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思議，陛下
房間很大，空蕩蕩的，嘉月打開房門，點着了裏面的燭火，然後開始找被褥。皇帝陛下打量着寝殿，不知為何忽地想到窮酸二字，于是表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嘉月還未覺，翻出被褥，順勢拍了拍，是一股子不見陽光的味道，好在還是潔淨的。“我睡地上，您去床上睡吧，合歡已經鋪好床鋪。”
她在下面鋪了個席子，然後開始鋪床，房中連個多餘的枕頭也沒有，只好将衣服疊一疊湊合用。幹完這一切，嘉月幹脆往被窩裏一躺，什麽也顧不得了。
“你就這般睡？”皇帝陛下居高臨下，看不清神色。
“哦，我洗漱過了。”眼皮子不動一下，似乎真的累了。
皇帝陛下再次心軟，好好一個嬌蠻公主看被這皇宮整成什麽樣了。摘朵花還得大晚上的去，宮裏失修也不吭聲，睡地上竟這般幹脆，真是……皇帝陛下拍拍她的臉，仍是沒有開口。
吹滅燭火，自己脫了靴子，皇帝陛下終于摸到床邊，床也是硬的，不像是女兒家睡的。夏祁隐約覺得自己回到了在外打仗的時候，硬邦邦的床鋪，醒來時滿臉的風沙。比起那時，這還算好的了。
也許是夜太晚的緣故，皇帝陛下閉眼，沒多久便均勻了呼吸。
而地上的嘉月，因為被子的味道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她翻了個身，調整好姿勢，也跟着睡沉。
月亮下去，太陽爬上天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美好的令人喟嘆，活着，并且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皇帝陛下睡的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于是這一覺下去，感覺四肢都變的無力。“來人，更衣。”
嘉月閉着眼睛，被子遮了大半張臉，包括耳朵。
過了一會兒，皇帝陛下看着床下裹成一團的不明物體徹底清醒過來。還真的在月華宮睡了一整個晚上……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皇帝陛下摸了摸寵物的頭發，柔順的像絲綢一樣，觸感良好。那張華貴的容顏因為閉上眼睛而顯得無害，長長的睫毛，紅豔豔的唇。她就像貓兒一樣兒，有時候看上去乖的很，猝不及防的就會給人一爪子。他将被子往下扯了扯，讓她露出臉來，呼吸得更舒服些，又掐了被角兒這才離開。
小安子在主殿愁的不行，這早朝還有一刻鐘就開始了，他怎麽瞞得過那些成了精的大臣。正急的發慌，一道黑影直接跳窗進來。
“陛下，您可回來了……”看清來人，小安子上前行禮。
“行了，還行什麽禮。去拿朝服，孤不能晚了朝議。”皇帝陛下脫下身上皺成一團的黑袍子，換上正裝，腰帶，靴子到配飾，一絲不茍。
“昨晚上可有來人？”
小安子答，“梵音一族使者還有幾個老臣子來過，按照陛下的吩咐都擋了回去。”
皇帝陛下戴上玉冠，若有所思，“算算日子，梵音一族的人也該到了。”
森寒威嚴的大殿，麒麟石像雕的兇神惡煞，黑色蟠龍盤踞在柱子上。這地面上的每一塊玉石，都透着絲紅，據說是浸染過無數皇朝人的血液。而最上面的那把椅子，需得踩過每一代至親之人的骨血，方能踏上的王座。
俯瞰江山，成就帝王之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
夏祁一襲金黃朝服，王座需要經過層層臺階，他孤身一人坐于上首，身旁無一人，連個婢子都沒有，然而氣場強大，令人不能輕易忽視。
清靈的樂聲響起，彷如古寺梵音，世上一切醜惡都無法在它面前表露。因為太幹淨，聽的人更容易自慚形穢。
一行十幾人，皆着白衣，依次而入。末尾幾人手執竹笙，樂音袅袅。衆人恍恍，紛紛呈迷醉之态。
皇帝陛下輕輕執了茶杯，手再不小心一滑，杯子落下臺階，發出一記聲音，清脆極了。
樂聲被擾，有人回神，皇帝陛下眼刀子甩過去，再悠悠飄出一句，“清醒了沒有？倘若沒睡好，你們不妨回家去睡夠了再來。”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殿中人紛紛跪下，有些個老臣子大把年紀了，跪的速度太快，起來的時候胡子還一翹一翹的，大口喘着氣，簡直不忍直視。
一名纖瘦的身影站于殿中，身量未足，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袍邊繡着青竹，面龐清秀而略帶稚氣，“陛下，一年之期已到，我等以族長之名來接梵度回族。”
王座上久久沒有聲音，梵優擡頭，離得太遠看不清那位帝皇的表情。
“梵度在宮中枉顧人命，肆意妄為，孤願代族長暫為管教，故延期，爾等可有異議？”
“族長年邁，思女心切，近日身體愈發不好，連雪山上的溫度都抵抗不了，萬望陛下體諒。”
“哦，孤倒不曾聽說過這事，反而隐約記得二月前梵音族長以一人之力獵殺焰狐。”皇帝陛下頓了下，“不知可有此事？”
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家族長還活蹦亂跳的，少在這裏裝死！
少年卻自然的擺手，“陛下許是記錯了，族長今年近五十多歲，焰狐經常出沒于雪山陡峭懸崖處，非一般人能見，何況獵殺？”
睜眼說瞎話啊你！皇帝陛下面無表情，“如你所說，族長是不行了。”少年一愣，聽的他繼續說道，“孤不能放心他拖着病體掌管梵音一族，皇朝會盡快挑選合适的人前去雪山，此次你便可帶上他回程。”
怄的想吐血有沒有？少年臉上黑氣彌漫，“族長之位世代相傳，我等來接梵度，為的就是此事。”
皇帝陛下一口咬定。“梵度不堪此任。”
少年無法，似下定決心，他拍了拍手，一名白袍少女手托黑木盒子進殿來，她戴着面紗，身姿曼妙，體态婀娜。行走間紗裙飄動，似步步生蓮。
“此乃梵族至寶，有活死人藥白骨之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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