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外祖父
宮人忙着收拾屋子,幼寧這是第一次來成國公府,李嬷嬷原以為成國公府會把幼寧母親從前住的院子收拾出來,那院子這麽久沒有人住,她擔心成國公府準備的東西不合意,幼寧用不慣,衣服被褥枕頭,珠簾床簾,文房四寶,銅爐熏香全都帶了過來。
幼寧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竹簾拉開,窗外的牆邊搭了幾根藤架,花團錦簇,游廊底下挂着的鳥籠裏蹲着幾只鳥雀叽叽喳喳的,幼寧惬意的趴在窗口,良辰站在隔扇前,指揮宮人把床幔和珠簾換了,幼寧扭頭道:“床幔和珠簾就別換了吧,鋪蓋的換了,屋子裏的其他擺設莫要亂動,咱們只是小住幾日便走,弄亂了表姐回來還要收拾。”
雪蘭和另一個小宮人手裏拿着床幔,不樂意的說:“那怕什麽,成國公府又不缺使喚的下人,郡主身份尊貴,又是客人,到成國公府來,怎麽着也要給郡主單獨準備個院子,和江小姐擠在一個院子裏像什麽樣,這成國公府瞧着氣派,還世家大族呢,做事也忒小氣了吧。”
幼寧笑着說:“萱表姐是成國公府嫡長女,她的院子肯定是府裏數一數二,你一路走過來難道沒發現就國公夫人的院子和這處地勢高,采光通透,表姐性子淡雅,院子意境幽美,哪是久不住人的院子能比的,人家特意把正房讓出來給我,咱們可不能不識好意。”
雪蘭撇撇嘴,“什麽好意,也不知打的什麽鬼主意呢,郡主可別把人心想的太好,從前成國公夫人一去永壽宮,嬷嬷和良辰姐姐都怕她把郡主搶走,我看這成國公府,就沒幾個好人。”
良辰從外面進來,聽了雪蘭的話,擰了她的耳朵教訓,“你少說幾句,你當這裏是福安殿嗎?由得你這張嘴胡說八道。”在別人府上呢,這丫頭口沒遮攔的。
幼寧捏了一塊擺在小幾上的糕點,笑眯眯的告誡雪蘭,“知足者方能常樂。”
小幾上擺了好幾碟點心,花糕晶瑩剔透,粉色的花瓣中間點着金色的花蕊,入口甜而不膩,一碟外皮酥脆的蛋黃餅,搭着糖蒸酥酪,口感清爽不膩,幼寧連吃了兩塊,眼角都翹了。
良辰把镂空的香爐擺在案桌上,燃了檀香,雪蘭摸了摸被良辰拽疼的耳朵,将床幔丢給小宮人,不知從哪裏摸出個風鈴,跑過來挂在窗戶上,“郡主向來是給口吃的就滿足了。”
幼寧順手拿起一把折扇,敲在雪蘭的頭上,笑罵道:“你家郡主我吃東西很挑的好嗎?你當什麽東西都入的了我的口嗎?”
雪蘭捂了下自己的腦袋,退後兩步,吐槽道:“說是這麽說,哪次人家給郡主東西吃,郡主不是笑眯眯的接了,上回還被寧王殿下給訓了,說給包毒藥都吃。”
幼寧氣的爬起來就要揍她,雪蘭飛速的跑開,躲到架子後面。
幼寧指着她說:“你給我過來。”
雪蘭說:“如果誰要打我,我就趕緊躲,這可是郡主你教我的。”
先前有一次雪蘭一個人回永壽宮給幼寧拿東西,路上恰好遇到了齊婉,被齊婉命人打了幾巴掌,回去幼寧就教她,以後在宮裏,除了皇帝皇後和太後,其他人故意找茬,不是她的過錯,她看着勢頭不對就趕緊跑回來,自有她做主。
幼寧甩着扇子道:“好啊你,我讓你用這招對付別人,你倒好,在外面不争氣,回回挨打腿都像灌了鉛一樣癱在地上不動彈,教你跑你也學不會,把這招用在你家郡主身上了,存心氣我是不是,看我不打你。”
Advertisement
雪蘭說:“郡主您沒穿鞋呢。”
幼寧雙手撐在榻上,佯裝兇悍的說:“那你自己過來,我只打一下,等會讓我捉到了,我可要打三下了。”
雪蘭笑嘻嘻的說:“哪有人自己送上門挨打的。”
“好啊,看我抓到你怎麽收拾你。”
幼寧彎腰穿上鞋子,追着雪蘭跑。
良辰見這兩個又鬧了起來,把身旁的花瓶往裏面挪了挪,擔憂道:“郡主快別跑了,仔細碰着。”
幼寧笑着對良辰說:“良辰快幫我把雪蘭捉住。”
良辰順手捏住雪蘭的後頸,“郡主慢點跑,奴婢幫你捉着她,她跑不了了。”
雪蘭見跑不掉了,求饒道:“奴婢知錯了,郡主饒了奴婢吧,郡主心地善良,溫柔可人,肯定不會和奴婢一般見識的。”
雪蘭跟在幼寧身邊這麽久,別的沒學會,油嘴滑舌有樣學樣。
幼寧輕輕的搖着扇子,緩步踱到雪蘭跟前,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臉說:“早讓你過去你不過去,還敢說我愛吃,平日裏送到福安殿的膳食點心,你少吃了嗎?”
幼寧舉着扇子正要往雪蘭頭上敲,雪蘭突然老實的站好,沖着外面福了福身,“郡主,外面有人。”
幼寧以為這丫頭是怕挨揍,叉着腰說:“還敢騙我,打六下。”
雪蘭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郡主,是真的啊,外面真站了個老爺。”
幼寧順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窗外站着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老人,面有皺紋,頭發灰白,精氣神卻不錯。
幼寧打量着他,他也在看着幼寧。
幼寧看他的年紀和穿着,猜他應該就是外祖父成國公了。
幼寧本想行禮,可見他一直立在那裏,面上沒什麽表情,不知怎的,心裏生出一股委屈,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成國公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皮膚白淨,唇紅齒白,臉蛋肉乎乎的,瞪着一雙烏黑分明的大眼睛,抿着唇角,一副生氣了等着人來哄的樣子。
成國公勾了勾唇角,向前走了一步,故意逗她,“你是誰,怎麽會在阿萱的屋子裏?”
幼寧一愣,心裏更委屈了,自己是他的外孫女啊,這麽多年,不聞不問,他叫江萱叫的那樣親近,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幼寧吸了吸鼻子,如果是小幼寧還在,該有多難過。
幼寧轉過身去,往裏面走。
成國公喊她,“丫頭,你怎麽走了?”
雪蘭看出來她心情不好,就是外面那位老爺說了句話,郡主表情就不對了,她護主心切的說:“奴婢把簾子拉上吧。”
成國公:“……”
雪蘭站到窗前,正要拉簾子,餘光瞥見成國公威嚴的臉有些害怕,怯怯的放了手,扭過頭去看幼寧。
幼寧走到隔扇前,扭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裏的成國公,氣不過,又折了回去,賭氣道:“你又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江家大小姐的院子裏。”
成國公見她一張包子裏,氣鼓鼓的,家裏的幾位孫子孫女見到自己都規規矩矩的,這丫頭膽子倒是大,同蘭宜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看着那張同女兒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成國公喉間酸澀,向前一步,雙手背在身後,拱着腰,視線同她齊平,溫聲說:“哦,你猜猜我是誰?”
幼寧抿了抿唇,揚着下巴,一臉驕矜的說:“我才沒興趣知道你是誰呢,雪蘭,把窗戶關上。”
雪蘭點頭,拉着銀線把竹簾往下放,才放了一半,一雙滿是褶皺的手伸進來,接住了簾子。
幼寧歪着頭往外面看,“老人家,這裏是姑娘閨閣,你身份不明,再不離開,我就要讓我的下人把你抓起來了。”
成國公微怔,頭一次在自己的府邸被人威脅抓起來,哈哈大笑,也歪過頭往裏面看,指着她說:“你這小丫頭,生的一副乖巧模樣,這性子倒是潑辣,你沒興趣知道我是誰,我卻有興趣知道你是誰。”
幼寧道:“你有興趣知道,那你自己猜呀。”
成國公當真猜了起來,沉吟片刻,“我看你眉眼之間,生的像我,應該是我哪位孫女外孫女吧。”
幼寧聽出來他是故意逗自己了,扯開簾子,“我看你年過半百,又能自由出入成國公府後院,應該就是成國公吧。”
成國公摸了摸胡子,點頭道:“猜的不錯,是個聰明丫頭。”
幼寧福了福身,“給成國公請安。”
成國公聽她喚自己成國公,稀奇道:“你怎麽不喚我外祖父。”
幼寧,“你還未猜出我的名字呢。”
“我不是說了,你是我外孫女了嗎?”
幼寧悠悠道:“你有那麽多孫女外孫女,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猜出我是哪一個?”
成國公嘿呦一聲,“你這小丫頭,怎麽這麽斤斤計較,這斤斤計較的性子,像姜英毅那個老頑固,你是阿寧吧。”姜英毅是幼寧祖父汝陽王的名諱。
幼寧鼻尖一酸,嗯了一聲。
成國公笑了一聲,點頭贊道:“不錯,不錯,是個漂亮丫頭。”
幼寧看他生的威嚴,性子卻老頑童樣,明明這麽多年對自己如此冷淡,見面了倒是一副長輩模樣看自己,毫無半點羞愧之心,難怪之前聽人說,滿朝文武,找不出比成國公還要世故圓滑,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了。
據幼寧所知,他祖父汝陽王同外祖父成國公是少時相交,是為知己,當年汝陽王權傾朝野,成國公也因為追随汝陽王,混了個從龍之功,更是把自己的嫡長女許給了汝陽王世子,因為與汝陽王府的姻親關系,成國公府一躍成為百官巴結讨好的對象。
成國公府與汝陽王府關系密切,在外人眼裏,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後來宣德帝親政,打壓汝陽王,汝陽王被貶封地,同汝陽王府交好的那些大臣革職的革職,貶官的貶官,唯有成國公,在陛下動手之前同昔日的兄弟翻了臉。
汝陽王被貶封地,成國公府除了沒有汝陽王輔政時那般榮耀,照樣混的風生水起,族中子弟受陛下重用。
以宣德帝睚眦必報的性子,說成國公沒有在當初汝陽王被貶一事上踩他一腳都沒有人信。
如今成國公提起汝陽王,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像從未與汝陽王翻臉一樣,當真是好厚的臉皮。
“她們不是說你病了嗎?”
成國公一愣,随即笑道:“她們就是這麽把你給騙來的?”
幼寧:“……”這個成國公,說話還真是直接,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成國公夫人和王氏入宮接自己過來,他是不知情的一樣。
“她們說你吐血了。”
幼寧明顯感覺成國公唇角抖動了一下,本來沒吐血,現在倒是有被氣吐血的架勢。
“外祖父進來坐着說話吧。”
成國公唇角翹了翹,“你這丫頭,還是有點良心的。”
成國公轉身往屋裏走。
幼寧走到外室,正式給成國公行了一禮,李嬷嬷也帶着宮人過來給成國公行禮。
成國公目光一直盯在幼寧身上,細細打量,幼寧知道,他這是在看自己從未謀面的外孫女。
“外祖父身體無恙,為何不去上朝?”
他将成國公夫人和王氏入宮接她的事撇的一幹二淨,可成國公夫人和王氏是以他生病了為借口,他又恰好告病沒去上朝,這樣巧的事情,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成國公捧着茶盞,“不想去便不去。”
幼寧:“……”這個理由真是清新脫俗又讓人無法辯駁。
成國公笑着說:“老了,身體不如從前了,要多休養,少操心些,才能活的長久。”
幼寧哦了一聲,果然壞人比好人更惜命。
幼寧眼睛往旁邊的糕點瞥了一眼,成國公把那碟百酥油糕推到她跟前,笑着說:“吃吧,這是你愛吃的。”幼寧愛吃酥脆的糕點。
幼寧愣了一下,突然擡起頭,說:“外祖父從前又沒見過我,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成國公聽她聲音帶着怨氣,她父母雙亡,撫養她長大的祖父也沒了,千裏迢迢到皇城投靠太後,路上又遇見了水寇,九死一生活了下來,這麽多年了,即便是太後把她養在身邊,他身為外祖父,也沒想過求着太後見一見她,如何不怨。
成國公心虛的垂着頭。
幼寧總算在他臉上瞧出一絲愧疚了,把那盤花糕推到他跟前,說:“這種糕點太油了,輕輕一咬就掉幾層皮,我向來不愛吃的,應當是府上哪位表姐表妹愛吃吧。”
成國公盯着外孫女突然冷下去的臉,嘆了口氣。
幼寧微微側着身子,坐的離成國公遠了些,原也沒什麽祖孫之情,用不着裝出一副祖孫情深的樣子。
屋裏一時安靜了下來,無言片刻,成國公開口道:“我怎麽沒見過你,上回宮宴,坐在六公主身旁,一直在吃的,不就是你嗎?”
幼寧詫異的看向成國公,想到李嬷嬷剛剛說的成國公府如今的處境,臉色愈發冰冷。
她如今受太後寵愛,有人想讨好她,她不覺得有什麽,可成國公對她沒有祖孫感情,卻想以親情籠絡她,她若真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說不定真被他哄了。
幼寧越想越氣,扯了個唇角,故意問道:“幼寧入宮多年,為何一次都沒聽太後提過,外祖父您要見我呢。”
成國公臉色一僵,這丫頭,說話還真是跟她娘一樣,專會往人心窩子上戳。
“你可是怪外祖父不見你?”
幼寧輕輕一笑,“外祖父何出此言,太後娘娘待我極好,我不會想起從未見過的人,何況這世上,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對自己好,旁人想做什麽,哪裏是自己可以管的了的,外祖父您說是不是。”
她說話夾槍帶棒的,饒是成國公官場上虛與委蛇大半輩子的人,也有點招架不住了。
“太後娘娘仁慈,你能得她教養,确實是你的福氣,你比外祖父想象的聰明,警惕,外祖父甚是欣慰。”
幼寧面色淡淡,并不理會他一副長輩口吻的同自己說話,成國公不在乎她,她也不稀罕這個外祖父,他說什麽她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成國公頭一回見她,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幼寧雖然不說話,但他知道幼寧在聽,他平日裏沒機會教幼寧怎麽保護自己,有些話,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
他往幼寧身後的李嬷嬷瞧了眼,幼寧知道他是要單獨同自己說話,避開他的目光。
成國公輕笑一聲,也不尴尬,對着李嬷嬷說:“嬷嬷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和阿寧單獨說。”
幼寧撇了撇嘴,覺得成國公臉皮忒厚了些。
李嬷嬷看了幼寧一眼,見她并未說什麽,福了福身,把屋裏伺候的宮人全都帶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門關上。
成國公雙手搭在膝上,“阿寧,外祖父聽說你現在除了跟着章華殿的夫子聽講,寧王殿下也會親自指點你。”
幼寧臉色一變,成國公端着茶盞,一手拿着茶蓋輕輕摩挲杯口,悠然道:“怎麽,現在想聽外祖父說話了。”
“外祖父想說什麽?”
成國公道:“外祖父剛剛說了,你很聰明,很謹慎,外祖父很是欣慰。”
幼寧冷冷的看着成國公,“外祖父這是告訴我,要小心寧王殿下。”
成國公道:“不僅僅是寧王殿下,是要小心所有人,你養在太後身邊,有這份榮寵,太多人盯着你了。”
幼寧覺得好笑,“外祖父說這話,就不怕我回去同寧王殿下說。”
成國公低聲笑起來。
幼寧瞧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威脅道:“我和寧王殿下認識多年,寧王殿下如兄長般愛護我,而我們卻是第一次見,你在我面前說他別有居心,不知打的什麽主意,我自是要回去請教寧王殿下。”
成國公摸着胡子笑。
幼寧坐直了身子,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看來寧王殿下确實對你很好,你如此信任他。”
幼寧眼睛轉了轉,警惕道:“你是想套我話吧?”
成國公一怔,笑着搖了搖頭,站起身,背對着幼寧。
“你祖父那個人,向來頑固不知變通,你從小得他教養,怕是他的那套大義凜然,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言論沒少教你,你們姜氏一族都很天真,總是輕易就信了別人的別有用心,被別人诓騙了,還傻乎乎的信着別人,你祖父是,你父親也是,都是蠢貨。”
“你憑什麽罵我祖父和父親?我祖父和父親,保家衛國,殺敵無數,是大齊的英雄。”
“哦,英雄,然後呢?”
成國公轉過身,面露不屑。
幼寧道:“什麽然後?”
成國公道:“你說你祖父和父親保家衛國,然後呢?你祖父和父親如何了?”
幼寧噎了一聲。
成國公道:“然後你父親戰死沙場,你祖父一身病痛,茍延殘喘的縮在汝陽貧瘠之地,保家衛國。”成國公譏諷的嘲笑,“保誰的國?衛誰的家?”
他蹲在幼寧的身前,扶住幼寧的肩膀,輕聲說:“他連自己的家都護不了,你父親為了大齊,死守邺城,沒先被敵人殺死,因為朝廷糧草供應不及時,活活餓死在邺城,讓你娘年紀輕輕的成了寡婦,你娘那時候還懷着你,若不是聽到他戰死的消息,又怎麽會——怎會年紀輕輕就去了,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讓你那麽小就無父無母。”
他眼眶通紅,幼寧感同身受般,心裏酸楚。
“阿寧,外祖父與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什麽時候,保全自己便好,旁人如何,與你無關,太後娘娘對你好,本來也是皇家欠你的,莫要卷進皇家的事情裏面。”
幼寧笑道:“外祖父說話好沒意思,我如今是養在太後娘娘身邊,許多事情,還由得了我自己嗎?”
成國公苦笑一聲,“不管你信不信,幼寧,你母親,是我的嫡長女,我的掌上明珠,你是她的女兒,外祖父如何不關心你,只是外祖父沒本事,保護不了你,四年前,你剛入京,便遇到流寇,險些喪命,皇城邊上,何人有那麽大膽子敢截一個郡主的船,有人要殺你,外祖父連兇手都查不到,只有太後娘娘才護的了你。”
幼寧怔怔的看着成國公。
成國公捏着幼寧的胳膊,“皇子奪嫡,朝廷形勢複雜,寧王殿下是陛下的兒子,你千萬不可輕信他,你如今都十一歲了,長的這麽漂亮,萬一寧王殿下見色起意怎麽辦?”
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