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師尊,我好疼
郁子溪笑眯眯的看着他,陡然擡手扣住他的脖頸, 咣的一下把人猛按在鐵栅門上:“無門無派,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在修真界, 無門無派的散修無論是修為秘法,還是見聞上,都是遠不及那些有門有派,尤其是高門大派的修士的。
郁子溪手勁極大, 一招下去, 直接把了雲道掐的喘不過氣,原本白淨的臉瞬間憋青。
但郁子溪還是留了餘地, 最起碼,現在了雲道還能說話。
了雲道兩手抓着郁子溪掐着自己的手臂, 艱難道:“我是……雲岫城的人。”
“哦?”郁子溪把人丢在地上,抱臂睥睨道,“從沒聽過這世上有雲岫城這個地方。”
了雲道揉着自己的脖子,急忙道:“有、有的!”
郁子溪緩步走到他身邊,森然笑道:“我最讨厭別人拿謊話消遣我,最好是有,若否,我肯定第一時間捏碎你。”
了雲道哆嗦着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地圖, 顫着手遞上:“吶, 這是雲岫城的地圖。”
郁子溪接過地圖, 打開一看, 發現那一大片被曲線圈出來的荒海之上标了個小紅點,側寫:雲岫城。
他知道這片海,卻不知這海上還有座城。
遙記第一次同楚寒下山歷練,他們途經此處,曾問過當地百姓有關此海的一些事。百姓道這是一處無邊荒海,之所以說它是荒海,是因為這片海裏一只魚蝦都沒有,只有那一茬茬能把人纏成粽子的水草。
除此之外,百姓還說這片海很邪門,傳言夜間來此,便能聽見各種各樣的哭聲,有凄厲的,有悲哀的,甚至還有喜極而泣的!而且遙望海面,還能隐約瞧見紅光躍動,血紅的紅,左右很詭異就是了。
他們在海邊留宿的那兩日,夜裏還專門出來查探過,可一沒有哭聲,二沒見紅光,更沒聽說這海上還有一座城。
郁子溪半眯着眼:“你确定這海上有城?”
了雲道似乎知道他在狐疑什麽,立刻解釋道:“有的!不過這座城外設有結界,外面的人看不見。”
郁子溪呵了一聲:“為何我從沒聽過有關這座城的一點傳聞?”
了雲道:“因為進出這座城的人,都會達成不外傳的共識。”
郁子溪:“何故?”
了雲道:“因為他們在這座城裏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是又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得到這些東西的過程,所以進去的人不會說,出來的人也是閉口不談。”
郁子溪挑眉:“為什麽不想被人知道?”
了雲道:“因為見不得光啊。在那裏,可以跟城主交換任何東西,樣貌,天資,根骨,壽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但世間之物都是平衡的,不可能無故創生,也不可能無故消失,所以他們得到的這些,其實都是從另一個活人身上竊取的,這種類似于偷的行為,沒誰想被別人知道,除非這人瘋了。”
“若如你所言,那确實不錯,但……”郁子溪一腳踩在了雲道胸口,“既然進出過那座城的人都不想被人知道這些事,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呢?”
了雲道捂着臉直接放聲哭了起來:“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想要不世的修煉天資,所以才去了那裏,可當我知道如果達成我的願望,就要以極其殘忍的方法殺掉另一個人的時候,我怕啊!然後我就跑了!最後還是覺得正兒八經修煉比較好,所以就準備上楓桦派拜師,然後就被你劫到這兒了!”
……
楚寒拿筷子攪了攪米飯,嗤笑一聲:“這說辭,漏洞也太多了。”
郁子溪坐在他身邊,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怎麽說?”
楚寒放下筷子,認真道:“小漏洞太多,就說最大的那個吧。最大的漏洞就是,既然所有進出的人會達成不外傳的共識,那也就可以認為,這座城的存在是沒人知道的,可他又是怎麽知道的?那些進城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所以,這個人很可疑,說的話不太可信。”
“此人确實可疑,不過,”郁子溪給楚寒盛了碗湯:“我倒覺得他的話挺可信的,只是對我們有所隐瞞而已。”
楚寒皺眉:“你信他?”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郁子溪對一個陌生小白臉的話這麽深信不疑,心裏莫名不爽。
郁子溪點點頭:“信,因為他想把我們引到雲岫城去,就必須要拿出點兒誠意,若是說的都是假話,一下子就被我們全部戳穿了,那他目的豈不是達不成了。”
郁子溪頓了頓,伸手戳了戳楚寒的臉,剛戳了一下,就被楚寒捉住了手腕。
楚寒:“吃飯呢,別胡鬧。”
郁子溪一手托着臉,一手被楚寒攥在手裏,略帶調皮的笑了聲:“師尊不開心嗎?”
心思被戳穿的楚仙師松開小徒弟的手,說了句我很開心之後,便開始默默無聲的悶頭扒飯。
扒了兩口之後,楚寒從白飯碗裏擡起頭:“你今天為什麽要把我鎖屋裏?”
聞言,郁子溪紅着臉低下頭:“我、我怕師尊逃跑?”
楚寒茫然:“逃跑?”我剛找到你,為什麽要跑?
郁子溪嗯了聲。那些被抓的修士回到各自門派之後,整個修真界不日就會知道幕後之人是他,屆時他名聲大壞,必然會累及師尊,敗壞師尊的雅名,他怕……他怕師尊會嫌棄他,會狠心的跟他撇清關系。
郁子溪心中惶惶,卻并沒同楚寒解釋,只是又給他盛了碗湯,乖覺道:“師尊,多喝點。”只要對師尊夠好,他應該就不會跑了吧。
吃完晚飯,快要歇息的時候,小變态左蹭蹭,右蹭蹭,旁敲側擊的表達了自己想跟楚仙師住在一起後,便被正直的楚仙師給踹出門了。
楚寒剛把門關上,就聽見了啪嚓一聲——郁子溪又把門鎖上了……
郁子溪的身影停在門外:“師尊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
說完,他就要走,但剛邁出腳,就被楚寒喊住:“郁子溪!你給我回來!”
倒映在門扉上的身影停住,欣喜道:“師尊,你是同意和我一起住了嗎?”
先前郁子溪雖然也很黏自己,但從沒要求過要跟自己一起住的,現在這是怎麽了?楚寒不解,但也不同意:“并不是,我只是想讓你把我門上的鎖打開。”
郁子溪沉默了一會兒,委屈道:“不要。”
楚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子溪乖,你這麽把師尊鎖着,師尊要是起夜可怎麽辦?快打開,乖。”
當年楚寒一哄就開心的找不着北的小變态現在卻成了油鹽不進,而且作風十分決絕,楚寒剛說完,他就走了。
楚寒:“……”要瘋!!!
瘋歸瘋,可鎖都鎖了,還能怎樣?
當然是選擇原諒他……誰讓我舍不得怪他呢。
楚寒躺在床上,茫然看着床帳頂,思考起了人生。
他,楚寒,走理智路線,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都是個冷靜怪,只有偶爾太過生氣的時候,會解放一下天性。平時不管遇上什麽麻煩事,從來不知道什麽叫驚慌失措,也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束手無策。
但……
偏偏小變态一哭他就驚慌失措,小變态一撒嬌他就束手無策,現在把自己鎖了,特麽連生氣都舍不得,難道,這就是主角的威壓嗎?
那還真是讓人瘋狂的威壓啊。
楚寒躺在床上,左翻右滾睡不着,直到半夜,也沒一點兒困意,幹脆起床點燈嗑瓜子了。
嗑了一把之後,走廊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最後在他門口停下。
誰?
楚寒翻身下床,快走到門邊時,嘩啦一聲,門外的鎖突然被人打開了。
楚寒心一緊,未及反應,一道黑影便推門而進,然後直接把楚寒按在了桌子上。
楚寒捏了把汗,得虧自己這具身體又軟又靈活,不然這種腰部向後彎成直角的姿勢非得把腰給彎折不可。
楚寒躺在桌上,看着眼前脫了外袍,披頭散發,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單薄裏衣的人,震驚:“子溪!”
郁子溪眼睛惺忪,只睜了一條縫,貌似還沒醒幹脆,或者壓根沒醒,而是在夢游。聽見楚寒喊他之後,軟乎乎的疑惑道:“嗯?”
郁子溪的頭發特別軟,特別滑,一低頭,就這麽散在了楚寒臉頰上,脖頸裏,搔的他癢癢的。
楚寒心裏吱哇亂叫,臉上強行鎮定道:“子溪,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郁子溪便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胸口,帶着哭腔道:“師尊,好疼。”
楚寒一驚:“疼?哪裏疼?快給為師看看!”
楚寒正要折身而起,可剛起到一半,又被郁子溪給按了回去。
郁子溪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這兒疼。”
“哈?”楚寒還以為這家夥是在耍流氓,剛要抽手,但郁子溪抓着他手探進胸口時,楚寒愣了下——全是結痂和未結痂的傷口,而且傷口邊緣彎彎曲曲,不像是刀劍傷,而像是被什麽東西撕開後留下的一樣。
這是……在惡靈山裏留下的傷嗎?楚寒知道他在惡靈山中難熬,但親手摸到這渾身的傷口時,教人冷不丁的打哆嗦,就連自己身上,仿佛也是火辣辣的。
郁子溪一面抓着楚寒的手摸,一邊咬牙:“師尊,我好疼啊。”
這一聲,直接喊進了楚寒心窩窩裏。
楚寒的心都快碎了,鼻頭一酸,眼睛先不争氣的紅了。
他一紅眼,郁子溪忽然停手,驚慌地捧住了楚寒的臉:“師尊,我不疼了,你別哭,別哭,別為我哭,我最怕師尊哭了。”
你要真不想讓我哭,就別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楚寒反手把郁子溪抱進懷裏,氣勢全用在了口頭:“我心疼你,還不興我哭了?”
楚仙師語氣多粗暴,抱小變态的動作就有多溫柔。
楚寒覺得,他生平所有的溫柔貌似都給這家夥了……第一次,是江都客棧,第二次,是古陵風神廟,第三次,是常州悅仙臺。收小變态為徒之後,就不用說了,但收他為徒之前,自己統共就露過這三次熱心腸,特麽三次全是對的同一個人!
楚寒是無意中發現,常州悅仙臺跟他出生入死的那個戴面具的少年是小變态的,雖然知道的時候,他世界觀都快塌了,但現在回想起來,這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被楚寒摟緊懷裏的時候,郁子溪渾身一僵。
楚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粗暴的哄道:“乖。”
他話音沒落,原本被他抱着的郁子溪突然掙出,雙眼通紅,染血一般,他拂袖一揮,原本在門邊的書桌突然移到門口,把門堵上了。
楚寒瞪大眼:“你作甚?”
郁子溪眼睛依舊半眯着,應該還在癔症。
但……楚寒看着自己被發帶捆住的雙手,還有人發癔症喜歡捆人的?新奇嘿!
楚寒剛新奇完,下巴就被郁子溪捏住了。
郁子溪目光朦胧,他沉聲道:“師尊,我好想你啊。”
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姿勢,這種語氣,說這種話?楚寒胡亂道:“嗯,為師知。”
“道”還沒說出,郁子溪就撲面吻了上來,對着楚寒的嘴就是一通狠親,吻技生澀的可怕,幾乎可以說是在啃。
“郁子溪你……唔……你別……啊!”楚寒的嘴被咬出了血。
他這麽一叫,郁子溪突然停住了,他壓在楚寒身上,一手按着楚寒的手,一手捏着楚寒的下巴,茫然的看着滿臉緋色,喘着粗氣,發絲淩亂,因為掙紮,衣衫從脖子一路敞到小腹的楚寒,一臉懷裏揣了一窩小兔子的慌張:“我、我這是在做夢嗎?”
你不是在做夢,你在夢游啊我的寶貝徒弟!楚寒咬牙:“你,給我起來!”
“不要。”郁子溪驕傲的拒絕之後,又低頭吻了上去,依舊是連啃帶咬的方式,親了許久,他才松了口氣,紅着眼,滾出了兩滴熱乎乎的淚,“好想活在夢裏,不想醒。”
WTF!!!
“給我醒,趕緊醒!”楚寒受不了了,再這麽任他下去,指不定就把自己整個嘴給吃了。
趁着郁子溪正在委屈巴巴的祈禱想活在夢裏時,楚寒一口咬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後……他整個人直接暈了???
楚寒垂下眼皮,懵逼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暗疑,這是被我咬死了嗎?我好像沒咬到大動脈吧,也沒流血啊。
楚寒手腕猛地發力,直接撐斷了那根捆手的發帶,抓着郁子溪的肩,艱難坐起:“子溪?子溪你醒醒,子溪?”
連喚了好幾聲,郁子溪全無反應。
看來是又睡死過去了。楚寒正打算把他抱回他自己的房間,可剛把人橫抱起來,郁子溪就攥住他早就亂的跟沒穿差不多的上衣,在他脖頸蹭了蹭,皺眉呢喃:“好疼啊。”
你故意的吧,你就仗着我……仗着我心疼你,仗着我舍不得你!楚寒抱着郁子溪,一腳踹翻堵門的那張書桌,原本被堵的門倏地打開。
楚寒站在門口吹了一陣冷風,然後氣呼呼慫兮兮地把郁子溪抱到了自己床上,然後關上門,落上闩,然後任勞任怨地收拾好那張被自己踹壞的書桌。
回到床邊時,郁子溪就跟個小孩兒一樣,側躺着,屈膝蜷縮。原本一個身材高挑的成年男人這麽一蜷,尤為惹人憐,尤其是一邊蜷着,一邊喃喃着說“我好疼”。
為徒彎下小蠻腰的楚仙師坐到床邊,彎腰沖小徒弟後頸露出的疤痕吹了吹:“子溪乖,吹一吹,就不疼了。”
等郁子溪稍微緩和下來之後,楚寒突生好奇,他想知道,小變态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竟然能把他疼成這樣。
楚寒翻身上床,輕輕挽起郁子溪的衣袖,越往上挽,越是心驚,一條條,一道道,全是撕裂而生的疤,竟然,竟然直接蔓延到了肩部,該不會……
楚寒掀起郁子溪的裏衣,原本白皙的背上果真全都是傷!上身如此,那腿豈不是……
楚寒松開了捏住小變态褲帶的手,趁別人睡覺脫別人褲子貌似不太好,還是算了吧,他日再看。
他放下床帳,把郁子溪圈進懷裏,兩手摟着他的腰,一邊吹,一邊哄,不知不覺,就這麽睡過去了。
郁子溪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楚寒屋裏,還睡在楚寒懷裏的時候,整個人直接垂死夢中驚坐起!
郁子溪動作太大,直接把楚寒給驚醒了。
楚寒攥拳揉了揉眼睛,咕叽咕叽,睜開眼時,便見郁子溪抱着枕頭縮在床角,小小的一團,正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
楚寒:“……”昨天晚上是誰哭着求着要跟我住一起,現在真住一起了,你又做出這種貞潔烈男的反應,讓我覺得昨晚好像是我輕薄了你一樣!
郁子溪惶恐:“我怎麽睡在這裏?”
楚寒瞪震驚:“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麽了嗎?”
郁子溪茫然:“昨晚發生什麽了?”
啊——好讨厭這種人啊,明明做了那麽多不講理的事,現在卻一副什麽都不記得的樣子,真是,事後煙也不給機會抽→_→
但想想昨晚那些事兒,徒弟夢游夜訪師父卧房,把師父推到桌上一頓亂親,哦不,亂啃,然後又被師父抱着睡了一晚,還是不記得比較好,免得兩人尴尬。
楚寒搪塞道:“沒什麽,就是你昨天夢游了,然後賴在我房裏不走,我沒辦法,就只能留你睡在這兒了。”
郁子溪好奇:“可我為什麽睡在師尊懷裏?”
楚寒編道:“你半夜不是喊冷嘛,蓋被子又止不住,只能抱你了。”
郁子溪毫不懷疑的點點頭,目光落在楚寒那又紅又腫還破皮的嘴上,皺眉:“師尊的嘴怎麽回事?”
“嘴?”楚寒摸了摸自己還在疼的嘴唇,“哦,被狗啃的。”
郁子溪面露不悅:“狗?”哪只狗不知死活,竟敢動他的師尊!非得抓起來炖了不可!
楚寒幹巴巴笑道:“開玩笑,是蚊子,蚊子咬的。”
郁子溪不解:“蚊子……這麽兇嗎?”咬的也太狠了,而且,這個時節沒蚊子吧。
他正疑惑,忽然覺得脖子一痛,伸手一摸,竟然是個牙印!
郁子溪:“我脖子是怎麽回事?昨晚難道有人刺殺?”
刺殺?也得有人能渡過你這百裏紅流血水才可以啊。楚寒搓了搓鼻頭,解釋道:“沒人刺殺,你那個是……狗咬的,嗯,你師父我剛做的紙符狗,剛做好,不怎麽聽話,還認生,這不,就咬上你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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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八抱着睡覺的姿勢:
兩人側躺睡,師尊摟的是子溪的腰,為什麽不連帶胳膊什麽的一起摟住呢?
因為他是受。
受摟攻摟腰,攻摟受才會連帶着胳膊,把整個人全圈懷裏。當然,根本原因是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