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知道我為什麽喊你出來嗎?”
老班的語氣和平時不大一樣,聽上去有些嚴肅,畢夏平靜點頭。
學生太優秀,管教起來都覺得棘手,即便是帶了手機又怎樣,人家成績放在那,根本不存在玩物喪志的說法。
他們站在兩棟教學樓之間的連廊上,東邊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金色的晨光灑在樹梢上,樹葉沙沙随風而動。
畢夏沒有很意外,早上劉家豪看到的時候他就做好準備了,不過也未必是他,說不定有其他人醒了。
誰告的狀他并不在意,總歸……也不曾抱有期望。
“我相信你的自制力,但這是原則問題,學校重點抓的,沒有同學可以例外。”
“嗯。”
“手機先放我這,要用了你來拿。”
“好。”
“現在就拿出來給我吧,下課了同學看到不好。”
畢夏點點頭,回教室拿了手機,老班接過,看了一眼:“數據線帶了沒?帶了放我那,給你充電。”
班主任那麽好說話,畢夏也沒客氣:“下課給您拿過來。”
老班不知道想到什麽,笑了一下:“你和你同桌……你們坐一起挺好。”
畢夏思考着他話裏的含義,老班又問他:“設了密碼沒?”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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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設一個,放心,老師不會窺探學生**。”
畢夏從來不用什麽特殊含義的日期做密碼,他想了想輸入現在的時間。密碼有點多餘,他相信老班不會看,看了也無所謂,他不留聊天記錄。
早讀讀了沒幾分鐘同桌就被班主任喊出去,沒過一會還回來把手機帶出去了。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怎麽回事,無非是帶手機被老師發現了,多半還是有人打了小報告。年段第一的學生會主席,會有優待嗎?
秋锒知道畢夏一直帶着手機,但他作為同桌看到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何況別人。不知道告狀的是哪個。
早讀一下課,畢夏又拿着數據線出去了。沒收手機還帶數據線的?
齊嘉樂咋咋呼呼地過來:“秋哥你今天幾點起的?”
“五點多吧?”
齊嘉樂一臉敬佩:“神人啊。”
秋锒想了想,又補充道:“陪我同桌晨練。”
這話說的,聽起來怎麽那麽奇怪呢?
“對了,你幫我問個事。”
“什麽事?”
秋锒左右看看,低聲道:“畢夏帶手機,老班知道了。”
“你要我打聽打聽誰告密?”
齊嘉樂一臉興奮,覺得自己終于有了除作業以外的用武之地。
“嗯,到時候請你吃飯。”
“這點小事,用得着請客?”
“那行,盡量周六放學前告訴我。”
“哪裏要周六?今天就給你打聽清楚。秋哥你要放學路上堵人嗎?”
齊嘉樂一臉蠢蠢欲動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要約架的是他,秋锒戳破他的幻想:“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打架,咱是文明人。”
“哦,”齊嘉樂有些失落:“不過秋哥你沒弄錯嗎?咱學委哪裏像是帶手機的人了,你還比較像。”
秋锒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校規考滿分的人是自己,周末流連臺球室還帶手機的是同桌,偏偏全世界都覺得他才是會惹事的。
畢夏從後門進來了,秋锒不想讓他知道這事:“讓你去你就去,廢話那麽多幹什麽?”
“行,包在我身上。”
老班特許他們在默寫前讀兩分鐘,秋锒将語文課本豎起,輕輕咳嗽,吸引同桌注意力。
畢夏側過頭看他。
“……你沒事吧?”
“就是,老班沒說要請家長什麽的吧?”
畢夏剛剛拿手機的時候就沒想瞞着他,淡淡道:“請了也沒事。”
秋锒樂了:“那麽自信你爸媽站你啊?”
“他們來不了。”
“那你叫聲哥。”
畢夏想不明白為什麽話題突轉:“……為什麽要叫。”
秋锒一臉理所當然:“我肯定比你大。”
“不信?你今年生日過了沒?”
畢夏一眼看穿他的打算,生日過沒過跟今年幾歲是兩回事。畢夏不理他,秋锒卻不依不饒:“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告訴哥,哥給你買蛋糕。”
“這樣吧,你要是比我大,我喊你哥。”
“十六,十二月。”
“我四月,只要你沒留級,一定是我大,快叫哥,秋哥也行……”
默寫的時候,秋锒滿腦子都是畢夏那句“他們來不了”,上次月考成績那麽好卻偷偷抹眼淚,同桌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逝者如斯,而盈虛者如彼……怎麽感覺哪裏不對,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秋锒苦苦思索,最後幹脆筆一扔,晚上去重新默寫吧。
同一時間,畢夏也放下筆,檢查了一遍之後扣上筆蓋。
秋锒看着同桌毫無遮擋的默寫本,覺得自己還能掙紮一下。
掙紮了也沒用,晚自習默寫本下發後,語文辦公室人滿為患,秋锒随意找了個角落趴着默寫,餘光瞄到了自己同款手機。
老班的手機是國産的,這只正在充電的手機是誰的,不言而喻。
秋锒搞定默寫又将數學作業搬到行政樓再趕到音樂教室時,張老師已經帶着大家在練習國歌了。
原本十分和諧的合唱,秋锒一加入,頓時成了兩個聲部。
張老師做了一個收的手勢,有點無奈。
總體來講,國歌已經練得很不錯了,就是偶爾,秋锒的聲音在五十位同學中格外突出。
王曉芳看着不遠處彈琴的應雅容,想了想過去跟張老師提議:“老師您看咱們這個歌能不能加點伴奏?”
“什麽伴奏?不是說你們班沒有會鋼琴的嗎?”
“有一個會拉小提琴的。”
“小提琴啊,”張老師沉吟片刻道:“這個不好加。”
“是秋锒,就是您天天喊的小帥哥。”
“加!”張老師說得斬釘截鐵,說完才問:“他水平怎麽樣?”
“我不是很了解,據說是過了十級。”
“那沒問題。”
休息完再次集合,大家發現張老師神色輕松不少。
“秋锒。”
“到——”
秋锒有幾分詫異,張老師一直喊他小帥哥,怎麽忽然喊起名字來了?
“你會拉小提琴?”
一臉警惕:“不會”
“老師知道你會,你在這唱歌也累,不如去伴奏。”
“……”
“太難了我不行”
“不難,你要是有十級水平,一周足夠了。”
“我大半年沒碰了。”
“沒事,多練練就好了,還有一周。”
看張老師這趕鴨子上架的姿态,秋锒也不掙紮了,趁機給自己找點福利:“那我今天可以不練了嗎?”
“嗯。”
于是接下來秋锒就在同學們豔羨的目光中,拖了把椅子坐在一邊看他們唱,他們唱完一次他就鼓一次掌。
那邊練琴的應雅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頻頻投來目光。再次短暫休息時她就去找王曉芳打聽消息了。
“秋锒怎麽坐在那?”
“他跟我們合不上。”
“所以就不讓他參加了?”
應雅容看上去有些憤怒,言語間帶着些質問,王曉芳也有些不高興了。
“怎麽可能?他伴奏啊,不是你告訴我他會拉小提琴的嗎?”
“這樣啊,不好意思,我比較激動。”
應雅容拉着她的手,誠懇道歉:“他以前幫過我,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我真的很感謝他。”
“算了沒事,也是我沒說清楚。”
今天練習進度很不錯,張老師難得提前五分鐘放他們走:“你們不是說晚上時間緊,來不及嗎?今天早點走,別被抓到啊,抓到了你們班主任到時候找我我說不過去。”
“文娛委員,還有那個小帥哥,你們留一下。”
秋锒都勾着同桌的肩準備快樂奔跑了,聽到張老師的話不得不停下腳步松開手往回走。張老師又喊了應雅容過來,準備給他們講講指揮和伴奏的事。
秋锒不得不得留下,畢夏卻絲毫沒有等他的意思,徑直往外走,秋锒不樂意了。
他忽然出聲:“對了老師,我跟您說個事,”他嘴上說着跟張老師說,音量卻像是說給遠處的人聽的:“我同桌害羞,對,就站我邊上跟我一樣帥的那個,您一定有印象吧?”
張老師奇怪他怎麽突然說這個,不過還是點點頭。
畢夏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怎麽了?”
秋锒餘光一直注意着畢夏,畢夏已經回過頭來看他。
“我不在他說不定就不開口了,您得多鼓勵他啊。”
“知道了。”
張老師繼續給他們講注意事項,秋锒轉頭對上畢夏的視線,露出一個得意的笑,還對他做了個口型:不用謝
畢夏閉上眼,默念秋锒的名字,翻來覆去咀嚼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