋锒覺得自己就像個調戲小姑娘的變态。
被調戲的小姑娘還一臉淡定,變态先吃不消了,秋锒放開他有些尴尬道:“好了。”
好像更奇怪了。
畢夏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淡然,他抽回有些僵硬的手,輕輕動了動手指。
秋锒為了讓氣氛不那麽奇怪,又開始喋喋不休:“我小時候真是左撇子,但我左手寫字老師不是不會教嗎?她就非要我改右手。真的,我現在還會左手拿筷子。”
畢夏知道為什麽他的字是這個樣子了,小時候沒人好好教,自己又不好好練,當然不會好看。
“不信我晚上吃給你看。”
秋锒說到做到,晚飯時他就給畢夏表演了一個左手吃面,為了證明自己左手十分靈活他還重新挑戰了夾鹵蛋。
他顫顫巍巍将鹵蛋夾起來的時候畢夏往後躲了躲,但是這次他成功了。
于是畢夏碗裏多了一顆鹵蛋。
“怎麽樣?我就說我可以吧。”
“嗯。”
畢夏敷衍地應了一聲然後把鹵蛋吃了。
秋锒:……
這次他真的就是表演一下,鹵蛋怎麽去同桌碗裏的?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別人。
他這麽想着,碗裏就多了一個荷包蛋。
畢夏喜歡把荷包蛋壓在面底下,最後才吃,一般來說最後吃的都是最喜歡的,現在荷包蛋居然到了他碗裏。
同桌居然把最喜歡的荷包蛋給他了!
雖然是他拿鹵蛋換的,秋锒還是高興得嘴咧了一晚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那麽高興,反正就是高興。
一直到回寝室他都心情十分愉悅,然後老班來了。
班主任很少學生宿舍,老班也只在開學之初來過,這次過來是因為419的內務扣分情況太嚴重了。
全班就他們宿舍扣最多,而且不斷超越自我刷新着一周扣分記錄,從每周扣到每次檢查都扣,從每次都有人不達标到每次幾個人不達标。
別人是先進帶動後進,他們是一起堕落了。
老班一進門就看到下鋪幾團被子圓滾滾地團在床頭,學校的要求是被子有棱有角,檢查起來沒這麽嚴格,但這顯然不達标。
秋锒的最誇張,別人的叫團,他的叫坨,簡直沒有形狀可言。
“你們開學軍訓的時候不是有高二的師兄來教過你們嗎?這被子怎麽疊成這副德行的?”
寝室裏只有齊嘉樂、董傑和魏新在,董傑和齊嘉樂是回來晚,正好撞上老班了,魏新正坐在床上泡腳。
老班指着秋锒的床問:“這是誰的?學校要求疊成豆腐幹,他這疊得跟碎豆腐似的。”
齊嘉樂憋着笑:“秋哥的。”
老班點點頭:“我猜也是他,就他扣分最多。你呢?我記得你也不少,哪張床?”
齊嘉樂往上指了指,老班站得遠了一點,還是沒看到被子的全貌,他穿着鞋也不方便爬上去看。
“藏這麽進去,是知道醜嗎?”
齊嘉樂苦着臉點頭。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們幾個先去洗漱,洗完回來我給你們開個會。”
秋锒在盥洗室知道了老班在自己宿舍,就故意磨磨蹭蹭拖到進寝室的鈴聲響。
鈴聲響完,419所有人都回了宿舍,老班說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就簡單說幾句。
“我一般只抓你們成績,內務方面不太管,但是你們寝室太誇張了,看看這個被子疊的,尤其是秋锒。”
“老師我這個被芯不是原裝的,它比較滑。”
“你就不能把被罩扯扯平?整個被芯縮在一起你晚上怎麽睡的?”
“睡前抖一抖就好了。”
“那你早上起來也給我抖一抖!”
“明天一定抖!”
“你們自己注意吧,內務要做好,期末評獎評優要參考個人考核分的。”
老班離開寝室前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我好像忘了跟你們說,下周就要輪到我們班打掃廁所了,到時候優先安排扣過班級考核分的人。”
“什麽?!”
這下一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七班打掃廁所發生的慘劇還歷歷在目,打掃廁所這幾個字十分有威懾力。
“怎麽個優先法啊?”
“0.5分一天,扣過分的人先輪,輪完了開始正常安排。”
老班一走,他們都在掰着手指算自己得掃多少天,但是次數太多了,基本每周都有,有時候還不止一次。
齊嘉樂:“完了完了,我們不會要住廁所吧?”
“不至于吧?”
說着不至于,秋锒也覺得有點懸:“這玩意誰在記啊?我們明天過去問問扣了多少分。”
第二天大家疊被子都特備認真,秋锒的被芯不是原裝,确實有些棘手,但他起得早,搶占了先機,幹脆把被子晾到陽臺上。
秋锒為自己的機智點贊,然後和同桌一起去晨跑。
天亮得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涼,大部分人早就換了冬裝,畢夏今天也換了。
秋锒看着他都覺得有點不習慣:“怎麽穿冬裝了?”
“今天降溫。”
“能有多冷?”
秋锒不以為意,一出寝室樓就打了個哆嗦:“那麽誇張?”
畢夏笑了一聲:“要換嗎?”
“不換了不換了,跑跑就不冷了,回來再換。”
秋锒發現呼出來的氣居然是白色的,冷到這個地步了?那他大清早地把被子晾出去幹什麽?接露水嗎?
說起被子……
“咱們班扣分單子在誰那?老班說期末要統計,誰在記?”
“在我這。”
“你不是學委嗎,還管這個?”
“抄完就收着了。”
“哦,那你知道我扣了多少分嗎?”
“七分。”
秋锒仿佛知道了什麽驚天噩耗般,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拒絕。
“怎麽?”
“我要住廁所了。”
“……”
七分,十四天已經是既定事實,秋哥決定不糾結了,争取以後少扣分就行。
然而吃了午飯齊嘉樂就過來告訴他他們寝室又扣分了。
秋锒十分自信:“肯定不是我。”
“今天是胡老師檢查,可能比較嚴格。”
“那也不可能,我今天把被子晾出去了,床上沒被子,扣什麽?”
“那可能是別人吧,希望不是我。”
“你哪看的。”
“就食堂過來那個黑板上,貼了一張今天早上的內務檢查情況反饋單……不對啊,我看到上面寫了三號床。”
三號床是秋锒。
“寫錯了吧?”
他們都知道寫錯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秋锒推推同桌:“你說師太是不是記我仇呢?我今天床上沒被子。”
畢夏有些奇怪,平時扣分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今天怎麽那麽執着?早上就問他誰記考核分,現在又在糾結扣分的事。
畢夏沒有回答,秋锒又自言自語。
“一碼算一碼,公報私仇太陰了吧。你說我去找高主任能不能給我加回來?”
“等單子吧。”
秋锒一想也是,不管是不是胡老師針對他,總得先看看扣分單。
扣分單下午才送到教室,畢夏上去謄抄,秋锒為了早點知道也跟上去了。
扣分單上的扣分項目并不是被子,而是床單。
他們的床單是學校統一發的,豎條紋的,扣分原因那一欄上寫的是:床單條紋沒有和床沿平行。
這tm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