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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山之巅,在下亦曾見他陪同一個白衣少次登山後來動手之時,卻又不見出現,當時便生疑窦,等到想向你詢問時,你已經走了。”

“好東西,居然敢于玩弄我‘赤地千裏’符風,我倒要訪訪此人究竟是誰?”

施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自拙荊撒手西緊後,老夫便把全部精神寄托在小女身上,不肯讓她受一點委曲,泰山之巅約鬥之事,根本就沒有讓她知道一點風聲,去的那女郎,不是小女,已很明顯。”

三光神尼見他倆一問一答,心裏便已明了,又複緩緩地道:

“貧尼早就疑心另有一輛香車和一個與符施主一般打扮的人出現江湖,而且其居心叵測,用意不明,除猜想他與施主有仇意圖嫁禍外,恐怕另外還有詭謀。”

“此事老夫亦已覺察,今日誤傷小女一掌,便為追趕那白衣妖女……”

說到這裏,倏然雙目一睜,向林外看去。

武繼光卻和一陣風一般疾射而出,到達林外,只覺白影一閃,沒入叢林之中。縱身追入着時,除了到外荊刺叢生外,哪有人影?知道追也無益,只得又返回原外。

三光神尼口宣佛號道:“如果貧尼猜得不錯,林外準是那白衣妖女在竊聽。”

繼光點頭道:“此女可能就是被峨嵋五子擒獲的那個白衣少女。”

黑袍老者重重哼了一聲,倏然挾起地下的白衣少女縱身離去。

三光神尼突然面對繼光微笑問道:“小施主可是他的同門?”

“素不相識,今天不過偶然相遇而已。”

“那麽對他的一切,亦不清楚羅?”

“連姓名都不知道。”

“此人姓符名風,一身武功深邃莫測,不知是何門派,但此人卻是喜怒不常,剛愎無比,優尤嗜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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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他的妻子生得十分美麗,只可惜天不假年,于難産後死去,他便把對妻子的一腔熱愛,移注于此女身上,将她深鎖翠竹軒,每年春季,才駕着那輛香車出來游歷一次。”

繼光突然接口問道:“他既隐居翠竹軒,又不在江湖走動,何以會與武林人結下這許多深仇呢?”

三光神尼慨然一嘆道:“事情壞就壞在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因她武功既高、性情又複驕縱無比,更兼貌美如仙,出來江湖那有不惹事的道理?符風愛女如命,根本不讓她對任何人或者事物發生眷戀之情,如果某人對她微露好感,此人必定命喪黃泉。如對某處寺院,山林略有眷顧,此處山林寺院也必被毀去。即使她對一口小狗小貓愛撫一番,貓狗也定必喪命,至今每年香車到處,赤地千裏,江湖人遂送了他一個赤地千裏的綽號。”

繼光這才恍然,黑袍老者何以會和江湖上許多人結下深仇,心裏不由大起反感,頓時劍眉掀動,慨然道:“此人如此兇殘暴戾,怎的還能容他再在江湖作惡?”

“他雖偏激嗜殺,倒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性也還不壞,貧後與“綠林聖者”頗有意思将其渡化,此外,還有一事頗令貧尼憂心如焚……”

說到這裏,目光向繼光迅速一瞥,低宣一聲佛號道:“施主小小年紀,武功便已登堂奧,尚望好自為之。”

繼光見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對自己的出身感到懷疑,也就不再追問,微微一笑道:“多承神尼關懷,晚輩自問,尚不致堕入魔道。”

“但願施主心口如一,方不負此一身所學。”

合什低頭,深打問訊,只覺微風輕響,人已忽然不見。

這位三光神尼乃是當今武林共欽的兩位奇人之一,她此次追蹤黑袍老者與武繼光,實為證實心中所懷疑之事。只因江湖之上突然出現一個武繼光這般武功莫測高深的少年,而且武功路數和赤地千裏符風頗為相似,以為和符風是同一門派,如今見兩人确不認識,便疑心他屬于暗中的另外一派,因此,話到舌尖半可沒有再行深說,便即告別。

武繼光初出江湖,對江湖之事根本就不明了,如今再加上師門的許多事情,更使他迷怕惶惑不已。

覺得自己當前急需追查的是另一輛香車和那黑袍老者及白衣少女,因為他既能冒名赤地千裏符風,武功雖然和他路數相同,那豈不又是地靈門中的人?

一個人正自沉思遐想,委決難下之時,猛覺四下傳來一些怪異聲響,隐隐似有人在向他悄悄接近,不禁嗤的發出一陣冷笑道:“諸位如果是沖着我武某來的,何不請出來相見,這般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算得什麽東西?”

喝聲才止,四下陡起一陣陰森無比的怪笑……

驀然……

四下竄出一批黑紗蒙面的黑衣人來,緩緩向他趨近,這批人裝束既怪,行動又複詭幻異常,還不時發出陰森森的怪笑外,卻沒有一人開聲說話,也不知什麽人是這一行中的首領。

曉色迷蒙中但見團團黑影蠕動,就和一群待人而噬的鬼魅似地,令人不寒而栗!

武繼光雖然身懷絕技,也為目前這種奇詭的陣仗感到暗暗吃驚,當下目光四周一掃,朗聲喝道:“你們這批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究竟是幹什麽的?”

但,所得到的回答,又是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陰森怪笑。

氣得他劍眉一掀,也自縱聲狂笑起來,狂笑聲中,陡地一聲大喝,翻掌呼地劈出一掌,一股着肌欲裂的陰寒掌力已向當先靠近的一個黑衣人匝地卷去。

當前那人似乎已知他的內力深厚無比,側身一讓,急忙縱身連發三招,竟都是地靈門中的招式。

繼光詫然驚呼一聲道:“咦?……”

身後風聲飒然,又有二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攻到,使用的也是地靈門中的招式,繼光側身甩臂,以攻還攻,把身後攻來的兩招招式化解後,心理卻感到驚異萬分,邯鄲老人遺言中曾經提到地靈教在江湖立派,時日甚短,而且只傳兩人,怎會有這許多地靈門中的人出現?

就在他微一怔神沉思之際,四下的黑衣人已拳掌并揮,蜂湧攻上,出手絕不稍留餘地,着着都是攻向足以制命的要穴,而且都是本門的絕招狠式。

他原先還以為是偶爾經人用出,這番已經完全證實,對方确實都是地靈教的派衍了。他唯恐失手誤傷本門中人,驀然雙掌交押,連發兩掌,将當面攻來的敵人迫退後,疾的身形一轉,呼呼又發兩掌,跟着出聲大喝道:“住手!”

聲如巨雷,只震得山鳴谷應,樹葉沙沙下落。

黑衣人驚恐地紛紛收掌後躍,武繼光雙目電射精芒,逼視着那群黑衣人,沉聲喝問道:

“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希望趕快說出,以免致自誤。”

說話之間,已把邯鄲老人所遺的白玉笛取出,高舉手中,此笛為地靈教主當年的兵刃,也是教主的信物,若果這群黑衣人真的是地靈教下,必可從得出來。

但,白玉笛取出後,不僅沒有收到震懾的效果,相反地,倒引起了這批兇徒熾熱的貪念,一陣怪笑聲起,又複呼嘯攻了上來,拳風掌影,較比剛才還要來得猛烈。

繼光氣極,冷笑一聲道:“你們既存心不良,那就休怪小爺手辣!”

把白玉笛往腰裏一插,縱身迎擊而上,他絕不願用其他門派的功夫來挫敗對方,故用的全是地靈真經上的武功,一時絕招頻出,陣陣陰風如潮湧起,逼得那群黑衣人團團亂轉,竟然無法近身。

因武繼光現在功力足可和當代第一魔星“赤地千裏”符風鬥上三五百招不敗,而且在招式上又大占便宜,對方的任何一招他到眼便知,而他所出的招式,對方卻是瞠目不知所措,還好繼光不肯胡亂傷人,才未發生死傷之事。

那群黑衣人圍攻了一會,見不能得手,呼嘯一聲,各把兵刃撤出,再度舍命攻了上來。

這次的攻勢較前尤為兇猛,簡直是不要命的猛沖亂打,一剎時,刀光劍影,密密層層,在四周布起一幢五彩光幕。

武繼光因存心仁厚,不願傷本派的人,此刻卻由不得他了,只覺壓力愈來愈重,稍一疏神,便有喪失性命的可能。

暗忖:“這群人既不開聲說話,又明知我用的是地靈門中的武功,而仍然這般啞聲不哼地攻擊,其中必有緣故。”

當下一伸手,再度把白玉笛撤出,大喝道:“你們若再不知進退,小爺要用教主的法器來慈悲你們了。”

聽得到的反應是更為猛烈的攻擊,繼光氣極冷笑一聲,白玉苗攻出,邯鄲老人的“午夜驚魂三絕招”,具有神鬼莫測之功,一旦施出,但見一道白虹沖霄而起,幻起一天笛影,隐挾風雷嘯聲,驀地當頭撒下。

起手式“風木衡悲”甫行施出,慘呼之聲四起,立有四五人滾倒地下,繼光此刻殺機已起,更不容情,長笑一聲,玉笛一掄.招化“金剛怒目”,再轉“春露秋霜”。

但見漫天同聲雷動,絲絲之聲,懾人心弦,跟着又是一陣凄厲無比的狂號,噗通,噗通,血雨飛灑中,又倒下了五六人。

這批黑衣人原來是奉命來試探繼光武功路數的,并沒有讓他們真正來圍攻他,但練功的人,多半逞強好半,見武繼光僅是一個年方弱冠的少年,認為象這樣一個小夥子哪值得如此重視?

因此,打下如意算盤,決心一擁齊上,幹脆就把他擒獲,不料人家才一出手,便行傷了十幾人,不禁心膽俱裂,呼嘯一聲,紛紛向林中撤去。

倒把繼光弄得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俯下身去翻開已死的黑衣人面目一看,只覺一個個死狀猙獰,面目十分兇惡,但卻一個都不認識。突然,當啷一響,那人懷中滾出一件東西來,拾起一看,卻是一塊銅牌,上面刻有張牙繞爪的烏龍,半個身子,隐隐藏藏在雲霧之中,卻不知是作什麽用的。猜想必定是這批人的标記,便往懷中一塞。

這一晚,他經歷的事實在太多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去判斷,同時,他覺得有點累了,于是飛步下山,徑返峨嵋縣旅店休息。

再說峨嵋混元觀中的七派掌門人,驀見當年地靈教主楊威江湖的白玉笛出現在武繼光手中,不由大為震驚,回到混無觀中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來處理當前局勢。過去,大家都不知道黑袍老者技宗何派,經過一來,頓時省悟,他們所用的原來都是地靈派的武功。

少林紫虛上人面色凝重地低低宣了一聲佛號道:

“此事實難令人置信,前幾月老衲與昆侖門下同在河南截擊“赤地千裏”符風時,曾親見此子手執金精玉魄劍,遭大衆劫奪,那時的武功雖也過得去,但和現在比起來,卻相差千裏。

“何以僅半年時間,便已得到地靈教的全部真傳?難道當年揚威江湖的地靈教主仍在人世嗎?”

五臺普靜禪師接口道:“此事确有可能,否則,此子縱得奇遇,也不能在半年之內驟增數十年功力,貧僧認為地靈教中必然暗中隐有一位奇人操持全局,如不是當年的地靈教主,也必和地武功差不多,故能創造這種奇跡。”

“至于闖少林、示威峨嵋,均為他們一種試探性質,貧僧敢于斷定,下屆黃山論劍,地靈教必定有人參加。”

一指飛俠慕千仞,捋着長髯,長嘆一聲道:

“近年來,為魔車之事,已使江湖風風雨雨,人人自危,不料,魔車之事,剛剛找到頭緒,而第二輛魔車又複出現,而且還出來這樣一個來歷不明,武功奇幻莫測的少年。看樣子與老魔并非一路,但武功路子卻完全一樣,連闖少林的那輛魔車武功也是一般,普靜禪師适才所言,老夫認為确有可能。”

武當淩風道長仰面凝思了許久,這時才徐徐開言道:

“如果這幾個魔頭真正意圖奪那天下第一劍的尊號,那倒不足為慮了,貧道卻擔心其用意絕不在此。”

“當今武林之中以我們七派人才最盛,且交情深厚,對方卻專一向我等挑釁,可見他并未把七派的人着在眼內,倒不可不防,此其一。”

“至于那姓武的少年,身懷武林人人觊觎的金精玉魄劍,他們敢在江湖露面,可見其有恃無恐,并不怕人搶奪,且據貧道所知,那白玉笛為當年地靈教代表教主之信物,如今落到此子手中,便證明其已執掌了地靈教。”

羅浮子驀然一陣哈哈大笑道:“此事諸君都是多慮,想那地靈教主成名在六十年前,如今算來已經一百多歲了,怎會仍留人世?而且鑽出這麽年輕的一個弟子來?

“貧道敢于斷言,此子必是老魔的門徒,那輛魔車也是老魔所弄的玄虛,如今事不宜遲,請各派別速派遣高手同闖翠竹軒,把那老魔打發,使後患永除。”

淩風不禁默然不語。

衡山松鶴道長想起師兄衡山一鶴慘死于“赤地千裏”符風手中,本就悲憤滿腔,因此羅浮子一提此議,便率先附和道:

“羅浮道兄所言極是,那魔崽子既是他門徒,此時想必也已回到了翠竹軒,原七派領袖武林,絕不能坐令邪魔外道橫行,應即時采取非常手段。”

十餘年來,各派死于“赤地千裏”符風手中的人絕不在少數,少林、武當、五臺三派,雖說慎重行事,但抛不過衆議,無法反對不為門下弟子複仇。

于是,七派發動圍攻“翠竹軒”之議就此議定。這一決定竟是武林掀起一場滔天大風波,各派損失之重,牽涉之廣,為百年來所罕見,此事暫擱下。

再說武繼光回到旅店之中,蒙頭便睡,直睡到傍晚方才跳起身,推窗一看,竟發現夕陽已經偏西,快天黑了,不禁暗笑自己這一覺真個睡得太久。

匆匆漱銑畢,要了點酒菜,獨自在房中吃喝,腦際卻不住盤算着一些問題。

第一,按照“赤地千裏”符風的武功以及他昨晚的言語表情,此人就是地靈教主所收的徒弟當無疑問,看他為人雖然狂傲,剛毅,似乎不失為性情中人,只不知是不是老人的女婿?

第二,突然向他發動攻擊的黑衣人,又是什麽人?看情形似乎是專門沖着他來的,那麽一定知道自己的門派羅!如此一來,自己行動倒不得不小心了。

第三,他覺得江湖上人雖把“赤地千裏”視作萬惡無比的魔頭,但他卻認為此人對自己并無敵意,何不幹脆去找他談談,也許可以從他那裏得到一些過去地靈教的情形。

主意打定後,他心想自己白日已睡足,何不連夜就起程趕去翠竹軒呢?

于是,當晚便即起程向翠竹軒進發,他白日睡一整天覺,黑夜起程趕路,無意中倒被他甩脫了許多追綴他的江湖人物。

他身懷中古奇珍金精玉魄劍,這早已傳遍了整個江湖。這宗神物利器,乃是武林中人人都欲掠奪的寶物。在混元觀中,只不過是若幹追綴他的人中少數的一批而已,暗中窺伺他的仍不知有多少。

當他離開混元觀時,途中陰錯陽差,和赤地千裏符風相遇,耽擱了一個整夜,致令那批人一直向山下追去,竟爾錯過;回到峨嵋又在旅店埋頭大睡,呆在峨嵋的人也無從找他,以為他已離開,都紛紛向前追去,等到他動身趕路時,反倒落在了後面。

因此,一路都沒有遇到一點阻礙。這天,又回到了舊地長安城,突然起起了那座郡王宮,暗忖:“那個老家人不知是否還像在那時?如果還在的話,倒可打聽一下當初莫郡王是怎生被人害死的呢?”

他因思念伊人,不免愛屋及烏,如果能從老人家口中得知莫郡正因何與人結怨,将來宮主藝成,也好幫同她報仇雪恨。

到達郡王宮門,只覺重門深鎖,門上蛛絲塵土,不知積有多厚,不禁大失所望,心想:

“不到黃河心不死,既已到了這裏了,好歹也應進去看着。”

于是,輕輕一聳身,人已如一團飛絮,飄過了牆頭。入內一看,只見荒草沒徑,落葉滿階,一片凄涼景象,令人興起一種不勝今昔之感。正自背着雙手追憶隔歲在這座宮內和川南三怪搏鬥之情景。

突然,一陣低低的啜泣之聲傳入耳內,不禁大吃一驚,這幢巨宅既經封鎖,何來哭聲?

若真的有,那不是鬼魅,便是妖狐了。

當下,伸手把白玉笛撒在手中,循着哭泣聲縱身趕去,只見一座假山之下,跪伏着一個紅衣女子,正在低低地啜泣。也許是他的去勢過急,衣袂所帶起的風聲竟把兩旁的花枝樹葉帶落了一大片。

就這些微的一點風聲,那紅衣少女已霍然驚覺,猛地回頭一看,見是武繼光,似乎意外的一驚,人已忽然向假山後面一閃而逝。

繼光匆匆一瞥,只覺這女人身材熟悉已極,只可惜面罩青紗,看不真切,當下腳底猛地一加勁,急如一支脫箭般直向假山後沖去,誰知,剛剛到達假山之旁。

驀然……

一陣蝕骨陰風驟起,直向他迎面襲來,不由又是一驚,趕緊在空中掃腿剎腰,單手往下一劃,人已斜斜飄開五尺。

他這時滿腦子裏充滿鬼怪妖魔,被這陣陰風驚得怔怔地站在那兒,暗忖:“難道真的會有鬼?……”

怔了一會,腦際陡然靈光一現,暗喊道:“該死!那不明明是地靈門中的絕學“玄陰罡煞”麽?”

一時膽氣陡壯,挫掌當胸,二度前撲。轉過假山一看,後面靜悄悄的,竟不見一人。正待舉步再往前搜索,驀聽頭頂噗嗤一聲嬌笑,急忙擡頭看時,只見那個白衣少女正衣袂飄飄地矗立在假山之巅。

繼光屢次被人調侃,心中已是隐含怒火,縱身躍上山巅,沒好氣地道:“剛才是你發的掌嗎?”

“嗯……”

“為什麽?”

“逗你玩玩麻!”

“可曾看見一個蒙面紅衣少女?”

“不知道。”

“騙我的吧?你既在這假山之後怎會沒看見呢?”

“那就算看見好啦!”

“可知她是誰?”

白衣女即突然格格嬌笑起來,笑了一會道:“你好象很注意她是不是?可惜她蒙着臉,不知是妍是醜?”

說完,臉上又掠過一個詭異的笑容。

繼光原是一個正人君子,嘴上雖在和她說話,目光絕不敢老是逼視着她,因此,也就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當時也不好意思再行追問下去,于是,話風一轉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白衣女郎用手掠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秀發,移動了幾下腳步,就在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随手拍着身邊一塊石頭道:“這花園怪幽靜的,坐下來談談不好麽?”繼光搖了搖頭,他總覺得這個少女天真之中又帶着濃厚的神秘氣氛,那少女見他不肯坐,不由把嘴一噘道:“你這個人呀!年紀輕輕,卻好象老古董似的。”

“誰說我老古董,別個人或者還可以交交朋友,你麽?在下只有敬鬼神而遠之。”

“那為什麽?”

“你爸爸會把我的命要去。”

白衣少大突然臉色大變,雙手掩面,恨恨地哭叫道:

“可憐的爸爸,可恨的爸爸,他就是這樣專橫,永遠不準我和任何人玩,可是,他又不願意和我常出來玩,你看多氣人哪,嗚!嗚……”

她哭得是那般傷心,倒把繼光弄得站在那裏抓耳搔腮,不如怎樣才好,最後,還是走上前去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不要哭啦!你爸爸雖然性情乖僻,但總歸是愛你的呀!”

白衣少女突然破涕為笑道:“你現在願意和我玩了,你不怕我爸爸?”

武繼光突然縱聲長笑道:“我們彼此光明磊落,為什麽怕他,即令他此時趕來,武某何懼?”

白衣少女緩緩把一顆螓首靠向他的肩頭,若有所思的道:

“你這人真好,有許多人見了我,總是說些狠話.不是說把我爸爸殺死,便是說帶我遠走高飛,結果,都死在我爸爸的玄陰罡煞之下。”

她原是一個天真未鑿的純潔姑娘,長處空山,寂寞無比,總希望有人同她玩,卻絕不知男女界限,更不解那些風月之事。她對武繼光深具好感,也是基于一種本能的相悅。

但她這一席話,卻說得繼光毛骨悚然,暗忖:“照她這般說來,不知和多少人好過了,象這種淫蕩的女子,無怪乎她爸爸要嚴加管束。”

當時,心裏便泛起一種無比的厭惡,輕輕用手把她一推,道:“要說話就規規矩矩地說吧,別這般使人肉麻了。”

白衣少女不禁一愣道:“你說什麽?”

繼光突然冷峻無比地問道:“你和許多人好過是不是?”

“嗯!可惜都是沒玩好久,他們便都死了!”

“哈哈,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呀!”

他突然想起護送宮主時,車上插了兩朵玫瑰的那樁事以及京襄大道上車上突發的那陣“玄陰罡然”,當下又問道:“我問你,上次我護送莫宮主時,一路上是不是你在故弄玄虛呀?”

符小娟不禁格格嬌笑道:“你替人家保镖,我也管你保镖呀!怎麽?難道不領情?”

“自然應該領你的情,可是今天你又來這兒幹什麽呢?”

“爸爸把我的傷勢治好後便出去了,他要去找那蒙面黑袍老者和白衣少女算帳,我一個人在家悶得很,便出來找你,不料,路上遇見兩個江湖人暗中商量,要來郡王宮搜查什麽東西,我一時好奇便跟來了。”

“到這裏後,沒有着見那兩個江湖人,卻看見她在哭,之後你也來了。”

繼光不覺奇怪道:“咦?那二個江湖人要來這裏于什麽呢?”

旋又自我解釋道:“也許他們和我一樣,來找那個老家人吧?”

當時,便把這事忽略過去,他因對符小娟有了先入之見,便不願和她多談下去,站起身來道:“我有要緊的事情急待趕路,不能陪你多談,再見!”

轉身大步向山下走去,符小娟把将他拉住,幽幽地道:

“多陪我坐一刻不好麽?”

繼光把袖一甩,冷冷地道:“我哪有許多工夫陪你玩?”

掉頭一縱身,飒然超過高牆,揚長而去。

氣得符小娟把腳一頓,恨恨地道:“我知道,你一心只記得她,哼!你以為我不知道麽?我要設法偏不讓你兩個好。”

縱身一躍,也消失于花叢之中。

再說武繼光出了郡王宮的花園後,仍然一徑向翠竹軒趕去,大凡一個人對某一個人有了惡劣印象,對他的話也常常不會加以重視,他明明聽到符小姐說“赤地千裏”并不在翠竹軒,卻絕不改變原來的主意。

武繼光兼程趕路,直到第七天的午夜時分,才趕到翠竹軒。

此刻,四野已是萬簌俱寂,除了間或幾聲夜枭悲鳴外,已不聞一點聲息。

突然,一個極其反常的現象使得他心中感到萬分驚異,“翠竹軒”據他所知,就只有赤地千裏符風父女兩人,為什麽這時四周和門外會伫立這許多人?

而且這些人,一個個都呆若木雞一般,站着動都不動?

心有疑窦,腳下立時加快,疾逾奔電地撲到門前一看,不禁目瞪口呆,混身毛骨悚然,只見門前的翠竹,都被人削成一人多高的短樁,每一株削去的竹尖上,都插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竹上更到有死者的姓名和外號,他雖對江湖人物不熟.但猜想必定都是些江湖頗有名望的人。

一時全身熱血沸騰,毛發直堅.大吼一聲道:“惡魔,你好辣的心腸啊!”

縱身疾向院內撲主,只見竹軒之內,高燒着一對手臂粗的龍鳳蠟燭,當中排着一桌盛筵,地上厚厚地輔上一層紅毯,就象做什麽喜事一般。

走到席前一看,桌上一共擺了三副牙箸.每副牙箸旁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中間但已挖空,注滿了烈酒,一陣陣的血腥,摻雜着酒香,撲入鼻孔,刺激得他幾乎眼都紅了,不住地打着寒戰。

再看那一盤盤的菜肴,那是什麽菜肴,盡是血淋淋的人腦人心等類東西,一連串的慘狀使他神經大受刺激,暴吼一聲,呼地一掌,把桌子劈翻,縱身便向卧室沖擊,大喊道:“符風,你這該死的惡魔,還不與我滾出來!”

走到室內看時,室內也一律點着燈火,連裏面符小娟的那間閨房也是燈火通明,只是不見人影。

他狀如瘋虎般連尋了幾個卧室.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影,縱身竄出院外,只見那輛香車仍然好端端地停在那兒,而且旁邊還拴着一匹駿馬,這更證明他父女是在家了,因此心情愈加發怒,暗道:

“是了,符小娟曾說他爸爸已經出去,可是就是殺這些人,我今天若不替師門清理門戶,鏟除這兇魔,還有什麽面目見先師于九泉之下?”

氣憤憤地,再度向竹軒走去。

驀然……

一聲極其宏亮的佛號,在門外響起,院外一排出現了七個人,竟是武林赫赫威名的七大門派掌門人。

紫虛上人滿面嚴肅地沉聲問道:“符施主可曾在家?”

繼光對這位少林掌門人心中頗有好感,立即躬身答道:“晚輩也正在尋他呢!”

羅浮子冷冷地描嘴道:“你這是騙誰?他如不在家,香車何以仍然歇在院內。”

繼光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你既然知道他在家,那就進去找他好啦!與我武某何幹呢?”

松鶴道長倏地趨着一步,大聲吼道:“不管老魔在與不在,先把這小魔崽子看住再說。”

武繼光本就為今晚之事感到氣憤填膺,松鶴道長不分皂白的再一逼迫,更是火上加油,不禁仰面長笑道:“你自信有這力量麽?”

松鶴道長猛地趨前兩步,厲容滿面地道:“舊恨未消,新仇如海,貧道今晚若不把你這魔崽子碎屍萬段,怎消我恨!”

铮的一聲,把背上青銅劍撤到手中,惡狠狠地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就這時刻,牆外轟雷也似的陡起一陣佛號,嗖嗖躍入一批玄衣大袖的僧人來,落地後,迅速雁行排開。

竟是少林成名久着的十八羅漢僧,這群僧人身形才只站穩,呼,呼右則牆頭風聲急迫,昆豈八道又如八朵紅雲般落向了院中。

繼光雖然藝高人膽大,見到這個仗陣,也覺暗暗吃驚,這時,松鶴道長業已逼近了他身前不到三尺之處,畢竟他是一派掌門人,不肯貿然就向人攻擊,亮嗓厲聲喝道:“還不趕快撥出你的兵刃!”

繼光根木就沒有把他看在眼內,雙目倏然射出兩道憤怒的精芒,全場一掃,大聲道:

“武某首先聲明,我也是剛剛才到翠竹軒,今晚這場慘劇,是赤地千裏符風所為,抑或是另有其人,不得而知,武某亦正在追查此事……”

七大門派的人此刻個個怒發沖冠,痛恨老魔師徒慘無人道,哪肯輕易信地?話猶未了,已是一片怒吼道:“不論是不是他,象這等兇魔,留在江潮終是禍害,今晚若再讓他逃出手去,是無天理了,祈請掌門人即速發令!”

紫虛上人倏然高宣佛號道:“人頭作杯,鮮血為酒,真是慘絕人寰。貧僧雖有慈悲之心,無奈天理難容,如今他說不得了。”

大袖輕輕一揮,場中陡起一陣宏亮無比的佛號,但見光頭晃動,十八個羅漢僧已把繼光圍困陣中。

松鶴道長見少林派已經發難,只得收劍退了下來。

繼光見自己的一番解說,不僅未收到效果,反而招來少林的圍攻,頓時狂傲之性大發,仰天一陣狂笑道:

“武某原先對領袖武林的七大門派尚有幾分敬重之心,想不到他們竟是這等不明事體之輩,因此心想你們既然倚仗人多,那就幹脆齊上好啦!弱亡強存,各憑手段,同時也讓你們見識一下地靈門中的真才實學。”

他原不想在短期內将身價暴露,但因許多事情都發生在地靈門中,若不把身份暴露,将會引起更多的誤會。

但,他把身份暴露後,并未引起在場人的注意,概因大家已一致把他認作赤地千裏符風的弟子,同時,更已發現赤地千裏的武功就是地靈門的派衍。

武繼光的笑聲才落,一股淩厲無匹的掌風已迎面卷來,他曾見過十八羅漢圍攻赤地千裏時所表現的威力,陣勢一經發動,不敢有絲毫大意。

立時斂氣凝神,功聚雙臂,單掌前推,發出一股潛力,把來勢化解,跟着側身游走,驀向右方六個僧人攻去,這一式快得發閃電,但見掌影重重疊疊,六僧全身每一穴道無不籠罩在掌影之下,端的神幻無比。

這一十八個僧人都是少林靈字輩中傑出人材,各具有三四十年的精修功力,尤擅合擊之術。

攻勢一經發動,立時虎嘯風生,威猛無比,繼光的掌力才到那六僧的眼前,側裏已突然卷起一陣急風,将掌勁化解,而另兩股潛力早挾雷霆萬鈞之勢追上身來,于是,他只得中途掌勢一變,身如同車一轉,一掌已斜揮而出。

呼的一陣狂飙,從地卷起,這掌竟告劈空,知道不妙,趕緊圈臂挪步,連拍三掌,只覺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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