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魏泰也是不清楚中的一個,他年來專心于查尋胞兄下落,對別的事情毫不留意,故對此中秘密,當然也是一片迷霧。
此刻,他心中思索着這些謎題,目光卻移視“穿心劍”。
上山時的敬佩之心,一掃而空,變為滿腔怒火。
天虛真人的話一落,“穿心劍”臉上憤然閃地一絲殺機,他右手向身後一探,站在禮案前面青衣童子手中所奉的長劍,已嗖地出鞘,只見白光一撩,閃電一般,競向青衣少年黃志剛心坎刺去,口中冷冷喝道:“逆徒該殺!”
名家出手。氣勢果然不同,旁人根本未,見他的出手招式,那劍芒離黃志剛臉前只剩五寸間隔。
這反手,抽劍,出招,一氣呵成,快得眩人眼神。正是“穿心八式”中的一招“金針穿心”。
突然的變化,使群雄紛紛驚呼,而一旁的武當掌門想不到施振偉在大庭廣衆之下,竟會突下毒手,肯見自己徒兒立将血濺五步,竟然來不及出手救援。
在這電光石火霎那,一聲清叱響起廳中,一道青光,倏然而現。
只聽嗆!地一聲,在黃志剛胸前閃起一朵火花,“穿心劍”施振偉身形倒退一步,長劍垂下,臉上一陣蒼白。
衆目瞥處,出乎攔阻的人,正是“美玉追風劍”魏泰,其實若非是他,在這危機一發之間,誰也沒有這份功力。
只見他手中已握着一把與衆不同,劍身如玉般的長劍,散光流霞,橫胸屹立,胸頭微微起伏。
他一劍逼退施振偉,自己也感到心頭火辣辣難受。一旁的黃志剛,幸逃一劍之危,臉無人色地閃到天虛真人身後。
這充滿殺機的場面,立刻引起廳中一陣騷動、接着響起一陣嘆息,嘆息之聲,充滿了驚奇與失望……
在江湖上,真正看到過這二位劍術絕世高手的人并不多,而相搏的場面,這可是第一次,可說是千載難逢。
但一招之搏像火花一樣,竟是這麽暫短,根本沒有人看清雙方怎麽出的手,有的甚至沒看到魏泰反手取劍。
就憑這一剎那模糊的影像,群豪感到二人的劍術,果然盛譽無虛,那麽深奧而淩厲,不過,也産生了一種“其味猶存然已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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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及廳中嘆息之聲一止,“穿心劍”已恢複了本來鎮定的神色,冷冷道:“魏泰,念在今日是本幫大典之日,希望你立刻退出此地。”
魏泰一反手,“美玉劍”已然歸鞘,縱聲長笑道:“施大俠是在下逐客令?”“不錯!施某忍耐限度到此為止,假如你不聽的話,再要走出此地,恐怕是難于登天了!”
“哈哈哈”魏秦胸頭豪氣如濤洶湧,大笑道:“宇內雙奇合壁,天下何入能敵?今天家兄雖然不在,但我魏泰願以三尺玉劍會一會號稱”神劍手“的”穿心八式“看看究盡誰弱誰強。”
字宇铿铿,擲地有聲,加上那臉上飛揚的神采,隐着一份傲視天下的氣慨。這番話令座上群豪又是一陣騷動,就是武當掌門也不禁微微變色,覺得魏泰鋒芒太露,徒生不必要的枝節。
要知道少林武當此來可說是謀定而動,想當着天下武林,以理屈服風雲幫,處理一件公案,而形勢的變化,彷拂巳走了岔道,他們怎會同意魏泰意氣沖動。但魏泰的雄心壯志,又豈是他人所能了解的。
只見“穿心劍”臉上也立即閃過一絲豪情,平靜地道:“魏泰,你是在向施某挑戰了?”
“就是用挑戰二字,又有何妨。”
“好,請院中一搏!”
魏泰聞言,一聲長笑,身形一晃,已屹立于廳前院落中。
此刻,他俊美的臉上,飛揚起一股奇異的神彩,星眸閃出一股燦爛的光華,風飄衣袂,令人感到絕頂劍手所特具的名家風範,剛才群豪對他的豪言大為不滿,此刻見到這種飄逸的神态,也不禁暗為之心折。
魏泰動,座上群雄立刻轟然一聲,湧出大廳,誰也不肯放過這場精彩好戲。只有少林武當暗暗皺眉,但知道勢已如此,攔也無用,默默随着群豪出廳,不時低語,像在交換意見。
還有一人,心中也在暗暗擔心,那就是“開碑手”鐘祖成,他一見魏泰,出好奇而接近,一知是“宇內觀奇”的老二,已在結交之心,此刻肯見這種火爆場面,不由代魏泰大為焦急。
以他老于世故的經驗,知道這種博鬥,一動上手,為了盛譽所系,誰也不願當衆敗落,結果必是一場流血慘劇,不分生死不會休。
如果魏泰落敗,“宇內雙奇”之名,立付東流,這個開始,等于一生的結束,勝了喲?一樣遭,風雲幫中豈會坐視不聞,輕易放他全身而退。
這位武林的和事佬這時握着雙于想設法打開這個死結。
其實“開碑手”鐘組成料得一點不錯,“穿心劍”因魏泰的突然現身,已感到事态的嚴重。
他所以在開幫之日,不惜大動幹戈。實已起了除去這個即将成為死敵的念頭,以期昔日那樁公案,不致太過于複雜而棘手。
當然,其中也摻雜的一争雄好勝之心,但比起他內心的那樁秘密,争雄好勝已顯得不關重要了。
這時,進門的院落中,已被風雲幫弟子包圍,個個臉泛怒容,凝視着場中屹立的魏泰,每人手按劍柄,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赴會群豪,擁塞于廳門二旁,表情各異,院中氣氛像冰一般地凝結,落葉索索,秋天的肅殺之氣,令人感到更烘了。
“穿心劍”穩步走下臺階,臉色一片沉重,他手上的長劍已換了一柄,但長袍未脫,腳下像行雲流水一般地走倒場中,與魏泰相隔二丈,對面而立。
魏泰美玉劍再度出鞘,反劍貼肘,抱拳道:“施大俠請亮劍。
不要看他剛才狂傲之态,此首逢勁敵,完全以比劍儀禮對話。
驀地——廳門口響起一聲大喝:“且慢!”一條人影,疾速飄落院中,立于二人中間。這人正是“開碑手”鐘祖成。
他臉上綻開一片笑容,首先向代理風雲幫幫主的施振偉抱拳一禮。道:“施大俠是否能暫息雷霆之怒?”
“穿心劍”濃眉一皺,冷冷道:“鐘大俠又想做和事老?”
“開碑手”哈哈一笑道:“世上無不可解決的糾紛,請施大俠賣個面子。”“穿心劍”擡頭仰天道:“風雲幫初臨武林,豈容示人以情,鐘大俠請不必多言。”語氣冷屑,大有拒人千裏之外之意。
“開碑手”毫不氣餒,一攤手道:“流血之事,并非吉兆,施人俠,難道沒有現回的餘地?”
“毫無挽回餘地。”施振偉的語聲,斬金斷鐵。
“開碑手”內心有一股氣憤任他以往排解紛的往事中,很少碰過這種釘子,其實,他不了解其中的內幕,否則也不會挺身而出了。
這時,他為了顧全魏泰的安危,見“穿心劍”峻拒,轉心一想,何不以言點點魏泰,只要有一方退讓,這場架就不會打起來,于是轉身對魏泰微微一笑道:“魏老弟,這場架還是不打的好!”
魏泰一怔,道:“為什麽?”
“相罵無好言,動手無好拳,”宇內雙奇“名重武林,何必争一時之雄長!弦外之音,大有打得不是時候的意思。
但魏泰卻沒有仔細去體會,朗聲一笑,道:“老丈好意,我魏泰心領了,但事關家兄安危,在下能不挺身相護?”
鐘祖成目光一轉,倏然正容道:“糾紛之重點在于風雲幫何以要追索令兄下落,老弟棄真正緣因不問,而陡争意氣之勝負,豈非舍本來未。”
魏泰心中一動,飛快暗忖道:“鐘祖成的話不錯,風雲幫中似乎包藏着一份秘密,這秘密似乎又與大哥有關,而大哥又不知隐跡何處,這些迷題若不解決,豈不失去自己挺身而出的本意。”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正要說話。
陡見“穿心劍”目閃厲光,沉聲叱道:“鐘祖成,你還不退出是非之圈,難道要施某把你當仇敵看待?”
鐘祖成的身軀一轉,眼見“穿心劍”竟然如此的厲聲厲色相對,心中一震,臉色不由一變。
他四十年來排解糾紛,并非沒有失敗過,但如此攢強,卻是第一次遭到。他再也忍不住怒火,心頭一橫,仰天一聲狂笑,伸手向腰際一探,正想撤出兵器,倏然臺階響起一聲佛號,接着二條人影一晃,已飄落場中,目光瞥處,正是少林定元大師及武當天虛真人。
只見少林定元大師合什道:“鐘施主熱心感人,的确搏鬥并不能解決問題,老衲與天虛道友極力支持施主排解之議。”
這二個門戶掌門唯恐再打起來,真正問題,反被擱置一邊,忙用活穩住雙方。“開碑手”聞言不好意思再撤兵器,擡手抱拳道:“能得大師支持,老朽深以為榮,不知二位掌門有何良謀?”
“穿心劍”冷笑一聲接口道:“糾紛皆由少林武當而起,這話豈不問錯了人?”天虛真人肅容道:“施大俠錯了,貧道與定元大師此來乃是以理相詢,并無動手之意。”
“穿心劍”鼻中一哼,道:“雖無動手之意,卻在挑撥是非之心。”
“施大俠言過其詞了。”
“嘿嘿!那道長憑什麽說本門有殺人滅口之意?”
“哈哈!這麽說,施大俠是承認貴幫在追蹤魏福下落了?”
“我施某好像并沒有說過這句話。”
魏泰見“穿心劍”一口遁詞,不由冷笑一聲,插口道:“施大俠何不坦白一點。”施振偉立意要激怒魏泰怒道:“假如你以為有人撐腰,可以欺本幫,那可是想左了,我施某一樣願給你一點厲害看看。”
果然,魏秦星眸種色驟射,傲然道:“在下獨行江湖,尚沒有向任何人拉過交情,對貴派一套”穿心七絕劍“自信尚未放在眼中,是非等咱們分出勝負再說。”
語聲中。美玉劃再度出鞘,模移一丈。
驀然——半空中響起一聲沉重的大喝,道:“好狂的口氣,是誰敢到風雲幫來撒野。”語聲雖不嚴厲,但每一個字,震得衆人耳膜嗡嗡直鳴!
事起突然,場中群豪同時一驚!
目光瞥處,只見一條黃影,自莊外淩空掠落,現同一個神态莊嚴無比,肩負長劍,年紀約五十歲的黃袍老者。
老者方臉鳳目,獅口長須,隐有帝王之相,氣度之穩重,令人不敢直視,場中的風雲幫弟子立刻皆拜下去,同聲喝道:“弟子恭侯幫主回幫!”
“穿心劍”這時也躬身道:“愚弟拜見幫主!”
黃袍老者一揮袍袖,雍容地道:“時值非常,一切免了。”
這時,群豪才知道這黃袍老者就是風雲幫幫主施磊,眼見他這種氣派,皆心中暗暗咋舌不已。
只見旋磊不怒而威的目光,向場中一掃,停在魏泰臉上,微現驚奇之色,緩緩道:“老夫足未踏入江湖,未知小友如何稱呼?”
魏泰淡淡道:“宇內雙奇之一,‘美玉追風劍’魏泰。”
旅磊神色一震,嘴巴一動,倏又閉口沉默起來!
這情形使定元大師及天虛真人一怔,目光微瞬,卻見“穿心劍”口角張翕,無聲而動不由恍悟原因。
敢情施振偉正向史長以真氣傳音說話,顯然在敘途經過。
魏泰見這情形冷冷一笑,道:“老丈是風雲幫幫主了!”
施磊倏然日光一閃道:不錯!老夫雖未出世,但曾聞‘字內雙奇’之名,想不到今日在這裏見面,但小友憑什麽口出狂言,看不起本幫劍法“穿心七式?”
魏泰傲然一笑道:“就憑”美玉追風三十六式“!”
施磊伸手一捋胸前長須,毫不動怒,平靜地道:“素聞”宇內雙奇“被譽為”劍中之仙“,但你可知道老夫自許什麽和呼?”
魏泰淡淡一哂道:“在下願洗耳恭聽。”
施磊一字一句道:“劍中之絕!”
這四字一出。群豪立刻興起一陣私議,武當掌門臉色一變。
要知道江湖上的綽號,皆是因譽贈送,卻從沒有人自許封號,大家皆覺得這初人江湖的風雲尤其天虛真人,連遇二番目無餘子的話,憋不住一般氣,冷沖道:“施幫主這麽自大,豈敢已劍術通玄。”
語含冷屑,隐有譏嘲之意。
這也難怪,要知道武林中以劍術傳世者,首推武當的正宗劍法“九宮十三式”,剛才先被“美玉追風劍”魏泰口出狂言。因鑒于同一陣線,容忍于心,如今再植施磊目無餘子,當衆自傲,若再充耳不聞,定會令人錯覺武當不過如此之感。
只見風雲幫幫主施磊微微一笑,道:“道長可是想見識—番?”
“貧道确有此心!”
少林一元天師倏然一拉天虛衣袖,朗誦一聲佛號道:“天虛道長難道忘了初衷?”接着對施磊合什道:“幫主如能表演一番,定能一新武林耳目。”
施磊輕輕一哼,道:“大師放心,老夫絕無與天虛掌門交手之意!”
語聲一頓,目光一瞥風雲幫弟子道:“取練劍工具來!”
場中弟子一聲應諾,立刻有五人手抱一個本人奔入場中,将五個木人一排間隔—尺排列在施磊面前。
這五個木人與普通人同樣高大,每個木人的前後不同部位,皆繪着一粒如錢孔般大的黑點。
群豪面現惑容,正不知道這位風雲幫幫主怎麽表演,只見施磊走到本人身後目光一瞥,又走回原來位置,面對衆人,向天虛真人道:“道長看清了。”
伸手一探,一柄銀光閃閃,劍身奇細的長劍,已然出鞘施磊用右手食指一扣劍尖,劍身變成半弧形,敢情是柄緬鐵百錘而成的柔劍。
只見他目閃神光,倏然一聲輕喝,右手一放,右腕輕揮,叮地一聲、閃出一排銀光,左右亂刺,霎眼刺出五劍。
五劍一氣呵成,耀人眼神,接着銀光一斂,劍身一頓之際,道聲:“獻醜了。”群豪紛紛走近木人前後一瞥,同時響起一陣驚嘆。
武當掌門天虛真人看後,臉色也不禁一變!
每個木人身上黑點穴位均已洞穿。
要知道這用這柔劍,已顯得出功力深不可測,何況木人前身和後身的黑點部位并非對準而畫,而是錯開的。
在瞬間五劍中,竟然斜行穿過五個部位,由前身黑點洞穿背後黑點,毫無錯差,表現出功力,目力,智力,記憶,已容合得天衣無縫。
這份身手,怎不令人驚駭!
武當無虛真人微微一嘆道:“施幫主劍術果然巳入化境!”
這是衷心的贊佩!
施磊朗聲一笑道:“道長現在對老夫自許”劍中之絕“不以為忡了吧!”魏泰鼻中一嗤,揮口道:“自許封號,并不見得有什光采!”
施磊目光陡瞪,沉聲道:“老夫就量量你的劍術是否也夠得上光采二字。”語聲中,袍袖一揮,嘭嘭連響之中,五個木人已經飛出五丈開外,場中群豪一驚,紛紛退避。
魏泰昂然屹立道:“動手之前,在下有一個問題請教?”
“什麽問題。”
幫主諒對剛才經過已了然于胸,敢問貴幫是否在追蹤家兄下落?“
“穿心劍”開口道:“聽信謠言……”
語聲未落。施磊又一擺手阻止他的發言,沉蘆道:“為解群疑,老夫承認确有此事!”這一坦然承認,定元大師及天虛真人精神一振,卻使堅決否認的施振偉神色一愕,忙道:“大哥……”
施磊表情平靜,載口道:“賢弟匆燥,愚兄自有主張,世上之事,根本沒有什麽可隐瞞的。”
魏泰日光如刀,接着道:“請問何故?”
“因為本幫想請令兄突出一個人!”
“什麽人?”
“徐仙青。”
“徐仙青?這好像是一個女人名宇……”
“不錯,是一個女人,而只有令兄一人知道她在何處?”
“哦!不知貴幫找這徐姓女人做什麽?”
本幫一件奇寶,落在她手中,現欲追回失物“
魏泰眼見施磊似乎不像撒謊,不禁暗忖道:“追尋失物,名正言順,但是大哥何以隐不露面呢?照理大哥不會不耳聞風聲,難道其巾有什麽蹊跷?”
轉念至此,立刻追問道:“幫主查到家兄下落沒有?”
“毫無線索。”
“唔!這麽說,貴派并非欲殺家兄?”
“敝派沒有殺個兄的理由。”
群豪靜聽雙方問答,不由對那件奇寶大感興趣。
以風雲幫這麽急于搜索,可見這件奇寶必是罕見之物。
衆人此刻皆交首讨論起來。
但天虛真人卻跨出一步。沉聲道:“施幫主言不由衷吧!”
此言一出,私議之聲頓息。
魏泰心中一怔,愕然移目向天虛真人注視。
場中本來已漸松弛的氣氛,又立刻一緊。
風雲幫幫主突然臉色一沉,道:“道長何出此言?”
少林定元大師肅穆地道:“貴幫既承認追蹤魏福下落,老朽可以大膽地說,至少絕非善意。”
施磊猛然邁出一步,戟指而叱道:“佛門高僧怎能這樣血口噴人?”
定無雙手合什道:“施幫主難道忘了魏福的身份?”
魏泰一怔道:“家兄是什麽身份?”
定無神色頓形一片凝重,雙目一掃場中諸人,微微匹道:“為了本門弟子血仇,老衲不得不說了,魏福是大內衛士之首。”
“啊!”群豪神色皆形一震,同時脫口驚呼。
魏泰聞言暗嘆道:“怪不得我尋找三年,一直未得絲毫音訊,原來大哥竟會隐身深宮之中……”
只見施磊神色依然平靜地道:“這些似乎不能證明本幫一定要對魏福不利,與貴門血仇更無關系!”
天虛真人臉色倏然一沉道:“沒有關連,貧道何必相詢?”
話聲至此,倏然向場外郎聲道:“淮陽派掌門及無權派掌門請出來一見。”群豪中立即走出二位老者,魏泰目光一瞥,正是在廳中坐在自己下手的淮陽“蒼天一鷹”吳維揚及無極掌門“神行叟”卓三畏。
只見卓三畏一抱拳道:“真人有何吩咐?”
天虛真人道:“記得二位掌門曾向貧道商研貴極高手死因……”
“蒼天一鷹”曼維揚立刻接口道:“真人已經知道了?”
“不錯,元的就在眼前,二位何不與貧道聯手追查!”
“神行叟”目露神光,道:“是誰?”
“嗒!就是眼前的風雲幫幫主兄弟。”
施磊狂笑一聲道:“有何證據?”
定元大師長嘆一聲道:“老衲原意,并不想擴大風波,但是施幫主既然如此說,為了請天下武林同道知道老衲與天虛道友并非無的放失,現不得不說了。”
說到這裏,目光一掃群豪,朗聲繼續道:“武林中四派弟子之死,所以未傳播于江湖,是因皆受皇上之聘,任職大內,各位諒知道大內衛土一旦受命朝廷為保護皇帝安全,即斷絕其在江湖上一切關系。”
“各位同道該也聽到變換朝代,如今皇朝得以接位的種種傳說,其實傳說非虛,前皇所以崩駕,卻是被一批蒙面高手突襲所致,而剛才施幫主已承認風雲幫之前身即是蒙面騎士,事實已不言可喻!”
“穿心劍”歷喝道:“大師含沙射影,簡直喪心病狂,人人皆可蒙面,大師有何證據推斷那蒙面人即是本派弟子?”
定元大師沉聲道:“施大俠不必緊張,武林之中不涉朝廷權力之争,但老衲想問問貴幫何以如此心黑手辣,把本門任職大內的高手劍劍誅絕殺得一個不剩。”語至最後,充滿悲忿。
風雲幫幫主施磊微微一哼,道:“大師話拉得太遠了。本幫潛心劍學從不與官家來往,大內高手之死,怎可因蒙面人的影射,套在本幫頭上?”
天虛真人冷笑道:“半年以前,大內禁宮高手,無論男女,皆遭慘死,唯聞魏福是唯一生離之人,貴幫急求魏福下落,如說無關,誰肯相信。”
群豪聞言到此,才知道一切經過。暗暗心驚這場風波。竟牽連了朝廷命運。這時,大家心中的迷題,已經開朝,少林武當為追查殺死任職大內的元兇而來而魏福之被牽及風雲幫何以受到嫌疑,關連卻是如此之般。
場中氣氛立刻如鐵下沉,目光皆注視到風雲幫幫主施磊睑上。
只見施磊神色不變。沉聲道:“本幫追尋大俠下落,與道長所說,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希望各位武林同道切勿誤會!”
定元大師突然厲聲道:“施幫主敢發誓”
施磊長笑道:“有何不敢。天人具鑒,我施磊如有一句謊言,天雷轟頂。”“開碑手”這時眼見四派掌門神色震怒,猶有不信之色。
他唯恐事态擴大,忙越衆而出,道:“在事實尚未明朗之前,請各位切勿意氣用事,一切何不等待找到魏福再說。”
這話确是真知灼見,雙方各執一詞,要解決這件懸案,中心已移到魏福身上。施磊微微颔首道:“鐘大俠之言不錯,道長與少林掌門只要找到魏福,自可得到解答。”
魏泰倏的一聲狂笑,語聲铿锵朗然道:“我魏泰今日奉告武林同道,誰如欲對家兄不利,美王劍誓必飲他項上之血。
“穿心劍”冷屑地道:“事已交待明白,咱們比試可以開始了。”
魏泰長劍斜舉,腳踏子午道:“那就請施大俠亮劍。”
“開碑手”忙道:“事情既然交待明白,施大俠何苦又制造流血慘劇。”施磊談然道:“武學印證,乃是武林常事,本幫主保證點到為止,鐘大俠大可不必緊張。”
“開碑手”心中暗暗一嘆,無法再插言……驀地——群豪中興起一聲嘿嘿怪笑,道:“既然如此,不能沒有公證人,以判斷優劣。”
衆人聞言一怔,目光瞥處,只見一位老者越衆而出步入場中。
老者頭發灰白鸠形鶴面,一雙鼠目,精光四射,身穿一席長褂,口含詭笑,顯然并不是正派人物。
衆人便不自禁脫目驚呼道:“日月客!”
剛才誰都沒有看到這枯瘦的“日月容”影子,此刻竟然出現,怎不令人驚奇,尤其他竟然在這緊張關頭插上一腳,誰也猜測不出他的用心何在?
須知這位“日月客”蔡宏藏行蹤飄忽,據傳其武功另走捷徑,別成一格,武林人物一提起他,皆感頭痛三分。
“穿心劍”神色也不禁一怔,忙抱拳道:“想不倒前輩光臨,敢情想做公證人?”日月容嘿嘿一笑。道:“不敢,要公證”劍中之仙“與”劍中之絕“印證劍術,老朽昏蒙沒有這份目力!”
語聲方落,群豪中倏又響起一聲朗笑,道:“空前盛舉,在了朱天容毛遂自薦。願作一見證人,魏施二位名家意見如何?”
語聲中,一位身裁高大,年約四十餘的中年武士已走入場中。
群豪愕然注視,誰都不認識此人來歷。
日月客所以出現。實暗懷機心,眼見又有人插入,不由一聲陰笑道:“尊駕自谙有這份功力身份?”
朱天容臉色微愠道:“區區自信尚堪為擔當公證之責。”日月客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但老朽在中原武林中似乎未曾聽到過尊駕名號。”“不錯區區來自關外。中原武林自然不識。”“哦!這麽說尊駕對劍術上有着深奧的造詣羅?”
朱天容肅然道:“不敢,不過關外武林同道皆給在下加上一個使區區慚愧的綽號!”日月客發出一聲輕蔑的笑意,道:“江湖之中,不乏異人,但老朽自認皆有所聞,不知尊號如何稱呼?”
朱天客一字一字道:“劍中之聖!”
場中立即響起一陣輕嘩,群豪對這種意外的變化,皆感到事不尋常。
日月客冷然一聲道:“尊駕既有‘劍中之聖’稱譽,我就先試試你道行。”語聲一落,身形倏然電掣而起。
就在這時,風雲幫幫主施磊呼地一聲,身形奇快一劍,已攔在當中,沉聲道:“兩位何必旁生枝節。”
日月客身形一頓而退,鼠目一轉。倏然陰笑道:“風雲幫幫主既出此言,老朽也有一個建議。”
“什麽建議?”
“貴幫與魏大俠的印證,不妨也作罷論!”
施磊臉色一沉道:“這是什麽意思?”
“哈哈!老朽與”開碑手“見解相同拼搏不是好兆。”
魏泰長笑道:“風雲幫幫主心有不服,閣下何必多言?”
日月客倏然身形一動,轉至魏泰身旁,低聲道:“我憂是一番好意,風雲幫激老弟出手,暗中實另懷機心。”
魏泰不由心中一震。
這時,風雲幫施磊眼看纏下去,已無了局,轉變心意,抱拳朗聲道:“本幫開幫,幸榮各位同道光臨,本想籍機杯酒交歡讵料事出非常,只能愧歉怠慢,請各位包涵!”話中已有逐客之意。
日方客低聲道:“魏老弟此刻不走,還待何時,老朽在前相候尚有機密之事當面奉告。”
說完,一拍大褂已大步出莊而去。
這時,赴會群豪紛紛告辭。湧出山莊,魏泰懷着茫然的心境,随衆離去。時正中午,魏泰走出之後,暗暗感到武林中即将掀起一陣風暴,他不知大哥到底潛隐何處?覺得其中似乎尚有秘密。
魏泰回想起大哥昔年辛苦撫養自已的情形,而三年前因為一時意氣,竟然拂袖而離,讓大哥傷心,不由暗然一嘆,流下二行相思之淚。
他正自傷,倏聞身後響起一陣語聲道:“魏施主,請慢走一步!”
魏泰旋身回顧,一見是定無大師及武當天虛真人,不由抱拳道:“二位掌門有何見教?”
定元與天虛趕上幾步與魏泰并肩緩緩而行。
定元首先道:“素聞‘宇內雙奇’焦不隔孟,孟不隔焦,施主竟對兄情形,漠然無知,老衲深感奇怪!”
魏泰幽然一嘆道:“家兄年已四十餘歲,老成世故,因壯年撫有我成人,壯志消磨,淡泊争雄之心。”
三年前在下堅欲參加大師主持的劍會,家兄深不以為然,認為我年紀太輕,豪氣太盛,容易樹敵,極大勸止。
“在下卻對家兄觀點不滿,一陣粗語後,即各自東西,唉!屈指三年,想起大哥因父母早故,那份撫育苦心,深自慚愧!”
他吐出久郁心中的情愫,星眸中落下二粒忏悔的眼淚。
天虛真人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現在施主可知今見危機四伏!”
魏泰心中一震道:“難道風雲幫主一席話都是假的?”
定元大師微嘆道:“老衲不敢斷言真假,但施主可知徐仙青這女子是誰?”“縣誰?”
“皇上的貴人!”
“唔!”
“老衲可以再告訴施主,徐貴人已是施主的大嫂了!”
“啊!大師何以知道此事?”
“老衲欲家弟子任職大內,昔年曾向老衲秘密提起過,而且說出令兄所以投入朝廷,卻是因與徐貴人一見鐘情之故。”
“哦!但風雲幫什麽奇寶,竟會落在大嫂手中?”
“這種老衲倒不知道,但願令兄的隐匿不出,必與此事有關,今後風雲幫必更加急于打聽令兄下落。”
“老衲,希望魏施主能夠與老衲等四派聯手,一面追查令兄下落,一面阻攔風雲幫行動,不知施主肯答應否?”
魏泰沉思半晌道:“在下是否能考慮一下答覆二位掌門。”
天虛真人忙道:“定元道友之言,并無別意,希望施主協助,只是想先找到令兄下落,以便為四派慘死弟子作一見證,同時也可預防風雲幫先下毒手!”
魏泰覺得這頗有道理,而且與自己百利而無一害,沉默片刻,道:“二位掌門既然看得起區區,在下自出答應。”
定元大師大喜道:“多謝施主應諾,三天後,老衲在天臺山少林下院,恭候施主商量細節,現在先告辭了。”
說完,與天虛同時合什一禮,飄然而去。
魏泰目送二位掌門離去。正欲加速身形,趕下山道,陡聞左邊林中響起一陣嘿嘿怪笑,道:“魏老弟,老朽等候多時了!”
魏泰聞聲一驚,側目注視,正是日月客蔡宏茂,想起他在風雲幫神秘之言,忙停身道:“閣下有什麽機密相告?”
日月客倏然臉色凝重道:“不錯,在還未說出機密之前,老朽慎重地奉告老弟一句話,你自已身邊也已殺機四伏!”
魏泰談淡一笑道:“閣下是否是指風雲幫?”
日月客嘿嘿一笑道:“豈止是風雲幫,武當少林為首的四派還不是一樣心藏奇計圖謀者弟,不過對付你的方式,與風雲幫稍有不同而已。”
魏泰心頭大震,急急道:“閣下是否能說得詳細一點?”
“當然,不過,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咱們下山找個地方詳談如何?”
魏泰微一颔首立刻與日月客飛馳下山。
深秋的天氣,肅殺中帶着一份蒼涼——赭山下,飛舞黃葉中,挑出一杆酒旗,在西風中獵獵飛舞,酒肆之內,只有東邊角落坐着二個漢子,只見那位鸠形鸩面,滿頭灰白的灰在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異光。對着那英氣勃勃的少年道:“魏兄弟,風雲幫一門,開幫立戶,聲勢浩大,少林武當等四派全來參與,連遠在關外,自稱‘劍中之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