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朝中衆說紛纭,成國公世子江世傑請奏帶兵支援,以貴妃為首的林氏一黨請奏與鄎國議和,宣德帝猶豫不決,數日後,宣德帝封江世傑為骠騎将軍,率一萬騎兵前去支援。
朝中久不得齊琮消息,齊琮出了皇城以後,一路北行,臨近羅衛汝駐紮的寧州,留副将軍陶營駐守在原地,若有鄎軍前來攻打,便向後方撤退,不得擅自支援羅衛汝,獨自帶領一千騎兵向東行,鄢城被鄎軍攻下後,鄎國第一名将曹焘帶兵盤踞在此處,齊琮不了解羅衛汝,沒有直接與他彙合,而是帶兵繞過了鄢城,準備攻打奉城。
如今守着奉城的小将軍是曹焘的侄子曹靖,鄎國曹家世代從軍,曹靖出身顯赫,母親乃是鄎國長公主,少年跟随曹焘出戰,首戰斬大齊十七名将士,此後與齊國的數次交戰中,銳不可當,但行事太過魯莽,之前與羅衛汝交戰中,羅衛汝帶兵後撤,他卻一路窮追不舍,差點追進羅衛汝駐守的寧州。
曹焘擔心羅衛汝對他用計,這個打起仗來橫沖直撞的侄子會上當,故此命他守住奉城,不許随意出征,留了軍師給他,有異樣立馬派人傳信與他。
齊琮篤定如果他攻打奉城,曹靖必然會直接迎戰,遂決定先奪回奉城。
前方有副将帶領的兵馬拖住曹焘,副将未與羅衛汝彙合,表面上是讓鄎軍誤會齊軍內部不合,但曹焘向來謹慎,疑心有詐,并不理會陶營,只守住鄢城,派出小部分兵馬不停騷/擾寧州,從四方包圍寧州,截斷齊軍糧草押送和羅衛汝與留守在雲城副将的聯系。
曹靖善戰,原本是曹焘的先鋒官,如今卻被曹焘派了個守城的活,心裏憋悶,他叔叔曹焘攻在前方,羅衛汝根本沖不出他叔叔的包圍,他帶領的軍隊守在鄢城很多天了,一場仗都沒打過,将士們閑的都快摳腳了。
齊琮半夜帶人偷襲鄢城的時候,鄎軍匆匆忙忙起來迎戰,因為不知齊琮帶領的這支隊伍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甚至連旗幟都沒有,鄎軍并不知道來者的身份,曹靖本來就年輕氣盛,聽到不知哪裏的無名小将都敢前來挑釁自己,抽了佩劍,阻止人傳信與曹焘,親自迎戰。
曹靖有勇無謀,不聽他叔叔留下軍師的話,魯莽迎戰,結果自然是輸的一敗塗地,身受重傷,差點連命都搭進去。
這一戰,奪回奉城,奉城在鄢城與鄎國之間,剛好隔斷曹焘與鄎國的前後之路。
消息傳回定熙時,江世傑帶兵已到奉城與齊琮彙合。
永壽宮裏太後娘娘聽到這個消息,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坐在一側的宣德帝撫掌大笑,“母後,朕早就與您說過,阿琮絕不會讓我們失望。”
此刻衆妃都在給太後請安,聽着皇帝誇獎齊琮,紛紛附和着恭賀太後,皇帝皇後。
皇後在人前向來端莊,這會臉上也泛着笑,同太後說:“聽說鄎國皇帝給鄎軍派送的糧草也被阿琮給劫了。”
太後笑着說:“可不是,把曹焘氣的吹胡子瞪眼,哪裏見過一個皇子這樣啊,說這活脫脫就是土匪行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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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曹焘的原話,旁人可不敢拿來調侃齊琮,被太後給說出來了。
屋內衆人都笑了起來,平日裏針尖對麥芒的妃子們這會坐在一起,一團和樂。
喬妃面上堆着笑,對着太後說:“咱們寧王文韬武略,兵家向來只論勝敗,用謀用計,能勝便成,誰還管用了什麽法子取勝啊。”
皇後今兒高興,宣德帝趁機扭頭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皇後面色一怔,宣德帝笑着說:“都是皇後教的好。”
衆人都在,皇後慣來會做戲,也側着身子,湊近了些,兩人頭對着頭,如一對恩愛夫妻般。
貴妃心裏本就不舒坦,看着皇帝皇後握在一起的手,大受刺激,手裏捏着帕子,陰陽怪氣道:“寧王是咱們大齊的嫡皇子,代表的是大齊的顏面,這又是半夜偷襲,又是親自帶人埋伏打劫糧草,确實有些像土匪行徑了,這傳出去,旁人還以為咱們大齊都是這麽教導皇子。”
太後臉色一變,宣德帝也蹙着眉,瞪了貴妃一眼。
齊軍一連敗了數場,讓人追着屁股攆着打,好容易勝了一場,奪回奉城,連向來不誇齊琮的宣德帝都忍不住在太後跟前誇他,貴妃說出這種話,不止是給太後皇後添堵,宣德帝聽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這裏除了太後皇帝皇後,就屬貴妃位分最高,衆人都瞧出來貴妃這事吃味了,宣德帝當着人面也不好斥責貴妃,何況土匪行徑還是從太後嘴裏說出來的,太後說,是一種對孫子的驕傲,貴妃的意思可完全不一樣,今日高興,宣德帝不想讓衆人不愉快,正想着要怎麽打圓場。
幼寧看着身側氣紅了臉的齊娴,輕輕晃了晃她的衣袖,齊娴拍開她的手,小聲說:“你別管我,我今天非要問問她還要不要臉。”
幼寧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你別這樣,她總算是你的長輩,你還沒出嫁,當衆頂撞長輩,傳出去對名聲不好,衛國公府老夫人不太喜歡跋扈的姑娘。”
齊娴一聽她說衛國公府老夫人,頓了一下,随即咬着牙說:“那我不能看着我親哥哥受辱,她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奚落我皇兄。”
她正要說話,幼寧便站了起來,沖着貴妃行了一禮。
衆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幼寧。
幼寧雖然很受太後寵愛,但她知道宣德帝不喜歡她,有宣德帝在場的時候,她都盡量的充當隐形人,衆妃也都知道她怕皇帝,平日裏在太後這裏請安,都會說話逗一逗幼寧,宣德帝來的時候,都不提她。
幼寧笑眯眯的看着貴妃,說:“臣女有一事,想要讨教貴妃娘娘。”
齊娴見她不讓自己惹事,自己卻上了,連忙在底下扯着她的裙子讓她坐下,她是父皇的女兒,即便貴妃受寵,父皇也不會太過偏袒貴妃,但幼寧不同,父皇對幼寧一直都有偏見,她不想讓幼寧出這個頭,連累幼寧。
貴妃心裏正不痛快着,瞥了眼幼寧,想到自從這個丫頭進宮以後,也給自己添了不少堵,半挑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說吧。”
幼寧又行了一禮,“适才貴妃娘娘說寧王殿下代表的是大齊的顏面,半夜偷襲敵軍,打劫敵軍糧草,是土匪行徑,傳出去讓旁人誤會大齊皇室教導皇子,幼寧沒太明白,請娘娘明示,旁人誤會大齊皇室什麽呢?”
貴妃噎了一聲,旁人誤會大齊皇室像教土匪一樣教皇子這種話她自然不敢說出口。
幼寧知道貴妃巧舌如簧,肯定又要往別的上面扯,也不等她回話,便又笑着說:“人人都說安王殿下溫文爾雅,賢德正直,今日若是安王殿下與寧王殿下易地而處,想必安王殿下一定不會如寧王殿下一定不會做出偷襲,打劫這種事,那麽不知娘娘覺得此刻若是安王殿下在前線,會如何率兵替大齊奪回奉城。”
衆人聽了幼寧的話,都有些呆了,看幼寧這架勢,是要嘲諷貴妃最得意的兒子了。
貴妃讓幼寧說的心裏很不舒服,想要斥她,偏她又眉眼含笑,恭恭敬敬的。
貴妃壓着性子道:“自然是率領将士們光明正大的把奉城奪回來。”
幼寧搖了搖頭,嘆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安王殿下一向和氣,聽說朝堂之上多次有朝臣為國事相争,鬧的很不愉快,都是安王殿下從中相勸,才使群臣如此和氣,寧王殿下帶兵出征,也是安王殿下大力舉薦,才能有如今寧王殿下奪回奉城的局面,安王殿下這樣正直的人,又有貴妃娘娘如此重視禮儀的母親,若是他在戰場,必然會大力斥責鄎國無故進犯我大齊的無賴行徑,讓鄎軍意識到,他們這種強搶城池的行為,跟土匪流氓一樣,有失鄎國皇室顏面,鄎軍便會羞愧難當,退出我大齊,如此談笑間,不廢一兵一卒便能奪回幾座城池的盛況,今生無緣相見,實在可惜。”
貴妃被幼寧一番冷嘲熱諷的恭維說的面色鐵青,“放肆,你胡說八道什麽。”
幼寧也不懼她,收起了笑嘻嘻的神色,直直的看着貴妃。
“臣女哪裏說錯了,貴妃娘娘說寧王行為有失皇家顏面,您是安王殿下的母親,安王殿下是您教出來的,您自然對安王殿下很滿意。”
坐在殿內的衆人面面相觑,忍俊不禁,這個幼寧,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齊婉指着幼寧道:“我皇兄又不在這裏,你扯他做什麽?”
幼寧笑着說:“臣女只是敬佩安王殿下的才華而已。”
齊婉道:“你分明就是在侮辱我皇兄,皇祖母,你看幼寧說的像話嗎?”齊婉向太後告狀。
太後沒搭理她,冷眼瞧着貴妃,“讓阿瑛出征,你心疼舍不得,如今阿琮立功了,你又不痛快,大喜的日子找不痛快。”
宣德帝給貴妃使眼色,讓貴妃趕緊向太後和皇後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