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幼寧哭喪着臉說:“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雪蘭笑着說:“郡主您回回在殿下那裏吃到了中意的,殿下自己就派人送過來了,您收了殿下那麽多東西,不記得幾罐茶葉再正常不過了。”
齊琮就是看起來嚴肅,高高在上,幼寧和齊娴有時候有些怕他,但他對幼寧和齊娴這兩個妹妹其實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幼寧盤着腿坐在床中央,撅着嘴說:“正常是正常,可我這不是剛巧允了阿蘊兩罐嗎?”
雪蘭不以為意的說:“回頭郡主去景陽殿讀書,順嘴提一句不就成了,您若說想喝,都不用親自向殿下讨,殿下肯定要派人再給您送兩罐過來。”
幼寧聽她這麽說,臉漲得有點紅,還去景陽殿讨茶喝呢,齊琮現在都不讓她去景陽殿了,她瞧着雪蘭肉乎乎的小臉一派天真,沒好意思同她說,你家郡主大放厥詞說要嫁給人家,把人家吓得連課業都不敢教她了。
良辰見她一臉郁悶的樣,笑着問,“郡主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惹到殿下了。”
幼寧撇着嘴嗯了一聲。
雪蘭好奇的問道:“郡主怎麽惹到殿下了,殿下向來好性兒,不會同郡主計較的,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這位倒是個心大的,什麽都不知道呢,就說齊琮不會同她計較。
良辰附和道:“郡主若是真惹着殿下了,就同殿下好好道個歉,保證下回不再犯了便好。”
幼寧歪着頭,憋了半天,同良辰和雪蘭說:“可我不好意思去見他啊。”
良辰覺得這可邪乎了,她家郡主向來臉皮厚,還有她不好意思的時候。
雪蘭說:“郡主忘了上回殿下是怎麽訓您的了嗎?說犯了錯不要緊,要勇于承認錯誤,勇于面對,奴婢可都記着呢,說不準你覺得不好意思,殿下那裏就等你去認個錯,認個錯就沒事了。”
幼寧這邊臉上還燒着,又被雪蘭揭了短,順手摸了枕巾子往她身上扔,“就你會說,你那張嘴巴拉巴拉的,什麽時候餓你兩天,看你還說不說。”
雪蘭一聽要挨餓,連忙讨饒,将功贖罪道:“那不然奴婢去求福喜公公,讓福喜公公直接拿兩罐茶葉給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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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讨,福喜公公還不是要通報給他嗎?他肯定也知道是我去要的。”
良辰看她那別扭樣,安慰道:“郡主您不出面,倘若殿下給了,那便是沒生您氣,您也不用總自己惦記着,說不準殿下貴人事忙,轉臉就給忘了,若是殿下沒給,橫豎您也沒親自去讨,不丢人。”
雪蘭說:“郡主如果實在拉不下臉來去向殿下讨,那便只能把咱們剩下這一罐給江二小姐了。”
“那怎麽成,我允了她兩罐的,而且江茵也說要一罐的,我當時開玩笑說不給她,但也不能真的不給她,不是讓人家覺得我這個做表姐的太小氣,一罐茶葉都舍不得。”
雪蘭無奈道:“那郡主想怎麽辦?”
反正她在齊琮那裏丢臉也不止一回了,總不能再對姜蘊食言吧,她心一橫說:“那你仔細着什麽時候殿下和福喜公公入宮,趁着殿下處理公務時,悄悄的問問福喜他有沒有,他是貼身伺候殿下的老人了,每回殿下出去辦差他也是跟着的,殿下賞他兩罐茶葉也不稀奇。”
雪蘭應了聲。
良辰停了針,覺得這樣很是不妥,勸道:“郡主,福喜公公再得臉,也只是一個內侍,您堂堂一個郡主,傳出去向一個內侍讨要茶葉,多沒臉。”
“我也知道這樣不體面,可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她轉臉吩咐雪蘭,“你去挑一塊好玉,福喜如果說有,你就把玉送給他,算我跟他換的。”
雪蘭點頭,良辰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懂郡主到底做了什麽要這樣躲着殿下。
自打那日幼寧說了那些虎狼之言後,齊琮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連數日不見人影。
也不知是真忙,還是有意躲着她,齊娴每次見到幼寧都像見到福星一樣,雙手合十對着她拜一拜,感謝她那日說的那番話,把她從讀書練字的苦海中解脫出來,五皇兄現在都不叫她去景陽殿了。
幼寧捧着盞茶,沒精打采的坐在窗戶底下想怎麽向齊琮解釋那日的事,還是就此裝死,索性以後躲着齊琮走,這都一個多月沒見着齊琮了。
雪蘭匆匆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喊了聲:“郡主。”
幼寧嗯了一聲,說:“你先別說話,自己坐那邊玩吧,我這想事情呢。”
雪蘭瞧見桌子上新擺了一盤熱乎乎的松仁糕,坐在桌子旁吃了幾塊糕點,回頭見郡主還是捧着臉,提醒道:“郡主,您不是讓奴婢注意着寧王殿下什麽時候入宮嗎”
幼寧眼眸一亮,“你看見寧王殿下了?”
雪蘭點頭,“嗯,剛奴婢進來的時候,寧王殿下正在給太後娘娘請安呢。”
幼寧急道:“什麽,你剛進來的時候,你怎麽不早說?這都這麽久了。”齊琮到永壽宮,向來就是點個卯,表示一下孝心便走了,爺們沒什麽話說。”
雪蘭委屈道:“不是郡主您自己讓奴婢自己坐那邊玩的嗎?”
幼寧撇着桌上那盤糕點小半盤都沒了,推着雪蘭的胳膊,“你還不趕緊的去瞧瞧。”錯過了這回,下回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碰上,再不把茶葉送去成國公府,那姐妹幾個都要覺得她不把答應人家的事放在心上了。
“快去,寧王殿下要是帶着福喜走了,回頭罰你一個月不準吃零嘴。”
“哎,郡主,您怎麽能這樣呢。”
雪蘭一邊說,一邊往外面跑。
該是雪蘭運氣好,齊琮正要走的時候,皇後娘娘來了,他便又多坐了會。
齊琮給皇後行了禮以後便坐到椅子上,靜聽着太後同皇後拉家常,他向來是沒什麽話說的,只在太後和皇後問到的時候附和幾句,太後同皇後湊到一起會聊些宮裏頭的事,都是他父皇的妃子,他也不能插什麽嘴。
他父皇雖說寵着貴妃,但這宮裏頭女人卻不少,眼瞧着各宮偏殿都占滿了,不夠住了,好些個低位嫔妃沒法子,又不能越位分住到主殿去,只能委屈那些沒侍過寝的,兩人擠在一處,都是他這個母後不挑口,選秀時但凡覺得不錯的,都舍不得刷下去,雖說每年都是按着規格來選,但哪代也沒見過這樣大度的皇後。
妃嫔多了,又多半不得寵,這事情就多了,整日裏跑永寧宮哭訴,好在皇後端莊,一個一個給打點好了,也不往心裏去,要擱別家嫡妻身上,夫君的小妾哭訴不得寵,原因是寵着另外一個小妾,那氣都氣死了。
“怎麽今兒沒見幼寧那丫頭,可是出去玩了?”
太後道:“天熱,她這幾日精神頭不太好,在自己屋裏歇着呢,你少轉移話頭,剛剛怎麽說,陳貴嫔宮裏李采女用膳吃壞了肚子,說是被陳貴嫔克扣了用度。”
皇後道:“臣妾派人去查了,要說克扣用度,那還夠不上,一宮主位,管束宮裏的低位嫔妃,拿些架子,把使喚的宮人指派到自己屋裏做事倒是常有的事,李采女位分低,從前又無寵,前些日子侍了寝,按理,陛下雖未叫晉位,可這份例确實不能再同以前,是臣妾疏忽了,她侍了寝,再做采女也有些委屈,回頭臣妾給她晉個位。”
太後見她管那一大堆妃嫔還管出樂趣來了,皇帝自己都沒正眼瞧過的妃嫔,反倒是她見了那些人更親熱,那一堆妃嫔入宮不像是伺候皇帝,給皇家開枝散葉,倒像是來給她作伴的一樣。
太後指着她說:“你呀你呀,哀家都不知道怎麽說你好,這阿琮也不小了,你也該操心操心別的事了,皇帝納妾的事不用你操心。”
皇後聽出太後話裏的意思,笑着問齊琮,“阿琮,你心裏可有什麽想法?”
齊琮也聽出皇祖母的意思了,不知怎的突然從宮妃說到了自己身上,近來外祖那邊也同他提過幾次這事,他起身,淡淡道:“皇祖母和母後做主便好。”
太後見他對此像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猜他慣來嚴肅慣了,怕是不好意思提這事,便笑笑把這事給揭過去了。
福喜站在抱柱後,瞥見雪蘭那小丫頭隔了老遠向自己招手,弓着腰往殿裏面瞧了眼,見殿下沒出來,走到雪蘭面前問,“雪蘭姑娘,可是郡主派你過啦傳話。”
雪蘭福了福身道:“福公公,不知上回殿下從外面辦差帶回來的茶葉,說是茶商自己用大紅袍添了什麽東西炒的,您還記得?”
福喜點頭,“記得,上回殿下還讓我送了兩罐給郡主,郡主喝完了嗎?”
福喜何等精明的人,雪蘭一這麽問他就猜出來了。
雪蘭道:“倒也不是喝完了,咱們郡主跟着殿下學習,脾性也随了殿下,一慣是個大方的,旁人提一嘴子,郡主就給送出去了,一時沒想起來咱們那裏也只有兩罐。”
福喜笑着說:“等殿下出來了,我向殿下禀報。”
“哎,不行。”雪蘭拽住福喜,“公公您那裏有這茶嗎?”
“殿下倒是賞了我一罐。”
“拆了嗎?”
“還未拆封。”
雪蘭高興道:“公公能不能把這罐給我們郡主,我們郡主等着用呢。”
福喜愣了愣,“這可如何使得,那茶在我那裏放久了,怕是髒污了,哪敢往郡主那裏送,等我禀告了殿下。”
雪蘭拽着他夾在懷裏的拂塵說:“公公,你向來是個善人,這種小事,便不用往殿下那裏禀了。”
她摸出一塊細膩瑩潤的玉,福喜打眼一瞧,慌忙用手遮住,“郡主這是折煞奴才了,雪蘭姑娘快收起來,就是罐茶葉,不值什麽,不過我就一罐,在宮外,下回入宮給帶過來。”
“福喜。”
福喜聽到殿下的聲,慌忙躬着腰跑了回去,齊琮站在臺階上,掃了眼無措的雪蘭,沉聲道:“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