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亡，公子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貪圖安逸，而忘記自己的初衷。
嘉月躺在床的最裏側，閉着眼睛，呼吸平緩，俨然一副熟睡的樣子。
白色的煙霧從房間彌漫開來，她不着痕跡的拉了拉被子，掩住口鼻。
門被輕輕掀開一個縫兒，迎着月光地面的影子拖拉的越發長。匕首反射過銀白色的光，随着他的靠近，狠狠一襲，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四濺。
被褥下的凸起只是半人高的枕頭，黑衣人一驚，迅速後退幾步。刀刺入血肉的聲音，在黑暗裏分外明顯，卻意外的沒有發出痛呼。
“……耐力真好啊！”清冷的聲音還帶着幾絲感嘆，手上的匕首卻又進幾分。
黑衣人瞳孔一縮，反手擒拿，霎如拈花，猛地脫離了制約。嘉月還未來的及反應，嚯的跪在地上，匕首打落，雙手被縛。幾個動作只在眨眼間完成，快的讓人看不清。
“……喀拉。”一聲清脆的扭脖子聲，嘉月還未來的及感受骨頭錯位的痛覺，她只見到身後那人的一雙眼，陰冷滿是煞氣，叫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居高臨下，試探了她的鼻息，确定無誤後又将手上還是溫熱的屍體拖到床上才離開。而在他走後，床上的嘉月仍然一動不動。夜色朦胧，天邊冒出一縷亮光，屍體會慢慢的冷卻，慢慢的，慢慢壞掉。
福滿樓的另一間房裏，戴着面紗的女子手執一柄玉梳，對着鏡子細心整理自己的儀容。燭光一閃，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梳子，眼眸微挑，并未轉身，聲音軟媚，“得手了。”
黑衣人摘下布巾，露出一張平凡的面容，只憨厚的答，“是。”
女子滿意一笑，重新望向鏡子裏自己的容顏，“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角色呢！殺雞焉用牛刀，不過一個小姑娘罷了，也值得我們親自跑這一趟？”
“切勿多語，主上既派你我前來，自有他的考量。整理好東西，我們速回王城。”黑衣男子的語氣溫和，聽着叫人不覺服從。
女子的眼神有瞬間的迷茫，卻在眨眼間清醒，心生惱怒揚手便是三根銀針，“迷魂術？你也配！”
黑衣人躲過，那三根銀針全部沒入木樁，針的頂端皆冒着黑氣，“寐姬，主上有令！”
“什麽令？給我下迷魂的命令嗎？！”女子冷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想越過我去主上那裏邀功，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無意争功。”黑衣男子推開窗，最後看她一眼。“要不要回去你自己決定？延誤期限的後果，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寐姬不看他，只低低吐出兩字，“你滾。”窗戶大開，一陣風拂過帶來絲絲血腥味，鐵鏽般的味道。窗檐旁沾上幾滴新鮮血液，融在漆黑的木頭裏，看不出痕跡。她一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茫茫夜色，他是受了傷？
捂着左胸上的傷，男子的身影依舊如燕般越過一座座屋檐，直到力竭才停下腳步。他的面色蒼白，靜默良久，忽地咳出一口血，這才軟軟的倒在地上。
輕視目标，身為刺客這麽多年居然還會犯這樣的錯。他扯了扯嘴角，想起那個永遠戴着面紗的女人，不禁苦笑，往年每次受傷她都會發現。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發現，不過還好，他的黑眸忽地閃過亮光，最後暗沉下去，這也是最後一次。
嘉月不知魂魄破散是何感覺？總歸，不是像她這樣的。見到熟悉的黑袍子，再對上魔主大人的眼眸，她一凜，瞬間從地上爬起來，張口就是，“任務失敗了？”
隔着一道結界，景行挑眉看她，極黑的瞳孔裏仿佛沒有邊際，不答反問，“凡魂，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借屍還魂，身死魂魄則滅，你卻毫發無損的回到無極之地，着實令人費解吶！”
她搖了搖頭，“我亦不知何故？”
“呵……”薄薄的唇劃開一抹弧度，這個人即便是笑，身上的煞氣也不曾減少一分。嘉月隐約覺得熟悉，這煞氣……好像同皇帝陛下類似。
“都道氣運天機難測，我一界之主都瞧不出的氣運，恐怕世上無人可解。凡魂不破，氣運不散，萬萬年也不能出一人吶！”他眨了眨眼，眸中風情萬千，似能勾人魂魄，“小嘉月，你莫非是為我而生的？”
望見那張俊美的超脫認知的美麗容顏，嘉月默默地別過頭，“……你想多了。”
氣氛一滞，景行大笑出聲，姿态狂狷而不失優雅，卻是問道，“你覺得那烈國的君王夏祁是個如何人物？”
嘉月想了想，“睿智狠戾，霸氣而不失果斷，若為将，可留名千古。”
他的眼眸帶上譏笑，“為君，又如何？”
嘉月不答，只是搖了搖頭。景行兀自說道，“溫柔鄉，英雄冢，古往今來，無論什麽樣的男人，大都難過此關。你可知道将軍的心要如何攻克嗎？”
見嘉月依然搖了搖頭，他悠悠嘆口氣，“你怎地這般愚鈍，要知道百煉鋼終有化為繞指柔的一日。”
“可他是君。”
望進那雙幹淨的眼眸，景行伸出手，在快要碰到結界的那一瞬停止，“君？”他低低的笑，“縱然是君，印在骨頭裏的将軍心性早已千年萬年，區區一世凡骨肉胎，又哪裏經受的住？”
面對嘉月越發疑惑的表情，他止了笑意，看她的時候臉龐不經柔和，“雖然很舍不得，但若再不放你回去，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嘉月走到結界前，仰頭問他，“是不是讓月公主回到月國即可？”
景行徑自祭出手印，沒有回答，只是那黑如深淵的眸裏閃過什麽，壓抑了千萬年的不甘心如同海浪般湧出，只可惜她還來不及細看便消失了。
讓月公主回國即可？他只是需要生魂呵……景行看着無極之地的滿目白茫，少了那凡魂，這個世界安靜的只剩下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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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魔主大人很可憐，被關了這麽久這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