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場吊祭故友的典禮就在爾虞我詐的微妙情形下宣告結束,黃龍道長修然向太後在主稽首道:“貧道拟攜同郡主就此告別”
穆天虹拱手還禮道:“道長只管請便!”
宮裝少婦突然起前道:“此事還須征求郡主意見後再議!”
黃龍還長雙目一睜、冷冷地道:“勞駕什麽人?”
穆天虹忙接口道:“這是抽荊。”
黃龍道長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原來是穆夫人。”
旋又向紅衣女子問道:“貧道拟帶郡主前去拜一位空門隐俠為師,郡主意下如何?”
紅衣女子迅速将目光轉向宮裝少婦,道:“我已拜師,怎麽能中途而廢?”
“但不知拜在哪位高人門下?”
“就是這位穆夫人。”
“哦!那麽都主之意,是決意在太岳莊了?”
“我的意思,既已拜師,便應終身事之。”
黃龍道長縱聲長笑道:“慨然如此,那就随邵主自己的意思啦!”
從身旁取出一個玉瓶與一卷黃經封皮的抄卷來,雙手送到邵主手中道:
“此是令尊莫郡王三年前交與貧道的一本‘玄都寶錄’經貧道翻譯诠注,這瓶丹藥也是貧道專為郡主所煉的‘易筋洗髓丹’,請郡主收下吧。”
紅衣女子正待伸手來接,驀然……
Advertisement
半空一聲大喝道:“且慢!武某有話問她!”
武繼光突從古松之上一躍而下,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再比武繼光對莫丹鳳玉熟悉了,他在幾個月前,還和她在尚書府的後園握手談心,而且明明是他親自送去北京尚書府,何以竟突然到太岳莊去了呢?
當她一露面時,他心中有懷疑,只因打扮和面貌大以相似,以為太岳莊主是她師門的人,(莫郡主學武,并未告知她的師門),故隐忍未發,嗣後他發覺嗓音完全不對,莫郡主是純粹的京語,而紅在女郎卻一口河南上膠,于是,挺身而出,加以阻擋。
他這一現身,無異為靜寂的大廳投下顆炸彈,在場的人,還未及聞啻,黑影中已是一片輕圖,兵刃出銷之聲。
繼光可不管這些,身落場中,對着紅衣女郎一拱手道:“郡主可認識在下嗎?”
繼光縱聲長笑道:“如果你連我也不認識,這個郡主就假冒不成啦!”
穆天虹一見繼光縱身場中,臉上殺機一現,但瞬即又換上一副和顏悅色之容,緩步走向他,雙手一拱道:“當日川南二煞來府鬧事時,多承少俠援手,只因當時郡主受驚過甚,恐怕記不得了。”
随又對紅在女郎道:“當晚力戰川南三煞中的大煞,便是這位武少俠,他是萬裏雲煙陸大俠的高足,郡主莫非忘懷了?”
紅衣女郎連忙上前,對他福了一福道:“原來是武少俠,請恕小妹大意之罪。”
武繼光冷冷瞥了她一眼,轉過身來,對黃龍道長一拱手道:
“莫郡主業經在下親自護送至北京尚書府她的舅父王老先生家中,請道長切莫被人蒙混了。”
黃龍道長對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冷冷一笑,既不表示信任,也沒追問事情真相。仰面朝天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飛雲堡主一旁,冷眼旁觀了許久,始終想不出一個方法來制止黃龍道長把‘玄都寶錄’交與假郡主,他雖然明知事情必有蹊跷,一則太岳莊主,俠名滿江湖,為人最是急公好意。
江湖一般人多寄以無比信心;再則實力雄厚,武功莫測高深,太岳莊更是藏龍卧虎之地,自己着實惹不起他。
這時,見武繼光出面叫破,正中下懷,心中喜道:“這個小煞星,難惹難纏得很,不若讓他們先拼個你死我活再說。”
當下,故作發怒地一聲斷喝道:“穆莊主譽滿江湖,豈會做那種無恥的勾當?分明是你這魔崽子凱觎‘玄都寶錄’,故意危言惑衆吧?”
就這時刻,飒然一陣風響怪叫化已飄落場中,哈哈大笑道:“這個郡主既是真的,那麽飛雲堡的那個郡主,一定是假的羅?”
飛雲堡主臉上一紅,冷笑道:“是真是假,與你叫化何幹?”
怪叫化三棱眼一翻道:“老叫化矛為武林巾人,江湖出了像你們這般貪得無恥之徒,實在慚與并列。”
飛雲堡主冷冷哼了一聲,強把怒火忍下,竟沒有發作。
因為幾個主腦人物沒有行動,教場中暫時保持了一段時期的沉默,而黃龍道長仍然手執寶錄與玉瓶,仰面沉思。
驀然……
嬌喝聲起,它裝少婦急如一道閃光掠過繼光眼前,向黃龍道長背後撲去,跟着一陣慘號,沖破了夜的靜寂。
噗通!一個悄悄撲向黃龍道長的黑道高手,竟被它裝少婦拍中死穴,頓時了帳。
就在宮裝少婦掠過繼光眼前的剎那,繼光心裏倏然一動,暗黨道:“咦?她用的是地靈門的輕功身法嘛。”
黃龍道長對身後所發生的事情好像與自己沒關系似的,連頭都沒回一下,突然對郡主微一稽首道:“這位小施主說你是假冒的郡主,貧道認為并不足信,但卻有幾件事情必須郡主答複。”
“道長盡管說吧,晚輩知無不言。”
“你可知這本寶錄是從何得來?”
“家父征苗時所得。”
“共有幾件?”
“一本寶錄和大批靈藥,還有一柄玉劍。”
“玉劍稱何名?現在落在誰手?”
“玉劍名叫金精玉魄劍,已被地靈教下一個魔崽子得去。”
繼光倏然插偷道:“你胡說!誰是魔崽子?”
黃龍道長陡地雙目一睜,精芒閃閃逼視着繼光喝道:“玉劍已被你得了?怎樣得來的,希望你實話實說。”
繼光昂然一笑道:“你問郡主便知。”
“那麽請郡主你說吧?”
“當晚動身時,他幫我整行裝,順手佩在腰間,以後便沒還我。”
“這話當真?”
繼光面容一變,冷冷地道:“是嗎?”
黃龍道日猛然往前一縱身,伸手便向繼光手腕扣去,這一扣疾逾閃電。
突然,人影一閃,繼光已脫出圈外,劍眉一掀道:“暫緩動手,容把事情說清楚再說。”
黃龍道長一招落空,心裏暗覺一驚,想不到這少年竟具如此身手,大出地意料之外,正待再行出手時。
呼!呼!急風如光,一連射來了十幾條黑影,一齊向繼光攻去。
黃龍道長陡地一聲大喝道:“都與我滾回去!”
大拍一揮,一股狂闖陡卷,急速威猛異常。
撲來的黑影顧不得再攻繼光,紛紛打出一股掌勁,退到一旁,這批人本意是讓他倆拼個死活後,再行上前奪劍的。見黃龍道長攻出一招後竟未再打,認為機會難得,遂都紛紛竄出,向繼光攻去。
黃龍道長一招把撲來的群雄震退,冷笑一聲道:“這是莫郡主的事情,自有貧道處置。
你等難道想趁火打劫嗎?”
就在群雄撲向繼光的同時,紅在女子突然對穆天虹身後的二十個抱劍童子喊道:“那劍乃是我家傳家之寶,請你們務必替我奪回。”
二十個童子轟知一聲,各自拔劍沖上前來,立時把繼光圍布在中央,躍躍欲動。
怪叫化猛地趨身,沖到穆莊主面前哈哈狂笑道“穆兄!你這出戲,扮演得不錯嘛。”
穆天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難道神丐疑心我穆某存心不良嗎?”
“哼!有沒有這存心,你自己知道。須知,任何花樣均難瞞我叫化雙眼。”
穆天虹仍是那般和顏悅色道:“神丐對我穆某誤會如此之深,真叫我有口難辨。唉,區區維護郡主之心,唯天可鑒!”
話落不禁失聲一嘆,這位太岳莊主穆天虹乃是近十餘年來崛起中原的一股勢力,江湖一般人只知他急公好義,為人甚是謙和,故意贈與一個‘春風化雨’的外號,對于他的來歷和底細沒有一個人知道,更不知他的武功究有多高?
武林中人都知有個太岳莊,但沒有入到過太岳莊,大岳莊僅是傳說中的地名,帶有濃厚的神秘色彩。
就在怪叫化和穆天虹說的時刻,廳外一聲無量佛,一嵋五子中的雲陽子、青陽子、赤陽子率領着一批道士沖進廳來,四下把繼光看定。
雲陽子緩步上前,對着穆天虹稽首道:“原來穆大莊主也在這裏,那好極了,請高足們暫行退下,容貧道們先向這孽障消理一番舊帳。”
穆天虹滿面春風地慌忙拱手還禮道:“道長們只管先請,在下理應退讓!”
話落,把手一招,二十個化雨童子立時縱回到他的身旁。
武繼光見自己一露面,大家目标便一齊對準他來,不禁氣憤填膺,已存下一個大打一陣的決心,仰面一陣長笑道:“武某初出江湖,與人無争,而各派高人都這般看得起在下,實使在下受寵若驚,不過拉在下看來,你們尋仇是借口,奪劍到是實情。想這玉劍乃是莫郡主親手所贈,你們若要生心奪取,那是夢想!只恐動起手來,在下姐手蠻腳,得罪了諸位,那時可怨不得在下無禮啦!”
雲陽子怒喝一聲道:“胡說!我等豈屑奪那玉劍你師徒兇狠成性,以殺人為樂,這等惡魔若不除去,天理何在?正義何存?”
說着,峨嵋三子以及十餘門下弟子已各自拔劍,躍躍欲動武繼光仰面向天,只是冷笑,對峨嵋門下劍拔誇張的情形置若未聞。
怪叫兒見峨嵋派的人突然介入,掀起另一場紛争,趕緊一縱身,沖入場中,怪聲怪氣道:“真假莫郡主的事情尚未結束,你們這般臭雜毛何苦又來橫插一腳?”
雲陽子長劍一震,怒道:“別事還可商更,此事最好請神丐避身事外,七大門派數十條命案豈能就此善罷?”
“你們已認定翠竹軒的血案是他所為了?”
“那還用說!”
“哼!不料堂堂七大門派見什竟是如此不明事理!”
“縱使翠竹軒的那樁血案不是他所為,貧道也絕不把他輕易放過。”
怪叫化陡地縱聲長笑道:“峨嵋五子,名震江湖,老叫化今天倒要看看你們怎樣對付他。”
旋又面容一正,冷冷地道:“不過,江湖之上講的是單打獨鬥,公平交易,老叫化事先把話說明,若果有人對這位小兄弟群打圍殺,那時可別怪我叫化不講情面。”
峨嵋派一上來,便有群殺之意,經怪叫化這一挑剔,倒使峨嵋三子感到一怔。
就這時刻,黃龍道長已感不耐,縱身上前,一聲喝道:“你們什麽時候不好算帳,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刻。真是混帳!”
雲陽子又是一愕道:“這位道友,法號如何稱呼?”
黃龍道長鼻孔裏冷哼一聲,連理都做得理會,轉身面對武紹光喝道:“把玉劍與我拿出來吧!”
語音中,一派命令似的口氣。
維光冷笑道:“這劍乃是郡主所贈,若她親來,還有話可說,憑什麽交給你?”
“你一定不肯交給貧道?”
“自然不能交給你!”
“到時你可別後悔,貧道雖是出家人,心腸卻并不慈悲。”
“我勸你還是先把莫郡主的問題弄清楚後再談玉劍問題,否則你是自讨沒趣,武某天生傲骨,絕不賣任何人的悵。”
太岳莊主突然趨前兩步,走到兩人中間道:
“郡主和你,僅只一面之緣,怎會把這宗稀世奇珍贈送給你,分明是你劫奪無疑,年輕人似不應如此貪婪;我看還是拿出來交與貧道吧!”
繼光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他自出江湖以來,所遭遇的,不是兇殺便是擺奪,絕沒有遇上一個忠厚長者模樣的人,于是,養成了一付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心理。
穆天虹此來實是別有用心,見他沒有作聲,繼續又道“寶物唯有德者居之,一般人得到,實足惹禍,小兄弟你,何苦自招麻煩呢?”
太岳莊主穆天虹貌以忠信,實則暗藏奸詐,只因他為人陰毒,狡猾無絲,故在江湖博得一個‘春風化雨’的外號。
他對這三件寶物,凱觎已久,因傳聞均已被黃龍道長攜走研究欽釋,故遲遲未發動,這時見三寶均已在廳中出現,早已垂涎淚滴,但他表面仍是一片大方,故未絕貪婪自得之念。
雲陽子被怪叫化格白一番,又遭黃龍道長的輕視,心裏怒火,已隐忍到了十分,此刻已再也不能忍耐,陡地踏前二步,大喝道:“似這等兇徒,莊主何必與他羅佩,待貧道等早早将他打發吧!”
長劍一抖,幻起一團鬥大的劍花,嘶的一聲,劈向繼光刺去。
武繼光這時也是滿懷怒火,長劍利到,絕不閃避,左手回一撥,将創震斜,右掌掌心一吐,一陣疾猛如飄的潛勁,隐陝雷,呼地劈出。
他內力雄厚。出手便是自霆萬鈞之勢,劈得雲陽子猛垂劍,倒撤三尺。
行家眼裏,到眼便知,他這一掌之勢至少也具有一甲子以上的精法功力,黃龍道暗中點頭,贊賞不已。穆天虹暗懷鬼胎不由大吃一驚。
飛雲堡主、山林學子、一指天挾等都是見過他武功的,倒不怎樣驚奇。
雲陽子以峨嵋五于之尊,竟被人家一掌逼退,當着許多剛人物之前不禁羞怒交前,厲吼一聲,縱身再進,長劍閃起萬片光芒,頃刻之間,連攻一十二劍。
但見劍氣沒空,出芒如電,廳前燭光為之黯然失色。
繼光冷笑一聲,掌劈腳蹈,極短的時刻內劈出七掌,踢出七腳,又把雲陽子迫退到大廳的角落。
拼鬥序幕,一經拉開,峨嵋門下的人,一個個挺着長劍躍躍欲動。
怪叫化一眼瞥見,臉上院現怒容,虬髯散張,短發豎立,挺身上前,雙目怒視着那群道士,只是冷笑不止。
他這神态很是顯明,若果群道們一有對繼光不利的動作,必定挺身分人‘風塵三友’英名鼎鼎,一向“焦不離孟”,“盂不離焦”叫化既已現身“莽頭陀”和“祖道士”也必定在這附近。
青陽、赤陽默察當前局勢,心想如果發動圍攻,自己這面占不到多少優勢,如果雲陽子能隐怒一時,等到七派高手到來再行發動,豈不穩操勝卷?
但此刻已勢如騎虎,縱使得罪風塵三友,也顧不得許多了兩人各把長劍撤到手中、竟不顧怪叫化的幹預,緩緩移步向門場逼近。
隐身赤松之上的符小娟,若在平時恐怕早已自下樹來。和繼光并肩作戰了,但她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在破廟中聽了怪叫化的一番話,知道她父女此刻已成衆矢之的,現身之後不僅不能幫繼光的忙,反而更加增加他的麻煩。
同時,她覺得這個假郡主來得太過突兀了,她明明和真郡主作過好幾次迷藏,怎麽這裏又跑出一個郡主來了呢?這裏面自然大有文章。
另外,她還發現這個太岳莊主夫婦,外貌似乎是一個忠厚長者,實際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決心繼續冷眼旁觀,暗中看個究竟,不到繼光真正有危險時。地決不現身。
武繼光本不願和雲陽子動手,他急需要查究的是這假郡主問題因此,急攻幾招,把雲陽子的攻勢遏止後,縱身又向那紅衣女子撲去。
官裝少婦一見他撲向紅衣女子,以為對她下手,飒然扭身,攔阻道:“你幹什麽?”
繼光冷眼看了的的身法,心裏又是一動,旋即民放地一笑道:“莫郡主與在下永識,我要向他說幾句話。”
宮裝少婦面似寒冰,冷冷地道:“莫郡主金支玉葉,生長深閨,怎會和你這魔崽子交上朋友?”
繼光劍眉一揚,陵地縱身狂笑認“這點,也許你們沒有想到吧、如果想到,這個騙局豈不順利完成。”
宮裝少婦勃然色變,臉上殺機現而複隐,大岳莊主唯恐她冒昧出手壞事,忙縱身上前道:
“少俠切莫血口噴人,想我穆某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江湖朋友界知怎會做出讓人所不恥的事?”
怪叫化突然在旁哈哈長笑接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世道變啦!看樣子還像個人,腹內一肚子鬼胎的人,多得是穆大莊主,你說是嗎?”
穆天虹臉上掠過一絲猙獰之色,旋又滿面春風地點頭道:
“神丐所說極是,但穆某一無所求,一無所取,僅是為了年和莫郡主的一段交情,把郡主培養成人,使她得報父仇,心便了。若江湖朋友們疑心穆某培養郡主是因別有用心,豈不令心為友者寒心?”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叫化并沒指名說你呀!何必如此緊張呢?”
黃龍道長原是一個性情十分剛愎急躁的人,數十年的玄門為并沒有把他的性情改變,見他們一味地唇槍舌劍,早激起了一腔怒火,大步沖上前來,冷笑道:“此間不是茶樓酒館,說那費話無益,請兩位暫停争論。”
随即轉身面對繼光道:“不論那劍是否郡主贈與,似這等上古奇珍,佩在身上終是賈根,為施主的安全計,仍望暫交貧道看管,埃以後事情水落石出,或施主武有成時,再定是否交與你?”
繼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武某見着好說好聽話的人太多了,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要占有這柄劍,但武某天生賤頭,除非你們有本領奪去,想要我送上,那是夢想。”
黃龍道長大怒,厲喝一聲道:“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麽道爺也說不得,要以大欺小了。”
繼光大笑道:“武學之道,達者為尊,既已兵戎相見,何來大小婢尊,你若存心奪劍,就明地裏動手好啦。”
說完仍是一派輕松,但暗中早把真氣運轉,提聚雙學蓄待而發。
試想、像黃龍道長這種狂激性格的人,哪受得了如此輕蔑的話?當下冷笑一聲,大袖一拂,一陣罡風,已從袖內激卷而出。
他畢竟是一個較為正派的人,雖在怒火頭上,這一拂仍只用五成真力,但就這樣,已是虎嘯風生,聲勢威猛已極。
繼光凜然心驚之下,傲然不避,單掌一圈,呼地一掌迎出。
嘭!場中院起了一陣旋風,雙方俱都成立如山,未移動半步,暫時平分秋色。
在場的人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尤其是太岳莊主,深藏不露,他暗中對黃龍道長這一拂之力,慎作估計,覺得至少具有四五十年的精修真力,認為繼光絕接不上這一招,不料,竟然平分秋色,這一來确使他大為震驚,同時也更堅定了他除去繼光的決心。
黃龍道長武功原就算得是玄門的異俠,武功自成一派淩駕備派掌門人之上,三年來苦練‘玄都寶錄’,功力已是通玄,他原就無心和一個後輩争雄,對繼光發動攻勢無非是略示懲戒,迫他交出‘金精玉魄劍’不料,繼光竟和他硬對一掌。
這一掌硬接之下,他已覺親出這少年的內力實在不凡,心裏報是驚奇,當下點頭贊道:
“怨不得你這娃兒狂傲無比,想不到果挺有一兩個子,來!貧道再與你比兩招試試!”
腳下輕飄,身如行雲流水,倏忽之間,攻出三招、繼光只覺他這三招迅疾如風淩厲無比,全身各處穴道無不在那奇幻莫測的攻招指向之下,不禁大吃一驚,急忙挪步側走,雙掌一輪封駕拍擊,疾發七招,才算把這三招拆開,但人已被迫退了五尺之遠。
黃龍道長發出三招後,并不乘勢追襲,哈哈一笑道:“你現在總該知道你那兩個子并不能完全保證玉劍不被人奪去吧!”
繼光一着失機,被人攻得連連後退,原就羞澀交并,經黃龍道長言詞一激,心裏愈怒冷笑一聲道:“未必見得!”
縱身撲上。發掌猶若地裂山崩,飛快地連發九掌,這九掌有若一串流星,奇快!奇猛!
而且包含了幾個不同的勢子,一時狂飙匝地,氣而激蕩,有若狂飓怒嘯,瞬把黃龍道長卷入一片掌風之內。
黃龍道長萬料不到他發動得如此突兀,怒喝一目,袍袖拂飄,翻飛急舞,但聽轟轟隆隆,一陣悶響過處,兩人霍地分開
繼光劍眉外剔,滿臉通紅,心裏着實震驚不已。自人江潮以來,所遇到的對手,就只有赤地千裏符民可以和他一争長短。其餘的人都不放在眼裏,不料這位黃龍道長的武攻,竟是莫測高深,心裏不由大為震驚。
而這時的黃龍道長,竟完全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半晌,忽然一擡頭,雙眼切切地注視着繼光問道:“娃兒,你是邯鄲老人的幾代弟子?”
這話問得大過突然,在場的人除了繼光,竟沒有一人知道鄲老人是誰,因為當年,邯鄲老人行走江湖,多以地靈教主身份出現,邯鄲老人只是他的自稱。
因此,黃龍道長問起邯鄲老人,大都茫然,而那位太岳莊稼天虹,卻是全身一隊頂時面色大變。
但,大夥兒的注意力都願中在繼光身上,絕沒有注意到他的面色武繼光見黃龍道長突然提起邯鄲老人,立時斂容恭謹地道:“那是已去世的先師。”
“哦!”
黃龍道長突然縱聲大笑起來,大步走到繼光面前,拍拍他的肩膊道:“貧道絕對信任你所言非假,設非那老兒絕調理不出這樣的好徒弟來。”
繼光黯然一嘆道:“只是晚輩福薄,并未親聆他老人家的教誨,只是從他老人家遺留的‘地靈真經’中胡亂揣摩了一招半式。”
“啊!那更了不起,切望好自為之,貧道當年蒙他老人家不棄,結為萬年之交,受益非淺。老弟如若不棄,等有空時,我們再互相切磋好啦!”
黃龍道長此刻已一反狂圍之态,而變成了一個極為和善的老道長。
繼光因他是邯鄲老人的舊友,态度也立時恭尊起來,躬身答道:“晚輩一切均極幼稚,今後尚望老前輩,多多教誨。”
他倆攀上了交情,卻急煞了一旁的太岳莊主,饒縣他機智異常。片刻之間,卻想不出一個取得定錄和玉劍的辦法
宮裝少婦眉頭一急,突然款步上前,向黃龍道長一報道:“妾身久慕道長義重如山,何以竟聽任莫郡王的傳家之寶任由小人取去而不過間?”
黃龍道長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貧道雖和莫郡王交情非淺,但卻不能禁止莫郡主不把東西送人。”
宮裝少婦也冷笑道:“你何以證明玉劍是郡主送的?況且郡主現在此地,盡可問明真相,妾身因敬重道長是位正人,故請主持一切,如果道長聽信一面之辭,置莫郡王當年交情于不顧,妾身既為郡主的業師,便不能不問了。”
黃龍道長怒道:“貧道何曾說過不問此事?”
當下大步走到紅衣女子面前,雙目如電炬般注視着她道;“你趕緊老實話出來,系受了何人指使,前來冒允郡主?須知貧道闖蕩江湖一生,絕不會為這些鬼域伎倆所蒙混。”
紅衣女子被他威風所懾不禁全身連寒戰,期期艾艾地道:“道長何出此言?”
突然,人影一閃,太岳山莊縱身上前,哈哈一笑道:
“道長何出此言?想郡主一身血海深仇,而且仇蹤遍地,何人甘冒危險而行冒之末?況且此等結怨江湖之事,誰人願生事?哈哈,恐怕只有我穆某了。”
黃龍道長點頭道:“莊主所說雖是實情,但你能保險不被人蒙混?況且剛才這位武世兄曾言已把郡主護送去了北京尚府,這位姑娘,來歷如何?莊主可曾洋問?”
太岳莊主假作沉吟道:“在下一向作事謹慎,量來也無這大膽的人敢在穆某面前弄玄虛,何況郡主是在下派人親在郡王府接來,怎會有假冒之說?”
黃龍道長還未及說話,宮裝少婦已接口冷笑道:“分明是有人串通謀奪部寶錄和玉劍,故意找出這宗借口來你當我不知道嗎?”
旋又轉身對紅衣女子道:“丹鳳,你不用着急,太岳莊答應你把此事傳告江湖,到那時是非自有公論,也不怕他不把東西給你。”
這一席話,直氣得黃龍道長長後掀動,雙目暴射精芒,大聲道:
“你胡說什麽,貧道若有此意,也不來履這三年之約了,今晚之事、并非在給與不給之意,而是在于郡主的身分,是否真實。”
穆天虹忙邁步上前勁道:“內子一時情急,口不擇導擇言,請萬勿介意,至于郡主身分問題,現放着許多莫郡王當年好友在此,就請他們辨認一番,真假自可立判。”
黃龍道長點頭道:“那也好。”
遂載頭對山林舉子道:“徐兄當年常在莫王府走動,對郡主一定認識。”
山林學子紙扇輕搖,哈哈一笑道:“究酸只知吟風弄月不曾注意人家閨閣千金,飛雲堡王堡主;不是說飛雲堡也有一位郡主嗎,何不請他辨認?”
這位山林舉子,好猾異常,明知事有蹊跷,但事不關己不勞神,他決不願得罪任何一方,故把這難題輕輕往飛雲堡主身上一推。
飛雲裏主見他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雖覺甚難措詞,但他有他的用心,當下哈哈一笑道:
“難說!難說!如果王某說這個郡主是假,大家一定認為我王某別有用心,如果說她是真,那麽我堡內的那個郡主便是假的了,因此—一咳!不說也罷!”
黃龍道長為人最是正直,看不慣這奸狡之徒,一見他們言詞閃爍,不着邊際。便不再問,冷冷蹤了一聲道:“不論郡主是真是假,寶錄如此處置,容我訪查清楚再說。”
繼光立即接口道:“前輩如此處置,晚輩甚為贊成,我負責在短期內,皆同郡主前來拜候道長。
黃龍道長把頭點一點道:“我信任你,咱們走吧!”
這位玄門羽道,雖已勘破紅塵,以道山林,但最重舊情,因為邯鄲老人之故。對武繼光已具有成全之意。
太岳莊主穆天虹。費盡心機,竟落一場空想,哪肯甘心?微向宮裝少歸以目示意,自己卻接着黃龍道長的話頭,哈哈一笑道:“道長處事,果是爽快,可是這一來,我穆某在江湖的這點虛名,便将從此掃地,道長難道就不退一步,替我穆某着想嗎?”
黃龍道長一怔道:“你這話怎講?”
宮裝少婦接口尖吼道“何必裝呆呢?太岳莊在江湖一向信譽卓著,穆莊主義舉仁風,素為武林同道所敬服,想不到仗義為莫郡王撫養遺孤,竟落個假冒不名、此事傳出江湖,使他的顏面何存?”
“我,“離魂妃子”雖是女流,任事說一不二,今晚如果道長不肯把寶錄交給郡主,我這監護人說不定只有得罪了。”
黃龍道長一怔之下,這時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大笑道:“好啊,如不是這位小友,我黃龍道長幾乎受騙了呢!”就這時刻,後堂之內突然轉出兩個人來,一個身着葛布長衫,手托一把尺來長的鐵算盤,另一個身材修長,蜂腰板臂,十分精壯,但年齡都已超過中年以上。
二人步入大廳,還未及說話,山林舉子已搖着紙扇,哈哈笑道:“久違!久違!神算子李兄,擒龍手王兄,一向在何方得意呀?”
站在一旁,靜作裏上觀的”怪叫化”心頭猛地一震、暗中吃驚道:“這兩個煞星,一向沒在江湖露面,今晚何以突然露面難道也已投入太岳莊了?”
怪叫化一生游戲風塵,對江湖的情勢,十分熟悉,近年來太岳莊突然崛起江湖,雖然只見人頌揚他的好事、不見劣跡,他卻深以為隐憂,因為凡屬正道的人、行為多半光明磊落,絕無這種故示神秘的事穆天虹雖號‘春風化雨’,譽滿江湖,卻沒有一人知他的來歷出身,更不知他處事對人示好的用心何在?
這時,那個名叫作神算子的已搖着鐵算盤,哈哈一笑道:
“兄弟也和徐兄一股,雖號“鐵算盤”卻不去商場之中争利專向那些欺孤淩寡的小人們算帳。”
說話之間,已走到黃龍道長面前,鐵算盤一楊道:“李某也曾在江湖之上,聽過黃龍這號人物,不過今晚之動卻有點不大光彩。”
黃龍道長雖明知他是嘲諷自己。卻不屑與他答話,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轉頭對武繼光道:“貧道今晚似代表邯鄲老人考教你一番,看你究竟對他老家一身所學得了幾成。”
繼光立時會意,長笑一聲道:“長者之命絕不敢辭。對別的事或許不行,打發幾個狗腿子,想來沒多問題。”
“高魂妃子”自說過那番話後,神色之間好象已員換了一個人一般,臉上猙獰可成已極,尖吼一聲道:“敢煩擒龍與神算二位,與我速把這兩個欺孤淩寡、謀奪寶物的兇徒拿下不得容情。”
神算子鐵算盤一震,叮當亂響,田喊一聲:“遵命!”
呼的,鐵算盤幻起一片立雲,當頭向黃龍道長國去。
繼光這時早已功貫雙臂,蓄勁以待,神算子才動,他已大喝一聲,學心一吐,一股威猛無濤的剛陽學力怒濤一匾呼嘯卷起。
這位神算子本名李遍加,是一位江湖出名的怪物,亦俠亦魔,善惡不分,處事光憑義氣,他只聞發龍道長之名,卻不認識武繼光。
據見一股潛力狂閱般由側裏卷到,又勁又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