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倏聽一聲冷哼!魏荃的雙掌已經按在她的“肩井穴”,兩股真力透體而入,她在悶哼一聲之後倏地張口連噴鮮血。
魏荃躲閃不及,立即被噴中胸膛及臉面。
“救……救我……求求你……膻中……氣海……快……”
魏荃拂去臉上的血跡,冷冷的道:“三八查某,你也有這個下場呀?要我救你?行!必須和我好好的聊聊!”
“是……是……快……求求……你……”
魏荃的雙掌立即分別按在她的雙乳間及臍下之處,真氣徐徐灑湧片刻之後,甄慧霜方始停止吐血。
他立即收掌,沉聲道:“你怎知我在此地?”
甄慧霜連喘數下,方始道:“我的手下已跟蹤你的馬車多日!”
“你的手下?是風雲幫的人嗎?”
甄慧霜神色倏變,一時無語。
“三八幼齒仔,你識相些,我能救你,就能毀你。”
“是……是……不錯!寒英莊與風雲幫互有來往!”
“僅止互有來往嗎?”
“是……是……”
“黑白講!說!”
“真的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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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聽一聲轟的爆響,房門被人強行撞破,三名黑衣人疾掠而入,甄慧霜立即尖叫道:“不……不……住手……”
那三人不吭半聲的雙肩連揮,一陣“卡……”聲響之中,無數的藍汪汪細針立即疾飛向魏荃二人。
魏荃在甄慧霜尖叫之際,早已經将她推開,此時一見到毒針襲來,雙掌心倏地一并,又向前—迎。
那些毒針似碰到一面磁牆,倏地全停住。
那三人不由一怔!
倏見魏荃雙掌一震,那些毒針掉頭疾飛而去。
魏荃身子一彈疾撲而去。
那三人神色大變,慌忙奪門而出。
“撲……”聲中,那些毒針全打上牆壁。
“砰砰砰”三聲之後,立即傳出三聲慘叫。
旅客們立即驚叫連連,亂成一團。
魏荃疾掠回房,匆匆的穿上衣衫,拿起包袱,挾着甄慧霜,打開窗扉,疾躍而出,一個縱躍之後,已落入街道中。
夜深人靜,方才那陣慘叫及呼喊聲音,立即驚動附近的居民,所幸他們的瑟縮不出,方始令魏荃揚長而去。
出城之後,倏聽甄慧霜低聲道:“河湖畔春風茶坊尚有三人,煩你一并除去,我必有重酬。”
“哇操!你挺心狠手辣哩!連自己人也要殺!”
“哼!人不為已,天殊地滅,我豈能留下活口。”
“好!你指引方向吧!”
黑夜之中,魏荃似一溜煙的疾馳着,不到盞茶時間,他已經停在湖畔一家茶坊三十餘丈外了。
“你可否放我下來,我來下手!”
“行!不過,你光着屁股,行嗎?”
“這……”
魏荃冷哼一聲,拍開她的穴道,将她放下,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她道:“希望別搞鬼。”
甄慧霜一邊穿衣一邊道:“你放心,我已經對那批人寒透心了,你在此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完,立即疾掠而去。
“哇操!三八幼齒仔吐了那麽多血,還能跑這麽快,實在不簡單!”思忖之中,他已跟随下去。
甄慧霜剛掠近春風茶坊,立即有人啓門探頭,道:“姑娘,是你呀?得手了沒有?”說話之中,已經側身讓路。
甄慧霜在擦身之際,雙掌倏擡,疾抓住那人的頸項及心口,真力一吐,那人低呃一聲,立即“嗝屁”。
甄慧霜卻裝模作樣的喝聲:“誰?”順手将那人往外一抛。
“砰!”一聲之後兩名大漢已經疾撲而出,二人剛拱手喚聲:“姑娘!”甄慧霜的雙掌已經疾劈而去。
“啊!”一聲,一名已經腦瓜子被劈碎了。
另外那人閃躲雖快,右肩仍然中了一掌,立聽見他向右一閃,狼狽萬分的朝魏荃隐身之處奔來。
“怨嘆!怨嘆我的功夫怎會這麽好呢?”
“呢”字未歇,那人已經慘叫一聲,捂住心口倒地。
“好功夫!走!”
“哇操!去哪兒呀?”
“隐密之處,聽我說故事!”
“行!挺上路的,走!”
他跟着她離開西湖又馳出五裏遠之後,立即來到一間豪華莊院外面,他不由暗暗的一怔!
“走呀!”
“唰!”一聲,她已掠牆而入。
她剛站穩,一見他已經含笑站在自己的左側,立即嗲聲道:“好高明的輕功身法,請!”身子一晃,疾掠問大廳。
她推開廳門之後,立即嗲聲道:“此地是敝莊西湖的産業,平日無人在此,咱們好好的聊聊吧!”
說完,迳自走向房間。
那是一間設備齊全的精致雅房,她脫去衣衫,赤裸裸的仰躺在榻上,嗲聲道:“有沒有興趣繼續下去?”
“行,有求必應。”
說完,中衣及短褲一脫,立即凝視不動。
“好人兒,你怎麽不來呢?”
“你不怕弄污被褥,不好圓說嗎?”
“啊……高明,我真糊塗!”
說完,立即貼了過來。
魏荃摟起她的雙腿,道:“要玩就別耍陰,懂嗎?”
“格格!人家不敢了嘛!”
“可以說故事了吧!”
“好!你聽仔細啦!”
“安啦!你盡管說,我盡力玩,男有分,女有歸,開始吧!”
“喔!你聽過天下第一堡嗎?”
“哇操!聽過,三歲小孩也知道泰山有個天下第一堡,堡主淩雲龍,他恁着掌劍雙絕,打遍天下無敵手!”
“格格!果然見聞廣博,你知道淩雲龍的為人嗎?”
“聽說他仁義雙全,魔掌佛心。”
“哼!欺世盜名,魔掌獸心。”
“哇操!你怎麽如此說呢?”
“哼!他表面上成立維護正義和平,救急濟窮的天下第一堡,暗中卻指揮風雲幫殺人,搶劫哩!”
“哇操!會有此事呀?”
“我是他的心腹,我可以發誓!”
“哇操!好一個僞君子,畜生!”說完,一陣猛項。
“哎唷!你要把人家亂刀分屍呀!輕些嘛!”
“咳!失禮,改進,一定改進。”說完,輕旋緩頂着。
“嗯!這才像樣嘛!淩雲龍為了攏絡那批來自三教九流的風雲幫下流胚子,特別成立寒英莊。”
“他派人到各地擄來資質不錯,資色上等的少女,除了練武之外,既是訓練她們如何服侍男人。”
“最可恨的是,他為了精練內功,每位少女皆由他先開苞,盜取部分元陰,在這些年來,至少已毀了五百名少女。”
“哇操!好一個衣冠禽獸,人面畜生。”
“不錯,那畜生一見我及義姐堪稱造就,特地傳授采補之術,不過,我們二人也被他玩得無法維護最起碼的尊嚴了!”
“最可恨的是,他口口聲聲強調我們二人是他的心腹,今夜那三人卻想連我一并做掉,分明是早就奉了那畜生的命令。”
“沒關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不錯,我此次回去之後,非把他們搞得四分五裂不可,不過,尚需你在外面呼應,你肯答應嗎?”
“行!不過,我必須先求證一番。”
“行!我可以等你。”
“目前誰在主持寒英莊?”
“淩雲龍的寶貝女兒淩觀音。”
“哇操!她算老幾?敢取名淩‘觀音’呀?”
“好人兒,你可別瞧不起她,她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智過人,我就曾經栽在她的手裏頭哩!”
“很好,越恰越好,我專治三八查某!”
“格格!讨厭,你不是把人家也罵進去了嗎?”
“失言!失言!你例外,你既端莊又賢淑,既美麗又大方,你是聖女貞德,你是聖母瑪麗亞,你是……”
“去你的,少再歌功頌德啦!幹活吧!”
“哇操!你的瘾挺大的哩!小心啦!”
說完,立即展開快攻。
可惜!好景不長,不到半個盞茶時間,她已經軟綿綿了。
“哇操!你再兇呀!你的雌風何在呢?”
人……家……投降……啦……“
兩人又溫存片刻之後,立即擦拭遍地的水跡。
完工之後,兩人相視一笑,一見天色即将破曉,甄慧霜立即自櫃中取出衣衫大大方方的穿着起來。
魏荃換上一件青袍,易容成為一位中年人之後,含笑道:“我該走了,但願能夠早日見到你!”
“你只要向風雲幫之人探聽右花令,就可以知道我的去處了。”
“右花令,官兒大不大?”
“表面上很大,事實上很難說!”
“別氣餒,你一定會讓淩雲龍很頭大的。”
“格格!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自動送上一個香吻。
魏荃熱情的吻過她之後,方始飄然離去。
華山有五峰,南面稱為落雁峰,由于地形險峻,別說是平凡人,即使練過武功之人,沒有幾把刷子,也不敢輕易涉險。因此,平日一向人跡罕至。
魏荃以前為了隐行蹤,在搭上車隊及雇車之時,皆指明要往濟南,此番獨行,可不敢再搭車了。
他專挑荒徑行走,晚上更是通宵趕路,因此,在第三天破曉時分,他已經回到竹林附近。
他小心翼翼的在遠處林中調息半個時辰,又默察沒人走近之後,方始走入竹林中及通過溪前陣式。
他檢查過茅屋,确無人之後,立即來到魏泰的墓前。
他取出屠龍匕,默禱一陣子,方始含淚起身。
他走入魏泰房中,自榻下取出木箱。
箱上字跡殷然,魏泰卻屍骨已寒,他情不自禁的又掉下淚來。
好半晌之後,他方始拭淚打開箱蓋。
“蔔!”一聲,一蓬灰煙激射而出,他雖然閉眼偏頭,右頰卻仍然被射中一部份,不由令他魂飛魄散。
那灰霧不但甚為腥臭,而且觸膚生疼,分明是劇毒之物,吓得他慌忙退到遠處,打算運功逼毒。
哪知,他的真力剛提,右頰之疼痛立消,他暗暗寬心,湊到溪水旁仔細的瞧了半晌,方始放心的回房。
只見盒中擺着一本厚冊,上面另有一張紙條寫着:“你若中毒身亡,算我調教失敗;你若避過劇毒,恭喜神功大成。”
“哇操!好險,所幸我當初沒有打開此蓋,恩公真是深思熟慮,居然将我的行止早已算準了。”
他拿起厚冊,吹散冊上之灰粒之後,立即盤坐在自己的榻上,逐字細閱起來。矗立于泰山山腰的天下第一堡在寧靜的深夜中,突然沖起一股濃煙,不但房子倒楣,四周之林木也遭池魚之殃。
漆黑的深霄立即被一蓬烈火映紅半片天,劈劈啪啪的火光爆烈聲,為泰安縣城帶來一股恐懼的騷動。
天下第一堡失火,事非尋常,居民皆從夢中驚醒,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從窗縫門隙中遙視着這突然而起的火勢。
煙硝彌漫,烈炎沖天中,隐約可見一條條黑影,來回飛掠着,夾着一陣陣叱喝及兵器擊撞之聲,還隐約可聞號哭悲啼!
倏地從天下第一堡中竄出一條巨大的身形,向山下如矢激射而去,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能分辯出是一個雄偉的勁裝人物,背上背着一個女子。
因為他那身形太快,竟令人難以看清面目。
接着身後五六條人影追馳着,一個個皆面蒙黑巾,令人感到神秘而詭異,這一追一逃,已近泰山腳下。
為首的蒙面人陡然大喝道:“魏福,還不停下來!”
真氣一提,淩空加速身形,尤如離弦之箭。
前面駝着雲松鬓蓬女子的雄偉人物,仿佛背後長着眼睛,幾乎同時,呼地一聲,恍如一縷淡煙沿着山下河流處加速疾馳。
他頭也不回,口中卻冷冷道:“朋友,得讓人處且讓人,我魏福不想卷入漩渦,何必苦苦相逼。”
身後那批蒙面人功力似乎比那背駝女人的魏福差上一些,一見距離又遠了一點,不由急道:“魏福,請勿誤會,只要你把那女人放下,咱們絕不為難你。”話說得極快,顯示出心中十分焦灼。
“哈哈哈,朋友這話可錯了,今天要我的命可以,若是要我放棄背上的人,卻萬萬不能。”
“魏福,你是有意與咱們作對了。”
“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何苦……”
“朋友,告訴你們,她今後已是我魏福的夫人,大丈夫可以不求聞達于當世,但難道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子?”
魏福說到這裏,話聲一頓接着沉聲道:“朋友,你們快回去吧,不必徒勞無功了,就是你們追一晚上,諒也追不上我。”
雙方一問一答,已馳出三裏,為首蒙面人似乎心中萬分焦急,右手一揮,向身後跟随的黨羽低聲喝道:“咱們包抄,諒他單身一人逃不出泰山縣城!”豈知語聲未落,忽見魏福身形橫掠,砰地一聲,水花飛濺,竟躍入河中,随波逐流,栽浮栽沉,瞬眼之間,失去了蹤影。
這五六個蒙面人急急趕到河邊,望着潺潺流水,不由呆呆伫立,慌然失措。剛才發話的蒙面人此刻一頓腳,發出長長一聲嘆息,喃喃道:“萬事皆密,就是漏下這一條尾巴,這如何是好!”
他的面部雖然被面巾所掩,但由語氣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慌張。
他呆呆望着嗚咽的河水半晌才一揮手,身形複向山上掠去,五六條人影瞬息消逝于黑夜之中。
一年後。
清晨的朝陽剛升,險峻的蕪湖赭山山道上,卻已出現了一片人潮,三三兩兩,成群結伍地向山上走去。
這些人,雖然服裝各異,身份不同,來自三山五岳,但個個都精神矍铄,健步如飛,一眼便可看出皆是武林中有名人物。
沿着山道,每隔百步,就有兩個青衣健漢在伫立恭侯,從這些恭候者臉上興奮的光彩,及莊重的表情來看,顯然山上有什麽重大可喜的事發生。
不錯,這是風雲幫跻身武林的開派大典,上山的武林人物,大多數的人皆是應邀觀禮而來。
深秋的天氣,滿山都是黃葉,隐隐有一股肅殺之氣,但是現在卻被這一陣熱鬧氣氛所沖淡。
可是有一點令人奇怪的,就是這些應邀觀禮的三山五岳武林健者,表情沒有一個開朗的,大部份充滿了疑惑詫然,少數卻神态凝重,間或談話也語聲低沉。這些情形與伫立在山上,執禮恭候的風雲幫弟子所形之揚外的表情,大相徑庭,充滿了矛盾。
但是如了解其中真相,就不以為奇了。
在武林中尚未接到風雲幫請帖以前,江湖上誰也不會知道武林中居然有這麽一個“風雲幫”。
至于風雲幫的起源,掌門人物,及一切一切……到目前為止,仍是一個謎。盡管江湖上流傳着各種謠傳,傳說紛紛,人雲亦雲的猜測着風雲幫的各種身世,但一切依然象謎一樣,也難怪這批武林人物會有這種表情。
這時,山道上倏然出現一位肩負長劍的武林人物。
他,一襲藍長衫,頭頂方巾,玉帛束腰,但是臉上卻蒙着一片藍巾,露出藍巾的星眸,像夜空的明星一樣,有一種令人心動的光輝。
以這身裝飾及這對目光來看,這位武林人物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但因他是唯一臉蒙藍巾隐藏面目的人物,令人感到有一股神秘的氣氛。
尤其引人奇怪的卻是肩上長劍的柄端,套上一個布套,套口以絲帶緊紮,仿佛這柄劍上也有秘密一樣。
當然,蒙面少年也特別引人注目。
可是,這少年卻穩步而行,在他那星眸之中,不時流露出一絲憂郁的光芒,仰首望着遙遠之處,似乎隐藏著無數心事,對前後同行武林人物各種疑奇的目光,及私議的語聲,漠然而處。
只是誰也無法看清他藍巾下面的臉色表情,自然也不會知道他懷着什麽傷感惆悵的心事。
這蒙面少年徐徐行至半山,已望見轉角處出現一片高聳的房屋,驀地,他被身後一陣語聲所驚動,不由放緩步伐,一位白眉老和尚正與一位清瘦的道長在互禮寒喧。
只見老和尚神态莊重,合什道:“阿彌陀佛,天虛道友怎地現在方到?”清靈而飄逸的道士稽首道:“貧道途中有些微欲務耽誤,以至與大師錯過相約會面地點,尚請大師見諒。”
和尚倏然壓低語聲道:“天虛道友可曾打聽清楚風雲幫來源?”
道士只嘆了一聲,以同樣輕微的語聲道:“除了得到一件消息外,別的仍然是茫然哩!”
“唔!但老衲卻探知一件事。”
“什麽事?”
“風雲幫弟子現身江湖,已非一日了。”
“唔!貧道怎未聽說過?”語氣中含着一份驚奇。
“嘿!有誰知道二年前接連在江湖現身,身份神秘莫測的那批蒙面騎士,就是風雲幫弟子!”
“啊!難怪風雲幫突然創派崛起江湖,竟有這麽大氣派聲勢,貧道怎麽也弄不懂,何以一個門派創立之初,竟然有如許衆多弟子……”
“道友現在明白了吧,時間無多,何不先告知老衲那樁消息?”
“唔!貧道門下探知風雲幫始終緊張,未有一日稍息。”
“難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
“唔!他們盡遣高手,南北奔波,在急急追查兩個人。”
這些話雖然聲音輕微,但卻瞞不過蒙面少年耳目,他聞言至此,精神不禁一振。
于是他裝作無意,轉首一瞥,不禁目射奇光,口中喃喃道:“原來是少林掌門定元大師與武當掌門天虛道人,連這兩大門戶的掌門人都到了,看來這風雲幫聲勢的确不小。”
“但是以剛才這番話看來,風雲幫又是那麽秘密,其中難道有什麽秘密?而他們又在找誰呢?”
他心中忖思着,當看到其餘上山的武林人物,向密語中的少林武當二位掌門人紛紛注目,發出奇怪的表情時,忙回首前視,避免偷聽的嫌疑。
其實,少林武當為武林中二大門戶,一派掌門地位尤為祟高,平索極少在江湖上現身,如今竟然到此,而且在山道中竊竊私語,這種神秘的現象,怎不令人驚疑。
神秘的少年,神秘的風雲幫,神秘的蟻語,立刻在赴會群豪的心中結成一團難以掃清的迷霧。
定元大師與天虛真人似乎也發現此刻談話不是時候,互相交換一瞥會心的目光,老和尚首先道:“道友,時辰将到,咱們上山再談。”
天虛微微颔首,立刻起步并肩而行。
蒙面少年正想再靜聽下去,一聞此言,心中一陣失望。
他緩緩走着,心中暗忖道:“我在找人,這真所謂無獨有偶,但被找的會不會是同兩個人呢?還有風雲幫找人,與少林武當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想着,想着,已見定元大師與天虛真人飄然越過,向前走去。
這時,上山的人漸稀,但蒙面少年卻仍緩緩而行,思索着剛才的謎題。
轉過二個彎,一座雄偉的莊院已屹立于一座山谷之中。
莊院前,道路兩旁,多出兩行松柏,大門上“風雲莊”三個龍飛鳳舞漆金大字,迎着朝陽閃閃發光,顯得這突然出現在江湖的風雲幫,氣象萬千,輝煌無比。尤其門旁屹立的四名“風雲幫”弟子,個個氣充神足,神态威凜,但對每個進門的武林同道皆躬身施禮。
這種樣子充分顯示出風雲幫中的武功及素養,都是經過長久的訓練及淘汰,非普通一般武林幫派可比。
看得蒙面少年暗自一嘆,自言自語道:“這風雲幫幫主不知是誰,定是一代人傑,唉!假如環境許可,的确是值得一交的人物!”
“他轉身一看身後,已經無人,忙急急趕上幾步,向內走去。
剛到莊門口,倏見右邊看門的一名弟子,橫身一步抱拳道:“尊駕請暫止步!”
這一突然舉動,立即使蒙面少年大出意料,目光不禁一怔,愕然道:“你難道有什麽事?”
那青衣弟子沉聲道:“尊駕是否應邀參加本幫開幫大典而來?”
詢問語氣雖嚴,态度卻甚恭敬。
蒙面少年目光一轉道:“不錯!”
“那請尊駕取下面巾。”
“為什麽?”
另一名弟子也迅橫移一步,與先前阻攔的弟子并肩而立插口道:“敝派大典所邀請的皆是名重一方的同道,對故意隐瞞身份的朋友,恕不接待,請尊駕見諒。”
蒙面少年目光倏然一亮,微愠道:“這麽說,是在下不夠資格?”
“不敢!”原先發言的弟子道:“本派初邀同道,而尊駕行止神秘,為免生事,故不得不防,尊駕如欲進莊,務請尊駕先露一露真相。”
蒙面少年想不到這“風雲幫”規定竟如此嚴密,但自己隐去面目并不自今日始,本意卻是免招搖,豈肯改變初衷不由語聲一冷道:“在下如不願呢?”“那請勿進莊。”
“嘿!拒人于千裏之外,使在下空入寶山,這難道是待客之道?”
先前攔阻的弟子一見已成僵局,微一沉思倏然道:“尊駕能否将敝派邀請的帖子展示一下?”
這是折衷的辦法,因為請帖上必然有邀請的門戶派別與姓名,顯然風雲幫弟子在于先了解蒙面少年來歷。
但蒙面少年一聞此言卻無法拿出貼子。
他飄蕩江湖,只是為了探尋二人,兩年來毫無頭緒,耳聞此一盛會,故順道趕至,想在這難得的盛會中探索一點倪端,哪有什麽請帖。
他微一遲,左邊那阻攔門口的弟子倏然冷笑道:“舉止詭異,又無請貼,在下冒昧,倒要看看是哪路同道。”
語聲之巾,手腕電掣而出,閃電般向少年面巾抓去,這出手之勢奇快已極,不輸于江湖一流高手,由此可見風雲幫中武功一斑。
蒙面少年心中一震,他料不到對方竟會突然出手,但在這剎那,他鼻中一哼,腳下未動,右手竟比出手之人還快半步,突然幻影而起,向對方腕脈扣去。出手的風雲幫弟子見手指即将觸及那方藍巾,倏覺眼前一花,一只右手竟加箍上一道鐵圈,再也收不回,不禁失聲驚呼!
這些變化,原在霎那之間,旁立的三名弟子見同門一出手,便遭蒙面少年制住,方知對方功力之高,深不可測,神色皆形大駭。
他們齊聲輕叱,正想解救,驀地——半空響起一聲輕喝:“住手!”一條人影飛瀉而落,出現一位紅睑魁梧的老者。
只見他身形一停,目光一掃三名風雲幫弟子道:“貴派初立江湖,怎有如此待客之理,這位朋友是我‘開碑手’鐘祖成的朋友,有什麽事,老夫擔待了。”說到這裏,轉對蒙面少年微笑道:“風雲幫初立武林,老弟似乎不必過份。”蒙面少年五指一松,微嘆道:“長者之言敢不敬從,其實在下并不想生事。”那名剛才受制的青衣弟子臉色通紅,向紅臉老者施禮道:“謝鐘老前輩解危之德,但……”
鐘祖成臉色一沉,接口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管事請自己想想,請貼上有沒有規定臉帶面巾的人就不能觀禮?”
說着,又掏出一張燙金請貼,伸手一送。
四名青衣弟子不禁一怔,語為之塞,鐘祖成接着道:“再說憑我鐘某在江湖上的交情,難道四位管事不肯賣一個面子?”
這話說得相當淩厲,要知道鐘祖成,聲譽在武林中的确響亮不凡,這不在于他一身武學有何超人之處,而是他四十年來始終為人謙虛,善于排解糾紛,故武林中提起和事佬鐘祖成來,誰都讓他三分。
四名風雲幫弟子相互一瞥,為首弟子倏然側身二步,躬身道:“請貴友原諒,鐘前輩及貴友請進莊觀禮吧!”
因為理窮詞塞,他們不得不退讓。
“開碑手”一拉蒙面少年衣袖,哈哈一笑,道:“持禮不橫,管事們好深的修養,老夫告謝了。”
說着,已大步跨進莊門。
蒙面少年衣袖被拉,并肩走步,口中輕聲道:“老丈陌路仗義,果然盛譽無虛,在下謝過了。”
“開碑手”微微一笑,放緩步伐,側首道:“老弟不必客氣,但老夫有些奇怪。”
“奇怪什麽?”
“以老弟出手之勢,奇奧非常,定然大有來歷,而隐去面目,似是有為而來,但對風雲幫門下并未懷有敵意,這矛盾現象,使老朽百思不得其解。”
蒙面少年心中一震,暗忖道:“這‘開碑手’鐘祖成眼光果然銳利,觀察入微,難怪馳譽武林四十年。”
面上卻微微一笑,道:“老丈之言不錯,在下飄蕩江湖三年,正在打聽二個人,因始終未獲信訊,此來只想借此盛會,查探一下消息而已!”
“開碑手”唔了一聲,道:“老弟找誰,老朽不知能否效力?”
蒙面少年做一遲疑,正想回答,倏聞大廳中鐘聲三響,伫立在廳外的執事已高聲招呼道:“大典即将開始,二位同道請即入廳。”
他加緊腳步道:“多謝老丈關懷,觀禮之後,在下尚想拜托。”
剎時,二人已跨入大廳,目光一瞥,立刻為廳中的布置所鎮住。
大廳中紅毯鋪地,禮案高踞,兩旁雁行排列百餘只座椅,上面一律紅绫鋪披,四周花雕窗欄,頂上高挂龍鳳宮燈,可說極盡富麗堂皇之氣勢。
蒙面少年暗暗乍舌,心想:好大的氣派。眼見座上人頭攢動,目光齊朝自己注視,不由微感厭惡,就在靠前排的座首雍容坐落。
這時,他露出面巾的星眸,微一轉動,已看清廳中到的各門高手不下百餘人,而且自己一排首端坐着的人正是名重武林的少林武當二派掌門。
廳中雖有這麽多人,但一片靜肅,蒙面少年隐隐覺得莊嚴中有一股奇異的氣氛游動着,令人感到很不暢快。
這時,他回頭正想招呼“開碑手”目光一瞥,那鐘祖成已坐在後面第二排末,向自己微微搖頭。
蒙面少年正自不懂,帶回目光,倏見身旁坐着的二位威凜老者臉有不愉之色。這二位老者,他一眼就看出是淮陽派掌門吳雄陽及無極掌門卓三畏。眼見這種怒視神色,他心頭一怔,腦中微微轉念,恍悟敢情自己坐了各派掌門之座位,所以引起旁人認為自己太自大僭越。
他心中暗暗一笑,坦然處之。
正當此際,大廳中響起一聲吆喝:“開派大典開始。”
接着從廳內門戶中飄然走出一位紫袍長須,神态威凜老者,在四位捧劍童子前導下,緩緩走近禮案。
大廳中立即響起一陣輕微的驚噫,神色齊都錯愕。
誰也料不到以劍術馳譽武林的“穿心劍”施振偉,竟是風雲幫的創派掌門。“穿心劍”施振偉出現江湖五年,一柄長劍縱橫武林,從未遇敵手,武林中為譽為“神劍手”。
這綽號就是連素以劍術傳宗的武當一派也暗暗承認,可見其劍術之高,但有誰想到今日竟會在風雲幫中出現。
只見紫袍老者威凜的雙眸一軒,嘴角含着一絲笑意,向大廳中群雄環揖一周,在捧劍童子前導下,向廳中神位舉香行禮為儀,禱告一陣,簡單的儀禮就算完畢。接着“穿心劍”轉身,目光一轉,朗聲道:“風雲一幫,藝自家傳,承先祖遺志,創立風雲幫,今後行道江湖,尚請在場各門各派同道,多予照顧,老朽施振偉自當感德不盡。”
說完,首先向前排各派掌門及各方霸主左右一揖,但行禮完畢,當看到蒙面少年,神色一怔。
蒙面少年暗暗一笑,随衆回禮後,從容落坐。
但他對這位聞名而現在第一次見面,被江湖中譽為“神劍手”的施振偉,那種穩重宗主風度,頗為心折。
這時,倏見少林定元大師起立合什道:“社稷動蕩中,施施主竟有這種魄力,創門立派,老衲深為欽佩,武林中六派除華山一派已封門外,其餘雖無結盟之名,但仗義聲援,是有結盟之實,不知貴幫今後在江湖中行道,以何為宗旨?”這等于江湖上的盤根,但“穿心創”施振偉卻謙虛一揖,答道:“風雲幫既跻身于武林,自本着俠義之精神,與各派聯袂行道,一切尚望大師指誨。”定元大師語聲微沉道:“以施主昔日聲名,老衲自然願與貴幫結交,但是老衲有件消息,施主身為風雲幫開幫幫主,是否願據實賜告?”
施振偉倏然神色一肅,躬身道:“大師請勿誤會,施某并非幫主,只因幫主身系急事,但典禮之時日已定,不及趕回,故施某暫代敝幫主開幫。”
這話大出全廳群雄意料之外,不由群相錯愕。
開幫大典,幫主意料缺席,這在武林中可說未有先例,少林掌門神色一怔,瞥了旁坐的天虛真人一眼,接口道:“不知貴幫主是誰?老衲對此深感惑然。”其實,廳中群豪哪個不惑然,劍術頂尖的施振偉竟然不是掌門,哪還有誰呢?在群雄的環視中“穿心劍”施振偉微微一笑道:“敝幫家兄接掌,缺席失禮之處,尚請大師擔待。”
“哦!老衲不知施主尚有兄長,昔日在武林中怎末聽說過?”
“家兄施磊一向主內務,傳徒授藝,足不入履江湖,大師自然不會知道。”“唔!開幫大典,竟然未及趕返,令兄之事一定非常緊要了?”
“不錯!大師剛才稱有事要施某答複,只要施某知道,自當據實奉告。”定元大師倏又對武當掌門交換了一瞥別人無法意會的目光,正容