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師尊,我背你
可楚寒哄了幾句之後,發現不僅沒用,這小子還越哭越來勁兒了!
少年,你能不能有點兒主角的樣子?你的王霸之氣都快被你的眼淚稀釋殆盡了……
楚寒身心俱疲,想找個地方靠一靠,放眼一望,驚了。
他們不是在石屍林裏嗎?怎麽全是……燒焦的廢墟?!樹呢?
楚寒奇道:“周圍這是怎麽了?”
郁子溪一邊抹淚,一邊帶着哭腔道:“我逼那棵樹把師尊放出來之後,見師尊一直不醒,我就,就一急之下放了把火,把這些樹全燒了,然後就成這樣了。”
“……”那你很棒棒啊,但,“你怎麽逼他放我出來的?”
郁子溪哭唧唧道:“我就說他如果不放師尊您出來,我就用火一點點把他的樹皮燒穿,然後剖開他的樹幹,拉師尊出來。”
怨靈附在樹上,樹皮就相當于人皮,人的皮膚被一點點燒穿有多疼,燒樹皮的時候,裏面的怨靈也會感受到同等的疼痛。
楚寒:“然後他就這麽放我出來了?”
郁子溪搖搖頭:“他沒放,不僅沒放,甚至還想把我也抓進去。他不聽話,我就很生氣,當即便點了火,可還沒來得及燒,他就把師尊放出來了嗚~~~~”
楚寒:“他既已放了我,你最後怎麽還是把他燒了?”不僅燒了皮,連樹也燒了個幹淨。
楚寒就是随口一問,郁子溪卻以為他在責備自己,哭的更厲害了,委屈道:“我說他如果不放師尊,我就要燒他的皮,但我沒說他如果放了,我就不燒他啊。”
“……”這答案真特麽無解……楚寒從袖子裏掏出一顆糖,遞到郁子溪面前:“乖,吃糖.”
郁子溪抹了把眼淚,怯生生接過那顆糖.
楚寒摸了摸郁子溪的頭:“專心吃糖,別哭了。”再哭你師父我的頭就要炸了……
郁子溪又抽泣了兩聲,然後剝開糖衣,如視珍寶般将那顆糖放進口中。
糖塊兒一入口,瞬間化掉一層。郁子溪微微低着頭,抓着楚寒的衣帶在自己手指上纏來纏去,呢喃:“師尊的糖真甜,徒兒喜歡。”
呵呵,你不哭我也喜歡……楚寒拿起竹劍,将那條差點兒去自己半條命的劍穗重新挂上。
郁子溪這才知道,楚寒手裏一直攥着的是一條紅色劍穗。
“師尊你……你方才之所以被抓緊樹裏,莫非是因為這條劍穗?”郁子溪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寒。
楚寒淡淡道:“那東西扯走了我的劍穗,幸虧我發現的早,不然就找不到了。”
楚寒一擡眼,傻了,這祖宗怎麽又哭了!
郁子溪一把奪過楚寒手裏的劍,把楚寒剛系上的劍穗又給摘了下來,動作十分粗暴。
“你幹什麽?”楚寒想把劍穗要回來,哪知郁子溪直接給扔出去了!
“郁子溪你到底要幹嘛?”楚寒放出一只小符人,命令道,“給我拿回來。”
郁子溪:“不能拿!”
楚寒:“拿回來!”
郁子溪:“不能拿!”
小符人站在兩人與劍穗中間,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尴尬。
楚寒震驚地看着郁子溪,這家夥是要造反嗎?
“一條破劍穗而已,不配讓師尊為它冒險,扔了好。”郁子溪冷冷道。
要是換做別人,楚寒早上手打了,但偏偏是郁子溪……楚寒盡量心平氣和道:“那條劍穗是別人送我的,雖然不是很值錢,但也是一片心意,況且我還挺喜歡的,咱們不扔好不好?”
郁子溪沒說話,但與方才的态度相比,他不說話已經是做出讓步了。
楚寒給小紙人使了個眼色,小紙人連忙抱起劍穗,爾後飛快跑回楚寒身邊。全程,郁子溪也就恨恨地瞪了那條劍穗一眼,并沒做別的。
楚寒怕郁子溪再扔,也沒再往劍柄上系,而是直接放進懷裏,并岔開話題道:“天快亮了,我們先出去吧。”
郁子溪面色緩和了幾分,道:“師尊腳上有傷,我來背您吧。”
也不管楚寒同不同意,郁子溪就在楚寒面前蹲了下來。
楚寒有點不好意思:“我可以扶着東西走,就不麻煩……”
郁子溪打斷道:“這裏的東西都被我燒光了,師尊就算扶也只能扶我。背比扶方便,師尊還是上來吧。”
楚寒:“……”想背就背吧,你開心就好。
郁子溪背着楚寒,不緊不慢地走在焦土上,熹微的晨光把影子拉的又窄又長。
楚寒雖然不胖,但好歹也是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還是很重的。
“累不累?”楚寒問郁子溪。
郁子溪輕笑:“不累。”
楚寒戳了戳郁子溪瘦削的肩頭,不自覺就開始婆婆媽媽道:“以後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郁子溪的步子一頓,驚慌道:“是我太瘦,硌到師尊了嗎?”
楚寒啊了一聲,心說咱倆這腦回路差的有點遠啊。
“并沒有。”楚寒從袖子裏又掏出一顆糖,三下五除二剝開,送到郁子溪的嘴邊,逗小孩兒一樣,“啊——”
郁子溪怔了片刻,才一臉羞澀的張了嘴,一不小心還舔到了楚寒的手指。
郁子溪的耳朵瞬間紅透,悶頭呼呼的朝前走。
楚寒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用指節輕輕敲了下郁子溪的後腦勺:“你頭低那麽深,能看見路嗎?”
“能……能的。”郁子溪緊張道。
“你說能就能吧。”楚寒扭頭看了眼身後那一線天光,今天心情出離的好。
杜雨山的屍體還在破廟,兩人出了石屍林後,便先回了破廟。
他們回到廟裏的時候,除了地上躺着的杜雨山,還有那個大難不死的柴夫,還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個灰頭土臉、瘦脫了相的張楓。
“你能不能坐那邊去?”柴夫用手在鼻前扇了扇,“你身上味道太大了,比我都難聞。”
張楓惡狠狠道:“這是你家的廟啊,我坐哪兒關你屁事,沒坐你頭上已經很好了!”
“年紀輕輕,嘴怎麽這麽毒。”柴夫瞪了他一眼,一扭頭,便瞧見郁子溪正背着楚寒往這邊來,瞬間欣喜道,“看!楚仙師跟他徒弟回來了!”
張楓順勢望去,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狗娘養的小崽子,呸呸呸!”
柴夫嫌棄的看了張楓一眼,然後拍拍屁股起身迎楚寒了:“仙師您這是怎麽了?受傷了嗎?快坐快坐。”
楚寒趴在郁子溪背上,看着張楓:“你怎麽在這兒?”
柴夫一拍腦門,簡要解釋了一下。
原來,楚寒他們追着那些黑影走後,柴夫怕死掉的杜雨山再詐屍,就想找根繩子把他捆起來,但最後繩子沒找到,卻在廟後邊的稻草堆裏找到了一個大麻袋,還在裏面發現了一人,就是張楓。
“師……”張楓原本是想叫師尊的,但看見郁子溪那要吃人的眼神之後,忿忿改了口,“楚仙師安好。”
問過張楓之後,楚寒才完全明白這些天發生的事。
張楓被趕下山後,心有不服,于是便想幹一番震驚修真界的大事,例如殺個大妖、鎮一方平安什麽的,然後再風風光光的回雲川,氣死郁子溪。
機緣巧合之下,他得知了千水鎮近年發生的事,便興沖沖的來了這兒,然後第二天晚上,就被杜雨山給抓走了。
“那天晚上,一只狗烏鴉在我窗戶外面哇哇亂叫,我一趕它,那狗東西竟然直接飛進我屋子裏了!橫沖直撞,趕不出去還掉了一地的毛,惡心死了!然後我就鎖死窗子,想直接把它打死在屋裏,可我剛把它拍到地上,這老頭兒就進來了!”張楓伸腳踹了下杜雨山的腦袋:“媽的,我都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進我房間的!明明門窗都鎖着,他是從地縫裏鑽出來的嗎?”
郁子溪冷淡道:“他能短距離地劈開空間,進一間屋子對他來說,很簡單。”
“我操,還能這樣?”張楓罵道。
楚寒也驚了,杜雨山竟然還會這招?可郁子溪又是怎麽知道的?
郁子溪看出了楚寒的心思,沉默片刻後,主動給出了解釋:“我親眼見過。”
還記得剛來千水鎮那晚,郁子溪說他曾與杜雨山做過一樁交易,而這樁交易就是——杜雨山幫他進惡靈池取冰草,而他要幫杜雨山取一把劍。
郁子溪道:“他劈開了一條空間隧道,直接把我送到了惡靈池池底,我摘了冰草之後,也确實找到了一把銀劍,但就在我帶着劍和冰草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把隧道合上了!”
杜雨山之所以這麽做,目的很簡單,他又想得到那把劍,又不想讓人知道是他得到的那把劍,所以,就要在郁子溪得手之後卸磨殺驢,畢竟死人保守秘密的能力遠比活人強。
可杜雨山算漏了一點,他在隐藏實力,郁子溪也在隐藏實力,雖然受了傷,但郁子溪還是成功從隧道裏出來了。
郁子溪出來之後,兩人當場就交了手,杜雨山應該那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只要一對上郁子溪就會靈力銳減了。這應該就是他為何如此忌憚郁子溪的原因。
兩人那時都起了殺心,但不料姜絕突然出現,讓杜雨山亂了陣腳,杜雨山恐身份敗露,便躲了起來。
是故姜絕只在善惡峰後山看見了郁子溪一個人,并不知杜雨山其實也在場。
當時,郁子溪既不清楚杜雨山的身份,也不清楚他的實力,故而就沒同別人說這件事,就連楚寒,他也瞞着。畢竟杜雨山不是什麽好人,凡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處境都會很危險。
郁子溪剛解釋完,就聽張楓不耐煩道:“郁子溪,我說你們都沒在客棧聽到什麽聲音嗎?”
郁子溪不太想搭理他,翻了個白眼,假裝沒聽到他說話。
張楓又踹了一腳杜雨山的腦袋:“郁子溪你什麽意思?我問你話呢你聾啊?”
楚寒皺了皺眉,替郁子溪道:“聽見了。”
楚寒還沒說聽見了什麽,張楓就急匆匆道:“你們聽見了還不來救我?”
楚寒:“……”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張楓道:“我被這老頭兒弄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個傳音符用來求救,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就在前天晚上,這老頭侮辱我的時候說漏了嘴,我才知道你們來了,然後就一直用傳音符呼救!你們為什麽不來救我?”
郁子溪譏笑道:“容我問一句,你說的呼救是指烏鴉叫嗎?”
張楓急道:“什麽烏鴉叫,我他媽說的是人話!”
郁子溪道:“傳音符的效用是——以彼之口,傳我之音,而且只能用在活物身上,你屋子裏只有那烏鴉一只活物,你說的是人話,但通過烏鴉的嘴傳出來,不是鳥語是什麽?而且那只烏鴉叫了一整晚後,第二天早上就累死了。”
楚寒:“噗——”
張楓的臉黑乎乎的,他從地上滾起來,底氣不足的瞪了楚寒跟郁子溪一眼:“媽的,就你們雲川有理!”
說完,他又踩了杜雨山兩腳,便氣沖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