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
修的混元童子功提起,加意提防。
雙方正準備展開驚天動地一搏之時,驀然——
一個冷冰冰的口音,由花叢中響起道:“我道是什麽人在此耀武揚威,原來是一群狗腿子,大哥,你只管在一旁歇着,還是讓我來吧!”
這突如其來的人聲,倒把黔中一怪吓了一跳,擡頭一看,來人竟是一個二十不到的白面書生,不禁哈哈大笑道:“這就是你們請來助拳的人呀?”
怪叫化暗罵道:“你不要小看了這個小煞星,等會有你們瞧的。”
表面卻象煞有介事的答道:“也可以這樣說,不過并非外人,而是我的小兄弟,他姓武叫繼光。”
說完猛的一撤身,竟真個撤了下來,不僅怪叫化立即自動撤退,連帶頭的莽頭陀也大吼一聲道:“好吧,我這一份也讓給你了。”一個滑步疾撤八尺。
這一來,弄得黔中一怪和笑面追魂玉判官等莫名其妙,微怔了一怔,追魂玉判忽然一聲冷笑道:“怪叫化你少在爺爺面前弄鬼,你們欲想趁這機會逃麽,只怕沒有那麽容易!”
剛才露面的白面書生乃是武繼光,此時又複冷冷的道:“想逃的并非是風塵三友,而可能是你們,現在我限你們即時離開趙氏廢園,若在延遲片刻,便一個也別想再走了。”
黔中一怪大怒,嘿嘿冷笑道:“好狂的東西,膽敢在老夫面前胡言亂語,你真是活得不耐煩啦。”
雙手箕張,縱身劈面抓來,黔中一怪的透骨陰風爪霸道無比,黑白二道死在他雙爪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這遭含怒出手,威勢果是驚人。雙爪一出,立時陰風陣陣,縷縷黑色銳風,密如蛛網一般的罩下。
眼看陰風已将觸及對方身體,驀覺眼睛一花,人影倏失,但聽沙沙一陣急響,地下倏起一股黃塵,竟被他連泥帶草,抓起了一大片。
繼光嗤的一笑道:“好厲害的透骨陰風爪……”
黔中一怪霍地一旋身,揮爪又待攻來,突然紅影一閃,苗嶺雙姣已雙雙縱身而出,嬌呼道:“老怪物你歇歇吧,讓愚姊妹來會會高人。”
怪叫化卻在一旁提醒繼光道:“這是苗嶺雙姣,迷藥蠱毒天下第一。”
大苗女燕玉嬌格格笑道:“不用你老叫化繞舌,對付這位小兄弟,燕玉嬌絕不會把那種手段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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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繼光長笑一聲道:“你們有本領現在盡管使出,等會就沒有機會施展了。”
小苗女燕玉芳嘴唇一撇道:“你吹什麽牛嘛?”
繼光仰面冷冷的道:“時間已經不早啦,你們四人最好是齊上,免得小爺一個個打發。”
笑面追魂玉判官朱迪,此刻已把真氣調勻,一看場中的情形,敵我雙方勢均力敵,要想輕易把風塵三友收拾下,絕不是一椿容易事,心裏不禁暗暗着急,暗忖:“這小子看樣子象是傳說中的小魔崽子,如果真的是他,今晚事情就麻煩啦。”
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目光向黔中一怪投去,因為黔中一怪是一行人中的主腦,而且武功也以他為最高,不料,他對武繼光絕未放在心上,雙目只是牢牢監視着怪叫化,心知他可能沒有想到此事,腳下不自主的慢慢向前走去。
此刻苗嶺雙姣仍在和繼光瞎纏,并無動手之意,原因是繼光見着小苗女燕玉芳,突然想起了白衣羅剎符小娟,覺得她單身前住漠北,實在是一椿危險的事,但願她能遇見爸爸,那就好得多了。
由符小娟又想到莫丹鳳,覺得金蜈宮主人既已親入中原,除了搜黑名單上所列人名尋仇外,莫郡王的唯一遺孤莫丹鳳,便是最大的尋仇目标,不知她現在是否仍在三光神尼的庵內?
他暗中一味沉思,竟忘了對敵之事,苗嶺雙姣長生苗疆,對男女間的戀情原就懂得比較多,一見繼光那種翩翩風度,心裏早生好感,此刻見他忽然癡呆呆的站在那兒,竟忘了動手,誤以為對方為美色所動,兩姊妹不由相視一笑。
小苗女更是天真無比的往前一趨身,拉着他的衣袖格格笑道:“書呆子,你在胡想什麽呀?”
繼光因為心裏正在想念莫丹鳳,不由臉上一紅,連道:“沒有……沒想什麽呀!”
這種失魂落魄之态,小苗女越發認定他确已涉及遐想,又格格笑道:“看你外表忠厚,原來心裏卻不老實呢。”
又斜視了他一眼道:“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好象在那裏見過你嘛!”繼光這時自覺失态,疾忙把袖一摔道:“放尊重些,我又不和你攀親。”
小苗女燕玉芳一怔之下,倏又格格笑道:“我知道啦!你心裏在想,但經我說破,當着許多朋友又不好意思是不是?”
繼光劍眉一掀,正待發作,驀然——
一陣柔風由身後吹起,直向小苗女卷去,燕玉芳不由一愕,尖聲吼道:“你敢打我?”
衣裙飄飄,倏撤五尺,但見白衣一閃,符小娟突由繼光身後飄出,指着小苗女冷冷的道:“我還沒見過象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孩呢,姑娘不僅要打你,還要殺你呢。”
小苗女原以為那陣柔風是繼光所發,才那般微帶撒嬌地喊着,此時忽見一個十分美麗的白衣女郎出現,倒覺意外的一愕。
繼光一見來者竟是符小娟,不禁大喜道:“小娟你也回來了?”
“難道你希望我死在漠北?”
白衣羅剎沒好氣的回答道,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她所以不高興,可能是小苗女的事情,但繼光心懷坦蕩,那裏想到這些,仍以為她前怒未消,不禁歉疚的道:“在漠北時我曾一再打聽你消息,後聽紫衣女說你安然無事,我才放心南來,同時也是因為黃山論劍時間已到的關系。”
符小娟突然格格狂笑道:“那真謝謝你啦,不知你還記得那位宮主麽?”
繼光失驚道:“她怎麽了?”
“被人劫持不知去向,據說三光神尼也已身負重傷。”
“有這等事情?”繼光倏然上前扳着她的香肩,急急的追問着。
“信不信由你,我爸爸和黃龍道長業已分頭追蹤,還有個什麽萬裏雲煙也跟着追去了。”白衣羅剎仍是那般面無表情的答複着。
不幸的事情果然發生了,繼光恨不得即時便追去找尋,可是這無頭消息往那裏去找?正待再追問白衣羅剎時,場中情勢已不容許他了。
苗嶺雙姣已雙雙向符小娟發動了攻勢,這一雙姊妹花武功得自一位隐居異人,複經那異人運用各種靈藥,替她兩人洗髓,故恨基十分雄厚,此時出手雙攻符小娟,威勢确實驚人。
符小娟這時也是肚皮怨氣沒處發,一上手便把瑞雪缤紛三疊式施出,剎那陰風陣陣,掌影重重疊疊,一波一波向前湧去。
迷蒙的月色下,兩紅一白三條纖影上下飄飛,團團疾轉,瞬刻便已人影難分,繼光素來不喜和女子動手,見符小娟此時足可應付,便懶得再行插手,倏地縱身一掠,已到“黔中一怪”身旁,冷冷的道:“小爺本不願和你們這批人為難,只是你們不知死活,那也沒辦法。”
黔中一怪此刻已知對方是什麽人,但他生性兇殘,怎肯示弱,嘿嘿二聲冷笑道:“別人懼你地靈門的功夫,老夫可沒把它看在眼內,拿命來吧!”
倏地往前一趨身,出手有如電掣的往他巨闕穴上抓去,手指未達,五股蝕骨寒風,已是透體而入。
繼光驟不及防,不禁猛打一個寒戰,當下猛吸一口氣,真氣布滿全身,竟然不閃不避,疾的一揮掌,疾向他手腕截去。
黔中一怪的透骨陰風爪能夠傷人于無形,一見繼光不避他的陰風,竟然出招還擊,不禁暗罵道:“小狗你這是自己活得不耐煩啦!”
掌勢一沉之下,猛的雙手箕張,由外而內,疾向左右肋下抓來,這一式又辣又狠,端的歹毒異常。
繼光存心速戰速決,陡的吸氣凹胸,身形微微往後一撤,忽的一招“日正中天”,剎時狂飙陡卷,勢若怒濤,劈面而出,但聽一聲鬼吼似的狂嚎,黔中一怪一個身子竟被震得淩空而起,倒翻出一丈多遠,還幸他功深力厚,一覺出對方掌力奇異,難以抗拒,立即收回真氣,将心脈護住,故摔下來時,仍維持了一個頭上腳下。
落地微一凝神,哇哇連吐了二口鮮血,立即閉目調息,不敢再動。
怪叫化見狀,不禁大吃一驚,暗暗忖道:“這小子真是令莫測高深,數月不見,功力竟然進步到了這個境界。”
欣喜之餘,不願使他樹敵太多,立時一縱身,掠到黔中一怪身旁關切的問道:“鐘兄傷勢如何,老叫化身上有療傷丹藥,要不要吃二顆?”
黔中一怪雙目倏然睜開,慘笑一聲道:“你不要貓兒哭耗子,這點傷勢老夫還能挺得住。”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老叫化一生行事,恩怨分明,你雖然對我存心不善,我卻對你絕無惡意,只是覺得你無故受人利用,輕易毀損一生英名,實為不值得。”
黔中一怪不禁默然,怪叫化接着又道:“金蜈宮主人存心如何暫且不說,就以目前這種瘋狂的濫殺行為而論,便絕非正道人物,鐘兄何苦輕信人言,而與中原萬千武林人為敵,愚弟還請鐘兄三思。”
黔中一怪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倏然縱身拔起,疾逾電閃的向牆外飛去了,此舉無異已經接受了怪叫化的勸告,不過沒有公開表示罷了。
黔中一怪是這一行人中的首腦,他一走了之,倒弄得笑面追魂玉判官進退兩難了,髒道士一張嘴巴素不饒人,哈哈一笑道:“進既不能追人之魂,退又無法向主人交差,假如我是笑面追魂,立刻便找個地方藏起來,免得被人把魂追去。”
笑面追魂玉判官又窘又怒,冷笑一聲道:“臭道士,你不用恃仗人勢,咱們以後那裏遇上那裏算,朱某但有三寸氣在決不饒你。”
說完氣沖沖的也向園外躍去,怪叫化知道這批人都是受人蠱惑而來,故不願多樹強敵,任由他們走去,并未加以阻攔。
繼光此時就象沒事的人一般,負手站立場中,靜靜看着符小娟和苗嶺雙姣争鬥,只覺苗嶺雙姣的武功特異,似乎另走一門途徑,兩姊妹就象蝴蝶穿花一般,繞着白衣羅剎亂轉。
白衣羅剎強在功力深厚,搏鬥經驗豐富,雖在她倆雙攻之下,仍然攻守自如,毫無敗象,三人這時至少打了二百多招,依舊是個勝負難分的局面。
怪叫化用言語将黔中一怪勸走後,已慢慢踱到了繼光身旁,卻發現他只是呆呆出神,對場中的二女争鬥并無幹涉之意,不禁萬分奇怪,暗道:“目前風雲緊急,時機迫切已極。何以他還有閑情袖手看着她們拚鬥呢?難道他對兩個苗女發生了興趣?”
但他深知苗嶺雙姣身後師長極是難纏,也不願這位小兄弟得罪她們,逐輕輕用肘一碰繼光道:“兄弟,你快上前把她們勸止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呢。”
繼光一心在研究苗嶺雙姣的武功,是以忘了處理這事,怪叫化一提,不禁玉面泛紅,倏然一趨身,突入掌影之內,輕聲叫道:“住手!”
這一聲輕喝,語音并不高,但卻字字铿然如鳴金玉,震得三人心神一震,同時隐覺暗中有一股無可抗拒的潛力,硬生生的把她們分隔開來。
苗嶺雙姣駭然之下,首先收掌後撤,白衣羅剎被她倆圍攻一陣,已是滿腔怒火,此時見繼光上來,不僅不幫着她,反而出面做和事佬,于是怒火更熾,嬌喝一聲道:“你這是幹什麽?”
繼光瞥了她一眼,沒有理睬她,轉過身來向苗嶺雙姣道:“芳駕前來趙氏廢園目的,乃是對風塵三友執行金牌令符,如今黔中一怪等已走,你姊妹也好收場了。”
燕玉嬌偷眼向四下一看,黔中一怪等果已不見蹤影,心知已碰了釘子,自己姊妹倆雙攻一個少女,尚且得不到便宜,再想傷害風塵三友,那是夢想,眉頭一轉之下,格格嬌笑道:
“你說得不錯,愚姊妹今晚來此,确是執行金牌令谕,怛沖着你那就算啦!”
繼光見她一派大言不慚的口吻,不禁笑道:“武某足感盛情。”
白衣羅剎小口一撇冷笑道:“不算了又能怎樣?真是不識羞。”
小苗女秀眉一揚,正待反唇相譏,卻被燕玉嬌中用手把衣角一拉,旋即微微笑道:“小妹妹不必那麽口頭缺德,愚姊妹今夜無暇奉陪,錯過今霄,燕玉嬌願随時拜領你的高招。
白衣羅剎怒叱道:“何必改日,就是今霄好啦!”
燕玉嬌卻是充耳不聞,回眸對着繼光一笑,拉着小苗女燕玉芳翩若驚鴻的飛過牆去,她不對繼光這一笑或許沒事,這一笑卻把白衣羅剎的醋火引發,嬌喝一聲,縱身便追,卻被怪叫化縱身欄住,哈哈一笑道:“算啦,讓她們去吧!”
白衣羅剎怒氣勃勃的恨聲道:“真是死不要臉!”
髒道士深知怪叫化的心意,他上前打圓場道:“這批野丫頭,不值得和她計較,我們還是商量正事要緊”
符小娟這才怒氣稍息,複又狠狠白了繼光一眼,繼光對這位既是女友,又是師侄女的刁蠻姑娘真是沒辦法,他何嘗對苗嶺雙姣有情,只是覺得這些受金蜈宮蠱惑的人,殺之于事無補,反而多樹強敵,是以把她們放過。
這時見白衣羅剎有怨恨自己之意,逐緩緩踱上前來道:“目前我們一方面須趕緊追查莫宮主的下落,同時黃山論劍之期已近,事情多得很呢,何必和她們去争那些閑氣。”
符小娟仰面冷冷的道:“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幹?”
“難道莫宮主不是你的朋友?”
“哈哈,我的朋友?那才天曉得呢!”
二人沉默一陣,符小娟突又打破沉寂道:“事到臨頭急又有什麽用?金蜈宮劫持莫宮主必有用意,否則何不幹脆殺死?況且他們既然有些預謀,行動也必詭秘至極,天涯海角你往那裏去找?”
繼光也曾想到這點,只是莫郡王僅只這點骨脈,莫丹鳳又是自己患難之交,驟聞此一消息,心裏怎不急?明知一時無處追查,仍然固執的吼道:“不論上天入地武某誓必要把她救回。”
“我也沒有阻止你去救呀!”
怪叫化見他倆為此問題争吵不決,忙上前勸解道:“援救莫宮主之事,固屬刻不容緩,但此次黃山論劍,不啻是中原各派與金蜈宮的一次決鬥,兄弟你是絕對離開不得。”
說完見繼光沒有表示意見,接着又道:“此事最好你多考慮一番,老叫化必須馬上趕去黃山,恕無法和你多談了。”
鹑衣飄閃之下,人已當先越過牆去,跟着莽頭陀和髒道士也尾随急奔面去。
而繼光卻仍然鹄立園中,一動不動,白衣羅剎見他一臉焦急之容,心裏陡覺難過已極,緩步上前,輕輕搖撼着他的臂膀道:“光哥哥,我們也走吧!”
繼光木然點了點頭,二人立時雙雙緩起身形,離開了趙氏廢園。
繼光和符小娟離開趙氏廢園後,立即返回旅店。此刻天空已露曙光,許多趕路的旅客已經起身,店內亂哄哄的,推開房門入內一看,赫然裏面坐着一個人,符小娟駭然一驚之下嬌喝道:“你是什麽人?”
繼光卻是神色自若,仰面笑道:“銀刀摩勒,看你這神氣活現的樣子,必定是有為而來,你找武某究有何事,不妨直截了當說出,否則我可要得罪了!”
來人果是銀刀摩勒吳倫,仍然大刺刺的坐在椅上,神秘地一笑道:“閣下猜得不錯,吳某确有一樁小事與你商量。”
“說吧!武某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嚕嗦。”
“吳某所談的問題,乃是關于莫宮主的事情。”
“哼!果然是你們攪的鬼。”
聲到人到,繼光和符小娟同時趨身往前沖去。但,銀刀摩勒奸狡如狐,早在說完那話之時,穿窗而出,二人撲了一個空。
銀刀摩勒隔窗大笑道:“閣下少安勿燥,兄弟話還沒有說完呢。”
“你們究竟把她弄到那裏去了?快說!”
“兄弟此來乃是奉金蜈宮主人之命,向閣下交換一個條件。”
繼光怒道:“你又要施展那要挾慣技是不是?武某仍然不吃這一套。”
銀刀摩勒奸狡的一笑道:“閣下不必那麽氣憤,金蜈宮主人的要求極其簡單,只須你自現在起,不再過問金蜈宮之事,她保證莫宮主安然無事,否則事情就難說啦!”
“包括争取天下第一劍手?”
“金蜈宮主人無意争取天下第一劍手,只須你不幹預她的行事便行。”
繼光屢受要挾,心裏氣憤異常,但他仍然隐忍着沒有做聲,白衣羅剎大眼眨了眨,突然接口道:“如果光哥哥答應你們的條件,你們是不是馬上可以釋放莫宮主?”
“當然可以,不過要等到八月十五日黃山論劍之後。”
“好!我代表他答應你。”
銀刀摩勒哈哈大笑道:“這是他的事情,你怎麽能作主?吳某必須武兄親口一句話,便立刻回去向金蜈宮主人交差。”
繼光倏然雙目迸射精芒,逼視着銀刀摩勒道:“吳倫,你記着,武某這是第二次接受你的要挾,不過話得說明,哪一天我得到莫宮主的正式消息,這諾言便随時推翻,那時第一個開刀的便是你。”
銀刀摩勒不甘示弱,也把臉色一沉,冷笑道:“吳某随時等着你的報複。”
話落倏然縱身躍去,繼光這時就和一只脫兔一般,飕的射出房門,幌眼人已到房脊,但究竟晚了一步,銀刀摩勒的人影早杳,只得又頹然返回房中。
只見白衣羅剎側卧在床,仰着臉對他只是發笑,繼光沒好氣的道:“你怎麽輕輕易易就替我答應他們的條件。”
白衣羅剎一躍而起,格格笑道:“兵不厭詐,有什麽不可以的?姑不論事情真假,先使她得到安全再說嘛!”
随又悄聲笑道:“你不是曾經化裝過小叫化麽?如今正好用着啦。”
“難道你叫我自食前言?”
“你沒有正式承諾呀!況且我還另有辦法補救呢。”
“不妨把你的辦法說出來我聽聽。”
“你立刻化裝成小叫化,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而把你的衣服給我穿,讓我來冒充你,依我猜想,這四周必已布滿了金蜈宮的耳目,我有辦法使他們相信你真的遵守諾言,呆在這店內。”
繼光略一細想,覺得這辦法确實妙極,只有一件事使他不放心,那就是萬一金蜈宮乘機向她發動攻擊豈不危險?是以暗中只是沉吟,不敢作決定。
白衣羅剎見他久不出聲,不禁驚異道:“你怎麽不說話,難道這辦法不好?”
“并非不好,而是怕你要在這兒發生危險。”
符小娟格格笑道:“我一個人在江湖上闖了這麽多年,也沒有發生過危險呀?屆時即令打不過人家,難道我不會走麽?”
繼光覺得這話也對,以符小娟現在的武功,不見得輕易便吃人家的虧,于是決定晚問照她的辦法離開宣城,到黃山附近察看動靜。
二人閑着無事,又談了一會去漠北的情形,繼光突然想起他爸爸在百骨幽魂洞中,和鐵木道長、淩霄劍客三人共創的那套劍法,逐對符小娟笑道:“喂!我傳你一套劍法好不好?”
“當然好羅,但不知是什麽劍法?”
“百骨幽魂劍法。”
這名詞倒深合符小娟的胃口,格格一陣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已有一個白衣羅剎的外號,再加上這套百骨幽魂劍法,以後人家聽了,真不知我是一個怎樣的猙獰可怕的人物呢。”
經這一說繼光也忍不住笑了,當下以手代劍,就在房中演練了一遍,又把口訣細細向她解說了許久。
符小娟自幼随着父母習武,耳濡目染盡是武功妙谛,是以見聞十分廣博,不多時便已領會神髓,立時演練起來,繼光晚間尚要行動,便藉着這機會盤坐床上,自行調息養神,恢複夜來奔波的疲勞。
一天的時間轉瞬過去,繼光從包袱裏把怪叫化送他的那套破衣穿起,又将半顆易容丹用茶水溶化,滿臉塗抹了一陣,立刻變成了一個面色黃腫的憔悴小叫化。
符小娟也于這時把繼光脫下的衣服穿着起來,她原有過男裝的經驗,乍看起來,倒真有點象武繼光呢。二人裝扮妥當,不禁相視一笑,繼光又輕聲對她叮咛了幾句,立時一縷清煙似的飛出窗去。
自此,符小娟便對店家詭稱有病,白天整天關在房中,閉門不出,晚上則恢複本來面目,滿處亂跑。
再說繼光越出窗口後,立即展開腳程,向黃山飛奔,不料,剛出宣城,走到三五裏,驀然——
遠遠傳來一陣極其凄厲的慘嚎,細察那聲音,似由前面一處高崗後傳來,當下身法驟然加快,疾逾奔電的向前射去,越過高崗閃目一看,不禁駭然大吃一驚,只見大道之上,一排橫陳了四具屍體,個個胸口洞穿,鮮血五髒流溢得遍地都是,真是慘不忍睹。
用手一摸屍體仍溫,知道剛死不久,細看死者服色,竟都是鹑衣百結的中年叫化,立時百脈贲張,熱血沸騰,氣憤憤的恨聲道:“這必定是金蜈宮的人所為,好毒辣的心腸啊!有天碰到小爺手裏,我必變本加利奉還。”
他這種憤激之态,一半是激于義憤,一半是因為和丐幫有交情的關系,激動了一會,正待将屍體抱入路旁林中掩埋,突然,背後一人沉聲喝道:“殺了人還要滅跡,閣下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吧?”
霍地扭轉身形一看,卻見一老一少二個叫化,正睜着兩眼狠狠的瞪着他呢。他已隐然把丐幫看成自己人,故一見老叫化立即拱手招呼道:“尊駕切勿誤會,這些弟兄們并非在下所殺,我只是好意替他們收屍而已。”
“哼!這話誰信?就憑你假冒丐幫子弟之事,本座便不能饒你,還不趕快把你的姓名門派從實招來。”
這老叫化乃是丐幫刑堂的執法長老,名鐵面丐朱英,平常執法已慣,故開口便是問罪口吻,試想這種語氣,繼光如何能忍受?
立時冷笑一聲道:“破衣人人能穿,豈是你丐幫所專有?你用這種問罪似的口氣對小爺說話,不怕折你陽壽麽?哼……”
鐵面丐朱英眼看門下弟子被人慘殺,已是一腔怒火,再經繼光用言語一激,直氣得須眉倒豎,怒吼一聲,縱身向前撲來,巨靈掌一揮,劈腦就是一掌,他數十年精修,功力絕不在怪叫化之下,這一掌之力端的不容忽視。
繼光見他不由分說,出手就打,不禁長笑一聲道:“若丐幫個個象你這般強橫,早該滅幫啦!”
舉手輕輕一揮,身前倏起一股無形氣勁,掌風立被化解得無影無蹤。
鐵面丐不禁駭然大驚,暗中一咬牙,運掌如飛,倏忽之間攻出七掌,掌掌都凝聚了十分功勁。
直氣得繼光劍眉掀動,厲聲喝道:“看你也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怎的如此糊塗。”
腳下輕輕—滑步,早已脫出掌風範圍,他既不能表露身份,鐵面丐又不由分說,心念一轉,倏然想起怪叫化曾送他一枚古銅錢,立即從懷中取出,懸空一幌道:“要知小爺身份,可去問這銅錢主人,我懶得和你說話。”
說完輕輕把手掌往路畔一揮,轟然一聲大震,竟被他硬生生劈開了一個大坑,冷笑道:
“坑已經有了,快把他們埋了吧,小爺要事在身,沒工夫和你們這般瞎纏。”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外。
鐵面丐連攻了對方幾掌,沒有傷得人家分毫,心裏已覺氣餒,忽見繼光掏出一枚寶光隐現的古銅錢來,心裏不禁又是一驚,他認得這古銅錢乃是丐幫是高層信物,一共只有三枚,一枚在幫主嶺南蛇神身上,另二枚由怪叫化和銀杖叟保管,這小叫化他既然身應此物,必定與這三人中的一人有交情,一時倒怔在那裏,半晌做聲不得。
這時又見繼光顯露的這一手功夫,更驚得他冷汗直流,憑人家這份功力,剛才如果還手,恐怕自己一招都難接下,正待前倨後恭向他陪話時,繼光早巳走得不見了影子,只得長嘆一聲,将那四具鮮血淋離的屍體,丢入坑內掩埋。
再說繼光憤而前奔了一程,突然把腳步放穩,暗忖道:“照這情形看來,顯然金蜈宮的屬下,已和丐幫的子弟們暗中展開了序幕戰,但不知中原七派的高手們是否已經趕到,如果單憑丐幫之力,和金蜈宮周旋,那就非吃大虧不可。”
宣城到黃山不過一百多裏的路程,繼光腳程快捷,走不到一個更次,便已進入了丐幫警戒範圍,但卻見不到一個丐幫人物,心中不覺奇怪道:“難道他們把我當作了自己人?”
遂又推翻假設道:“不!這是不可能的,我并不知他們的暗號呀?”
心裏正自狐疑之際,倏聞暗中一人高喝道:“站住!你是那一舵的弟子?”
“風塵三友的兄弟。”
“尊姓大名。”
“恕不便奉告。”
“那就對不起啦,請你回去吧!”
“為什麽?難道這條路你們買下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要自讨沒趣。”
繼光連碰了二個釘子,不由心頭火起,仰天狂笑道:“我倒要問問嶺南蛇神,他是怎樣領導丐幫的,怎麽盡教出些不可理喻的人?”
驀然一個冷冷口音接口道:“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幹脆打發算啦,何須與他生閑氣。”
跟着一陣慘嚎聲起,一具黑忽忽的屍體,突由林中抛了出來,繼光一急之下,大喝一聲,縱身疾撲而上,但這地方灌木叢生,哪有人影?翻身回來再着那屍體時,赫然胸前又是五個鮮血淋淋的黑洞。
黑夜深山,目睹這種慘狀,任他一身絕技,仍覺汗毛直豎,怔了一回,腦際突然靈光一現,心道:“是了,這必是金蜈宮存心和丐幫作對,才對這些哨卡暗下毒手,我何不也假冒一個暗卡守在這裏呢?”
腦際想着,耳畔已隐隐傳來衣袂飄風之聲,立刻将身形一閃,隐身在一叢灌木之後,果然,一條人影風飄電閃的由來路馳來,他目光銳利,一瞥之下,已發現來人是個蒙面黑袍老者,于是,故意弄出一些聲響。
那人倏然把腳步一停,陰森森的一陣冷笑道:“暗中藏的是否又是丐幫人物?”
“不錯,小爺正是丐幫子弟,你是什麽人?”
繼光立時由樹後飄身而出,屹立于小徑之上。
“爺爺追命閻羅,特來取你的小命。”
呼的一聲,一股陰風隐夾無數條指影當頭罩下。
繼光冷笑道:“原來屢次行兇的竟是你啊!”
暗中猛的一提氣,真力布滿全身,忽的一掌迎去。
砰!那人身體懸空,掌力已經接實,轟然一聲震響,懸空連翻了幾個跟鬥,咚的一聲腳落實地,搖幌着又退了二步。
繼光存心要把這人拾奪下,他的身形才落地,便又快若飄風的向前沖去,猛的一伸手,疾向脈門扣去。
蒙面老人絕非庸手,只因不曾料到丐幫竟有這等人物,是以大意負傷,這時見繼光出招迅速淩厲,不敢再行接招,厲嘯一聲,霍地轉身飛躍而去,眨眨眼已沒入一片黑沉沉的叢林中。
繼光料不到老者竟是如此狡猾,等到發覺已追不到。不禁重重哼了一聲道:“今晚便宜你了,但丐幫這五條人命,小爺定必加倍向你們索回。”
話猶未了,倏又一條人影,飛矢一般射來,一見繼光立即沉聲道:“小叫化,可曾見一個黑袍老者過去?”
“看是看見了,可惜被他逃走了。”
“小娃兒大言不慚,自己不曾送命便算萬幸啦。”
繼光大笑道:“不見得吧!象你這種老偷兒,十個八個我還不在乎呢。”
來人乃是四海神偷,見一個毫不起眼的丐幫門下,居然敢于當面損他,不禁大怒道:
“好狂的東西,膽敢小視我老偷兒,先教訓了你再找嶺南蛇神算帳!”
張開五指縱身劈胸抓來,老偷兒自經繼光替他攻通玄關之竅後,功力大進,這一抓之勢又疾又急,方圓一丈之內,簡直無路可逃。
繼光哈哈一笑,呼的一聲人已脫出,同時出聲喊道:“三哥,你怎麽不認識大哥了?”
四海神愉一怔之下也大笑道:“好啦!你為大不尊,竟然對兄弟開起玩笑來了。”
繼光突然笑容一斂,趨身走到他身旁悄聲問道:“近日情勢如何?”
四海神偷微嘆一聲道:“嚴重極啦!”
“二哥呢?他到那裏去了?”
“我和老毒蟲分開行事,他專門偵查黃山內圈,我負責搜查外圍。”
旋又慨嘆一聲道:“嶺南蛇神真個不自量力,硬把些丐幫弟子領來送死,這種場合之下,豈有那些三四流角色用武之地呢?”
“這般說來,金蜈宮已展開行動了?”
“豈只是展開行動,簡直瘋狂啦!二三日內丐幫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