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落（3）
我大概成了陳默的第27任女友，之所以說“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說不清他到底和幾個女孩交往過。當丹得知了這個消息，她的嘴巴張成一個O型，半天沒有回過神，直到我起身出門，她才在我身後驚叫起來：“天啊！”
事實上，我自己也是吃驚的，我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也不知道他說會和別的女孩斷得幹幹淨淨是不是真的，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待在他身邊，所以，我需要一個待在他身邊的理由。
我想起那一天，奇跡發生的那一天，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仿佛我們認識了很久，他抓起我的手，轉身就走，而我就那樣傻傻地任他拉着自己。
我們沿着校園的小路前行，他拉着我，一路沒有說話，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覺天空上的流雲不斷向後退去，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走多久，要帶我去哪裏，可是，那一刻，這些問題似乎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只是這樣在他身邊，只是這樣直接感受到他的體溫，一種安心的感覺便充滿了我的全身。如果，能夠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或許也不錯……
終于，我們來到了校園邊緣的一堵圍牆前，前面沒有路了，他不得不停下來，可是既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我問他：“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一個不會有人把你帶走的地方。”他背對着我，可是凍得冰冷的手指卻微微收緊，我下意識地回握他，這個微小的回應終于讓他轉過身來。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
我和他對視着，他的眼神裏有堅持，有疑慮，有複雜，甚至，有一絲恐懼，為什麽會有恐懼？還有，為什麽他的話那麽奇怪，為什麽要用“再”這個字？
可是，我沒有問，我敏感地感覺到他僵直的脊背、繃緊的神經，此時的他是那麽脆弱，仿佛只要我松開緊握着他的雙手，他就會分崩離析，永墜深淵……所以，我不能、也不想離開他。
“我答應。”
看着他微笑的嘴角，還有眼中瞬間閃現的奪目光彩，我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美好到我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夢中。陳默履行了他的誓言，不再和別的女孩厮混，不再整天泡在酒吧，像所有普通的大學情侶一樣，每天陪着我上課、去圖書館看書、為我打飯、騎着單車載着我前行，他會寵愛地叫我“包子”，會帶我去遠足踏青，會一起嘗試深巷裏未曾吃過的小吃，會把我凍得冰冷的雙手揣進他溫暖的懷裏……
這一切震驚了所有的女生，她們在暗地裏不停議論着陳默的浪子回頭以及我的好運，因為在她們眼中，如果不計陳默的花心，他本人真的可以說是完美，而如今，他已經完美了，反而是我，在他所有美豔的前女友的對比下，顯得那麽平淡無奇。
當然，這一點，丹是堅決不同意的：“哼，他有你是他三生有幸！”
我聽着她的話，傻傻地笑，幸福原來是這麽簡單，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可是，就在之後某一天，丹急沖沖地跑進寝室，拉起我不由分說就往外跑，我不解地詢問，她卻完全不理我，直到跑到校外一條店鋪密集的大路上，才松開我，指着一間店面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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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幕剛剛降臨，路燈一個個亮起來，碩大的落地窗将裏面的人影清晰地顯現出來，我看到了陳默，他靜靜坐在一張桌子前，雙眼注視着坐在對面的人，一臉平靜，可是桌下那雙緊握的手還是洩露了他的緊張和糾結。
我下意識地看向坐在他對面的人——我事後常常在想，我為什麽要去看呢？電視劇裏總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出一些狀況，譬如突然被風沙迷了眼，或者突然一輛大車飛馳而過，然後原本在對面的人就不見了，或者被一些突發事件轉移了注意力……可是，我還是看了，而且，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那個女孩——長着一張和我極其相似的臉。
“不要再離開。”為什麽要用“再”呢？
那一刻，天崩地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