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得,頭也不回不耐煩地道:“你不去找他,又折回來幹什麽?想烤這火?”
甘苦兒見計謀得逞,慢慢走到辜無銘身後,笑道:“我來看看這女孩子到底有多好硬挺多好看。”
他眼光望着海删删,裏面全是從未流露過的溫柔感激之味。海删删一雙眼也望着他,兩人四目相接,覺得那地上的火光都跳進了彼此眼裏,一觸對方目光時,那下的感覺都是燙的。
甘苦兒無暇與海删删對視,他一靠近辜無銘,左手食中二指一骈,已運氣如劍,一招‘删繁就簡’劍就向辜無銘肩後督脈戳去,他這下用的是‘孤僧’劍法,斬脈卻是魔教中的斬脈截經之術,端的淩歷已極。辜無銘全無防備,甘苦兒指尖已及身上才感到他的出手。好個辜無銘,痛哼一聲,大叫道:“你不是小曾!”已騰身而起,起身時猶不忘回手抓出了他的‘孩兒他娘’一爪!
甘苦兒用力将他督脈一截,辜無銘本來為他氣息所襲,督脈一傷,勢必口噴鮮血。他的‘孩兒他娘’內力卻也別有一功,只見他運力向背後一逼,一股血噴了出來,借甘苦兒指尖劍氣自逼破了背後脈傷處。他身受之傷本已頗重,可襲向小苦兒那一爪卻不改淩歷,甘苦兒疾避之下,只覺臉上一疼,已留下了五道爪痕。他不敢追擊,合身一滾,已到了海删删身側,雙手一伸,已抱起了她,亡命地就向那山洞口奔去。
辜無銘雖傷不怯,怒吼了聲,在後面銜尾疾追。他們一個隙中駒身法雖妙,卻帶了一個人,一個功力頗深,但受傷在前。這一追,追得那叫個兇險。辜無銘在兩人身後不時一爪飛襲,甘苦兒只有勉力騰出一手回手相應。如不是這十來天的苦練,他只怕早已傷毀在辜無銘的爪下。但就這樣,他一路也是翻翻滾滾,帶着海删删不知跌倒了幾次,才勉強靠近洞口。
眼看洞口在望,甘苦兒喝了聲:“石火”,一身內力提至極至,他進出路徑已熟,才到洞底,伸指在那五音石上疾彈了兩下,人已向內洞狂奔而去。辜無銘随後追至,但洞內路徑繁複,甘苦兒不敢徑奔入谷,而是拚險帶着他在內洞之陣內一陣連繞,然後才得隙逸入谷內,耳後還聽得辜無銘的狂吼連連。
才入山谷,甘苦兒心下一松,腳步虛浮——這一跑,他已用了全力,口裏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自己的人和海删删一齊滾到了地上。海删删傷腿觸地,鑽心一疼,幾疼得昏死過去。甘苦兒執了她的腿,忙幫她接骨。這一着他卻是從小練得的,手法極熟,摸了兩下,已知只是骨裂,傷勢還好,他叫聲:“忍着!”手一用力,海删删脫臼之處咯崩一聲,已然接上。海删删一疼之下,這回真的昏了過去。
甘苦兒喘了兩口氣,側臉看那海删删蒼白的俏臉,心下微酸。這一種酸,卻是他十六年來所從未曾經。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臉,自疑道:“苦兒,你怎麽了?”可一種傷心還是止不住地從心底泛了上來——還是頭一次,他見到一個女孩兒對自己這麽好過,好得可以生死不計。他跟小晏兒也是過命的交情,可那又自不同,無論他為小晏兒,還是小晏兒為他拼死相救,他都會覺得那很自然。可這個,相識才過半月的女孩兒——小丫頭片這麽做,他一時覺得心裏好幸福,一時又覺得好心酸。難得的,兩滴淚從他的小臉上流了下來,輕輕落在海删删的臉上,然後一滴一滴,止不住地滴。半晌,才覺海删删的手輕輕地撫了下他的臉,勉強地笑道:“苦兒,你哭什麽?”
甘苦兒也說不出自己是在哭些什麽。海删删嘴裏還在問着小苦兒,卻覺,自己喉嚨裏也梗梗的、鹹鹹的,一種感動——說不出的感動就水漫長堤忍也忍不住地湧了上來。只見她的眼裏也有兩行淚靜靜地流下。那是同歷生死後發覺原來彼此在對方的身邊存在的一種感動吧?兩個人一時沒有說一句話,連話一身多的小苦兒也沒開口,就是那麽一個躺卧,一個半坐着,把臂支在躺着的那人身邊。小苦兒的淚已幹了,雖只幾滴,但他看見那幾滴淚合在海删删那默默流淌着的淚水裏,似乎找到一種契合,那份濕潤,終此一生,也不會枯幹。
就在兩人默默相對的工夫,從洞口忽發出一陣奇聲。那聲音嬌嬌膩膩,似是一個女人從鼻子裏哼了出來的。然後,那聲音裏還夾雜着一聲聲的喘息,似是一個男子的鼻息。那兩樣聲音交結在一處,夾雜着粘濕着汗水的皮肉相互接觸的咯吱咯吱聲。甘苦兒和海删删一呆,甘苦兒苦臉道:“他們追來了。”
原來辜無銘在那石陣內吃了苦頭,盤繞半天,只不得出。後來借追蹤而來的周馄饨與曾一得之力才得逃出外洞。這時三人已識得那內洞兇險,不敢入內,此時卻是曾一得發出了他的‘有所思’大法運功吟唱,欲要逼得洞內之人出來。
他這手‘有所思’原出于魔教幻術,以聲色之欲感人惑志,一堕其術,少有不着他的道的。甘苦兒年紀卻小,聽得他的吟嘆,雖覺心裏一時煩燥無比,卻說不出是為什麽緣由。他注目海删删,疑問道:“那是什麽?這又是什麽武功?”
海删删年紀原比他大些,又兼是女孩子,好多事原比男孩早知道,被他問得面色一紅。低聲道:“你別問,快快堵住耳朵。”
可若是只堵住耳朵就可以抵抗那曾一得的‘有所思’,它這也不能算是魔教絕學了。甘苦兒生性好奇,聽了半天,只覺身內氣血激蕩,萬般難受,丹田裏一片熱哄哄的。回目看向那海删删。卻見海删删星目迷離,有一種說不出的饴滞冶豔。她鼻裏輕輕喘着氣,輕聲道:“快、快、快,快扶我回到那石室。”
她一語說完,已不敢看向甘苦兒,腦子裏只是想起那日甘苦兒裸身入潭時那一身淡金色的皮膚與他初初長成的兒郎身骨。甘苦兒雖不明所以,還是把她抱入了那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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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洞的辜無銘一向修習童子之功,于男女欲色反無戒心,這時并不受擾。卻見周馄饨打坐調息,半晌神色一變,怒道:“老曾,你玩兒你的吧,老子是不陪着受罪了。”
說着,他騰身一起,就向洞外奔去。
辜無銘不知他搞什麽鬼,叫了一聲:“老周,你幹什麽?”跟了出來。卻見周馄饨跑出洞外,猶不自解,找了個雪堆,一頭蒙頭蓋臉地鑽了進去。身後只剩下辜無銘的疑惑地道:“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