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武同春心想:“世間根本沒有鬼,鬼魂之說是因緣附會而來的,凝碧顯魂,當然是人扮的,自己在此地待了四十九天,為什麽扮鬼的女人不再出現?遺珠的失蹤,必與那裝鬼的有關,她是誰?”
呆立了一陣,他突然想起今天是父親的忌辰,記得廳地上曾散了祭品香紙,那當是華錦芳來盡人婦之道。
于是,他彈身奔向前堡舊屋,迳上後樓。
祖宗龛前,有燒殘的素燭和紙箔,看來妻子已拜祭過了,面對父母靈位,他伏跪下去,用淚水來盡哀思。
就在此刻,一條幽靈似的人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樓廊窗邊,向裏窺視,武同春懵然未覺。
盡哀之後,武同春站起身來,望着父母靈位,喃喃地道:“爹,您在天有靈,保佑孩兒找到當年傷害您的兇手。”
江姥姥臨死遺言,又響在耳邊:“靈牌……靈座……”
一線靈光,像閃電般劃過腦海,武同春雙目放光,若有所悟,立即跪下叩了個頭,然後恭謹地捧下靈牌,啓開靈座。
他的心跟手一樣在顫抖。
靈座內,赫然藏有一個小紙卷。
武同春的心幾乎跳出口腔,手抖得更厲害,打開紙卷,是數行蠅頭小字,屋裏太黑,看不清。
想了想、把靈位複原,然後移步窗邊。
窗外的人影隐去。
就着窗戶透入的微光,武同春以其超人的目力,辨認紙卷上的字。
上面寫的是:“字遺示吾兒同春,汝見此柬之時,當已藝業有成,香煙有續,餘南下川湘,遇‘至上劍客’華容,無理挑戰。以無敵與至上不能并存武林……”武同春眼前一黑,打了個踉跄。
“至上劍客”華容,錦芳的父親,這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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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痛苦地厲哼出聲,振起精神往下看:“雙方比劍,約定敗者必須退出江湖,永遠除名,華容在劍鬥中,突使‘無影戮心手’,餘重傷而退,自知不治,特留此柬,意非報仇的,乃為維護武道,使屑小喪德之徒有所戒。父武進遺谕。”
像靈魂被聚然撕離軀殼,武同春緊倚窗框,支持将倒的身體。
太殘酷了,仇家竟然是自己的泰山大人。
江姥姥定然不知道兇手會是“至上劍客”華容,不然她會阻止自己娶華錦芳進門,同時臨死時,不會只說靈座,定會抖出兇手之名。
華容二十年前客死南荒,華錦芳沒見過生父之面。
灰衣人自稱是華容生前至友,這一點沒錯,他殺人旨在滅口,想使這件公案,永遠的湮滅。
兇手已死,血債讨不回,父親将永遠含恨九泉。
武同春像突然得了重病般,口裏發出了呻吟,這是痛苦的極度表現。
父仇無由報!
妻罪無從贖!
他歇斯底裏地狂叫出聲:“我是人麽?我不是人!”
一口鮮血,嗆了出來。
無比的怨毒攻心,使他跡近發狂。
一個冷酷的女人聲音隐隐傳來:“武同春,你沒有人性,根本就不是人!”
麻木中心頭劇震,他昏亂地沖出樓廊,不見人,他停住了,此刻,他甚至無暇去研判女人聲音的來源,痛苦與恨,已經填塞了他的心胸。
冷酷的聲音又告傳來:“武同春,你還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掩飾的功夫還不到家!”聲音似遠又近,像來自虛無的空中。
武同春狂吼道:“你是誰?是鬼麽?”
冷酷的聲音應道:“不錯,我是鬼,鬼!哈哈哈……”厲笑聲遠去。
武同春發了狂,躍下樓廊,沖到前廳,奔出,沖向後堡廢墟,像一頭瘋了的野獸,到了凝碧墓前,他栽了下去,又爬起,扶着墓碑狂喘。
氣氛死寂而陰森,僅有的,是武同春的喘息聲。
可怖的聲音又告傳來:“武同春,你償付代價的時候到了,凝碧不能白死!”
猛打了一個震顫,武同春清醒了些,他聽出聲音了,粟聲道:“‘黑紗女’!”
“不錯,是我!”
“你……要替凝碧報仇?”
“不,她會自己來報!”
“她……她……自己來報?”
“你等着吧,怨氣可以使精靈不散,不報仇她不能投生。”
恐怖的厲語,使人不寒而栗,但武同春沒有怕的感覺,贖罪的心理,使他産生了一種求解脫的意念,咬着牙道:“你……是凝碧的什麽人?”
“代言人!”
“什麽樣的關系?”
“你不必知道。”
“好,你說,要我……付什麽樣的代價?”
“你後悔了麽?”
“後……悔!不,這兩個字不足以代表我對凝碧的虧欠。”
“你怕了,是麽?”
“怕?”
“如果你不是怕,不會說出虧欠這兩個字,她是淫婦,她不守婦道,她辱沒了武家的門楣,她該死,她……”
武同春掩耳狂叫道:“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
“黑紗女”的聲音道:“你不想聽?你怕聽?武同春,這是八年前你口裏吐出來的,我只不過是加以複述而已。”
武同春坐了下去,狂亂地道:“說吧,你準備如何折磨我?”
“那是凝碧自己的事。”
“為什麽……還要假托鬼魂?”
“不信麽,轉頭向後看……”
武同春回轉頭,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凍結了,五丈之外,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人影,身體的确像凝碧。
鬼?世間真的有鬼?擦擦眼睛再看,白色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化去。
“黑紗女”的聲音道:“你看到了,她随時在你左右,她不會放過你。”
武同春厲叫道:“沒有鬼,世間根本沒有鬼,‘黑紗女’,你說好了,要怎樣報複我?
要我付什麽代價,我……完全照辦,只要你說出來。”
一陣冷極的笑聲,“黑紗女”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代言人。”
難道凝碧沒有死?不可能,是自己揀的骨,而且在七年之後才出現。不錯,是“黑紗女”故弄玄虛,目的代凝碧報仇。
武同春站起身來,努力一咬牙道:“好,算凝碧英靈不散,她要我如何做?”
“要你活下去!”
“活下去?”
“不錯,好好地活下去,慢慢地的品嘗你一手造成的惡果。”
慘酷的報複手段,比殺人還殘忍。武同春凄厲地道:“再重的罪,再嚴厲的懲罰,沒有大過死的,我在墓前用死贖……”
“你不能死!”
“我已經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死不夠代價……”
“我只能付出這麽多了!”
說完,舉掌拍向天靈。
“經渠穴”一麻,武同春拍向天靈的手垂了下來。
不見人影,對方是如何打的穴?夜暗之中,認穴如此之準,的确駭人。
“黑紗女”的聲音道:“武同春,你想死麽?堂堂無雙堡的繼承人,未免太丢人了吧?
死并不能解決問題,你不見得毫無牽挂,死了,留下的未了之事,由誰負責?”
居心惡毒,但說的卻不無道理,武同春窒住了。女兒遺珠下落不明,江姥姥的血債未讨呀,“無我大師”的遺願未竟……的确是還不能死。
“黑紗女”又道:“對了,你是被誰毀了容的?”
戮中了武同春的痛處,也激發了他生的意志,寒聲道:“這不幹芳駕的事!”
“黑紗女”無情地道:“當然不幹我的事,随口問問而已,毀容也好,殘肢也好,與旁人無涉。”
武同春心念一轉,道:“芳駕憑什麽帶走遺珠?”
這一問是單刀直人,而且出其不意,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被問的心理上沒有準備,很容易露出馬腳。
果然不出武同春所料,“黑紗女”沒有立即傳回答話,半晌才道:“你似乎很篤定?”
一陣激動,武同春緊迫不放地道:“芳駕想否認也不成,事實非常明顯!”
“我不想否認,不錯,有這回事。”
“請把她交還在下。”,“辦不到!”
“什麽,辦不到?”
“是辦不到。”
心火驟發,武同春厲聲道:“芳駕憑什麽要虐害一個無知幼女?”
“虐害,誰說的?”
“在下只問芳駕,拆散人家骨肉,居心何為?”
“骨肉?”
繼之是一陣刺耳的厲笑。
武同春狂聲道:“這有什麽可笑的?”
“黑紗女”斂了笑聲,冷酷地道:“骨肉?武同春,你們心自問,你把她當作骨肉麽?
你妻子對她有過憐憫麽?她是孽種,自小就被遺棄,你只差沒除掉她……”
像無數把利刃,插在武同春的心上,脫口大喝道:“住口!”
“黑紗女”分毫不讓地道:“你敢否認?”
武同春像鬥敗了的公雞,咬着牙,垂頭道:“我不否認;當着凝碧的墓說,我是虧待了遺珠,但那已經過去了……”
“什麽,過去了?”
“是的,那是個可怕的誤會,誤會已經澄清了。”
“什麽誤會?”
“八年前用惡毒陰謀陷害凝碧的,是本堡被逐的師爺段秀峰……”
“誰說的?”
“在下結拜兄弟許中和,他也是被害人,是他調查出來,并手刃了段秀峰,在下……虧負了凝碧,要在遺珠身上補償。”
空氣突趨死寂。
久久之後,才又響起“黑紗女”的聲音道:“武同春,就憑你幾句輕松的話,能安撫屈死之魂麽?”
武同春沉痛地道:“在下願接受任何酷烈的懲罰,只請把遺珠交還在下。”
“我說過辦不到!”
“你……”
“凝碧不願再離開她的骨肉。”
“你……別太殘忍,為什麽假托鬼魂……”
“凝碧剛才已經顯魂,你看到了,我只是代言人。”
“那是假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交人辦不到。”
武同春雙手握拳,揮動着狂叫道:“我求你,‘黑紗女’……我求你把遺珠還給我,我……你要什麽?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稱心,你說吧?”
“黑紗女”道:“我沒資格說,那要看凝碧的意思。”
情緒有如鼎沸,武同春咬牙切齒地道:“為什麽盡說鬼話,你代凝碧報複我,我接受,我罪有應得,請把女兒還給我,別的我全認了。”
“黑紗女”道:“對不起,我辦不到!”
武同春的理智崩潰了,狂喊一聲:“還我女兒來!”
身形彈起,在廢墟中盲目奔撞,他要逼出“黑紗女”,他要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他又回複不久前的意念,願以死作代價。
一圈又一圈,他發狂地游奔,但什麽也沒發現。
如果他沒帶面具,如果他臉沒被毀,此刻,他的神情不知有多凄厲可怕。
“黑紗女”再沒聲息,她是走了,還是蓄意折磨他不得而知。
最後,武同春又回到墓前,頹然木立,是狂激之後的消沉,此刻,恨也沒有了,怨也沒有了,腦海呈現一片空白。
突地,一個聲音道:“注意!”
是“黑紗女”的聲音,是用傳音之術發出的。
本能上的反應,武同春閃電般斜裏彈開八尺,一看,駭然大震,但随之的是濃熾着殺機了。
眼前站着兩條人影,不知何時來的,一個是不久前铩羽而去的童光武,另一個赫然是他誓要得之而甘心的灰衣人。
目中殺芒一閃,道:“來得好!”
灰衣人嘿嘿一笑道:“能一找便找到你,的确是很好!”
童光武接着道:“該叫你‘冷面客’還是‘鬼臉客’?”
灰衣人會與童光武走在一道,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兩對目芒,如冷電交輝,武同春在狂激中還保持了三分冷靜,心念疾轉:“兩人的功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單打獨鬥,絕無問題,如果對方合手,情況便兩樣了,兩人武功之和,當然是超過自己……”
心念未已,灰衣人開口又道:“冷面客’,老夫查實你是武家仇人之後,坦白說一句,武氏遺孤武同春是不是已經遭了你的毒手?”
武同春猛一挫牙,道:“灰衣人,用不着鬼話欺人了,你殺害武氏管家江姥姥,又一再追殺本人,是為了滅口,想掩蓋二十年前華容以卑鄙手段,暗算武堡主的公案,對不對?”
灰衣人向後退了一步,厲聲道:“老夫不懂你在胡謅些什麽,華容暗算武堡主,這倒是稀罕事?”
“你不敢承認?”
“笑話,老夫與華容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他赴南荒之前……”
“那你殺人的目的何在?”
“維護武家!”
“放屁,江姥姥是武氏三代管家,你……”
“‘冷面客’,別狡辯了,那老虔婆是你一路的,老夫幹脆點明,老虔婆是‘九指劍客’的師姐,你是‘九指劍客’的傳人,而‘九指劍客’的一個手指頭,是堡主‘無敵劍’武進所削落的,你受備索仇,對不對?”
說的鑿鑿可憑,武同春愕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九指劍客”的事。
童光武似已不耐,冷聲道:“他已經默認了,動手吧!”
武同春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照對方的說詞,江姥姥是被誤殺,這筆帳該如何算呢?灰衣人沉聲道:“冷面客’,你拔劍保命吧!”
“嗆!嗆”兩聲,灰衣人與童光武齊齊亮劍,站成犄角之勢,不可言喻,他倆個準備聯手合擊。
武同春騎虎難下,不應戰,便得抖出真面目,不抖出真面目,便得應戰。
灰衣人又道:“你真是鬼話連篇;華容的女兒,是武同春的妻子,你說華容二十年前暗算武堡主,根本就不像話。”
童光武大聲道:“拔劍!”
武同春目注童光武道:“姓童的,你不是專程找武同春尋仇麽,現在跟着起哄,為什麽呢?”
童光武陰聲道:“我的事你少管,武同春死在你手下,我現在殺你,天公地道。”
有理說不清,武同春無可奈何地拔出劍來。
二對一,三劍相峙。
武同春突發豪性,他要試一試玄黃劍法在全力施展下的威力,于是,他摒除雜念,凝神抑志,把功力運至極限。
可怕的沉默,但為時短暫,因為灰衣人與童光武自認穩操勝算。
暴喝聲起,二青一白三道劍光碰擊,絞扭,分開,劍氣四溢,裂空有聲,泣鬼驚神的一瞬,像一塊巨石,投人熊熊的火堆,星火怒迸,又趨于沉寂,但那厲人的瞬間印象,卻留在腦際不去。
童光武退到三尺之外,胸衣見紅,他已挂了彩。
灰衣人也後移了數尺。
武同春凝立如天神,劍仍揚着。
他已接下了兩個蓋世劍手合攻的一擊,表面上看是如此,但他自己內心明白,這一個回合,無與倫比的壓力使他幾乎吐血。
童光武目爆厲芒,迫進到原來位置。
灰衣人也跟着挪步取勢。
如果纏鬥下去,後果十分難料。
驀在此刻,“黑紗女”的聲音倏告傳來:“住手!”
灰衣人目芒一閃,沉聲喝問道:“什麽人?”
“‘黑紗女’!”
“什麽?‘黑……紗女’?”
“不錯!”
童光武驚聲道:“‘黑紗女’?”
灰衣人大聲道:“你意欲何為?”
“黑紗女”的聲音道:“沒什麽,二對一不公平,我們一對一試試看。”
灰衣人厲聲道:“你憑什麽橫岔一枝?”
“黑紗女”道:“看不慣!”
童光武怒聲道:“很好,現身吧,區區倒要見識一下中原道上令人喪膽的‘黑紗女’,到底是什麽樣的腳色?”
冷哼一聲,“黑紗女”道:“我一現身你就沒命了,你還沒見識我的眼福。”
董光武手中劍一抖,道:“區區不信這個邪!”
“黑紗女”道:“你最好是相信!”
灰衣人目芒連閃,道:“‘黑紗女’,老夫今夜買你一個面子,下不為例!”說完、目光掃向童光武道:“我們走!”
童光武竟似不願地道:“走?”
灰衣人道:“聽老夫的話準沒錯!”
說完,當先彈身離開。
童光武當然有自知之明,沉聲道:“‘冷面客’,後會有期!”
聲落,跟着彈逝。
深澤透口氣,武同春收了劍,心頭又回複昏亂。
“黑紗女”的聲音道:“我代你保持了身份的秘密,再見了!”
武同春脫口大叫道:“你不能走!”
“我為什麽不能走?”
“遺珠……”
“遺珠怎麽樣?”
“求你還給我!”
“這不是廢話麽?”
“你……可以把任何殘酷的手段加在我身上,我絕不逃避,可是……孩子無辜,你不能……”
一連串的冷笑,“黑紗女”道:“我對她很好,她願意跟随我,她已經懂事了,她記得她所受的待遇,她不需要那個使她痛苦的家。”
武同春狂叫道:“你……你真的這一殘忍?”
“黑紗女”悠悠地道:“完全相反,這是仁慈,你別忘了,你的臉,她還認得你麽?”
無情的一擊,擊碎了武同春的心,的确,遺珠還認識這面目全非的父親麽?這面目能見她麽?後果會如何?以往,由于誤會,父女之間沒有建立半分感情,現在如何向她解說?傷心痛淚流了下來。
久久,才哀聲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凝碧的代言人,遺珠的保護人!”
“身份,我問你真實的身份?”
“你定要知道,好,我是凝碧的同胞共乳人。”
武同春身形晃了兩晃,激顫地道:“沒聽說過凝碧有什麽姊妹……”
“當初我反對你們的結合,她何必告訴你。”
“是……真的?”
“你想會是假的麽?”
吳同春頹然挪步,扶着墓碑,怆聲道:“請……讓我……看遺珠一眼:只看一眼,求你……”
“唔!可以,你不許出聲。”
“我……不出聲!”__目光凝注處,只見遠遠一堵殘垣上,出現一個小小身影,不錯,是遺珠,骨肉之情,武同春凄哼了一聲,飛身掠去。
到了殘牆邊,什麽影子也沒見到,像根本沒這回事!
“遺珠!遺珠!……”武同春聲聲凄喚,什麽反應也沒有。
死寂的廢墟,在武同春的心目中,是一座煉獄,在熬煉他的靈魂。
夜的帏幕撤去了。
初升的旭日,掃盡了廢墟的陰霾,但武同春的心,仍是一片灰暗,沒有一絲絲的亮光,他覺得似乎天底下的不幸,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睑孔因墜谷而毀,變成了一個見不得人的怪物。
元配妻子吳凝碧,因為一場可怕的誤會而慘死。現在她的同胞姊妹“黑紗女”出面讨債,還帶走了愛女遺珠,骨肉活生生被拆離。
“父親死于“至上劍客”華容的卑鄙暗算,華容已客死南荒,父仇欲報無由。
偏偏續繼弦的妻子華錦芳是仇人的女兒,即使臉孔不毀,這輩子夫妻如何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